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你猜是谁
联想到前段时间大胸姐总是晚上出门白天回来, 难道她是在外面遇到什么难事了,不好意思说?
别理想不明白,但又不愿意往不好的方面想,她摇了摇头,在放学之前赶到学校扫地锁门,然后去餐厅吃饭。
鬼使神差的,别理又去了B5宿舍楼下的那个餐厅,以前这里到了饭点都进不去门, 人挤人, 住在附近宿舍的同学都在这里吃。
然而今天, 别理一进门就听到窗口的招呼声。
“美女, 吃什么?尖椒牛柳红烧鱼块东坡肉西红柿炒鸡蛋烧茄子啊。”
“炒米炒面炒拉条炒河粉炒烩面炒饼丝啊,同学,这边。”
……
窗口里的阿姨一个个目光炯炯看着她, 别理顿时站在原地。
餐厅里就两三个人,也是匆匆买了饭就走,一点不犹豫, 脚步匆匆, 从别理身边路过的时候都带起了风。
于是餐厅里就只剩下了站在门口的别理, 和站在窗口阿姨。
遥遥相望之后, 别理走了个直线, 到离门口最近的那家买了重庆小面,刚点完,文曲就过来了。
看着这空荡荡的餐厅, 别理低头吃了一口面,辣爽辣爽,就是有点咸。
“要不是微博上事情闹大了,学校也不至于这样人心惶惶的。”
别理感慨了一句,随后一想,不管微博上闹起来没有,学校半个月内接连有学生跳楼,还都是一个寝室的,除了一个被抓,剩下的三个都死了。
尤其不知道怎么回事,网上竟然有很多宋玲跳下楼的照片,那满地血和宋玲白色睡衣背上那个血红的“死”字,更是惹得人猜测连连。
仿佛更加能证明凶手不是人。
然而那个字用的不是人血,不过没人在乎这个。
B5宿舍的女同学们都吓坏了,上哪儿都抱团走,不管有没有鬼,反正这事就是邪门。
别理长叹一口气,“这事影响确实挺不好的。”
文曲跑去买了两杯柠檬水,吸管扎进去推到别理面前,说:“别想那么多了。”
别理咬着吸管,愣了很久,忽然说:“双双是死在那个房子里的,大胸姐呢?她难道也是被聚魂阵吸引过来的?”
最早的时候,从石洼村回来那几天,别理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她太害怕了,回到正常的生活之后还是很害怕,总觉得身边无处不在的都是眼睛。
后来她成功的说服了以自己,毕竟她一穷二白、长得还行、魂魄不稳,也没有多牛逼的背景,谁也犯不着来算计她啊。
文曲说:“不会,她很厉害,受聚魂阵的影响并不大。”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之前能整晚出门浪,而双双不能。
别理吸溜吸溜把柠檬水喝下去了一半,然后皱着眉说:“上次她说是被一个道士打伤的,没想到世界这么小,竟然撞到了一起。虽然郑泽说他俩谁也没输谁也没赢,但是我觉得大胸姐打他根本不是个儿,她怎么会被郑泽打伤呢?”
文曲埋头吃面,抽空说:“你有没有想过,大胸姐身上有秘密?”
这太明显了,身上秘密最多的两个人,一个是文曲,另一个就是大胸姐,实力绝对不低,但是别理从来没有见她动过手。
“你说……是大胸姐比较厉害,还是石洼村那个斗篷骷髅鬼厉害?”
文曲拿着筷子的手停住了,板着脸沉思了一会儿,说:“不好说。”
别理没由来得有点紧张,立刻跳过了这个话题,慌张的低头吃面条。
她忽然想到,如果大胸姐就是那个斗篷骷髅鬼……也不是没有可能,冯春兰说过,事情是在两年前开始的,既然那斗篷鬼和杨柏柳是一伙的,在她遇到大胸姐之后,每天晚上大胸姐都会出去玩,她是鬼,想去哪里根本不需要依赖什么交通工具。
包括最开始去找李秀英的时候,双双是装在拘魂瓶里带过去的,而大胸姐是自己过去的,完全没有一点不适应。
她在这边胆战心惊,连饭也吃不下。
文曲掏出两颗大白兔奶糖,搁在手心里,递过去。
别理伸手去拿,指尖从文曲掌心划过,一瞬间被文曲捏住了。
只捏了一下,文曲就放开了手。
别理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捏着奶糖嗖一下就收了回来,面红耳赤的“你……”了半天。
文曲一脸淡定,心里爽的不行,“我怎么了?”
别理想鼓足勇气说你不要脸!然而话到嘴边,还没有说出来,杜之晴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和离开时的兴致勃勃不一样,杜之晴这会儿激动地走路打飘,真.嘴角咧到耳后。
杜之晴很兴奋,冲上来就说:“大料!李建军的儿子是个杀人犯!”
别理一愣,追问道:“什么情况?”
李建军正式认下来的孩子只有一子一女,平时都很低调,没什么关注度,李珊刚死,现在大儿子竟然也是个杀人犯?
杜之晴说:“被杀的人是张燕,你猜李志康为什么会杀人?”
这别理猜不了,杀人的理由千千万,但是张燕这个名字听起来怎么有点熟?
文曲眉头一挑,说:“就是在咱家的那个。”
杜之晴点头,“对,就是她。张燕是李建军的情妇,但是和李志康也有一腿,办事的时候好像说了点什么,被李志康按在浴室里掐死了,尸体埋在李志康那小别墅的院子里。”
这也算是很别具一格的关系了。
别理都捋了半天。
捋完之后,迅速打电话找张警官。
别理说:“我报警。”
张警官为难地说:“这个我做不了主。”
别理义正言辞,“当然,权利不能滥用,但是作为一个守法的公民,我要举报,李建军的儿子李志康杀人,正在准备潜逃,你再去晚一点,说不定人就跑了。”
张警官不是太相信,毕竟别理才刚刚报过一个三十多年前李建军杀人的案子,他没接。
他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但还是立刻挥手叫来了人,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怎么知道的?你说清楚点。”
别理压低了声音,“我有内部消息,李志康杀人之后,把人埋在院子里了,我把地址发给你。”
挂了电话之后,张警官立刻带着人分了两批,一批上机场随时准备拦截,另一波迅速赶到别理说的地方,几个人都带了工具,在小花园里四处乱挖,最后在一片种着小雏菊的花圃下面翻出了一具女尸。
李志康从杀人到现在,没过多长时间,心里还有点缓不过来,一看见有人冲他过来,起身就跑,直接被人按了个正着。
从行动到最后收尾才用了半个小时,其中二十分钟在路上。
李志康被按下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蒙的,不过他反应快,先是不承认,然后立刻要求要见李建军,要请律师。
李建军这两天忙的焦头烂额,双双的鬼魂竟然还没有散,他买来的这些报名的东西也不知道能用多久,郑泽毛都没长齐,实力强一点的大师他一个都没听说过。
偏偏这两天公司新开发的项目出了问题。
这种时候,杜之晴还时不时吓唬吓唬他,给他找点事情干。
所以,接到张警官的电话时,李建军心里虽然紧张了一下,但是作为一个见过世面的人,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镇定自若的问张警官有什么事。
从感情上,张警官当然更相信别理,吴双双当年自杀的真相,现在看起来确实有点问题。
但是理智上,他不能表态。
只是在跟李建军说话的时候免不了就带出来了点。
“我们想找你了解一点情况,你现在有时间吧?”
李建军还能说什么呢?他还以为警察是来追究当年的事的,为了不露怯,李建军擦了擦脸上的汗,说:“有。”
电话挂了不到三分钟,张警官就进来了。
李建军还想客气几句,就听见张警官说,“李志康是你儿子?你知道他四月二十五号去哪里了吗?”
李建军心里生疑,笑着说:“他都那么大的人了……你问他是有什么事吗?”
张警官一点没客气,“李志康涉嫌一桩谋杀案,尸体在他院子里被发现了,我们就是例行调查。”
李建军眼前一黑,咬牙挺了过来,一张保养得益却憔悴非常的脸上几乎看不到一点血丝,苍白的可怕。
“你说什么?”
张警官板着一张脸,一点没有亲近的意思,十分公事公办的说:“四月二十五号晚上十一点到一点的这段时间,你在哪里?”
如果要保儿子,李建军应该说和儿子在一起,在家。警察会找上门,显然是因为李志康把他扯了进来。
但是李建军前思后想,中间不过一两分钟,就苦着一张脸说:“在公司,最近公司比较忙,我天天都没空出门,有段时间没跟志康联系了,警官,这会不会是误会?尸体是在他院子里,但是也不能证明什么吧?”
张警官心里冷笑,面上不显,就只说:“这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李建军半天没吭声,就是瞬间塌了肩膀,像是一下子恢复了年龄,变回了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
张警官又问:“你认识张燕吗?”
李建军颤抖的手放在膝盖上,僵着脸说:“也不算认识吧,就是生意上的朋友一起吃饭的时候,见过几次。”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宣布,万更活动失败。
今天不行了……熬不住了,昨天晚上睡了六个小时,今天坐了一天车,前天陪太后逛了一天街,前天晚上睡了三个小时……我已经废了……
这两天更的文错字比较多我知道_(:зゝ∠)_
所以明天上午要捉虫,显示更新的话,大家都别理。
别理:咦,谁叫我。
59、报仇 ...
李建军把自己推得干干净净, 说起李志康的时候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时不时还要在表示一下自己的担心,问一问张警官这到底是不是误会, 把一个受了刺激的正义老父形象演了个十成十。
可把张警官恶心的够呛,不过面上他也不说什么, 就只是问李建军跟张燕的关系。
李建军咬死了不熟悉, 就是饭局上见过几次,还苦笑又无奈地说:“有些人总是对我们有点误解,一看到我这样的老头带着小姑娘,免不了传点风言风语, 可是生意场上, 不可能不带小姑娘的。”
张警官皱了皱眉,不过没说话。
李建军见没人捧场, 也就淡了下来, 皱着脸说:“张警官啊, 这可是杀人, 说不定中间可能是有误会呢?我儿子虽然混了一点, 但是这种事他应该干不出来,平时我们都忙,疏于管教了点, 但是大是大非, 应该是没问题的啊。”
张警官说:“这些还有待调查。对了,你原来是石城人吗?”
李建军嘴角扯了扯,鼻翼微动, 有些不自然地说:“是,我小时候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没几年就走了。”
张警官哦了一声,起身跟李建军握手,走出了这写字楼,身边一起的警察说:“没想到他还真的是有钱人回来建设老家啊,你问他这个干什么?”
张警官瞥了他一眼说:“你呀,人家是做生意的,可不是做慈善的,走吧。”
这案子并不难查,尸体都在李志康别墅院子里发现了,仔细找找,很快就在浴室里发现了张燕的头发和留下来的血迹,张燕指甲里的皮屑跟李志康的也完全符合。
然而此时,不知道是谁弄来了张燕埋在土里被刨出来的照片,并不说嫌疑人是谁,反而放了很多没有经过剪辑的录像。
录像里是李建军和张燕多次出入酒店的画面。
李建军这个人一向低调,网民一开始不知道这人是谁,只是看个新鲜,好奇,所以才点开了那些微博,不过在看到李建军旁边标注的那些职位名称之后,瞬间就炸了。这人不大不小算是石城首付,有钱,公司经营从房地产到家用电器,大的小的无孔不入,还是当地的政协委员。
一大波营销账号跟不怕死一样往上凑热度,转发速度飞快的飙升,搜索量也一路朝上,迅速占领热门。
几乎瞬间这些新闻就已经扩展到了大街小巷,所有人都知道泰亚集团的老板杀人,被一些理智的人纠正这案子还没有定论之后,立刻就反驳,“这俩人那种关系,女的还死在他家,你说不是他干的?就是有钱人藏得好。”
泰亚集团的股票一跌再跌,各种□□传过来的时候,李建军都快气疯了。
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权利,金钱,女人,不可能不沾,但是别人的都没有出这么大的事情。
李建军气的发抖,愤怒地砸了手机,“混账!”
