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1 / 1)

陛下和将军又吵架了 幻燕 1 万汉字|1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53章

  大夏王朝。

  皇宫。

  卜凶昏迷了一个月, 跟着卜凶一起来京城的李大夫与原本就在宫里的太医们都用尽了毕生所学,却没有让他有一点醒来的迹象,甚至因为昏迷着, 不能进食, 身体也开始肉眼可见的衰落。

  华怀允此时正坐在卜凶旁边,他抓着卜凶的手, 眼周围有一片青黑,眼底布满血丝, 原本挺直的脊背也被连日的打击与劳累被折弯了些。

  吴常侍在旁边想劝, 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陛下……”

  “嗯, 时间到了吗,那走吧,等会再来看他。”华怀允说罢便不舍地放开了卜凶的手, 站起身去处理推挤如山的奏章。

  这一段时间,他每天除了批改奏章,其余时间都陪伴在卜凶的身体旁边。

  他的精神与身体因为长时间的紧绷,已经处在很危险的边缘, 随时都有可能垮掉——若不是为了最后与卜凶说的那个承诺,他可能早就垮了。

  他想,一定是因为卜凶再等他完成改革才会原谅他, 原谅了之后才会醒过来。

  所以在卜凶醒来之前,他一定要好好的做大夏的皇帝,一定要把这一切都做好。

  至少,还有一点希望。

  晚上, 华怀允拖着疲惫的身躯,又回到卜凶躺着的地方。

  他驱退了所有的仆人,关上房门,脱下外衫后便走向床前,他爬上床的里侧,小心翼翼拉开被子侧躺下,脸对着卜凶的这边。

  他就这么看着卜凶,像是被抛弃的小狗,拉拢着耳朵哀求道:请别丢下我。

  “对不起。”

  “你醒来,不要放我一个人,好不好。”

  “一个人,好寂寞,好累。”

  “我很害怕……”

  夜间的低语,很快被黑暗吞噬,直到天明,他都没有收到任何一点回复,一如既往。

  好累。

  华怀允渐渐的闭上了眼睛,平稳的呼吸告诉其他人,他只是睡着了而已。

  第二日吴常侍在门外等了许久,却没有想往常那样等来华怀允。

  以往的这个时候,他肯定已经梳洗好了一切,然后在上朝之前出现在他的面前,可是如今早朝就快要开始了,里面却没有一丝动静。

  莫非……

  吴常侍想到这段时间华怀允拼命的样子,身形一日日消瘦的样子,如果哪天倒下了,也丝毫不会让人感到意外。他压制住自己担忧的心,握紧了手上的拂尘,示意其他人在外等着,他亲自进去叫陛下。

  半个时辰后。

  吴常侍命人宣布,陛下微恙,今日暂不早朝,下朝之后,汤逸与李泽同时受到了陛下的召见。

  “赵小公公,陛下的病情如何?”

  行走见李泽问了句,然而赵果却是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汤李二人觉得事情恐怕有些不对劲,这赵果是卜凶的心腹之一,同时也是陛下近身伺候的人,怎么说来召见大臣这种事情也不应该轮到他。

  二人到了平日华怀允与大臣商讨论国事的书房,却只看到吴常侍。

  “陛下呢。”汤逸看到四周伺候的人都被遣散出去,便也没有避讳,直接开口问了。

  李泽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前不久,他才知道原来卜凶的贪污一事全都是陛下为了改革的计策,心里这个枷锁才放下来,另一个更艰巨的任务就扛到了他的身上。

  隐瞒大臣们真相并在三个月内让新晋朝臣们在朝廷中立足,削弱旧大臣们的势力。

  在这种紧要的关头,卜凶晕过去就算了,若是现在陛下也倒下了,他们他们可就完了。

  吴常侍面色苍白,迎着汤逸与李泽二人的目光,最后他长叹一声:“昨天陛下还好好的,可是今早上我去叫陛下的时候,却怎么也没能把他叫醒,已经让太医和李大夫去看过了,说是……恐怕得了和卜凶一样的病。”

  汤逸与李泽对视一眼,二人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慌。

  汤逸低头,心下有几分了然,毕竟对陛下来说,卜凶的晕倒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只是这嗜睡之症来得实在奇怪,怎么平白无故就得了这样的病?

