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了一个羸弱的、平凡的向导,消失在白浪街事件的记载里头。
“我一直不知道白浪街事件的真正原因,还以为真的是天然气爆炸。他们告诉我,因为哨兵和向导在街上起了冲突,所以才发生爆炸,所以才会有人闯入我家里。”章晓靠在电梯壁上,盯着数字按键板的眼神很冷漠,“我信了,我以为这一切都是意外。直到我看到‘警铃协会’之后,师姐无意中提到,警铃协会的消失和白浪街事件有关系。”
秦夜时站在他对面,心里突然后悔。
自己说得太多了。
两人走出电梯,进入第九病区。
值班的护士长还认得章晓,跟他简单说了父母如今的情况,但没有让他进去。
“今天病区里有活动,两个人刚刚休息,还没睡好。你如果去了,万一他俩醒过来,也是麻烦。”护士长说,“所以,你还是别进去了。每个月都有病历记录发到你邮箱里的,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谢谢你。”章晓说。
他没有逗留很久,在走廊上徘徊片刻后就离开了。秦夜时跟在他身后,连话都不敢和他说。
两人沉默着回到杜奇伟所在的地方,仍旧在外头等候。
危机办有人过来找秦夜时汇报情况,章晓稍稍走远了一些,竖起耳朵偷听。
近十个危机办工作人员在街心公园处搜索,但没有找到任何可靠的信息。唯一有价值的痕迹出现在距离出事现场十米远的草丛里。那里的灌木和草坪上留下了一个人长久蹲跪的痕迹。
但什么线索都没有找到。
“现在技术部门在继续分析视频,谁都不敢保证。”
秦夜时表示自己知道了:“明白,医院这里我们一定要保护好。”
他回头跟章晓说专家正在赶过来的途中,章晓看了看时间,说自己要回家。
“我回去帮他收拾些衣服被子,一会儿再带过来。”
秦夜时连忙叮嘱同事好好守着,他要送章晓回家。
“不用了。”章晓说,“你回去工作。”
秦夜时执意要送,两人走出医院时,忽见台阶下站着一个人。
高穹拿着一把伞,站在楼阶下方看着章晓。
“我来送你回家。”他说。
秦夜时:“我送就行了。你家在哪儿?”
章晓还没说话,高穹抢先回答:“我知道,我送。”
秦夜时只好和章晓告别,一步三回头地回了医院。
高穹手里是一把大黑伞,伞里头有一大堆色彩鲜艳的草莓图案。章晓认出来这伞是周沙的。
“应长河、周沙和原一苇都去危机办开会了。”高穹把伞略略举高,等着章晓走下来,走进他的伞里面,“路上不安全,我送你回去。你家在哪儿?”
章晓:“……你不知道?”
“不知道。”高穹扬起下巴,“骗他的。”
两人打了辆车,章晓一路都很沉默。高穹也不知道跟他聊什么好,想了半天捡到个话题:“有什么新的情况吗?”
“没有,所有的摄像头都没拍到人的模样。他们现在还在查。”
“你室友呢?”
章晓的手握成了拳头,他无意识地咬着自己大拇指的指甲。
“要是能看到就好啦……能提醒他就好了……”
他一直盯着窗外流淌而过的街景,似乎没有听清楚高穹问的什么。霓虹映亮了整片天空,也映亮了章晓的眼睛。
高穹一直看着他进家门才离开。他以为章晓会邀请他进去喝杯茶,或者歇歇脚,但是章晓没有。他很快道谢,然后道别,进屋之后立刻关了门。
高穹身上没什么钱,地铁和公交也都停了,他只好仍旧撑着那把草莓伞,在漫天的小雪里往自己家里走。
大概走了有半个多小时,他接到了应长河的电话。
“你在哪里?章晓在你身边吗?”应长河的口吻非常严肃。
“我在回家路上,章晓在他家里,我刚送他回去的。”
“现在是非工作时间,我刚刚接到了系统的提示警告。”应长河压低声音快速道,“是谁打开了保护域!”
高穹愣住了。
他突然想起章晓在出租车上说的那寥寥几句话。
——要是能看到就好了。
——要是能提醒他就好了。
高穹立刻收了伞,转身往单位的方向不要命地奔过去。
——
*莫氏定律:华裔物理学研究者莫德华于1932年提出的能量守恒猜想:每一位哨兵或向导的精神体力量都是恒定的,在持续不断的使用和消耗中必定会迎来完全枯竭的一天,这也是大部分哨兵和向导步入老年后身体状况会急剧恶化、疾病缠身的重要原因。1940年,莫德华补充了莫氏定律:假定精神体力量为1,当哨兵或向导在生命中因为突发原因产生力量表现的峰值时,这种状态会极大地消耗本身的力量。这种消耗不可逆,不可免,且会伴随终生。但不少研究者对这个定律提出了质疑:一个精神体力量为1的哨兵,如果消耗了0.8,确实会产生严重的不良影响;但对一个精神体力量为100的哨兵来说,0.8的消耗量只是极少的一部分。问题争论点聚集在如何评估精神体力量上,至今未有确切方法。
第23章 白浪街事件(2)
应长河挂了电话, 被冷风冻得僵硬的手把面前留着一条缝的窗户死死关紧了。
他站在走廊的尽头给高穹打出这通电话, 附近没有任何人。
【警告:保护域已被开启,开启者信息比对中。】
应长河删去了这条信息, 转身时看到秦双双正从电梯走出来, 往会议室走去。
周沙和原一苇已经在会议室里等候着了。秦双双走入会议室, 目光在周沙身上停了一瞬,很快转到原一苇身上。
“你没事吧?”她关切地问。
“没事。”秦夜时说出了他姐的大秘密, 这让原一苇有些尴尬, 又不好显露出来,“你们呢?”
“开会说吧。”有人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应长河, 这场会议是专门针对你们单位的。”
应长河落座, 眼神平静地盯着对面的人。
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坐了五个人,文管委的三个人坐在这一面,秦双双与另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另一面。男人掏出手机按了静音,随即注视着应长河:“事情很简单, 我们要求你把陈氏仪的管理权限移交到危机办, 并且把周沙和原一苇两人暂时抽调到危机办帮助调查。”
“付沧海, 你有毛病吗?”应长河冷笑道,“陈氏仪的管理权限是馆长交到我手里的,再往上,是国家交到馆长手里头的。危机办动动嘴巴就想要过去,这不止是不符合规定的问题了吧?”
坐在他面前的中年人迷了迷眼睛,一脸头疼:“哎呀, 你那脑袋,太亮了,晃得我眼睛疼。”
“付沧海!”应长河重重捶了下桌子。
周沙和原一苇对视一眼,都很无奈。
付沧海是国博安全保卫科的科长,同时也是危机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