石城公安微薄在过了几个小时之后,才发了一条澄清的消息:花园藏尸案目前正在调查,嫌疑人已被控制,请大家不要被网络消息所误导。
同一时间,有一个新注册的账号,转发之后,评论道:“呵呵,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三十年前的案子不了了之,庆幸三十年后的今天一切不同,一定要绳之以法!”
本来就是热油,溅进去一滴水之后噼里啪啦就炸开了,搞新闻的人立刻闻到肉香,接踵而来,一波又一波的私聊问详情。
别理退出小号,呼出一口气,详情她不说,有人会说,她这房子闹鬼不是一天两天,论坛上的灵异区时不时就会提起来,三十年前有些猜测的帖子也都还在,使劲翻翻,不难找出来一些当年的蛛丝马迹。
有好奇心的人总是特别多,随后,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终于有人发现,李建军就是当年那个继承未婚妻财产的人,俗话说得好,升官发财死老婆,这人先死了老婆,随后就得到了一大笔钱,未婚妻的父母伤心过度也只挺了十几年,先后离世,李建军拿钱走人。
再联想到前几天还火热的话题,涉及校园凌霸逼死同寝室女生的,正是李建军的女儿李珊,众人的印象就更不好了。
“这人是不是傻逼?这事要真的是他干的,还回来干什么?”
别理倒是不关心这个,她有另一件事情不太明白,李建军当年和双双既然已经要结婚了,双双是独生女,不用冒险杀人,财产不一样有李建军一半吗?
双双冷着脸说:“他养女人,那女的还怀孕了,我不愿意,和他吵了一架决定要告诉我爸妈,我要退婚。”
别理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不过如果李志康应该不是当年怀孕的那个,这大概就又是一个故事了,别理没兴趣搞明白。
她开着小号,把杜之晴拍来的视频,李建军慌张骂人的、转移财产的、找公关水军的视频全都爆了出来。
一会儿一条,一会儿一条,粉丝数量瞬间从1涨到了四位数,又迅速往五位数上飚。
营销账号转发之后,立刻幽幽表示,“那些偷拍的狗仔,李狗蛋,都过来看看人家这视频,这画质,这音量,仿佛就是对着脸拍的!这才是真正的先锋军,只敢拍点小明星的你们脸疼不疼?”
杜之晴悄悄隐藏了摄像头,躲在李建军办公室的画框里,内心一阵激荡。
证据充足,影响又大,李建军很快就开始被调查。
网爆新视频里,李建军领着几个工作人员在房间里到处找摄像头,放屏蔽器,忙活完了之后一无所获,这老头头发也不整齐了,疑神疑鬼的在房间里四处转悠,把人都赶了出去。
他很谨慎,在发现有人盯着自己之后就什么也不做,每天就只上班。
然而李志康的亲妈刘凤冲破了层层阻拦进来了,一身贵妇装扮,开口就说:“我已经找好人了,托关系打点我来做,你给点钱疏通疏通,志康才三十,不能就这么毁了,打官司,我已经找了律师了。”
她一直喋喋不休的在那儿说,根本没时间注意李建军的脸色,李建军砰的一下摔了手里的钢笔,沉着脸说:“闭嘴!他自己作的死,杀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要坐牢?慈母多败儿!”
刘凤眉毛一竖,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要不是你找了那么个小妖精,志康能搭进去?你是不是就想让他没了,好给你外面那些让位?我告诉你,想得美!”
猝不及防点开直播视频的网友们,目光都凝滞了,这个节奏……要搞事情啊!
在暗处开直播的杜之晴开心的脑花都快笑出来了。
刘凤想让李建军出面保儿子,李建军这会儿自己身上都擦不干净,恨得直咬牙,巴不得李志康赶紧进去,淡化公众视线,当然不可能答应了。
刘凤一个老来女刚死,现在儿子又要吃牢饭,一看李建军这个态度,瞬间就忍不住了,破口大骂:“你以为没人知道你靠什么发的家?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刘凤家里也有钱,自己也有不少的积蓄,骂完之后绷着脸转身就走。
李建军面色阴寒。
网友评论刷的飞起。
已经这样了,石城公安只能迅速接手,开始着手调查,尤其是针对李建军恶意转移资产的一部分,至于三十多年前的杀人案,当年没有留下一点证据,自然也不好入手。
但是不管原因是什么,李建军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进去了!
别理欢欣鼓舞,但是一看到双双,心里的高兴劲就淡了下来,有些难受,愧疚的说:“过去太多年了,已经不能再找回当年的真相。”
从本质上来说,李建军虽然进去了,但是并不是因为他杀人,对双双来说,李建军也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
双双摇了摇头,坐在电视机前看广告,“没事。”
别理叹了口气。
双双笑着说:“我说的是真的,你别不高兴。”
但是不高兴的人分明是双双,她不再笑了,也不满怀好奇,对身边发生的一切都不在乎,总是沉郁的低着头。
李建军刚进去的第二天,死了,据说死状恐怖,自己把自己给活活掐死了。一部分知道消息的人联想到之前网上那莫名的直播视频和超近距离、不受屏蔽器影响的录像视频,都沉默了。
别理的小号下面几乎所有人都在发蜡烛和祈祷的表情。
双双捧着手机看了很久,然后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
别理站在一边想了很久,昨天晚上只有大胸姐出去过。
怨念消除一些的双双看起来干净又温婉,她对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电视剧也提不起兴趣了。
别理有点心疼,再想想双双的执念已经差不多没了,继续留在人间只会让她更痛苦,灵魂一日一日的消磨。
她想了一晚上,跟双双说:“我约好了今天和黑无常见面,杜之晴宋玲和张燕都要送去轮回,你……双双,你可以有一个更美好的开始,忘了过去,忘了现在,我托老黑给你找一个条件好的家,等你到了,我去看你。”
作者有话要说: 顶锅跑走
60、红绳 ...
别理心里也不太舍得, 但是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身边每个人都会来了又走。尤其双双和大胸姐,她们是鬼, 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双双无聊到每天只能看电视, 没有其他人能交流, 流落在外的鬼都那么少。
还有一多半是张燕这样的傻鬼。
双双拧着眉,凶凶地说:“我不。”
别理叹了口气,哄道:“你现在执念已经消除了,继续留下你只会很痛苦。”
活人不能下地狱, 鬼魂也不能留人间, 强行留在人间,以另一种形态继续生活, 伤害和疼痛都是落在灵魂上的, 她们不是感受不到, 只是执念可以让她们忽略这些痛苦。
张燕和宋玲在听说可以去投胎之后都高兴又感激的看着别理, 只有双双撇了撇嘴, 说:“就是不去。”
这熊孩子自从没了大舌头之后,说话格外的铿锵有力。
不好教育了啊。
别理循循善诱,“你跟着黑无常过去, 别的鬼都不敢欺负你, 还能给你安排一个好位置投胎。”
双双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我如果投胎了,我还记得你们吗?那我还是我吗?”
猝不及防一个哲学问题就摆在眼前,别理怔住了, 一个人投胎了还是她自己吗?
这……
不好说啊……
别理不想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去做什么,于是求救性的看向大胸姐,然而大胸姐一脸冷漠,并不说话。
双双不吭声,别理也没再坚持。
黑无常是半夜来的,跟上次判官不一样,人家特别斯文的去敲门了,只是手上的链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撞在门上,声音并不清脆,但是好像能穿过所有的遮挡物,声音仿佛就在耳朵边上。
别理心里一震,幸好她没睡,就坐在客厅等着,不然吓也要吓死了。
黑无常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脸上还画着浓妆,进门之后一脸不高兴,瞥了一眼屋里拘谨的几只鬼,吊儿郎当说:“就这几个?”
别理应了一声,想说要不锁链就算了,她们特别想投胎。
然而看见黑无常的几只鬼都怯怯的说不出话来,看见他手上的链子直呆。
双双捧着脸在看电视,最近她换了一种口味,爱上了古装剧的霸道总裁爱上我,一个出身不高的平凡女主,贤良淑德好看正义,终于吸引了王爷的注意。
别理一阵头疼,咳了一声。
双双扭过头来问她:“你要喝水吗?”
别理白了她一眼,喝什么水?鬼生大事!能不能上点心?
黑无常一笑,说:“你最近可以啊,业绩有提升。”
别理并不高兴,甚至想冷笑,你们地府的官差都这么不上心的嘛?靠一个人类来提升业绩?
黑无常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解释道:“现在滞留在人间的鬼魂太少了。一多半都直接消散,剩下的那些要么是魂魄不全的残魂没法投胎,要么直接不去地府,我们也很难做啊。”
别理忽然想到文曲告诉她的,鬼神需要信仰力,于是问道:“现在行情这么差,你们受影响挺大的吧?”
黑无常叹气说:“可不嘛,作为地府的预备公务员,你好好干,没事多给我们宣传宣传。”
别理:“……”
这位大兄弟,你说的这个,我没法宣传,会被人打死。
黑无常带着这三个女鬼走的时候看了一眼双双,双双正眼都没给他一个。
别理又咳了一声,双双扭头,瞪着大眼睛,慢慢的站起来,幽幽的瞅了一眼别理之后就跟着黑无常出去了。
别理站在原地,既觉得放心了,又觉得心揪起来了,十分不好受,于是整个人瘫倒在沙发里。
感觉房子里都空落落的。
文曲坐在她旁边,给她送过去了半边肩膀。
别理扭头看了一眼,往前一蹭,越过了肩膀,把头靠在文曲胸口,闷闷的说:“我不高兴。”
文曲低头,下巴刚碰上别理的头顶,别理忽然说:“你可别亲我头发,我今天没洗头。”
文曲瞬间僵住。
别理也就是说着玩,看电视都那么演,没想到文曲还真的是差点亲上来。
别理还在唉声叹气,文曲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还凑过来在她脸上补了一口。
亲完,文曲说:“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
别理怪别扭,悄悄红了脸,换了个姿势,不让文曲看到自己的脸,同时假装不满,实则美滋滋的问:“咱俩谈了吗你就亲我?”
文曲抱着人没撒手,垂头问:“没谈吗?”
别理晃晃头,翘着嘴角说:“没有啊,我才刚答应你处处看。”
文曲握着她的手,把人带的紧贴着自己,十分冷静的说:“现在就是在处处看,你喜欢吗?”
别理实在不想违心说不喜欢,可又不愿意就这么算了,挖空心思想有什么合适的句子能表达她这复杂的心思。
最后,憋了半天,她说:“明天给我补课。”
文曲笑的可开心,“我明天只有上午有一节课,其他的时间都是你的。”
别理眯眯眼,斟酌了一会儿,问:“你之前说我身上有你一魄,这是怎么回事?”
一开始她只当这是文曲别致的搭讪方式,后来接触这些东西越来越多,就感觉好像越来越真实了,尤其文曲竟然还是个神仙。
“你们神仙少一个魄也没关系吗?你还能不能回天上去啊?”