  这三人之中,最不解的还属李泽了:“这太尉得了嗜睡症就算了,怎么陛下也得上了?会不会陛下因为今日操劳过多,所以才睡死过去了?”

  吴常侍想想觉得也有些道理,便带着二人去陛下睡觉的大殿中见陛下。

  “陛下怎会与太尉大人睡在一处?”李泽一进来就看到与卜凶并排躺在一张床上的华怀允,面上露出惊讶的神情。

  “咳咳咳!”汤逸猛地咳嗽几声,吴常侍面色也有些别扭,这时候他们才想起来,对于陛下与卜凶的真正关系,李泽还是一无所知的。

  汤逸对吴常侍使了一个眼色,吴常侍立马领会,他一脸正色地对李泽解释道:“毕竟这个计划对太尉的伤害太大,陛下原先从来没有对太尉大人说过,结果此次难免伤了太尉大人的心,太尉得了嗜睡之症后,陛下因为愧疚,便将太尉大人接进宫里来,每天晚上会过来与太尉大人说些话,有时太累了就在这里歇息了。”

  李泽心里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但是吴常侍这话说好像的也没什么问题,于是他就略过了这件小事,转而将关注点放到怎么叫醒陛下上来。

  他与汤逸轮流使用各种方式,一开始是温和地叫华怀允起床,后面就开始用上冷水,冰块等,结果毫无意外,华怀允根本就没有反应。

  李大夫在旁边看了,也是无奈地摇摇头:“你们这些方法我何曾没有用过,但是根本就没有用,没办法了,现在我们能做的,就只有等他们两个自己醒了。”

  “可是,朝廷中的事情该怎么办!”李泽急了,现在朝廷正处在关键时期,一刻都少不了华怀允来主持大局啊。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汤逸沉思一会儿,低声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瞒。”

  “瞒?这能怎么瞒?”李泽在华怀允的床前来回踱步,说话也语气也有些焦躁。

  “瞒不了也得瞒!吴常侍,你命人去叫现在暂时掌管军政的江宁过来,我们有要事与他相商。”

  江宁很快过来,同时他的哥哥江安也来了。

  掌管宫廷内事的吴常侍,暂时代替卜凶掌管军政江宁江安二兄弟,丞相汤逸,御史大夫李泽,这五人齐聚一堂,前所未有的挑战让他们的面色一个比一个深沉。

  江宁冷哼一声:“若不是你们联合陛下算计我们大人,今日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这都是你们活该的,想要联合我们,没门。”

  汤逸笑了笑:“二位,那些事情都是陛下与太尉大人的恩怨,尚且轮不到我们来评判,若真要追究,那等将军醒来自己来追究陛下也不迟,现在放在我们眼前的问题,便是怎么保住大夏,你们也是大夏子民,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这个国家亡在你们手中不成?”

  “事情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江宁觉得他在危言耸听,刚要开口坚决拒绝他的请求,却被自己稍微稳重的哥哥抓住了手臂,哥哥对他摇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二兄弟都是卜凶的亲信,弟弟江宁忠义,但性格有些暴躁,哥哥江安稳重想事周全,相比较起来,江安更加适合委以重任,江宁也是服气自己哥哥的,所以在卜凶昏过去之后,二人在保管兵符方面,十分默契地没有争抢,那另一半的兵符,正是掌管在哥哥江安的手中,所以在这里,他说话才能作数。

  江安对面前的三人抱拳,语气也在高傲着的同时,也不失恭敬,没有方才江宁那横眉冷对的模样:“几位,我们能明白你们的意思,确实在国家大事面前,我们大人与陛下的恩怨应该暂时放到脑后,但是不知道几位打算如何与我们合作?况且,我们又怎么敢保证,你们不会再设计对付我们这大人?现在我们大人现在还背上个谋反的罪名,指不定我们这些人在你们眼中,也被当做反贼了吧?我们大人征战回来居然被当做反贼,我等将士实在心寒,若不是有大人一声不可轻举妄的命令在,这江山姓什么还不一定呢!”

