祖母说的浑身舒泰,心悦诚服的答应下来。
荣成公主坐在皇后娘娘下首,没有跟以往一般过去揽她的胳膊,眼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害怕。
大殿里是令人窒息的沉默,屋内的水仙花刚开花,带着淡淡的香气,和那尊透明的玻璃花瓶相得益彰,袅袅的香烟从香炉里升起来,和这股香味和在一起,奇异的不仅不冲突还混合成了更叫人陶醉的香味。
皇后娘娘似乎是睡着了,单手撑着头闭目假寐,一个字也不说,平素总是带着笑意的脸上并没有表情。
谢司仪冲着荣成公主摇摇手,示意她先服个软皇后娘娘生起气来从来不打骂人,只是不说话,每每公主殿下和太子犯了错,她便不跟他们说话,十天半个月不开口也是有的。
荣成公主就叹了口气,跪在皇后娘娘榻前,伸手牵了皇后娘娘的手,似是万分无奈的喊了一声母后,有些委屈的摇了摇她的手:“是唯昭求我这样做的我也是想着,唯昭叫我这样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哦”皇后睁开了眼,素白的手轻轻一滑,就从荣成公主掌心里滑出来:“不是因为你的确是看贤妃不顺眼,所以顺水推舟答应的”
从前端王还在的时候,太子身体极差,因为这个原因,贤妃有一阵子的确很是嚣张。加上端王去了福建就藩后,的的确确做了不少好事,叫皇帝更加信任,贤妃就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荣成公主其实也明里暗里吃了不少的亏。
她向来是不喜欢贤妃的,这次听见叶景川说了贤妃居然还敢动用端王余党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顺水推舟把事情闹到了建章帝跟前。
荣成公主低下了头,半响才闷闷的道:“父皇不会怪罪我的她原本就还在用端王的人,不算是我冤枉她。”
“荣成”皇后倒竖了柳眉喝了一声,看着荣成公主的眼睛语带警告:“他是你的父皇,是大周的天子你以为这天下有什么能瞒得住他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过是因为九公主刚刚为国和亲”
荣成公主咬住下唇,恨恨的一个字也不肯再说。
皇后娘娘叹了口气看她一眼:“永远不要觉得自己聪明绝顶,你父皇面上不说,还处置了贤妃。可心里,却未必是不介怀的。要知道,他是大周的天,也是你我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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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六·疏远
卢皇后从很早以前就不愿意再当人的枪,她也一直自认为做到了这一点。可是这回,女儿却被人当成了手里的枪,甚至是她最看重的孙子也是这样。
她眉间隐隐带着一丝失望,半响才伸手把荣成公主扶起来:“我曾经告诫过你,宋家这个六小姐的事,你不要插手。当初十二娘求到我这里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说。”
谁都知道元慧的话是鬼话连篇,要是真的是什么天煞孤星的命格,那宋家的人早该死光了,怎么就死了一个亲妈一个继母
可是宋家的确也该受些教训了,皇后想到这里,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算是笑了笑。宋家总想做个纯臣,因为东宫掀起的扬州弊案一事,宋程濡这只老狐狸大概是察觉到了危险,所以居然下定了决心脱离东宫也不能算是脱离东宫,只能算是明哲保身,想要在建章帝心里挂个纯臣的号。
可是有些船上了,哪里是那么轻易就能下的宋程濡还当真以为帮了东宫几个忙,又帮忙铲除了端王,就能安枕无忧的站在高地当他的纯臣了事情哪里有那么简单,她就要叫宋程濡看看,四不靠的下场。
陈家算计他和崔绍庭,她心里明镜似地清楚,可是却选择装不知道,根本不插手,也不提醒端慧郡主,原因就是想叫宋家跌一个大跟头。
谁知道宋家倒是机灵,跟崔绍庭一起度过了难关不说,在建章帝心里还更上层楼。她虽然不至于出手对付宋家,却也选择转过头捧着陈阁老的孙女,叫宋家也知道,东宫可不止他们一家人可选。
现在荣成公主和周唯昭却一个救了宋六,一个为了宋六自己出来揽下事,替宋楚宜出头,她心里隐隐有些火气。
荣成公主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因为宋家之前的刻意疏远而生了气,心中叹了一声,亲昵的坐在了皇后娘娘左侧,将头靠在她肩上:“母亲也该喘一口气贤妃分明已经是日落西山,您又何必处处忍让”
谢司仪就看了荣成公主一眼,心里有些赞同,皇后娘娘的确是谨慎得过了头了,明明她跟建章帝的情分比建章帝和贤妃要深得多,可是她从来不以这些情分来邀宠,更不以这些情分来谋取任何利益,就算是端王最得意,太子殿下几乎丧命的那几年,上头还要面对荣贤太后的掣肘,她也稳如泰山,半点窘迫也不在建章帝跟前露出来。
都说过刚易折,皇后娘娘虽然和男子有区别,可是这份心性,却比普天下的大部分男子还要硬气一些。
卢皇后低声笑了一声,一管声音冷的像是河里的冰水,叫人大冬天的听得不禁浑身发冷:“忍让要不是有我的忍让,她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动用端王的余党,留这么大的把柄给人抓”
明明可以做的更好,更不露痕迹,可是偏偏周唯昭和荣成搅进了这趟浑水。
荣成公主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她向来知道母后厉害,就算外人看起来最艰难的那几年,其实在宫里荣贤太后和贤妃也没占到多少便宜,建章帝嘴里不说,心里却知道她们清宁殿和东宫有多委屈,她出嫁的时候,婚礼和嫁妆的规格较世嘉长公主的翻了整整一倍,十里红妆风光无比,这些都是父皇的弥补。
可是她没有料到自己母后的心思已经重到了这个地步,卢皇后要是不说,连她这个亲生女儿都不知道原来她做的这些退让都是在一步一步叫贤妃死的更快。
卢皇后实在是做的太不留痕迹了,连她也没看出来。
“母后”她垂下了眼睛,有些手足无措:“我不知道”
没关系,这是因为自己瞒得太好的缘故,只有这样,只有连儿女都以为她是个大气端庄,从来不曾把小恩小怨放在心上的受气包,其他人才会更加相信这一点,也更加佩服卢氏女的大气忍让。
她终于露出一点笑意,揽着女儿的肩膀轻声的叹了口气:“我怎么会生你们的气我这一世,还不就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