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女婴(1 / 1)

驻人间办事处主任 五行缺钱 8508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26章 女婴

李秀英站起来,脊背依然佝偻,饱经沧桑的脸上也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看着别理说:“你想说什么,我听不懂。”

别理捏了捏手指,想不到她已经把过程全都说出来了,现在又来装糊涂。

“你听不懂没关系,保安室那天晚上帮助你逃走的人应该能听懂。”

李秀英抬眼看她,瞥了瞥嘴角说:“他能听懂什么?半夜值班睡觉犯法?”

监控器被人动了手脚,查到的人是那个活尸姚老板,值班的保安坚持当晚没有再进去过任何人。

没有证据,床底下的馒头渣也不能把这一切都指向李秀英,一切都只是推测和怀疑。

别理绷着脸看着李秀英出门,风从外面呼啸着卷进来,李秀英回头看了她一眼说:“我只后悔我没有早点动手。”

在她隐入黑暗中的时候,别理忽然说:“我不是警察,贾成仁怎么死的我也不关心,在李爱身上发生过的事我也不深究,我只想知道你说的铃声,是不是真的。”

她一直以为活尸取走别人的魂魄靠的是花上的阵法,但是那天晚上在贾成仁的房间里,根本就没有花,也没有阵法存在过的痕迹,直到最后活尸也没有说起过任何关于铃铛的事情。

李秀英背对着门,面朝着外面无边的黑暗,沉默了一瞬,说:“是铃铛,在那老头手腕上绑着。”

别理一愣,拔腿就追了上去,“怎么会是老头?”

那天晚上活尸姚老板扮作女人进去,怎么会是老头?

李秀英皱眉,想了想,那天晚上实在是太诡异,也有可能是她记错了,“一开始和贾成仁一起进来的是个女人,穿着丝袜浅口鞋,站在我旁边,但是铃铛响过之后我只看到一个老头出去。”

那个身形绝对不会有错。

别理还想问什么,李秀英就说:“看在你今天跳水的份上,我只能告诉你这些,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你愿意去告我你就去,能查到我,我也认罚。”

别理木呆呆的看着李秀英穿过院子去了东边屋里,那房间里李爱还在嗷嗷的叫唤。

怎么会这样?

“你傻了?”大胸姐把自己的貂扔在别理身上:“想把自己风成肉干?”

貂是好貂,上身一会儿就暖了。

别理回过神来,哭丧着脸进门,崩溃的在脸上搓了一把,“我还以为自己是福尔摩斯柯南狄仁杰,没想到……”

“没想到你智商八十都不到?”大胸姐靠着小床上斜了她一眼,“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别理更沮丧了。

一开始她以为凶手是活尸,后来发现不是,她又以为凶手是李秀英,结果现在中间很有可能还有另外一个人。

人民公仆果然不是谁想当谁就能当的啊!

别理掏出手机发微:求助黑白无常,两位大哥,上次小弟送去的活尸你们给处理了吗?

发完之后别理就开始祈祷。

可惜祈祷没有用,黑无常秒回:他自己把自己处理了,魂飞魄散追求真爱去了。

别理:……

情情爱爱果然害人不浅!你说你一个鬼,你都回到自己的大本营了,就不能老老实实重新做鬼吗?天涯何处无芳草,多在身边找一找啊!

驻人间办事处主任:你们也太不小心了,现在摊上大事了你们知道吗?

黑无常:啥事儿?

驻人间办事处主任:那活尸根本就不是凶手!

黑无常:……哦,是吗?那你还找他干什么?

别理愤愤收了手机,要是能找别人,她早就去了好吗?你们这群公务员这种工作态度吃枣药丸!

别理撸了一把毛,把貂又还给了大胸姐,自说自话的捋思路,“我们最早是找到了活尸,活尸当时说他只取了贾成仁一管心头血,当时还有黑白无常在,他应该没有说谎。”

而且当时他那崩溃到一脸傻逼的样子,实在不像是还能找到借口说谎。

“现在又找到了李秀英,结果李秀英碎尸的时候贾成仁很有可能已经死了,在她之前和在活尸之后,中间多出来了一个带铃铛的老头。”

别理一拍手,大胸姐挑眉看着她。

“七八十的老头,手腕上还带铃铛!这人设一看就是变态,肯定是他!”