  “江安兄言重了,”李泽说道:“陛下早与我等人说过,这不过是改革的计策而已,等事成之后,我等一定会让太尉大人清清白白地站在朝堂上。”

  “我们可不信,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的又一个阴谋?”弟弟江宁嘲讽道。

  汤逸道:“我知江兄方才说的一定是气话,陛下与太尉之间可是过命的交情,如此情义,纵使当年鲍贼威逼利诱也没有改变半分,你们陪着你们大人这么多年,恐怕比我等还要清楚吧。陛下待卜凶也是极好的,卜凶也一向欣赏陛下才德,二人联手,这才让大夏变得越来越好,你们是亲眼看到的,难道你们就忍心让你们大人这么久的努力都付诸东流?而且陛下这次做的事情,你们扪心自问,除了卜家被抄家之外,你们可有受到一点损害?况且这抄家也只是做给其他人看的而已,陛下早就想到了办法让卜家所有人都无罪释放。”

  二人的面色渐渐有被说动的迹象,直到他说出最后一句话,二人都忍不住了。

  “什么办法?”二人异口同声问道。

  看到二人总算有被说动的迹象,吴汤李三人暗中松了口气。

  几人达成共识,凑在一堆。

  “我们先如此如此……然后再……”

  且说北方。

  上次郑元青放虎归山,这让原本许多嫉恨他的人终于找到了机会,被他落了面子的江得阳更是到张淄真面前打了小报告。

  张淄真听到郑元青本可以抓到卜凶,却又亲手放了他,还在与卜凶对峙时说过会交出写那首诗的人,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这一番挑拨之后,张淄怒火冲天,却在转头就将大小报告的江德阳斩杀,笑容满面地迎接回来的郑元青。

  在宴席间,i张淄真装作不经意间提到此事的模样问郑元青:“元青,听说你此次抓到了大夏三军统领卜凶,今日风景正好,不如将人带上来给我看看?”

  郑元青旁边跟着的人当场冷汗就下来了,郑元青却混不在意地饮了一杯酒,道:“微臣手下用了不义手段,确实曾抓到过,但是我郑元青岂是使这种见不得光的小手段的人,那岂不是向天下承认我正面打不过他?以我此次所见,大夏声名远扬的卜凶也不过如此,主公暂且不要着急,下次我将亲自在战场上活捉他,将他带来跪在主公面前,让他亲眼见见主公的风采。”

  张淄真皮笑肉不笑,最后也没有落了郑元青的面子,而是意味深长地说道:“爱卿自然是比那大夏卜凶好千百倍的,只是希望爱卿记住一句话,轻敌是要不得的。”

  “微臣知道了。”郑元青看出张淄真对他已经有些不满,不过他并没有放在眼中,毕竟在北方,能打仗的,除了他,还真就找不出几个人来,张淄真以后打天下还要靠着他的,现在绝对不敢对付他。

  宴会后,张淄真的侄儿张少东又对他进言:“这郑元青还真是仗着久久宠他,就肆无忌惮了,舅舅,这次边关,江德阳不过略施小计就抓到了卜凶,我看那卜凶其实也不过如此,让我去我也能活捉他。”

  张淄真面上虽然不赞同,但心里也有几分被说动。

  又过了一段时间,卜凶以谋反之罪被抄家入狱的消息传到了北方,张淄真听后大喜,卜凶绝不会这么轻易任命,那么大夏内部肯定会乱起来,他觉得这是个绝佳的好机会,便立马召见了郑元青,命令他立马带领大军出征,现在可是个绝好的机会,他们完全可以趁虚而入。

  郑元青面上却有几分担忧:“主公,这件事来的蹊跷,万一是大夏的阴谋该怎么办,臣以为不该轻举妄动,应该观察一段时间。”

  张淄真面色不愉,脸上的笑容也失去了几分:“爱卿,若这消息是真的,你却按兵不动,导致失去这个千古良机,你该如何请罪?”

  郑元青心中一凝,再不敢争辩,立马领命退下。

  他回去之后召集下属商讨此事:“主公近来似乎对我有几分不喜,今日竟然连我的进言也听不进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面有人道:“想必是那小人江德阳提前回来后,去找主公说了您的小话,主公虽然杀了他,但是却将他的话听了进去。”

  郑元青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只是这事他也没有办法化解,便转而商讨起出征事宜:“你们认为卜凶被抓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众人商讨一番,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是真是假并不重要,现如今大夏内政未稳,又有传言帝王与将领不合,南方之地也没有完全安定下来,怎么看现在都是个进攻大夏的绝佳机会,今日将军在主公面前,实在不该说那样的话的,毕竟主公对将军放了卜凶之事就已经十分不悦了,您再这样说,主公肯定误会您了。”

