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杰问杰弗雷。
“这是再合适不过的地方了,”杰弗雷说,“疣猴是一种非常友善的动物,我相信它们会热烈欢迎你的朋友的。”
罗杰对这位温文尔雅的朋友感到恋恋不舍,但他知道,它回到它的同类中去会生活得更好。他用一只手抓住梯子,另一只手把疣猴托向他头顶上一根树枝。猴子久久地坐在树枝上,思绪重重地看着罗杰,最后才攀过一根根的树枝爬上树梢,到了欢迎它的同伴之中。树梢上立刻又爆发出一阵高兴的叽叽喳喳声,毫无疑问,这位新客人已经被接纳为阿贝尔迭尔领地的正式成员了。
“别难过啦!”杰弗雷说,“你还可能再见到它。每天傍晚,这些猴子都要到树梢旅馆前边的湖边喝水。”
五头大象已经逛走。他们继续朝树梢旅馆前进,现在已经可以从树木之间看到它了。真是一幅奇妙的景象:一个悬在半空中的旅馆。它建在一棵大树顶部的树枝上,离地面有50英尺高,随着大树在风中摇晃,它也一前一后地摆动。一副蜘蛛网般的木头梯子从门口通向地面。它像一幢六层的楼房,只是少了下面的五层;又像是什么破坏力摧毁了这幢楼房50英尺以下的部分,而把最上面的一层漏过了;它像是飘忽在半空之中,地球的引力对它不起作用。在它的正前方,是一个林木环绕的小湖。兄弟俩过去已经多次听说过这个很有名气的地方,他们听说,每到晚上,各种动物就从森林里来到湖边喝水,或在稀泥中找盐吃,人们可以从树梢旅馆的阳台上观看它们。只要你不弄出响声,它们不会知道你在哪儿。
很多名人曾光顾过这家小小的空中旅馆。
“我知道,伊丽莎白女王驾临过这儿,”罗杰说。
“对——不过,她来的时候是伊丽莎白公主,就在当天晚上,她得到她父王驾崩的消息,她也就因此而成了女王。”
“菲利普亲王来过吗?”
“来过好几次。他无疑是保护非洲野生动物运动中最强有力的人物。来吧,——要上去了。”
他们朝蜘蛛网状的楼梯走去,兄弟俩惊讶地发现,梯子下面的12英尺是空的,或者说,那些阶梯被收到了一个够不着的高度。杰弗雷按了一个按钮,那一段梯子被放了下来;他们上完这一段之后,他按另一个按钮,那一段梯子又被收了上去,就像一艘即将起锚的船收起它的升降梯一样。
“为什么要这样?”罗杰问道。
“如果不收起来的话,有可能被大动物捣毁,小动物也可能会爬上来,所以我们把它升到动物够不着的地方。”
哈尔说:“很有点像城堡的吊桥。”
他们爬完梯子,进入了这个云中城堡。杰弗雷向他们介绍了经理,然后给他们安排房间。
要是跟其他旅馆相比的话,这个旅馆真是太小了,只能住12个人——但是,作为一所建在树梢上的房子,它的规模足以让人大吃一惊。它与树一道随风摆动,哪一位房客步子重一点的话,整个旅馆都会抖动。
兄弟俩的房间外面就是一个阳台,从阳台上他们可俯瞰小湖的湖滨。有一道楼梯直通房顶,站在房顶,四周的景物一览无遗。
19、悄悄话之家
这家旅馆是个悄悄话之家。告示牌上写着:“任何响动都会惊扰动物”。旅馆的工作人员悄悄他说话,客人们悄悄他说话,侍者们悄悄地说话。所有的人都得换上胶底鞋,这是规矩,如果你没有的话,可在旅馆里买一双网球鞋。
“我有一点还不明白,”哈尔对杰弗雷说,“即使动物听不到,但它们肯定可以嗅到有人在附近,我们离它们也不过50英尺远。”
“如果我们与它们处于同一高度的话,那它们肯定可以闻到我们的气味——甚至1000英尺以外,它们都可以闻得到。但在这儿,在它们头顶上方50英尺的地方,气流会把我们的气味带往高处。它们不会知道有人在这儿——除非我们弄出响动。这儿不适合住患感冒的客人,因为一声咳嗽就会把所有的动物吓回森林里去。不过它们还会回来,它们爱这个地方,湖畔的泥土里有时会有很多的盐,所有的动物都需要盐——除了食肉动物之外。食肉动物可以从其他动物的肉中得到盐。”
大家在饭厅的大长条桌子上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饭后,十二个客人都静悄悄地溜到外边的阳台上坐好,准备观赏下面的壮观场面。所有的人都穿上了厚厚的衣服,有的还从床上扯下毯子裹在身上。因为,在海拔7000英尺的高度上,虽然树梢旅馆地处赤道,晚上依然是寒气逼人。
夜幕已经降临,景物变得模糊。突然,一盏泛光灯照亮了整个湖畔地区。下面已经有了两只南非野猪、一头疣猪、一只仪表堂堂的大羚羊。它们抬起头,望望灯光,也许是感到惊讶:晚上这个时候怎么还会出太阳?它们看不见上面的阳台和游客,整个旅馆完全处于黑暗之中,所以它们并不惊慌,仍继续在泥土中找盐吃。
四头犀牛出场了,它们贪婪地吸吸着有盐的稀泥。当它们发现谁找到了好地方,便都一齐挤过去,免不了要发生一场争斗,互相推挤,愤怒地吼叫,还发出一阵阵的嘘嘘声,就像打鼾的声音。它们的小耳朵不停地转动,好像雷达的天线,在搜寻着可疑的信号。只要我们这些客人中传出一声轻轻的咳嗽,它们就会跑回森林中去。不过,一会儿它们还会回来,也许,是别的与它们一模一样的犀牛,像火车头一样呼哧呼哧地喷着气,你追我赶地跑回湖边。它们也会像马那样喷响鼻,不过那响鼻的功率是“犀牛力”而不是“马力”。
接下来出场的是慢吞吞的大象。这些庞然大物先下到湖里,甩着长鼻子喷水冲洗身上的尘土,然后才上岸找盐。它们用灵巧的长鼻子从犀牛踩下的深深的蹄坑中吸起盐水,甩进口中。它们不时地眯着眼打量那盏泛光灯,可能以为那是月亮,或以为是忘了落山的太阳。
大象与那些怒气冲冲的犀牛不一样。它们互不干扰,而且,如果有小象把自己的鼻子伸到一头成年象占用的坑里,成年象会慈爱地让开,让小家伙享用它找到的坑。
五头长毛蓬松的野牛登场了。它们的一举一动都表现出与犀牛一样的暴躁,所以不一会湖边就成了战场:犀牛角抗击着更尖更硬的野牛角,夜空中回响着它们愤怒的呼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