双双懵懂的跟着点头。

“是个屁。”大胸姐瞅了她一眼,“你就这么相信李秀英说的是实话?”

别理发现最近这两天,大胸姐越来越粗鲁了,以前她不这样的,总是优雅的用自带波光的眼神扫她。

现在动不动就翻白眼,还说“屁”这种字。

双双是个墙头草,一听大胸姐质疑,立马就又怀疑的看着别理了,不过看了两秒之后,又小声的对大胸姐说:“她好口怜……”

“是吧。”别理瞪眼,“连双双都看出来我被耍的很可怜,你怎么还这么打击我。”

双双摇舌头,“不四,我缩李秀英一家好口怜。”

别理捂着胸口,有点疼。

“你也是因为觉得她可怜才相信她的?”

大胸姐似笑非笑看着别理。

别理没好气的瞪她,“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智……慧树,”别理看了一眼双双,千钧一发之际改了口,然后说:“贾成仁可是魂魄消失了,李秀英要有这本事,还用得着又是钻床底又是带刀吗?”

李爱她爹也不会断了腿成了废人了。

双双恍然大悟,“喔,有大理。”

至于李秀英动手的时候贾成仁到底是活的还是死的,别理想了想,这事她操心也没啥用。

不管是活的还是死了,这算一报还一报,没毛病。

警察能抓到她,也是李秀英一报还一报,抓不到,那就算时候不到好了。

大胸姐本来对这些人的事不怎么关心,倒是关于李秀英提起的铃铛她有点不放心。

天蒙蒙亮的时候,几个人就从李秀英家走了,在村头等到太阳出来才拦到一个往镇里去的车。

一路颠到神情恍惚,从车上下来,别理觉得自己差点就废了。

大胸姐抓着那符纸,小声说:“今天回去之后就在家呆着,哪儿都不准去。”

能收走魂魄的铃铛对她们来说简直就是克星。

小巴车过度超载,人都挤成了罐头,司机还在喊着往后面去。

别理紧紧扣着别人的椅子靠背,旁边站在文曲,好歹帮她挡了点。

大胸姐刚上来,一捂胸口,就有人主动让座。

别理双眼如炬,鄙视了一番这些“见色起义”的人类。

路上走走停停,车里的人慢慢变少,最后终于空出来了一个座位,文曲推了推别理。

别理抱着包蹭一下挪过去就坐,一点也没因为昨天吵架就跟人客气。

文曲微微皱眉,他昨天想了一晚上都没想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在关心她,她还生气了。

每个人生下来就已经有了自己宿命,千百年来皆是如此,他也没有漠视啊。

别理早上起来还觉得和文曲相处有一点尴尬,但是后来想想也不用,她们就是观点不同吵了一架而已,本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吵架不是很正常的吗?哪怕文曲受不了自己走了也正常。

但是没想到他还没走。

等上了火车,空间终于宽松了,文曲坐在别理外边,时不时扭头去看窗外。

顺便看一眼别理。

别理不像大胸姐,身上凝聚的目光从来就就没有多过,不到半小时,她就受不了了。

“咱俩换。”

别理正要起身,被文曲拉了一把手腕,“别动。”

别理崩溃又坐下,“你到底在看什么?”

别看了好不好?我有点慌啊!

文曲沉默了一会儿,脸色怪怪的,最后才慢吞吞的问:“昨天的事我想过了,你说得对,既然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宿命,那么或许你出现在那里救了她们也是注定的。”

别理翻了个白眼,以为他要说什么呢。

“而且,我也希望你能平安渡过死劫。”

别理歪头看了他一眼,小声问:“我真是特别好奇,你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看着年纪轻轻的,怎么动不动就宿命论,碰她一下还要提前打招呼道歉,坚持男女授受不亲……抓个鬼还要考虑这个鬼有没有害过人。

这种奇葩究竟是怎么在社会的大染缸里染出来的?