  郑元青心里其实也有些后悔。那时他刚听到卜凶被抓的消息,心里震惊,觉得替卜凶不值,他与卜凶同样是掌管三军的将领,卜凶得到那样的结果,难免让他产生了兔死走狗烹的感觉,所以在出征这件事上,他便表现的不那么主动。

  张淄真今日对他的态度,让他心里渐渐长出了怀疑的种子。

  他现在的情况,和卜凶是那么相似,等他为主公打完天下之后,他真的不会因为功高震主而被杀掉吗。

  回到大夏。

  陛下病倒在床的消息第二天就传遍了京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不少大臣蠢蠢欲动,有人上书请命,希望能够为陛下效劳,然而这个请求很快就被汤逸和李泽拒绝了,汤逸身为丞相,是有权利驳回大臣的奏章的,这样做确实没毛病,不过那些得到消息的大臣就有些不满了。

  那些旧大臣们眼看着陛下不知道从哪里招来的这么多新人来代替他们,自己又被困在家中,那火都要烧到祖坟了,要是再不做点什么,他们觉得自己这世袭的官位恐怕是保不住了。

  汤逸不给他们一个机会,焦急的大臣们只好每天都盯着朝廷,就盼着朝廷出什么乱子,然后他们出马解决。

  黄天不负有心人,这回可总算给他们找到一个机会了。

  那些大臣们纷纷奔走相告:听说卜凶的亲信江家的兄弟在朝堂上和汤逸那孙子正面刚上了!

  这说明什么朋友们!这就是说一直在背后什么也不做的太尉大人总算决定要出手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他们总算将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一点下来,他们暗中派人去找江家二兄弟说好话。

  他们对江家二兄弟说话的内容大致是这样的:咱们坚决支持你们,太尉大人是无辜的,之前全怪我们,只要在朝廷上不要让汤逸和李泽那两个王八蛋得逞,我们就帮助大人重获清白,不仅谋反的罪名没了,我们也能重新回朝廷,这样岂不是完美。

  江家二兄弟果然很好说话,大臣们总算才能高枕无忧地在家中休养了。

  每日他们听着外面传来江安江宁天天与汤逸互相怼的消息,他们听得可开心了,甚至还产生了坐山观虎斗,螳螂捕蝉,他们是在后的黄雀的感觉。

  他们现在就希望卜凶和陛下两边的人斗得两败俱伤,他们渔翁得利!

  而那些新进入朝廷大体大臣们做事的新官员,也各个叫苦不迭,纷纷四处宣扬:官场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事情多得要死,还天天生活在陛下和太尉两边人的炮火当中,两边都难讨好,简直干不下去啦,就盼着老臣们赶紧回来,他们实在是无法胜任这样的重任。

  最后他们甚至还联名上书,请求陛下能够提前让那些受罚的大臣们回来干活。陛下似乎也被说动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旧臣们膨胀了,他们心中闪现出“果然他们不行,最后小皇帝还是要求着他们去朝廷”这样的想法。

  这时陛下的诏书也“适时”发了下来,希望大臣们提前回去工作。

  膨胀的旧臣当然没有这么轻易的答应,暗中发起了联合“罢工”的活动,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就是不去上朝,同时还暗中威胁,谁去上朝,就是不合群,以后搞死你。

  这种集体暴政之下,没有人敢违背,也在某些人的推波助澜之下,他们终于得逞了。

  他们不愿意去,陛下的诏书也拿他们没有办法,最后在朝廷还在生病的陛下,只好“无奈”地收回了成命,同时还在朝廷大臣们面前“大失颜面”。

  江二兄弟每天还是和汤李二人在朝廷上怼来怼去,新大臣们每天回家还是到处叫苦,他们嘴上忙着宣扬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但实际上他们处理朝政的手却一刻也没有停歇,过程确实有些艰难,但是他们想要把控一部分朝政的目的却是一点点在达成。

  旧大臣们的关注都集中到了如何让卜凶恢复清白上。

  卜原氏在牢狱中十分后悔,这一段时间的牢狱生活,因为卜凶的面子,她并没有受到什么酷刑的折磨,但是以谋反罪名被关入天牢这点,对她来说震慑力已经完全足够了,再这个世道,就算是没有读过书的庄稼汉都知道,谋反,那可是要千刀万剐的罪名啊。