一起话头,想问的问题就多到根本收不住。
文曲手上缠着那半根红线,另外一头垂了下去,他没回答别理的问题,反而看着别理的手说:“我有一个很大的礼物想要送给你。”
别理问:“是啥?”
文曲伸出手在别理眼睛上一抹,然后举着手让她看。
别理呆呆的,一根红绳也好意思说很大的礼物?
难道这跟红绳不简单?是天上某个神仙的头绳?下界可以当捆仙绳用?
文曲手动了一下,缠在他无名指上的绳子也跟着晃了晃,“这是月老送我的红绳。”
别理脱口问道:“你想把它转送给我?”
文曲:“……我想把我送给你。”
别理心跳砰砰的。
本来以为是一段无疾而终的暗恋,没想到暗恋会有柳暗花明的一天,而且还明的能闪瞎眼。
别理伸出手指,说:“你给我缠上。哎?这个缠上以后会不会就再也不能分手了?别的情侣们也有这个吗?想离婚的人怎么办?再去跟月老申请断线?”
文曲:“……”
文曲冷着脸,二话不说就给她缠手上,还十分严肃的说:“对,这个只要绑上,就不能分开了。”
十足十的骗子。
文曲看着红线缠上去之后牢牢的和手指融为一体,才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毕竟红线可不是想给谁绑上就能给谁绑上的。
别理瞧着稀奇,胳膊伸出去老远,那线还是在手指上缠着。
怪好看,跟红戒指一样。
高兴完了也忘了问文曲她身上多出来一魄的事情了,又缠着文曲,想让文曲靠身份去找阎王走个后门,好让双双在下面能过得好一点。
“唉,我也不知道双双的生辰,逢年过节给她烧点元宝都不知道她能不能收到。”
一听就很可怜。
所以别理叹了很久的气。
悠长,悠长。
中间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久。
过了很久,文曲想说让她回房睡觉,探头一看,发现人已经睡着了,而且嘴角还有点口水。
文曲看了好一会儿,想去吻吻她,又觉得这行为会不会太唐突又猥琐。
但是看着别理粉色的微张的嘴唇,文曲还是没忍住,一边哀叹自己失去了君子风骨,一边美滋滋又小心翼翼的凑了上去。
轻轻的触碰,和自己想象的一样软。
第二天早上,别理睁开眼抻了个懒腰,忽然说:“我怎么觉得我嘴好像肿了,双双……”
喊出来名字,别理才想起来,双双已经被她劝得去投胎了,于是脑袋郁闷的耷拉了下来。
然而只是一秒,双双那清脆的声音就从小黑屋里穿了出来。
中气十足。
“叫我干什么?”
别理目瞪口呆,瞬间活了过来,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不是去投胎去了吗?”
双双打开门出来,一手攥着一个融化的冰激凌甜筒,冰激凌都流到脆筒里了,样子简直不能看。
她左边吃一口,右边吃一口,还抽空回答别理的问题,“没有啊。”
别理着急,嗖嗖跑过去说:“你都跟着黑无常出去了!”
双双用她的卡姿兰大眼睛看着别理,一眨一眨的,“不是啊,我们就是顺路,我出去找冰激凌啦。”
别理低头看着她手里融化的冰激凌,内心激荡,久久不能回神。
“你出去一晚上,就去找了这个?”
双双伸出舌头舔了舔,幸福的眯眯眼,“不四啊,我回来你们在亲亲,我就悄悄的进来了。”
别理老脸一红,然后忽然想起来什么时候亲亲过?
于是转头愤怒的瞪着站在沙发边上叠绒毯的文曲。
文曲面不改色,抱起绒毯说:“嗯。你快去洗漱,早饭我已经做好了。”
别理一脸懵逼,所以你难道不该羞愧一下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文曲:为什么要羞愧?亲自己的女朋友犯法?
别理:我没让亲。
文曲:你让了。
别理:??
文曲:我在心里听到了你的召唤。
别理:……老男人开荤,旧房子着火,真可怕啊。
文曲:谁是老男人?:(
61、探班 ...
别理怎么都没想到双双只是出去溜达了一圈, 整个人都要炸了,但是犹豫又犹豫,想了想又想, 只好放弃。
这毕竟是双双自己的事。
但是她还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地府现在生意不好做, 鬼魂减少成这个样子, 黑无常竟然没有把双双带走?
如果是以前,她可能以为黑无常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所以没有打双双和大胸姐的主意,但是现在看来明显是她想多了。
别理有点懵, 这是并不打算做工作吗?
文曲手里拿着笔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 “想什么呢?”
别理捂住头,“没啥没啥, 你讲。”
文曲又用指腹在她额头上摸了摸, “好好听, 下一道题做对了就和你一起去探班。”
别理目光坚毅看着书。
大胸姐没回来几天, 剧组那边就又开工了, 这次换了地方,估计是怀疑上次的地方不吉利,这次换的刚好是石城郊区的一些老旧的房子, 稍微布置布置, 看大胸姐传回来的照片,虽然杂乱了点,但是光线昏暗, 也很有感觉。
文曲捏着她的左手亲了一口,“这是额外的奖励。”
别理面红耳赤,四处瞄了瞄,斥责他,“这可是图书馆。”
文曲坐的端端正正,脸上正经的不得了,浑身上下都是满满的书卷气,一点看不出来他刚才能擀出来那种事。
旁边经过的学生拘谨的跟他微笑打招呼。
别理嗖一下收回手,垂着头看书。
特别怂,一点也不像以前那么流氓,当然文曲也一点也不像以前那么正经就是了。
中午时间一到,俩人就收书走人,先去吃饭,然后回家带上双双,毕竟去看大胸姐这个事,主要还是因为双双。
到哪儿一看,一群人忙的脚不沾地,两人一鬼正要往里面走,就有人拦了上来,说里面不让进。
别理送出去一包烟,笑道:“我们是来探班的。”
“谁?”
文曲笑呵呵的说:“好儿。”
这人把烟推回来,直说:“不认识。”
好儿是哪个角?
别理心里直咬牙,眼看着双双就进去了。
他俩还被拦在门口,别理一哼,刚要说我还不愿意进去呢,就听见一面一声尖叫。
时机太巧了,别理还以为是双双被人发现了,吓着人了,赶紧就要往里面跑,好几个人都上来拦也没拦住。
不过一进去,为了不给大胸姐惹麻烦,俩人绕着房子转了一圈之后,悄悄地隐了身,然后光明正大的往里面进。
布置得跟旧式的木楼一样的房子,其实就是弄了几个档板画上去的,并不是太隔音,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的喊声。
“欣姐!欣姐你醒醒!还愣着干什么?叫救护车啊!”
这时候也顾不得影响不影响的,剧组立刻就有人打电话,毕竟人在自己剧组里,众目睽睽的地方忽然上吊,真出了事,她们可担不起这责任。
别理刚一进门,就见里面被人围着的人,穿着斜对襟纽扣裙子的女人正好睁开眼,哎呦的叫了两声,就捂着喉咙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气氛忽然安静,每一个人敢说话。
别理进门瞟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大胸姐和腻在大胸姐身边的双双,双双一脸好奇的表情,大胸姐倒还是那样,根本不感兴趣,反而扭头看了一眼别理,皱了皱眉。
别理咧着嘴笑。
那叫“欣姐”的女人身边站着的可能是她的助理之类的,颤抖着差点哭出来,像是在避讳什么一样,小心翼翼地问:“你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欣姐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眯了眯眼睛,“刚才不是刚拍完戏,我说歇两分钟吗?怎么了?就是来叫我……也不用这么多人……吧……”
她越说心里越是觉得不安,之前在剧组的时候就发生过许多灵异事件,所以才会转移到这里拍戏,再一想这些人的眼神。
欣姐摸了摸胳膊,也不淡定了。
“我,怎么喉咙有点疼?”
还是没人说话,能不疼吗?刚刚才被人从房梁上放下来。
一个瘦瘦的中点男人,愁苦的走过来,威严的说:“散了散了,休息五分钟继续下一场。”
欣姐不明所以的也走了两步,想去喝点水润润嗓子,可是刚一弯腰拿到水杯,那被子瞬间就落在地上,砰地一声,里面的热水撒了一地。
旁边的几个人都下的一条,条件反射的就想跑,硬生生忍住了,问她怎么回事。
欣姐脸色发白,结结巴巴的说:“我上一场,穿的是黑色的扣带鞋。”
所有人都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移,落在她脚上。
那是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这鞋是在拍婚礼那场的时候用的,现在还没用到,在箱子里放着的。
欣姐大叫一声,普通坐在地上,一点形象也没有的就开始蹬那鞋子。
就像普通的鞋子一样,一蹭就掉了,露出里面的白色内衬。
没有任何异常,可是这双鞋根本不应该出现。
欣姐瞪着那鞋子愣了一会儿,哼都没哼一声,白眼一翻,就软绵绵的落在地上。
别理皱着眉,在屋里看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倒是大胸姐看起来表情不是太好看,已经领着双双要出去了。
那边又是掐人中又是喊的,欣姐终于被她的助理背走放上了车,她们等不了了,要先去医院。
实则掐人中的时候欣姐就醒了,一只手抓着助理的手腕十分用力,还悄悄的动了动。
激灵又有默契的助理迅速放开声音说:“这样不行,我们先去医院,导演,你也看到了,欣姐身体本来就不好。”
导演一脸苦逼,他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说:“我明白,安全第一,路上小心,有什么需啊哟就打电话。”
实际上都要哭了,这剧题材本来就不好过审,全靠最后把女鬼当成女主角的幻想给圆回来的,这几年恐怖片市场也不景气,幸好制作成本小。
可是现在看看!从开工到现在,女主角都换了两个了!
难道他要靠收违约金发家致富吗?!
众人被这气氛一感染,纷纷缩了缩脖子,管服装的在挨训之前掏出钥匙,说:“钥匙在我身上,我一直没离开过。”
于是那双被扔在地上的红色绣花鞋就成了一个谜,谁都不敢去碰一下。
导演一口气被堵了回来,手背后,唉声叹气的走了。
不拍了。
这还拍啥?
前两天男演员爬上瓦房,往下跳的前一秒清醒过来,吓得屁滚尿流,现在还没缓过来呢,女主演又差点吊死。
这是撞了哪路邪神了?
大胸姐第二次放假。
据说导演已经在考虑要不要给所有人都赔偿一遍,最近先避避风头了。
不过这算下来可是一笔大开销,那两笔违约金都不够用。
等出去了,别理才问大胸姐,“你们这剧组天天就这样啊?”
大胸姐红唇一勾,然而眼神里并没有什么笑意的说:“也不是。”
别理还想问问是什么情况,不过又想着大胸姐如果知道的话,能不跟她说吗?可能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不大不小也算是大胸姐的首秀,别理觉得这样一直拖下去,大胸姐肯定心情也不好,于是说:“有什么要帮忙的,你跟我说,我刚从判官那里得到一本书,学了点捉鬼啊什么的小法术。”
双双看了她一眼,说不上来是个什么表情,不过只有一瞬,她就笑着说:“行啊,到时候我叫你,你一个活人,跟地府里那帮子阴森走那么近干什么?你的死劫……车到山前必有路,你怎么知道没有转机呢?”
别理是头一次听大胸姐说这些,也是头一次听大胸姐说让她跟地府的人远着点。
“活在底下见不得人的地方,想方设法活的再久一点,这些东西有什么好?”