文曲抿了抿嘴唇没回答。

别理又问:“你家是哪儿的?”

文曲目光飘飘看着外面,“很远。”

别理还想再问,对面的女人怀里抱着的孩子忽然叫了一声就哭起来了。

撕心裂肺的,一边哭还一边挣扎。

周围被惊醒的人都往这边看,女人皱眉一脸不耐烦的摇了摇,可这小孩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一个劲的哭,怎么哄都不管用。

隔着过道的一个中年妇女问她:“你看看是不是尿了?”

这女人才去扯小孩的尿片,手劲大得很,掰开小孩两条腿就去看,什么也没有啊。

别理看了几眼,发现这女的穿的虽然都不是什么名牌的衣服,但是一身算下来也不便宜,旁边那个包是刚出的新款,她见大胸姐看过的。

可这小孩身上的衣服却破烂的很,袖口都脱线了,颜色也不鲜亮,一看就是洗过很多水的旧衣服。

奇了,在自己身上小气在孩子身上大方的母亲见的多了,今天竟然遇到个完全相反的。

“是不是饿了啊?该吃了吧?”

“几个月了?”

对面的女的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奶瓶,边往小孩嘴边塞边说:“一岁。”

“一岁看着怎么这么小啊?”有经验的父女伸长了脖子看,“看着最多八个月吧?断奶了?”

对面女的不耐烦的嗯了一声,看得出来自从小孩开始哭她就不高兴了,嘴里啧了一声,强硬的把奶壶塞到小孩嘴里。

奈何这小娃娃根本不配合,大哭了一声开始摇头蹬腿。

就是不接那奶瓶。

女人有点心烦,一手托着小孩的脖子,另一只手拿着奶瓶就塞进她嘴里。

小孩哼哼了两声,嘴里还含着奶嘴就不动了。

她还太小,又被女人包在了小毯子里,看不清楚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饱了。

没过一会儿,这女人就把小奶瓶拿出来了,继续装在包里。

两个人不是在一个地方上的车,别理有点好奇,这人的奶瓶就装在包里,随时拿出来就能喝?

而且喝完小孩就安静了。

这怎么看都有点奇怪啊。

别理往文曲身边挪了挪,拿手机给他发短信:你看那个孩子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她刚发出去,手机就震了一下,文曲回她:嗯。

别理装作起身上厕所,出来的时候绊到了文曲的脚,瞬间失去平衡,短促的叫了一声,两条胳膊轮的跟电扇叶子似的,一把就抓住了女人怀里的毯子。

毯子刷拉被她揪开了一半,露出里面睡得深沉的小孩。

脸小小的一团缩在帽子里,可怜巴巴的皱着眉,连这么大的动静都没让她哭喊一声,动都没动一下。

“你干什么!”女人紧张的抱着小孩喊了一声。

别理赶紧站稳,弯腰把手上的毯子重新给小孩盖上,还顺手捏了一把小孩子的脸。

就这样她都没醒。

“对不起对不起。”别理重新站好,认真道歉,“我真不是故意的。”

女人戒备的瞪了她一眼,“小心点!”

别理讪笑:“哎,这孩子挺皮实的啊,这样都没哭。”

文曲往里面挪了挪,别理坐在外边和对面的女人单方面聊起来了。

“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女人把小孩包的更严实了,别理哎哎叫了两声,“不能这么包,这车里本来就闷,看给憋坏了,稍微掀点缝给她透透气。”

扯了两句,对面的女人都不怎么理她,别理见好就收,上洗手间溜达了一圈,回来就老老实实坐着不动了。

倒是文曲,拿着手机摸了好一会儿,又给别理发短信:那小孩身上有诅咒。

别理一惊。

她只怀疑那女的是人贩子,没想到竟然还牵扯着诅咒。

听起来就很可怕,而且她没见过。

除了画个圈圈诅咒你之外,别理还真没听说过什么正儿八经的诅咒。

但是从文曲嘴里说出来的诅咒,显然并不是一般的东西。

那小孩一路上都没再醒过一次,疲劳也使得很多人都把这个存在感不强的小婴儿忘记了。

石城车站一到,车厢里人头躜动,下车的人都提前到过道里排着队。

别理看着对面女人起身,又笑道:“哎呀真巧,你也到这里下啊?”

