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唱戏的本事,变脸装乖是一等一的,怪不得能把长宁伯府的嫡出小姐都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
向镰此刻也不过才十岁,可是自小耳濡目染,白姨娘身上的本事学的浑然天成。此刻也不闹了,乖乖喝了参汤就问她:“长宁伯府老太太一听就是个厉害人儿,你真的不怕”
怕她为什么要怕
男人的心靠在谁那里就是谁的本事,宋琳琅自己抓不住夫婿的心怪得了谁
她明面上可是再厚道不过的贤良人儿,从未跟这位太太为难过,还苦口婆心的劝向云章体贴太太呢,不过向云章不听罢了。
难道谁还能挖出巫医的事情来青州自古就盘桓着多少巫医这些巫医们在这个地方简直就是庙里神佛,说什么没人信宋家老太太再能,还敢动巫医瞧着青州城百姓不得撕了她
白姨娘悠闲的翘起了腿,兰花指拈起一颗蜜饯往嘴里扔:“我若是怕,当年也就不费尽心思爬你爹的床了。我既有本事爬这个床,就能睡的稳,你放心好了。”
向镰不由咽了咽口水,将头转开了,又忍不住心里好奇,问她:“你刚刚干什么去了”
说起这个白姨娘就笑的更加欢快,风情万种的摇了摇手指:“当然是挑事儿去了。在宋老太太那个杀神来之前,若是向明姿那个丫头就倒霉了,宋琳琅也被气得半死不活,那好戏才会上演啊。到时候宋老太太带着她那残花败柳的女儿滚蛋,这知府衙门的后衙里一干事,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白姨娘真是把向云章的心思摸得无比通透,向云章站在院门前,心里除了痛就是怨,终于看着院门一下一下的被撞开了。
里头的郑嬷嬷王嬷嬷招呼了粗壮些的婆子跟丫头去堵门,两个人却跟两尊门神似的堵在了门口,冷着脸瞧着外面。
宋琳琅窝在房里,只觉得心肝脾肺肾无一不痛,气急之下竟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着就是她心心念念喜欢的人,这就是她曾经跪在父母兄长面前求来的良人不断的纳妾,生了儿子还不罢休,非得逼着她的女儿去替他儿子死的良人。
到了这个地步,说什么爱恨都已经虚了,她心里如今已经波澜不起,除了麻木竟什么也不剩。
她听着向云章在外头哭号痛骂,竟也提不起一点精神去回应,唯有冷笑而已。
向云章数落她不敬婆母不能生养,数落她生了个灾星克他儿子克他母亲,像是在说一个陌生人。
他已经忘记了当初向老太太是怎么一点点的苛责她,怎么冷落她们母女,又是怎么蚕食她的嫁妆。他更忘记了当初去吏部述职是哪里来的钱周转送礼,哪里来的钱风光归故里。
人总是容易忘记别人的好,只记别人的坏。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瞎了眼看错了人。
云鹤在旁边坐着,身子瑟瑟发抖,却仍旧强自镇定劝解宋琳琅:“再有天大的事,等咱们家老太太来了,也能解决。姑娘切不可为了这事儿再伤心了”
云鹤是个直爽性子,宋琳琅知道,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放心,如今我若是还连这个也不知道,也不算是宋家人了。只是难为了你跟云裳,都嫁出去的人了,还得为了我的事到处奔忙,在这里提醒吊胆的。”
云鹤将手里的汤递上去,一口一口的喂宋琳琅喝,那染了血的帕子似是不经意的往窗外一扔,声音平平板板的没什么起伏却音量极高:“姑娘这话说的,姑娘当初对我们好,我们都是有良心的。像那等没了良心坏了胚子的,才只记仇不记恩,为了个妾生子就逼得嫡妻吐血。也不晓得这事传扬了开去,那些御史们是不是能无动于衷的看着”
她的话说的又快又急,就像雨点一样打在向云章脸上,叫他一时竟莫名有些心虚。
四十九·狼子
可很快铺天盖地的被羞辱的难堪跟羞恼就将他给淹没了,他看着这满院子里曾经也对他笑脸相迎过的熟悉面孔,只觉得一个个都变得这样面目可憎。
他不过是想要一个儿子呀宋琳琅就这么逼他,这么惩罚他,连个下人都纵容着踩到他的头上来。
他咳嗽了一声,浓痰堵在喉咙上上不来下不去,就如同他此时心境,然后他含着这样恶心的心态去看宋琳琅这个曾经与他定鸳盟、承诺过白头偕老不离不弃的发妻,只觉得她这样陌生。
从前的宋琳琅总是嘴角含笑,两个酒窝深的能叫人陷进去,娇俏不失大方,稳重又不失灵动,处处帮着他呵护他。母亲没想到的她能想到,母亲刁难她的时候还劝自己不要生气,可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个走到了这个地步
不过就是儿子而已他想把儿子记在她名下,不也是担心她因为生不出而遭人诟病耻笑吗为什么她就偏偏要倔强至此呢
过往一切历历在目,他的心肠原本软了一些。
可是云鹤这几句毫不留情的话说出来,将他心里最后一丝对宋琳琅的怜悯也没了这个女人还仗着京城长宁伯府,指望着又一次叫他低头呢。
不,恐怕还不仅是低头这么简单吧宋家那个老太太来了,最后定然又是满嘴的礼仪道德,又是满嘴的妻妾之分嫡庶之别,一定会强压着他放了向明姿。
可是放过了向明姿,他怎么对巫医们交代又怎么去面对自己的长子
说起这个,他心里对向明姿的怨望和对宋琳琅的嫌恶就更上一层,如果不是宋琳琅这么蛮横,非得派人去砸巫医的招牌,事情根本就不至于闹得这么沸沸扬扬
他想了很多很多,可是这很多很多其实在他脑海里也不过就是一闪而过的功夫而已,最后看了一眼曾经亲手栽种的枣树,他闭了闭眼睛下了狠心。
“宋琳琅,你今日把女儿交给我,之前的一切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他觉得自己已经无比大度,吞了吞口水有些难过:“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打砸巫医招牌的事承担了多大的非议你若还有一点良心,就别在这件事上再为难我。”
宋琳琅觉得自己的心死了,应该是察觉不到痛的,心脏噗噗噗的跳的飞快,深呼吸时那里就能传来压抑又清晰的窒息跟难受。
她冷笑了一声,这才觉得舒畅了一些,转动眼珠终于正眼对上了向云章的眼。
“我不为难你,原本是人才会为难,你这样甘心送女儿去死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