大胸姐嗤笑,讽刺意味十分明显。
别理倒是有点好奇,大胸姐怎么好像跟地府的鬼差们挺熟悉的样子?
不过就是看不上眼。
大胸姐也没再说什么,正眼看了文曲,没说话,但是就好像交流了什么一样。
别理觉得奇怪,还没问,大胸姐就催着他们走。
“你不是要准备考试?还跑到这荒郊野岭的干什么?回去好好准备,剩的考不过了又觉得配不上人家,躲起来偷偷难过。”
别理梗着脖子说:“没有的事!”
于是回程变成了两人两鬼,等了很长时间才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路上就像大胸姐说的那样,实打实的荒凉,房子低矮,植被稀疏,柳絮被风刮得满天都是,车窗关着都能钻进来几根。
惹得人只想打喷嚏。
别理喷嚏打到一半,泪眼朦胧的刚看清前面的路,一把就按住了前面司机的肩膀,“你撞人了!”
司机被吓了一跳,一脸懵逼的急踩刹车,“啥?”
别理打开车门跳下去,就看见一个穿着蓝衬衣的小男孩从车底下又爬了起来,呆呆的看着她。
司机也下来了,左看右看,暴躁的说:“能不能看清楚再说?哪有人?吓死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嗅到快要完结的气息?
我来推一把接档文,非灵异向,女主真.作死。
文名《死不了算我输》
文案:
“这一段倒霉又作死的人生要从我走后门说起……”
系统:“不想听。”
邢运看着快被烤熟的自己崩溃的哭了出来,“我就要说!你们说好让我测试的是清穿系统,为什么把我送到原始社会?我要退出!”
系统:“该功能暂时无法使用,请完成主线任务——后妃升职记,加油哦,么么哒。”
邢运视死如归,暗想死亡就能回到现实世界,“听说有人要杀我,等不及了,赶紧来吧QAQ”
系统:“我们对宿主的保护功能是一流的哦,你死不了的,快把刀放下。:)”
有感兴趣的小天使可以到作者专栏预收哦,么么哒~~~
62、红灯区 ...
别理跟那小孩面面相觑, 司机沉着脸差点骂骂咧咧,又重新坐了回去。
那小孩好像有点呆呆的,但是跟别理以前见过的一些魂魄不全的鬼好像又不一样, 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人。
别理悄悄看了他一眼,发现这小孩正盯着大胸姐和双双看, 看完就非常自觉地从打开的车门里进去可, 端端正正的坐在文曲身边。
司机在里面问:“还走不走?”
别理赶紧进去,关上车门之后贴着车门坐,尽量给小男孩留下空间。
前面司机跟看神经病一样瞄了她一眼,别理一声不吭。
没想到自家房子招鬼就算了, 自己走路上都能捎上一个。
创收都不是这么个创法啊。
到家下车的时候, 小男孩也跟着下了车,还站在别理身边傻乎乎的问:“你怎么能看见我?”
文曲拿钥匙开门, 别理在旁边等着, 还说:“我为什么看不见?”
这小孩大约六七岁的样子, 熟练的看起来不知道当了多久的鬼魂, 但是他竟然还是迈着小短腿吭吭哧哧的走路, 边走边说:“我以前做梦,梦见的人都看不见我的。”
别理一听这话,瞬间就愣了, 什么做梦?
文曲开了门, 让人和鬼都进来,换鞋,“他不是鬼, 是生魂出窍。”
双双也好奇的绕着小男孩转了一圈,还十分有兴致的冲他做鬼脸。
真正的鬼脸,两只手往脸颊上一拉,两边的肉瞬间就分离了。
别理一脸不忍直视。
小男孩吓得机里哇啦的叫唤,“啊!你是什么啊!这是我的梦,快走开走开走开!”
还跑,小短腿跑的嗖快,一下子就跑到了门口。
别理赶紧叫住他:“别怕,她逗你玩的,你说你在做梦?”
这小孩转过身来,沉思了一会儿,皱着眉头就地坐在门口,一手托着下巴自言自语,“好奇怪啊,为什么梦里的人会问我这种问题?”
别理憋着笑,但是者如果是生魂出窍的话,在外面时间长了不好,于是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沉思被打断,又陷入新一轮的沉思,以前不是这样的啊,梦里的人只有两三个能看到他的,会说话的有时候一个也没有。
这次的梦好奇怪哦。
别理问他:“你叫什么?”
小男孩抬头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也想不起自己叫什么了,于是哼了一声,暗想,一会儿我找到家就醒了。
一直都是这样的。
文曲去做饭,大胸姐躺在沙发上翘着腿,端这个小碗吃草莓,双双也跟着吃,自从没有了舌头的阻碍,双双的食量有了显著的增加。
小男孩看的眼馋,也跑过去,在大胸姐和双双俩鬼身上看了半天,默默地坐在了对面。
双双大度的分给他一个。
“你不知道你叫什么了,那你还记得你家住在哪里吗?”
小男孩鼓着腮帮子,仰着头苦思冥想,最后摇了摇头,“我以前做梦都是离家很近的……走着走着就能走回去。”
他不知道做梦和生魂出窍的区别,还美滋滋的说:“我做梦可准了!”
别理哭笑不得,用胳膊肘戳了戳文曲,你看这个怎么搞?
文曲刚从厨房出来,手上还带着水汽,顺手就捏住了别理的胳膊,还摸了一下,然而同时,他一本正经的问那小男孩,“你都记得什么?”
小男孩大概把这当成了一个很别致的梦境,惊险刺激又热闹,跟以前一点也不一样,于是兴致勃勃的分享起来。
“我家附近有很多漂亮阿姨,我妈妈说不要跟她们说话。着火了,有一个阿姨死了,还没人发现。很大很大的风,我转了一圈,想回家,然后……然后就到了另外一个地方,然后就遇到了你们啦。”
他说的有点模糊,显然只记得让他记忆深刻的地方,就像做梦一样,分着不同的场景,但是中间没有什么逻辑,也没有连接点。
关键信息就只有,他家附近有恩多漂亮阿姨,有一个人死了,着火。
这些信息点都太小了,但是综合起来或许还能试试。
别理先搜索了一下石城新闻,但是关于着火和死人一点消息都没有,可能是刚发生还没有来得及报道,也可能是这小男孩记错了?
文曲点了根安神香,把小男孩领到小黑屋里去,出来之后示意别理没什么事。
“不过,你还记得以前那个魂魄被引走捆起来的女孩吗?”
别理当然记得,那算是自己这份工作接到的第一个客户吧,魂魄离体太久,严重的,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了。
文曲把自己代表正义的魂魄交给了别理,但是现在又因为别理开始想要考虑这些。
小男孩还一心想着自己的做梦,这个梦虽然奇奇怪怪的,不过草莓真好吃。
别理虽然担心,但是这件事还真的是急也没用,小孩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说到,现在也查不到他说的到底是哪里。
不过幸好他在聚魂阵里倒也算舒服,不哭不闹,还挺乖。
就是被桌子上的牌位吓得不轻。
别理一觉睡到大天亮,刚好是星期天,也不用上班,别理开始排查小男孩说的家附近有很多漂亮阿姨的地方。
小男孩觉得这个梦也太长了,他想醒了,可就是醒不过来。
这会儿正郁闷呢。
别理问他:“你说的漂亮阿姨们都有什么特点啊?”
小男孩撑着下巴想了想,“穿得很少,我妈妈说不让我跟她们说话。”
别理默默扭头。
这……
听起来似乎是红灯区?
小男孩自顾自的起身,还说:“等我醒过来,一定要记住你们的地址,好来找你们,草莓真好吃。”
别理哭笑不得,他还当自己只是做梦呢。
不过这也确实不太好用别的理由解释,只能说自己做梦特别灵验。
石城不小也不大,红灯区就像一个物体的背面,在哪里都有,规模不同,分布也就不同。
像小男孩说的,家里附近有很多穿衣服很少的漂亮阿姨,这种听起来应该不算是太高级。
别理稍微收拾了一下,准备自己先去看看是不是。
毕竟双双去这种地方不合适,文曲那就更不合适了,别理没把大胸姐考虑在内,等自己先去看看,有什么消息再说。
不过没想到一向冷漠的大胸姐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主动要跟着去看看。
别理不知道说什么好,犹犹豫豫的说:“那种地方,你去不太合适……吧?”
大胸姐目光悠远,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说:“我不合适,你恐怕更不合适。”
别理砸吧砸吧嘴,这怎么说呢,托高中同学的福,她还真的去过红灯区,就是不知道那同学她现在怎么样了?
每个人在面对同样的困境时,做出的选择都不一样,所以别理不歧视那些在红灯区挣钱的女人,不偷不抢,只是出售的是自己的身体而已。
所以她辍学了,那个同学则干起了副业。
但是大胸姐……
“……好吧。”
别理想了想,这也不是她同意或者拒绝的事。
没想到文曲也说:“我也去。”
别理眉毛一竖,“你去干什么?”
文曲面不改色,“你凶我。”
别理:“……”
别理深吸一口气,“好好说话。”
文曲站起来彰显了一下个头,“保护你们。”
别理还没说什么呢,大胸姐就说:“让他去吧,那种地方带上他比较好。”
双双刚要跟风,被大胸姐镇压了勒令她待在小黑屋里不准出来,毕竟双双跟她不一样。
红灯区离溧水区这种地方自然不近,要从闹市里穿出去,在老街的小胡同口进去。
幸好这几年拆迁也没太厉害,这一片的人都是老住户,拆迁下来不好搞,还不如另外开发,所以这些肮脏的狭窄的巷子竟然还都在。
早上七点多,太阳刚刚生气没多久,空气里还带着点潮湿,往巷子里一进去,拐个弯,进了老街,那股子潮湿就好像沾染上了下水道里的味道一样,刺鼻黏腻。
让人很不舒服。
明明是上班高峰期,街上的人却少得可怜,门窗紧闭着,老街路很窄,只能过去一辆公交车,旁边的路牙子上往门口都铺着红砖,有个老头拉着小板车在扫垃圾,看见别理跟大胸姐之后,又往文曲身上扫了一眼。
别理这才明白为什么大胸姐说带上文曲比较好了。
毕竟是白天,客人并不多。
卖家都在睡觉,她们是昼伏夜出的行业,经常在上午九点到下午两三点的时候睡觉,有时候早上也会有那么一两个住得近的客人,下午四五点钟就起来化化妆,穿上短裙和丝袜,细高的鞋跟翘在门框上,漫步目的的朝外面的街道上看,有时候还会招呼一声。
有人来了,就关上门开始做生意。
推拉玻璃门里头都是粉色的门帘,窗户上写着“剪发,按摩”。
几个人绕着这条老街转了一圈,到街头的时候,小男孩忽然惊呼了一声,说:“就是那里,里面有一个阿姨被烧死了。”
别理立刻停下来,顺着小男孩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二楼的一扇窗户,窗户关着,里面的红窗帘拉的严严实实。
跟别的窗户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小男孩说:“绑在床上烧死了。”
他边说边害怕的哆嗦,脸上一副快哭的表情。
别理赶紧哄着他,“没事没事,这都是梦。”
小男孩很难过,“不是的,我的梦很准的。”
别理仰头看了看那窗户,拿起了手机。
作者有话要说: 中指好疼啊,果然只会二指禅是不科学的。
我有一次下午四点多从一片小发廊门口经过,听到旁边一个女的喊:“来呀”,吓得我一哆嗦,扭头才发现不是叫我的,是我侧面忽然出现的一个男人…………………………………………
我的心理阴影面积………………………………这么大
63、醒来 ...