女人应了一声,背上背着包,怀里抱着小孩,顺着人流往前走。

别理跟在她后面。

下车出站,每个人都急惶惶的,很难注意到身边的人都是谁。

别理从车上下来,看着前面的女人跑了两步,在掉梯口等到了另外一个女人,怀里同样抱着一个没什么动静的小孩。

两个人互相往四处看了看,之后就一同从电梯上下去,经过地道,又往上走的时候。

别理忽然冒出来,惊喜的叫了一声:“哎呀真巧嘿,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大胸姐在旁边撇了撇嘴角,老土。

另一个人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同伴懊恼的皱眉,并不想跟别理说话。

别理脸皮厚,自来熟一点也不尴尬,和两个女人一起往外走,边走边说:“你们是一起的啊?我还想着只有你一个人还抱着孩子不方便,一会儿好给你打个车呢。”

女人匆匆走了两步把别理撇开,“不用了,我男人来接。”

“是吗?”别理跟过去,“那就太好了,相逢即是有缘,你看刚好我没车,能不能捎我一段?”

女人扭头警惕的瞅了她一眼,“你这人太有意思了,你知道你跟我一路不一路吗,就来搭车?”

别理笑嘻嘻凑过去,在检票出去的地方挤挤挨挨的和女人贴在一起走。

“掐指一算咱俩就一路,不信你说你要去哪儿?”

女人没理她。

跟个臭流氓一样。

从车站检票出来,外面来接人的不少,别理一直跟着人家没话找话。

车站建在最高处,要下去就要走挺长的台阶,女人四处张望。

别理也四处张望。

结果张望了没一会儿,就听见警笛呜呜的叫着越来越响。

两个女人瞬间就像看见狼的兔子,抱着孩子就准备跑。

别理早有准备,扑上去就从她怀里把孩子抢走了。

另外一个是文曲动的手,比别理速度快,动作还优雅。

对方还在愣着,一看手里就空了。

大胸姐一个鬼就控制住了俩人,等到警车一路呼啸开过来,张警官捏着手铐跑过来一看,顿时惊道:“怎么又是你?”

别理很冤枉,这么说显得自己是无恶不作的惯犯一样。

“同志,是我报的警啊。”别理抱着孩子很崩溃,“这孩子是我从她手里抢来的,她才是人贩子,我是好人啊!”

张警官无奈让人把俩女的先押上车,扭头看着别理说:“我知道,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旁边偷偷摸摸看热闹的人也散了,别理才耸了耸鼻子说:“那什么,我这不是证明清白吗,你可不知道舆论的力量有多大!”

张警官从她手里把孩子接过去,纳闷:“这样了还没醒?”

别理一拍手,气愤道:“我怀疑那女的给小孩下药了,好几个小时了都没醒过。”

“你怎么才说啊!”张警官崩溃,让几个同事先押着那俩还在哭喊的女人回警局,自己和别理一行人换了辆车直奔医院。

别理报警的时候没想到这茬,顿时有点气弱,但转头一想,又来了底气,“你们警察办案都挂着那小喇叭吗?要不是有我在,那俩人早就闻声跑了。”

张警官也无奈,“我们也知道会有这种情况,但是火车站附近堵车堵的厉害,根本没人看你是警车就让你先走,你敢吆喝,就有人把你拍了放网上,到时候麻烦才更大。”

别理咂咂嘴,同样都是人民公仆,她忽然觉得自己待遇其实挺好了。

到医院做检查,小孩胃里果然有安眠药,接下来要打吊瓶住院。

别理转身就跑。

张警官叫住她,“我身上钱不够,你,你看你能不能先帮我垫点儿?回去我再还你。”

别理哭丧着脸转身,万万没想到自己救了人还得再破财。

“我也没钱啊。”

张警官眉头一皱,“你住在溧水区你会没钱?”

别理蹦起来,“我就不信你没查过我!就那破房子要不是花了我所有的积蓄,我还不乐意住呢!”