房子只有上下两层, 墙皮斑驳,二楼屋檐下的墙上深浅不一的水渍好像印进去了一样,一楼绿色的铁皮大门紧闭着, 四边角落里的漆起了泡,掉的很有层次感, 里面露出来的铁皮已经泛黑了。
铁门正中间贴着一张白纸, 崭新的,上面是打印的黑色字体,“出租,135XXXX6789”, 别理看了一会儿, 掏出手机准备打。
文曲也拿出手机,冲她摆了摆手, 没一会儿电话里就传出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口音很重, 嗓门颇大, 像是怕电话这头的人听不清楚一样, 每句话的开头和结尾都有重重的呼气声。
“等着,我这就来。”
房东住的应该不远,没多久, 就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骑着电动三轮车, 从街头拐了个弯进来了,车子停在门口,老人从兜里逃出来一块蓝色的布巾擦了擦脸, 又从裤腰上取下来一串钥匙,看了他们仨人一眼,一边开门一边问:“你们谁住?”
大铁门好像是锈住了一样,推开的时候要很用力的往上抬一下,同时往里推,哐当直响。
文曲走在前面,别理走在最后,含含糊糊的说:“先看看。”
一楼有四个房间,大客厅分成三份,中间过人放杂物,左边房门开了一条缝,里面的小电视正播着新闻,电视机前面坐着一个穿着白色汗衫的男人,门口是一堆酸奶纸箱,踩得扁扁的用绳子捆在一起。
里头的人在发现房东带了人过来之后,就从里面关上了门。
右边是空的,靠着墙放着一张木板床,床上只有一张薄垫子,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靠窗的地方有一张宽桌子,打扫的也算干净,只是空气里总是有挥之不去的霉味。
别理打量了几眼,问:“你楼上还有房间吗?”
老人点了点头,不过犹豫了一下,说:“一楼这人是卖炒酸奶的,平时白天不在家,楼上还有两间空房,只住了一个人,我先领你们上去看看。”
他说话嗓门大,像是肺不太好,漏气,走路有点摇晃,不过看他脸上的老年斑,摇晃也算正常。
楼梯是铁楼梯,钢架结构靠墙拧上去的,别理以前也住过这种房子,刚开始的时候上楼总是提心吊胆,害怕一脚踩得太靠前会从那空档里踩空卡住腿,走多了才发现其实还挺稳。
楼上有三个房间,比楼下的空间小一点,别理敲了敲靠楼梯那门,里头还没回应,房东就赶紧说:“这里住的有人。”
他也没说住的人是干什么的。
别理站着没走,趴在门口嗅了嗅,一脸古怪的说:“爷爷,你这屋里着火了吧?”
老头皱着眉凑过来看了看,黄色的木门,关得严严实实,要真的是屋里着火,门板肯定都熏黑了。
但是他自己细细闻了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也觉得好像还真的有味。
保险起见,他拍了拍门,还喊了两声,里头一点回应都没有。
别理在一旁问:“这里面住的是什么人啊?”
老头说:“一个小姑娘。”
他表情不太好,不过还是先问:“你们看看想住哪间?楼上的就是夏天热,楼下夏天凉快,上下一个价,一个月五百,院里有洗手间,装的有热水器,洗澡也没问题……”
这地段,来一个租客不容易,房子里只要还没烧起来就不算大事。
别理不理会他,砰砰拍门,边拍边喊,“里面有人吗?应一声!”
然而里面还是死寂一片,别理留着的一点侥幸心理也消失了。
她扭头说:“这里边住的人白天不在?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不会出事了吧,要不你还是先打开门看看,我不着急。”
老头想了想,拿手机打了个电话,老年机声音外放的厉害,嘟嘟的所有人都能听到。
没人接,同时屋里想起了铃声。
文曲说:“报警吧。”
老头抹了一把额头,又捶了一下门,里头还是没有人回应。
别理跟文曲也不走,就站在等,最后实在没办法,房东从兜里摸摸索索掏出来一串钥匙,又说:“备用钥匙我肯定不会用的,这就是为了预防租户把钥匙弄丢了,不用换锁,你知道吧?换锁也麻烦。”
别理嘴角抽了抽。
门锁转了两圈,刚推开一条缝,扑鼻而来就是一股焦糊味门。
一股恶心感顿时泛上心头,别理忍了又忍,旁边那小男孩已经跑出去蹲在楼梯口了。
屋里正对着门的是一张床,木板床,已经烧塌了,黑乎乎的一堆里头隐约还能看出来一点人型。
警察是在十几分钟之后到的,对别理几个人就是简单问了几句话,老房东已经吓得站都站不住了,坐在地上不停地顺气。
来的警察里没有张警官,不过是张警官之前总带着的那个年轻小平头,别理跟他也算见过几次。
被问到为什么来这里找房子的时候,别理说:“随便转转,打听打听租房的价位。”
理由很扯淡,但是也没什么毛病。
屋里的人是昨天被人绑在床上烧死的,床没靠墙,四面隔空摆在正中间,人是被绑在床上的,柜子里全是空的,衣服应该也烧掉了。
从里头出来,别理问小男孩:“你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吗?”
小男孩想了想说:“脸上有个大瘊子。”
他呆呆的,过了很久,才忽然不安地说:“这是梦吧……有时候不灵的。”
别理虚空摸了摸他的头。
这地方离小男孩家不太远,转了几圈之后小男孩就找到他家了,是外头临街的地方开的一家小卖铺,一个中年人正急惶惶的锁门出来。
别理刚松了口气要走,就看见那小孩又从家里出来了。
跟着他爸爸打转,又拉又拽的喊。
怎么回事?
文曲皱眉看了一会儿,说:“从昨天上午到现在,一天了,他爸妈应该是已经把人送到医院去了。”
果然,小孩爸爸锁上门之后就拿着包匆匆的打车往医院去。
别理也打了车跟上去,省的临门一脚再出事。
不过大胸姐没去,导演打电话,回剧组继续拍,这次的女主演没有前两个有钱,违约金赔不起不说,她确实需要一个露头的作品,再小成本也好过没有,加上网上几次灵异视频传来传去,竟然还带起了不小的热度。
医院里人也多,小孩爸爸去交钱,小孩妈妈在病房里守着,心疼不已,还在跟医生说:“我儿子以前睡觉时间就长,但是从来没有一整天过,怎么都叫不醒。”
医生也奇怪,但是该做的检查都做了,没毛病就是没毛病,他也不能骗人啊。
正说着呢,病床上的小孩就醒了。
他睁开眼叫了一声妈,然后就看着门口的别理,“我刚刚梦到你了。”
别理嘴角刚勾起来,就听见小孩疑惑的问:“那个穿着大斗篷的人呢?斗篷好酷!”
小男孩的妈妈赶紧扭头说:“小孩胡言乱语,他病了刚好,不好意思啊,你别介意。”
这几年她儿子总是梦见点莫名其妙的事,她就天天跟人家道歉。
然而,别理什么都没听进去,她紧走了几步进来,问小孩:“穿斗篷的人?”
小男孩一歪头,呆了一下,说:“我梦见有个人死了……”
他妈妈在旁边厉声喊:“别胡说!”
文曲安抚道:“没关系,只是梦而已。”
小孩妈妈脸都白了。
小孩看了看别理,又看了看文曲,犹犹豫豫地说:“……是梦对吧?”
别理没回他,又问:“你说的穿着大斗篷的人,是跟我一起的吗?”
小孩点点头,“帽子特别大,很酷。”
别理心沉到了底。
她指着文曲,问小孩,“有他吗?”
小孩说有,亮亮的。
另外一个,不在这里的,就只有大胸姐。
别理打了个冷战,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医院出来的。
她怀疑过,又推翻了自己的怀疑,现在猝不及防的从另一个小孩这里证实了自己的怀疑。
别理愣了一会儿,问文曲:“那小孩会不会看错了……”
文曲知道,她需要的不是回答,于是给了她一个拥抱,和一个落在额头上的浅浅的吻。
别理心里难受,她又问:“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文曲叹了口气,终于说了实话,“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但是你不觉得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哪里有问题吗?”
别理脑子里仿佛好几团浆糊,互相挤压往一块搅,头昏脑涨中硬生生劈开一条缝来,用仅剩一点能动的地方思考。
“哪有问题?她来我家有问题?可是想干掉我什么时候不能动手?如果不是火车上碰见人贩子,我根本不会去石洼村,根本不会遇到她……”
文曲轻轻在她背后安抚着,“不是这些,她不是针对你。”
64、迷茫 ...
别理缓了很久, 在人潮汹涌的人民医院门口,附近游荡着四五只呆呆傻傻的魂魄,在人群里麻木又机械地穿来穿去, 别理瞟了一眼,脑子里断断续续的回想跟大胸姐相处过的所有片段。
从她正式住进溧水区的时候, 大胸姐穿着红旗袍逆着光站在门口眼神波光潋滟开始, 到她刚才接了电话翻了白眼离开。
“不是因为我,那她因为什么?跟杨柏柳连手杀死了那么多的孩子,是不是她干的?”
一开始的违和感,现在终于找到了解释, 为什么第一天她和张警官晕倒之后没人动他俩, 为什么斗篷鬼扮作张警官被她拉着跑了那么远也什么都没做,为什么最后斗篷鬼被震碎时, 白骨手指一直抓着她的胳膊也没对她做什么。
别理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 喉咙里像是含了一块炭, 疼得很。
回到家, 双双欢快的跑过来问:“那小鬼送回去啦?好姐姐呢?”
别理艰难的扯了扯嘴角, “去拍戏了。”
双双哦了一声,又回去看电视。
别理问她:“你知道大胸姐是怎么死的吗?”
双双头也没回,嘴里塞了东西, 说话含糊不清, “不知道,肯定是被坏人杀的,好姐姐一直在找那人呢。”
文曲皱着眉说:“她死了至少有八百年, 上哪里找人?”
双双一呆,惊叹道:“这么厉害?”
别理铁青着脸回了房间,过了很久才出来,她想不明白,大胸姐如果不是针对她,那她是为什么和杨柏柳合伙的?她图什么?
如果她真的有问题,黑白无常和判官都来过,不可能谁都看不出来,一开始别理还以为黑无常没有把双双和大胸姐带走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但是现在想想明显不是。
大胸姐一个几百年的鬼,再厉害能比地府的鬼差还厉害吗?前几天她想让双双跟着黑无常去投胎,表现的已经那么明显了,最后双双跟黑无常出去转了一圈竟然又回来了。
她不相信黑无常真的这么不在乎,毕竟他自己也说现在地府形势不好……不对,地府形势不好的主要是因为相信地府存在的人越来越少,这中间有什么联系?
文曲做了她喜欢吃的凉面,辣椒放的红艳艳的特别诱人,但是别理一点食欲都没有,她急迫的想要证明点什么。
文曲把筷子塞到她手里,叹了口气说:“你先吃,吃过饭之后,我再帮你分析。”
别理是很相信文曲的智力的,于是她甩开了膀子,狼吞虎咽的把凉面黄瓜丝全都塞嘴里,胡乱嚼了嚼就吞了下去,辣的直冒眼泪。
眼泪这种东西,一开始,就容易收不住,趁着辣劲,别理哭的稀里哗啦,嘴角都挎着。
双双凑过来看热闹,还问她:“谁欺负你了?”
别理抽抽噎噎的说:“没有,太辣了,难受。”
双双嗔怪的看了看了文曲一眼,“那就不要放那么多辣椒嘛。”
文曲从善如流的点头,吃完之后,别理眼巴巴的看着文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大胸姐忽然变成斗篷鬼,地府在这里头扮演了什么角色?她是在给地府干活,她到底干的是什么工作啊?
“一开始地府找你的时候,我也以为地府没落了,很多事情都没有以前方便,但是现在看看,你只是他们找的一根鱼线。”文曲说着,脸色也变了变,底气有点不足,“我本来想,这个工作对你来说没有什么坏处,不管以后能不能渡过死劫,跟地府交好对你来说都只有好处,有我在,也不会让你受伤……”
别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但是想想好像也没什么毛病,只是她一直被蒙在鼓里而已。
“一根鱼线?”别理呢喃了一下,随后瞪大了眼睛,“怪不得!怪不得,活尸说有人救他,有人告诉他用人的魂魄炼药的方法。摄魂铃也根本不是谁从地府里头出来了,那可能,那应该就是地府里的某个人给他的!斗篷鬼当时一掌就打开了从地府过来的同道,怎么可能那么容易?”
别理愣了愣,“所以,这其实全都是地府为了更多的信仰力,在人间引起的恐慌?我的作用就是掀起恐慌,如果没有我,很多事情被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那大胸姐呢?她跟地府又是什么关系?杜之晴那件事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和现在大胸姐剧组在网上的灵异视频,都是她弄的?”
文曲摸摸她的头,收了碗筷说:“这是必然的,地府依赖人的思想和信念存在,又因为信仰力降低实力已经不比以往了,长此下去,就算地府不出手,地狱几层里尚存的恶鬼肯定会冲出来,到时候伤亡更大,然后人类就会重新相信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地府不过是把这个过程提前了,选择了相对影响更小的一种方式。”
别理捶了一下桌子站起来,“你说更小?你确定?石洼村连续两年所有出生的婴儿和之前未成年的小女孩一个都没剩下,这也叫影响小?”
文曲知道,这事情从根源上来说,是因为一代一代的人类不自信,把自己得不到的、实现不了的全都寄托在自己想象出来的神明和鬼怪身上,不相信靠自己可以获得金钱于是创造出财神,不相信人类能给自己公平的审判于是幻想出阎罗王,不相信自己死后就彻底消失于是寄托于轮回。
念力千百年不断的加深,幻想也变成了现实,现在,有些人想要抛弃这些前人几千年来的幻想,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呢?
就像他,他诞生于无数科考学子和无数家庭的信念,他脱胎于此,却又受此制约。
但文曲没说,他只是扯着别理的手捏了捏,说:“你想怎么做?”
别理咬着嘴唇,她想怎么做?她也不知道啊!
双双在一边听的云遮雾绕,“你们在说什么?”
别理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没什么,你看电视去。”
双双撅着嘴,不怎么高兴,“你们在说好姐姐什么?”
别理不知道怎么回答,现在还都是她的推测,真相到底是什么,只有大胸姐和地府的鬼们知道。
她犹豫了很久,打开微信,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问:“双双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还有一个事,得求各位大佬帮个忙,能不能帮我查查好儿?双双说她再找一个仇人,你们知道什么情况吗?”
群里安静了两分钟,好像所有人都不在线一样,过了一会儿,孟婆说:“查什么?
别理发了一张大胸姐的照片过去,说:“查查她是怎么死的。”
群里人表现得都跟平常一样,不在线的不在线,在线的就随随便便聊几句,看起来好像对别理要查大胸姐没有一点反应。
没过多久,判官就发过来了一段话:“她本名叫陈舒,享年二十八,其父为朝廷官员,因获罪入狱,男丁充军,女眷为妓,在教坊司更名好儿。
后来一官员夫人有孕,夫人将她带回去供官员玩乐,被这官员夫妇折磨而死。最后命魂不走怨气积尸成煞,高官请来了道士说和,给她选了好墓安葬。陈舒被镇压之后开始修炼,地煞即将大成之时,这高官害怕,又请人做法,刨了陈舒的坟墓,将她困住后割肉剔骨。待她重新修炼缓过来时沧海桑田,这高官已不知投胎多少回了。”
别理被这一段话震得仿佛五雷轰顶,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所以……大胸姐现在的外表都只是幻想,她真正的本体是那个斗篷下的骷髅架?
别理正呆着,手机又响了,文曲见她没动,就帮她接了起来,张警官在那头又是欢喜又是忧地说:“你是什么奇怪体质?好好地大别墅不住非要去红灯街上找房子,还一找就找到了个命案?不过……下回还有这种事情的话,能协助我们警方破案就很好了……别一声不吭的把凶手弄进局里来,也别打……算了,打人手轻点也没事,谢谢你了。”
别理一脸懵逼地说:“不是我弄去的。”
张警官咬着牙,特别小声地说:“不是你还有谁能躲过那么多眼睛和监控直接把人弄到审讯室里去?我跟你说,下回别这么搞了,怪吓人的。”
别理咬了咬嘴唇,忽然沉了声音说:“真不是我,是……陈舒,唉你别管了,挂了。”
双双没看到她的手机,还问她:“陈舒是谁?”
别理嘴唇动了动,“……一个刚认识的人,别告诉大胸姐。”
双双有点疑惑,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别理叫了一声,把手机扔在桌子上,整个人钻到桌子底下。
“我很烦!我脑子快炸了!啊!!”
双双安慰了她两句,还说:“你要是没钱了,我就……我就再帮你去吓吓你姑姑?”
别理没吭声。
双双继续看电视去了。
文曲坐在地上,跟她并排,“是我不对,我应该在刚发现的时候就告诉你。”
他按了按额头。
别理蹲在桌子底下掉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 戴上锅盖,这个人设是我开文的时候就做好的……嗯……谁要打我……就、就下手轻一点_(:з」∠)_
本故事纯属虚构,虚构,虚构,无考据
65、眼睛 ...
别理闷头回了房间, 把判官给她的书又看了一遍,看的头昏脑涨,最后一页讲的魂魄离体, 别理一字一句念着才算看完。
“八字较轻……可是生魂离体也不应该能看透大胸姐的真身啊,连文曲都看不透……”
别理还是没法不想这个事, 她希望是假的, 希望大胸姐没有受过那些苦也没有做过那些事。
,但是事实就是这样,不会因为个人意志发生改变。
文曲在书房不知道干什么,别理猫着腰走到门口, 对着双双嘘了一声。
双双问她:“你要去干什么?”
别理一手推开门, “出去有点事。”
双双兴奋跟上来,“我跟你一起。”
别理无语片刻, 十分神秘地说:“我要去干一件很无聊的事, 小孩子不适合。”
双双仿佛看智障一样看着别理, “我比你至少大三十多岁, 你才是小孩子呢。”
别理眨了眨眼, 主要是因为双双死的时候才二十,又长着一张娃娃脸,变成鬼之后又失了忆掉了智商……真按年龄, 双双都五十多了。
“不行, 你不能去。”
双双瞪着眼,“为啥呢?”
因为我要去找大胸姐!你这个小跟班过去打起来你帮谁!
“……因为我要去洗澡,大澡堂, 一个大池子,人特别多,还都不穿衣服。”
双双眼神复杂盯着她,半响,说:“……那好吧,我不去。”
别理刚松一口气,就听见双双开心的说:“我去找好姐姐,她那里可好玩。”
别理一口老血涌心头,沉着脸,在双双问她“你不是去洗澡吗?”的时候,憋出来几个字:“我也不想去了。”
双双偷笑,别理瞪她,她还在笑。
一直笑到郊区剧组里,大胸姐正坐在树底下扇扇子,对黏在身上的所有视线视若无睹,拿扇子毛在双双头上点了一下,“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别理站在不远处,没往跟前来,,她说:“可能在笑我特别傻X吧。”
双双抿了嘴,讷讷的说:“不是啊。”
别理没回她,盯着大胸姐看。
大胸姐还是一脸笑意,眼里波光荡漾像是盛满了一汪湖水。
好一会儿,别理败下阵来,问她:“你当时为什么不把我丢进那个血池里呢?”
大胸姐脸上的笑意收了,几秒钟之后,她勾起了嘴角,“你是怎么知道的?”
双双在俩人中间左看看又看看,忽然很不安。
她这算是承认了?别理心里一绞,双手紧握在身侧,努力让自己声音不那么颤抖,表现不那么怂蛋。
但是她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难看。
“我问地府的人了。陈舒,石洼村和杨柏柳合伙的那个鬼,是不是你?”
陈舒……
这名字她有多久没有听到有人叫了?
五百年?六百年?
她艳红的嘴唇翘了翘,又落下来,但还是带着一种仿佛在微笑的弧度,让她面容依旧美到人心底,处处讨喜。
“陈舒早死了。”她眼里冰凉,但是整个人看起来云淡风轻,仿佛她在说的只是一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陌生人。
“如果你问的是斗篷鬼的话,那是我。我知道你给我起了这么个名,还不错,比‘好儿’好听多了。”
她还是靠坐在椅子上,旗袍开叉下露出的大腿肤白细腻如凝脂。
别理脸颊都在抖动,“你为什么这么做?石洼村无辜枉死那么多孩子,就是因为一个摄魂铃和一个养尸地?你知道你杀了多少人吗?”
周围好像起了一层无形的墙壁,隔绝了周围的视线,也隔绝了这里的声音。
大胸姐笑了笑,“可别这么说,杀她们的不是我,是她们父母的贪心,杨柏柳利用了这些贪心而已,杨柏柳想练成神器长生不死,我也只是利用了杨柏柳的贪心而已。”
她最后自嘲的笑了两声,道:“谁还没点贪心呢?你不是因为贪心工资想要必过死劫,才给地府做事的?我也有贪心……
你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我就行了,找什么地府的人。你当我可怕,地下千万年不见光的那群老东西就是好的?”她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各有所图而已。闲得慌就回去把判官给你的那书好好看看,让那群老不死的放点血可不容易。”
那边导演叫她,大胸姐起身,弹了弹身上的裙子,轻笑道:“这可是我最后一场戏,忙着呢。”
双双无措的站在原地。
呆了一会儿,飘到别理身边问她,“你们在说什么?”
别理一张嘴,声音卡在喉咙里,话还没说出口就觉得自己可能要哭,于是只好又闭上,把那点委屈和难受都咽了下去,缓了半天,又捶了捶胸口。
这简直太操蛋了!
她抖着手点进了微信群,往群里发了一封辞职信:我辞职,不干了。
群里聊天打屁的瞬间停了下来,马面刚好发了一张模仿表情包的自拍,画面定格在这里,别理都不知道他们意外什么,愤怒的点了删除并退出。
这次系统一点问题都没有了,一秒钟,她失去了这个得来的诡异的工作和身份,但是并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地府想要在人间引起恐慌,可以用的手段多到她根本不敢想象,真正的防不胜防,她一个小螳螂能挡住这辆大车吗?
那必然……
“好姐姐就是陈舒?你们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双双不敢去找大胸姐,只能在别理这里软磨硬泡。
别理头疼得很,这事又太麻烦,实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别理只好哄她,“这件事说来话长……”
双双眼神热切,“你说,我不嫌长。”
别理翻了个白眼,“我嫌。”
她在路边站了十分钟,一辆出租车也没遇到。
别理烦躁的踢着脚下的小石子,沿着布满灰尘的路边往前走。双双还跟着她,坚持不懈,非要问清楚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复杂的事情,什么血池,什么杀人,这跟好姐姐有什么关系呢?