张警官窘迫的搓了搓手,“我回去就帮你打报告申请嘉奖怎么样?”

别理苦着脸把钱掏了出来,她就是抠门,但抠门也是有原则的抠。

不过把钱掏出去的时候,别理还是眼巴巴的又看了一眼,“行吧,你去交钱。”

说完就做出一副不忍心再看的表情。

张警官好笑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行,那你在这儿看着点。”

等人走了,大胸姐在别理头上拍了一把,“看你这穷酸样。”

别理给了她一个白眼,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

病房里两张小床并排放着,俩孩子小小的一团缩在小被子里,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一个明显白胖,一个明显消瘦。

文曲扒拉了一下瘦小孩的衣服,胸口处赫然有一个黑指印,在白嫩微红的皮肤上格外刺目。

别理吓了一跳,惊道:“我去!这是什么?”

“施术者留下的东西,算是标记。”大胸姐在一旁冷冷的说道:“这种诅咒在成年人身上会让这人气运耗尽,霉运缠身,喝口凉水都有可能会塞牙,严重的也有可能摔一跤就死了,放在这奶娃娃身上,没要了她命都算是她命大的。”

别理看的心惊,一个小娃娃能跟什么人有什么仇什么怨?至于让人这么不择手段的下咒?

“这种诅咒怎么解?”

大胸姐摇头,“解法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你要是能找到下咒的人,取他身上一滴血,剩下的事就好办了。”

别理垂头丧气,这还不难?人海茫茫,她怎么知道下咒的人是谁?

张警官回来的时候看别理垂头丧气的样子,忙说:“等我回去就把钱还给你。”

别理叹了口气,“不是这个,我是看这小孩挺可怜的,你回去审的时候,能不能好好问问这个瘦的是从哪儿弄来的?”

张警官点头应下来,随后又说:“不过要找到她的家人应该也得些日子,拐卖人口这种非法活动,一般都是流窜作案,极少数会在当地买卖,从她上车的地方去查可能也要些时候。”

毕竟两地联合办案,他们人生地不熟过去也很难展开工作,全靠当地人的支持。

可是这种没长开的小婴儿,很难认出谁是谁家的。

别理再三叮嘱找到的话一定要告诉她,惹得张警告好奇看她,“这么关心这孩子?”

别理哈哈笑,“啊,我就是看她挺可怜嘛,你看她瘦的。”

走到门口,别理想想又扭头回来,低声跟张警官说:“咱俩认识也有段时间了,我也不想骗你,你看看那小孩胸口的黑手印,找不到按手印的人,她就死了。”

张警官脸上布满了寒气,瞪着别理就要说话。

别理无奈道:“我就知道我说了这话你得抓我,可我这真不是宣扬封建迷信,你自己看,正常人谁身上能有这种东西?”

张警官瞪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的掀开那小姑娘的衣服,转过头来就警惕的看着别理。

“别以为我没见过胎记。说吧,你要干什么?”

别理一听火就蹿起来了,“你说我要干什么?我连钱都给你了,你竟然怀疑我?”

大胸姐一脑门黑线,扯了她一把。

正经时间能不能超过三分钟?

别理抹了一把脸,生无可恋的说:“行吧,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但是你找到她家人以后一定得告诉我,我真没跟你开玩笑,人命关天的事,你就先宁可信其有吧。”

说完,别理就走了,留下张警官一个人站在病房里怀疑人生,他还跑去看了看另外一个小孩,只有屁股上一块青胎记,很多小孩身上都有的那种。

像手印的乌黑的胎记,他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别理刚出医院,就又被张警官从后面追上来了。

别理蹭一下往后蹦了一米,“有话好好说,不相信可以但你别动手。”

要不是因为这件事她自己根本解决不了,她是绝对不会冒着风险告诉警察的。

毕竟被当成智障神棍并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哪怕她真的是地府的公务员。

哦,也有可能是临时工。

张警官一脸严肃,“你得去警局做个笔录。”

别理这才松了口气,“做笔录好说,但是你可不能像上回一样关我一天了。”