别理不胜其扰,把一颗石子儿一脚踢进路边草丛里之后,准备告诉双双真相。
那石子儿凌空飞出,噗的一声就没了踪影,紧跟着就又个人喊:“我又梦到你啦!”
这可就非常神奇了。
别理刚一抬头,就看见一坨黑影张牙舞爪的朝这边扑过来,双双大叫一声,瑟瑟缩缩的躲在别理身后,然后又颤抖着站了出来,挡在别理身前。
“你、你别怕啊,去找好姐姐……”
别理皱眉,飞快的从兜里掏出拘魂瓶来,既然这么巧,那就让她先练练手,看看判官送她的书有没有用。
那团子黑影扑过来时迅猛又快,但是只看了双双一眼,然后就头也不回的,变了方向,直接冲着野地里去了。
别理一愣,瞅准了机会,从背后偷袭,念着咒语迅速扔出去一张符纸,这符纸不再像以前一样软趴趴的,反而像是投出去的利剑,从前面那黑影背后直接穿了过去,迅速消失在它那怪异的“身体”里。
黑影被射穿的地方越来越大,它转身转了一半,那空洞就像烧起来的火一样,迅速扩散了一身,瞬间就消失的毫无踪迹了。
双双在后头喊:“你这么厉害啦?!”
别理心里特别想趁机装逼,然而时机不太对,差点被黑影扑过去的小孩嗖一下冲过来,表情十分崩溃,汪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太可怕了!”
别理看着这小男孩,心情很复杂。
“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小男孩呜呜咽咽,“有怪物想吃我。”
这就奇怪了。
刚才那东西,绕过了双双直奔这小孩,分明就是这孩子的诱惑力更大,但是他还是个生魂,唯一不同寻常的应该是他能看穿伪装。
别理仔仔细细的观察他的眼睛,果然发现他瞳孔里绕着一圈细细的金线,他这会儿正害怕,那金线就隐隐的有些亮光。
那些“怪物”可能是冲着他的眼睛来的,但是它们的来源只有一个地方——地府。
别理心里一沉,这太巧了。
她刚辞职成功,地府大概也明白她已经知道了真相,地下的东西就上来了。
别理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眼睛发亮,表情却沉得很,一字一句的问:“你想不想以后不再做这些梦?”
小男孩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会梦见很多事情,有时候还会梦见明明已经去世很久的人,他们还像活着的时候一样,但是说话他听不懂,会看见很多他不认识的人身上发生的事,每次都要睡很久,醒过来还很累,总是生病,最近还总是梦见很多要吃他的怪物。
他不想做这些梦了。
超可怕。
别理摸了摸他的头,说:“别害怕,你看着我的手心。”
她张开右手,贴近了小男孩的眼睛。
小男孩紧张的直眨眼。
别理温声说:“姐姐给你变个魔术,你注意看。”
她手指贴近小男孩的眼皮,嘴里念着从文曲那里学来的移物咒语,轻轻地在他眼球上一扫,手掌立刻离开了。
手心里多了一个冰凉的东西,阴气重的让她有点哆嗦。
明明在小男孩眼睛里的时候一点都不显。
小孩什么也没意识到,眨了眨眼还问:“魔术呢?”
别理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魔术失败了,等姐姐回去好好学学再表演给你看,先送你回家。”
她刚走了两步,又想起这东西现在在她身上,可能就是一个明亮的靶子。
别理想了想,扭头跟双双说了地址,“你帮我把他送回去,用手机导航着就能过去,路上小心点,送到了你就回家。”
双双不明所以,她只是觉得别理手里的东西有点厉害。
但是她也看得出来这小孩的生魂跟自己不太一样,于是点头答应了,又问:“你去哪儿?”
别理紧紧地捏着手,说:“我还有点事。”
等双双带着稀奇乱喊的小孩飘走之后,别理吸了口气,看着手里的东西,心跳有点快。
这是一双金黄色的眼睛,栩栩如生,不过只有中间瞳孔的部分。
她的双手这会儿已经像是沁在冰水里了一样。
她刚一垂头,准备仔细看看这到底又是地府放出来的什么东西,这眼睛在手心里一动,嗖一下就冲着她的眼睛飞过来。
别理吓得立刻闭眼,可还是没来得及。
那冰凉的感觉,一挨着眼睛,温度立刻就上升了,就只像低了两滴冷藏的眼药水一样,刺激。
但是不疼不痒。
她眨了眨眼。
路边的灰尘还是那么厚,空中的柳絮还是那么多,远处的房子还是看不清。
世界在她眼里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66、回去 ...
路上没什么人, 别理转着眼睛左看右看,眨都不舍得眨一下,然后就被柳絮迷了眼。
揉的跟兔子眼似的, 接连咳嗽打哈欠,硬生生憋出了眼泪, 自动冲洗完, 别理才又睁开眼,然后就跟面前的黑影子打了个照面。
黑团子正兴奋的张牙舞爪,一张大嘴跟麻布口袋一样朝着别理就张开了。
一股阴风在别理脸上扫过去。
别理猛地受了惊吓,幸好拘魂瓶和符咒她都随身携带, 反应也比以前快了许多, 再那黑影扑上来的时候,一手符咒飞出, 另一手拿着拘魂瓶就往里吸。
这不对劲, 人间现在连残破的鬼魂都少的可怜, 怎么会忽然冒出来这种东西, 还接连就是两只?
别理皱着眉, 路边荡起灰尘,一辆摩的停在她旁边,中年司机问她, “走不走?”
别理说:“走。”
司机坐在前面, 给别理分了一只安全帽,“去哪儿?”
难得见装备这么齐全的,别理有点好感, 咧嘴一笑说:“去道北。”
这里是城西郊区,道北是火车道北,相当于城北,那可老远了。
“去哪儿啊,远。”
别理脚往踏板上一隔,说:“嗯,走吧。”
一路风驰电掣,道北荒凉的比城西更甚,那大哥还没问去哪儿,别理就松了口气,又指挥着往城南老街红灯区哪里走。
司机大哥愣了,“美女你不是耍我的吧?”
别理抓着后边的架子,说:“那哪儿能呢,我是真有事,最后一并算钱。”
从城西一路过来,在没有一个恶鬼和幽灵,甚至连残魂都没有,好像之前的都是错觉,别理决定还是去那小男孩家附近看看。
从道北往南,几乎穿过了整个石城,然而依然没有任何发现,直到进入红灯区,门口倚着的女人化着浓妆,长腿黑丝袜,高高的翘着二郎腿,超短裙网上蹭了一截,大腿根底下的屁股露出来一点边。
别理环视了一圈,下来之后眯着眼巡视了一圈,真的一个都没发现,那小孩说的又怪物要吃他,可能就只是那两只?
这不太正常。
石城风平浪静,但是幽冥鬼魂是从哪里出来的?地府打开的通道又在哪里?
通道……
别理又上车了,让师傅带她去火车站。
她想去石洼村看看。
那里曾经被大胸姐劈出来过一个通道口,后来她没有去看过,文曲也没有,而且石洼村现在风水也十分不好,还是去看看保险。
火车比高速要快,但是到的时候也是晚上了,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火车站外面都是来接人的,出租司机和黑车司机见到人出来就跟着问,“去哪儿去哪儿?”
别理连着问了三个人,最后一个犹豫了很久,别理又加了二十块钱,人家才愿意到石洼村一趟。
“主要是那边路不好走,现在还这么晚了,不太方便,我送你过去回来的时候肯定稍不招人。”
别理嗯了一声。
那司机又问:“你是走亲戚?”
别理又嗯了一声。
看她不太想说话,司机也安静下来了。
车子从火车站出来,要爬上一个高高的坡才能上去。
这路他走了十来年,闭着眼都能上去,但是这次车子才上了一半,忽然停了一下,然后竟然开始往下打滑。
司机猛踩油门,出租车轰鸣了一声。
别理眼睛一眯,手指上夹了一张符纸,打开车窗往外一甩,正扒拉着汽车的幽魂惨叫一声消散了一半,另一半进了别理手里的拘魂瓶。
没有了阻力,油门没变,车子蹦了一下轰隆一声就冲了出去。
司机手臂都在颤抖,哆嗦了一下嘴唇,骂道:“操!中邪了?”
别理不动声色的把拘魂瓶塞进口袋里。
这里的幽魂明显比石城多得多。
路灯上就趴着一只,看见别理的车上去坡之后,就一路跟了上来。
别理说:“先不急,我得去买点东西。”
车子绕着县里转了一圈,引来了七八只幽魂。
争先恐后的往别理身上扑,眼里放着光。
到了这个时候,别理反而淡定了,后面没有退路,那就只有往前走。
她还惦记着文曲受了伤,不知道现在要不要叫文曲过来。
想想还是给他发了个短信,看这里的情况,通道搞不好还真的是原来的那个。
大晚上的,出租司机把车停在香烛寿衣店门口,看着屋里点着的红灯笼,都觉得鬼气森森,尤其是从火车站出来那个坡上的,他现在还提心吊胆。
奈何别理又给他加了钱。
香烛店的老板小哥还记得她,一看见她进来就笑道:“这次来买点什么?”
别理没再看,说:“上次的朱砂还有吗?朱砂黄符毛笔,有没有黑狗血?”
老板一愣,“黑狗血,没有……”
他开这个店纯粹就是爱好,现在有谁还会买这些东西啊?能有朱砂黄符就已经很专业了。
他一边取朱砂出来,一边问别理,“你上次买的那么多都用完了?”
别理应了一声,侧着脸扭头甩出去一张黄符,那黄符像是一把锐利的匕首一样,竟然发出破空声,而后像是撞到了什么,在半空只停顿了一瞬,然后忽然就着了。
黄色的火焰燃烧的飞快,只是一瞬间,就只剩下一撮黑灰晃悠悠的飘在地上。
老板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说:“这是什么?!”
别理赶时间,拿着他桌子上的水杯直接就把朱砂给活了活,就地画了起来。
店老板抓耳挠腮,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一边往门口瞅,一边小心翼翼的问:“这……这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别理一张画完收起来,十分严肃地说:“特别干净,空气清新,不要想东想西的,要相信科学。”
店老板:“……”
你知道你的行为和你的话很不搭配吗?
别理不管那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一双莫名其妙的眼睛,今天晚上就算没有黑狗血,成品率也提升了不少。
老板犹犹豫豫的问:“我能买两张吗?”
别理临走的时候画了一张平安符和一张镇魂符,也没说什么用处,就往前一推,说:“留着玩吧。”
门口夜色浓重,店老板看着别理的背影,莫名觉得自己可能遇到了高人。
高人别理一出门,就缩起了肩膀。
不得不说,虽然已经五月,白天出门穿短袖还挺好,可是一到晚上,胳膊上的汗毛就争先恐后的起立,一个比一个站得直,就像接受检查的士兵,恨不得飞起来。
出租司机看见她空手出来,心里还泛起了膈应。
毕竟大晚上的,从这种地方出来,多多少少身上总会带着点不知名的气味。
别理往后面一扫,说:“走吧。”
司机好像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一点泛着金色的亮光,可能是车里的灯光映进去了?他关了车里的灯。
周围瞬间就黑暗了下来。
山路果然难走,车子一路上上下下的爬坡,颠簸的人七晕八素。
车子刚上了山坡,司机提心吊胆。
别理忽然说:“就到这儿。”
车子嘎吱一声溜了几米。
窗外一片漆黑,山村的路上没有路灯,周围只能靠眼神去细细的分辨。
别理掏钱,临下车的时候往车角落里贴了两张符纸。
荒郊野岭的忽然要下车,司机都不敢多想,收了钱之后,头都不敢回,猛踩着油门挂挡就跑。
可这黑暗在别理眼里就跟不存在一样。
这双眼睛果然很奇怪。
她伸手摸了摸脸上的眼眶,不收光线的影响,身后跟着她的那些幽灵恶鬼就更显眼了。
别理摸了摸口袋,幸好补了货。
她现在也就是看起来很厉害,其实只是三把斧,符纸口诀和拘魂瓶。
口诀不会没有,拘魂瓶在她手里,但是符纸如果用完了,那就只有逃跑一条路可选了。
她是没想到地府会这么快就出手,不再是之前的小打小闹,而是世界让地府的那些东西冲出来。
现在连天上的神仙都自顾不暇,武曲星弱的还不如刚出生的考神,这帮神仙下来和地府干架,半斤对八两,还不知道谁更牛,毕竟地府可是有十殿阎罗。
虽然现在可能只有第五殿的阎罗王有点能量。
越接近这里,这些恶鬼就越强,别理的一张符纸甩出去,最多只能在它们身上擦出一条痕来。
而且,这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到了晚上,那山林里,竟然源源不断地往外冒鬼影。
它们都受到了别理身上那双眼睛的吸引,争先恐后的往别理这边飞。
别理应接不暇,只得边打边往山里退。
出来的幽冥鬼魂越多,别理差不多就能寻摸着找到它们出来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
67、下去 ...
山林里温度像是比她上次来的时候高一点, 阴风和冷气夹裹着土地树木的味道,清冽中带着冷意。
雷声在林子中炸开时,惊飞了沉睡的鸟雀, 扑棱棱的响了一阵。
幽魂们根本不注意这些鸟,互相连在一起, 组成了一道围墙, 朝着别理逼近。
别理手刚伸进兜里,立刻顿了一下,这样下去不行。
符纸是有数量的,只会越用越少。
但是通道口里出来的幽冥鬼魂却只会越来越多。
她空着手出来, 咬了咬牙, 原地用脚尖画起了阵法。
那一群鬼魂像是没有理智的傀儡一样,只会跟着她跑, 张着大嘴发出呦呦呜呜的声音。
从县城里跟出来的那几只应该已经杀过人, 凶厉非常, 不成型的爪子上指甲像长刀一样, 挺着巨大的肚子, 四肢却干瘪的犹如枯树枝,眼里冒着绿光,冲在最前头。
这种模样的鬼, 别理还是第一次见, 已经看不出人形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怪物。
她脚尖上画着阵法,整个人急速飞奔起来。
别理脸上不知道被哪一只鬼挠出了一道血印子,伤口处隐隐发黑。
嗅到血气的幽魂们发出激动的叫声, “围墙”瞬间破碎,十几团黑影挤挤攘攘都想往前面冲,那螳螂一样瘦小的鬼,挺着个大肚子,利爪像长剑一样朝着别理就劈了下来。
别理矮身蹲下,右腿向前一扫划出一条弧线,脚尖刚停。
那爪子就顿在别理额头处。
中间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屏障一样,隔开了里面的幽魂和外面的别理。
别理松了口气,就着姿势一屁股坐在地上。
被困在阵法里的幽魂尖叫着往外冲,全都被那无形的罩子挡住了。
别理脱了鞋子,倒了倒里头的土。
“好好的老家不呆,非得跑出来祸祸个什么劲?”
别理掏出来两涨引雷符和一张驱邪符,念着口诀往困阵里一丢。
天边引来的雷光在眼前炸裂,接连几道之后,连地上都劈出了几个坑。
别理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地府要的无非就是人类的信仰,用这种方法,实在是太混涨了点。
别理从地上站起来,那通道没关,往人间来的幽魂就只会多不会少,它们不像滞留在人间的残魂,麻木、机械又呆滞,这些东西只会残忍的捕食。
它们嗜血,吃人。
树林子里喧嚣了一阵之后又安静了下来。
别理眼看着前头忽然出现一道黑线。
那黑线缥缈又模糊,像是刚出现就要消散一样。
别理嗅了嗅,有一股腐朽的腥气。
她顺着这黑线往前走,果然看到了一个黑洞洞的坑,旁边的草木早就枯萎了,一派死寂沉沉。
别理从兜里掏出来一张驱邪符,往下一扔,连个水花都没起。
忽然黑洞中间冒出来一个头,别理一张符纸丢过去,那头往下一缩,不见了。
别理皱着眉。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这通道就靠她一个人根本填不住,也不知道外面还有多有流窜的幽魂。
更重要的是,她的手机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有充过电,她刚给文曲打出去一个电话,还没通手机屏幕就灭了。
几秒种后震动了一下,宣告彻底关机。
别理翻了个白眼。
地府想要的无非就是人类的信仰,他们不会想让人类都死亡,否则地府也只有灭绝。
大胸姐说得对,每个人都有欲望,鬼也不例外。
她能利用地府的欲望做些什么?
别理看着这个黑洞洞的入口,她有点冲动,如果她进去的话……
但是很快她就否决了这个作死的念头。
那可是地府,她还想好好活着,最好货到七老八十老不死,坚决不想下地狱。
而且活人带着身体,是进不去的,只能魂魄离体。
魂魄离体时间太长的话,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
别理只是一愣神的功夫,那安静了半天的洞口,忽然想开水沸腾一样,咕噜咕噜的冒气泡来。
别理后退两步,手里捏了一大把的符纸,准备随时看情况不对就扔过去。
只一瞬间,那些泡泡炸开,无数鬼影争先恐后的涌出来,像是炸开了一道黑色的蘑菇云。
别理身上的血液瞬间就凉了。
她一个半吊子水货,手里的法宝就只有这么多,被一群鬼扑上来,恐怕瞬间就会渣都不剩。
然而这些鬼魂如果逃走,天南海北无数城镇恐怕瞬间就会陷落,对普通人来说,它们几乎是无敌的。
别理吸了口气,在一群鬼魂彻底钻出来之前,她用上了最后一页的魂魄离体之法。
那一页她只看过三次,如果成功,她就带着这些鬼魂下地狱。
如果失败,她也只能拼到死,剩下的,尽人事,听天命。
别理闭上眼睛。
身体越来越重,感觉越来越轻,飘飘忽忽,风从身体里吹过去,飘荡,又落下。
别理睁开眼,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自己。
从这个角度看自己是有点奇怪的,眉眼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既熟悉又陌生。
别理多看了两眼,毕竟以后很有可能就看不到了。
她低下头,视线从自己胸口扫过的时候,看到了明亮的一团,像温暖的烛光一样,缩在她心脏的位置。
这是啥?
别理捏着拽了一下,那亮光跟着她的手,从她灵魂里分离出来,在她手上越来越大。
别理目瞪口呆,看着这个和文曲长得一摸一样的魂魄。
这魂魄有点呆,看着她没动。
别理手还掐在他脸上,捏了捏,没什么手感。
毕竟两个都是魂魄。
到了这会儿,别理终于相信,文曲真的有一个魂魄在她身上。
她叹了口气说:“你回去吧。幸亏发现的早,不然岂不是要拖着你一起下去了煮饺子?”
那英魄没动。
别理朝他吹了声口哨,然后忽然安静下来,定定的看着他,金色的眸子温柔的闪着光,“我其实,喜欢你很久了,这辈子最好的演技都给了你。嗨,算啦,你是神仙么,现在这一魄还给你,你人生有千万年,咱俩不过认识几个月……你,你保重。”
她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爱情在刚刚开始的时候就要结束,像来的时候一样,走也要静悄悄的,不要惊扰了旁人。
那英魄抬了头,痴痴的看着别理。
别理踮了脚尖,在他唇上贴了一下。
她呢喃着说:“临走之前,这就当给我践行吧。”
她心口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时难受又空落。
英魄离开她的灵魂之后,没有了依托,这么一会儿就离她隔了几米远。
脸却还是对着她。
别理没再看,扭头准备往下跳时,发现自己的身体脸上已经湿润了一片。
“没时间了,不然还能给你找个体面的地方。”
别理胡乱擦了擦自己肉身脸上的水渍,掏走了包里剩下的所有符纸。
灵魂状态下,她的瞳孔一圈圈变成金色。
阴气沁凉。
那些到了人间马上就要自由的幽魂们兴奋地准备离开这里。
就像游鱼入海。
然而在别理转过身来之后,所有幽魂,连同速度快的已经飞走几米的恶鬼也转了过来,像饿了多年终于看到肉一样,朝着别理冲过来。
要她的眼睛!
别理抛出几张引雷符,天雷炸开,被劈中的恶鬼尖啸着消散,很快就被别的幽魂补上。
中间只有一刹那的空间。
别理瞅准时机,立刻扑了过去。
食物往自己怀里撞上来,哪怕有天雷,依然有大胆的幽魂们挤上来,灼灼盯着她。
别理用驱邪符开路,口诀和经文在鬼魂尖叫中一点点洪亮传开。
通道内的鬼魂不再往外挤,全都围着别理。
食物和宝物只有一个,但是同类却有这么多。
虽然不好吃,但是厮杀起来也畅快的让这些被关在地下千百年的鬼魂们刺激的尖叫。
腐臭的味道充斥着这黑洞洞的空间,不知名的液体贱在别理脸上。
她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光,金色但充满冰冷的意味。
她的胳膊上不知被谁咬了一口,剧痛麻痹着她的神经。
别理咬牙撒出一把符纸,天上雷光被引进来,白光乍现,一瞬间照亮了周围这些贪婪鬼物的脸。
到了这个时候,害怕已经被别理留在外面那身体上。
她的灵魂只能一往无前,不能后退。
别理朗声喊道:“就算我辞职了,好歹咱们同事一场,阎王爷你这欢迎我的手段倒是别致。”
她话音刚落。
背后被一只恶鬼的利爪扫过,别理只感觉到一阵风,几乎瞬间她就向前移了过去。
然而熙熙攘攘全是幽魂,她前面的空间并不太多,背后的爪子还是扫到了她的脊背。
撕裂的剧痛让她闷哼了一声。
“我知道你们是想获得更多的信仰,不如我们来谈谈。”
她踉跄着刚刚站稳,前头忽然亮起几点幽光。
周围的幽魂立时安静下来。
别理整了整衣服,前头让出一条小路来。
小路那头,几点幽光变多,空中漂浮起许多盏白色的灯笼。
别理脚尖一点,瞬间就到了前面,笑道:“这才是待客之道嘛,黑白无常,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啊。”
她不伦不类的文绉绉了几句。
黑白无常站在前面沉着脸,目光在她身上扫过,没有言语。
判官在前头也打量了她两眼,叹了口气说:“你这是何必?”
别理笑嘻嘻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蠢得很,你们弄出去这眼睛,我就是好奇看一看,它竟然就跑到我眼里来了。”
身后的鬼影按耐不住地张牙舞爪,随时准备扑上来把她撕碎。
别理抖了抖肩膀,“不请我进去坐坐?”
判官手一伸,说:“请。”
开路的一排小鬼穿着白衣,脸上像是刷了一层白灰墙一样,步子僵硬的往前走。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甜……甜文作者……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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