张警官讪讪,毕竟凶手已经找到了,确实跟别理没关系,无妄之灾,人家只是抱怨一句已经算是很通情达理了。

做笔录也没用多长时间,别理还在警察局蹭到了一份盒饭,张警官拿着不知道从哪儿凑来的钱塞给她。

“局里申请批的慢,先把钱还给你。”

别理跟人假客气了两句,最后还是收了。

毕竟部门里的同志等报告打上去就能去报销,她可不能,这一千多块钱现在基本就是她的本钱了。

再多没有。

文曲和大胸姐比别理淡定得多,进了警察局跟进了自己家后花园一样,该坐就坐,还去泡了茶喝。

一个说我是她表姐,一个说我是她表哥。

女警官看着文曲,翻着手里的档案,“上次别理怎么说你是他男朋友?”

文曲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面无表情的改话:“嗯,也是男朋友。”

女警官像看变态一样看着他,没看出来啊,长得这么帅竟然还有这癖好。

做完笔录出来,又是张警官来送。

别理笑嘻嘻说:“你们这儿送人都派你啊?”

张警官板着脸,客客气气的把人送到门外,犹豫着没走。

一看就是憋着话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别理叹了口气,感觉就这两天自己叹气的数量都快赶得上苦情剧里无奈的小媳妇了。

“有话就说,憋坏了我不管赔。”

张警官捏了捏袖口,小声问她:“那上次那个姚生的事,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验尸结果说他至少死了有一个月以上,但是街道监控上显示他当天还出去过。”

这个事在局里成了谜案了,尸体存放的环境也不可能让他短时间内就形成巨人观,如果那个胎记不是胎记……

别理看着他脸色越来越奇怪,蹦起来喊道:“那跟我是真没关系!真不是我干的!我就是一正常人,过去十九年除了高中辍学和继承了现在的遗产,我就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

当然,自从继承了现在的遗产之后,她就再也没做过什么平凡的正常事。

忽然觉得好沧桑。

张警官一脸不相信。

别理十分崩溃,“不相信你就去看监控啊,我进去,他还没回来呢,等他回来才几分钟啊就变成了那……”

一想到当时那摊烂肉,别理就想吐。

干呕了两下才说:“再说我跟他无冤无仇的,在那以前我都不知道世上有他这号人,这个锅我不背,我以我的财产发誓,真不是我干的,我摸都没摸他一下!眼睁睁的看着他变成那个,我也很绝望啊!”

那个场面,光回想一下,脑子都受不了。

张警官脸色也很难看,但还是坚持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理目光沉痛看着他,互相伤害真的有意思吗?别说你不想吐!

“我进去买花,一个坐轮椅的女的在,说让我们等等,结果等那活……老板刚一进来,没说两句话呢,那女的就死了,卧槽瞬间身上就全崩开了口子,血跟着就往外冒,我都吓死了好吗?拿手机还没报警呢,那老板大叫了一声就扑了过去,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就炸了!”

张警官魁梧的肩膀抖了抖。

别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炸了你知道吗?一下子就膨胀了!我电话也没打出去,结果跑出去就看见你们,不信你去看监控啊,从他进去,我们一共也没处多长时间。”

张警官眼神迷离,三观碎了一地可能正在重组。

别理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胳膊,“同志,还是要相信科学啊,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等别理走远了,大胸姐似笑非笑的瞅了她一眼,“你现在还相信科学?”

别理深沉点头,“为什么不信?要不是相信科学,我早就崩溃了。”

大胸姐纳罕,“到这份上了你还相信科学?”

“嗯。”别理在一次郑重点头,“科学也有未解之谜,这很正常,你们就属于科学未解之谜,说不定再过几十年几百年的,科学发展就能让所有人都看见鬼,到那个时候……”

别理双眼迷蒙,满含期待。

等了半天不见她说话,双双憋不住问她:“大辣个四候怎么样?”

别理抹了一把脸,“到那个时候,说不定就会有人把我当成开山祖师爷,哈哈哈一代传奇!”

大胸姐见怪不怪,仿佛已经习惯了别理的不要脸精神。

反倒是文曲,竟然还点头附和。

一到家,双双就从瓶子里跑出来撒欢,从客厅飘到楼上,从楼上飘到画着聚魂阵的小屋。

出来的时候容光焕发,一头扎到电视机前,四处调台找那个霸道总裁灰姑娘。

别理抱出了她的老爷机,几天不用,更迟钝了,排风扇转起来的时候都能听见零件卡拉卡拉的声音。

那网页,好像跟浏览器和她的老爷机八字不合,那小蓝圈圈转啊转,转了八百年才把一个网页给转出来。

别理呼了口气,先跑去看评论。

一如既往的冷。

不过最新一条的评论很有意思,是怀疑她心虚跑掉了。

别理冷哼一声,直接回复:我的生活不像你,每天除了造谣污蔑就无事可做,上次说的调色盘做好了没有?做好了赶紧去举报。

可她这么一说,那些跳脚骂她的人就又熄火了,只会车轱辘话的骂她。

别理也懒得管,本来就是个灵异文,要不是评论区热闹点,显得自己跟单机一样,没意思。

不过抄袭这么严重的话,别理还是更新的时候在作者有话说里提了几句,倒是大胸姐站在她背后看了一会儿,说:“这是有人要搞你。”

别理一脸懵逼,讲道理,她作收才刚刚三位数,零头小于一的那种,谁闲着没事要搞她?

而且她这文还是灵异。

题材冷到炸,感觉全世界看小说的人都变少了一样,犯不着吧?

不过因为大胸姐这话,别理也算是上了心,每天闲着没事就去评论区看看,总有那么个路人甲把污蔑她抄袭的评论顶上来。

别理摸了摸下巴,跑去收益里看了看,比评论还少。

这可不行啊,靠这个养家糊口,口都饿死了。

奶茶店最近也没有找新的员工代替她,等她一去就又上岗了。

别理穿着工作服,挤出来的那一点小沟没一会儿就淹没在内衬里了。

老板坐在电脑后头打游戏,键盘敲得噼噼啪啪的响。

都过了五天了,张警官那边的消息竟然还没到,别理有点心焦。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诅咒这种东西,有事没事心里就揣摩一会儿。

等她又从奶茶店出来的时候,张警官开着车来接她了。

一脸焦急的让她上车,不等她问就说:“那小孩没有家人来认领,五天就没从医院出来过。”

一开始洗了胃,打了吊瓶看起来是好转了,结果准备出院的时候病房里跑进来一个小男孩不小心把她从病床上撞了下来,身上划了一道口子当天就感染了。

感染还没好,在重症监护室没出来就发烧,怎么都退不下去直接成了肺炎。

张警官一脸憔悴,“这孩子也太多灾多难了。”

病危通知能订成演草本用了都。

别理扭头看着他,“那你找我干什么?”

张警官抽了一口烟,沧桑的说:“你就没一点办法?”

别理无辜的摇头,“找不到下咒的人,我是真没办法。”

“我不知道什么是下咒的人。”张警官抓了抓头发,“拐卖她的人说是在街边上捡到的,她是被自己的父母给遗弃了,到现在也没人来认领。”

别理也跟着叹气,这就没办法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办法用了,找不到人,天王老子也没办法。

“那你找我没用,你去找殡仪馆吧,也不到人家接不接这么小的孩子。”

别理也欷歔,但是她也没办法。

张警官一踩油门,车哄一下就冲了出去,“当地警方已经借助媒体,发了新闻说这孩子快不行了,如果她父母还有心,可能会来看她一眼。”

别理一把抓住车窗边,惊叫:“那你拉上我干什么?”

张警官沉声道:“万一她父母来看她,我们说不定就能知道那个手印是谁按上去的了。”

别理慌张的一逼,说实话你可能不信,就算见到了她父母,我也不可能知道谁是下咒人啊!

我是白脖你知道吗?菜鸟你懂吗?我才入行没几天啊!阎王他娘的就给了我一个小瓶瓶,你知道我有多绝望吗?

张警官沉着冷静,“别慌,等到了那儿才是你发挥作用的时候。”

别理也沉声道:“我现在不慌,到了那儿我才真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