  每日她承受的心里折磨,一点都不比别人的小。

  尤其是,他的两个儿子一点音讯都没有。

  她真的后悔了,不该贪这么多的,不该这么连累自己儿子的。

  她四处求人,想要找人收买,但是没有人理她这个妇人。

  直到,有人找到她,对她说,他们有办法能够帮助卜凶脱罪,但是她要听他们的吩咐。

  卜原氏不想死,更不想自己的儿子死,所以她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去找卜原氏的人其实就是江家二兄弟的人,他们趁着大臣们松口的这个机会,迅速给卜凶翻了案子,最后的结果是:卜凶没有谋反,不过贪污罪还是算的,毕竟贪污的人是他的母亲,所以卜凶被罢免了太尉一职,保留将军之位。

  事后卜凶一言不发地回家休养了,据说谁也不想见。

  外人猜测,估计是被陛下与家人这么一弄,心还是寒了吧。

  不得不说,卜凶在民间的影响力还是很强的,他被关在天牢的这段时间,每天都有大量百姓在皇城外请求陛下收回成命,他们相信卜凶绝对不是那种会谋反的人。这也是卜凶能够这么快翻案的原因之一。

  卜凶在众人眼中是回家了,不管事了,但江家二兄弟在朝廷中就等同于卜凶在朝廷中。

  他的威慑力依然没有几个人敢去挑战,况且这么大的罪名,到最后他竟然一点汗毛都没有伤到就化解了,那些旧大臣想起他,还是觉得有些害怕的。

  殊不知这场动乱针对的人其实就是那些大臣们,卜凶当然不会伤到一根汗毛了,而且从卜凶家抄家来的东西,都是从那些大臣家族里薅来的,这样既丰富了国库,又削弱了大臣们的财力势力,同时还让他们屁都不敢放一个,过程中也没有出现任何伤亡和动乱。简直一箭三雕。

  “这场计谋,实在是妙啊!妙啊!太妙了!我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还可以这样!”看到这个结果的汤逸手舞足蹈地对自己这个学生发出了青出于蓝的赞叹。

  他只想到了一步,而他的学生早就已经把局都布好了。果然圣人的那句“古之成大事者,不惟有超士之才,亦有坚忍不拔之志”说得没错,陛下忍受着最爱之人的误会,天下人的流言蜚语,最后终于获得成功了。

  此事成,必定流芳百世,千古留名,千古一帝之名声不在话下。

  “可惜,如果陛下与太尉大人没有昏睡过去的话,那这个计策就真的是完美无缺了。”李泽跟着汤逸高兴完之后,便开始忧郁起来。

  汤逸原本脸上的喜悦在听到他的话之后,也低落了下来。

  是啊,一切都成功了,陛下,你一定要坚持到最后。若是在这成功前夕,一切毁于一旦,那未免也太过悲壮了。

  “总之陛下和卜凶已经昏迷了许久之事,能瞒多久是多久,现在唯一的路,就只有等陛下和卜凶醒过来了,唉,若是他们两个人之中有一个人醒着,这事情就不会这么难办了,现在人事已尽,只能静侯天命了,陛下暂无后人,现在卜凶与他二人又昏睡不醒,若是他们出事,大夏必将要乱,到那时……”汤逸说道这里不敢再往后说了。

  李泽在心里补充道:到那时,我们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现代。

  卜凶被自己的父母叫醒:“起来吃晚饭了。”

  “晚饭?”他记得才刚吃了中午饭的,结果一看时间,居然真的已经到了晚上了。

  自己居然不知不觉睡了这么久?

  晚饭间,他总觉得自己爸妈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对自己说。

  他放下筷子,正色道:“妈,如果想说什么的话,就说吧。”他猜测估计还是因为自己在白天的时候跟他们出柜的事情。

  卜妈妈立马就看穿了他的想法,摇头道:“不是因为你……也算是因为你,不过是因为别的事情,爸爸妈妈有件事,想和你商量,想要尽量争取你的同意,毕竟这是咱们家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事情。”

  卜妈妈看了一眼自己老公,也放下筷子,犹犹豫豫地说道:“就是以前,我们小时候的一个老朋友,前几天,他们家出了事情,除了一个孩子,全死了,到现在那个孩子也没有人照顾,他们家亲戚因为那个孩子有病,一个也不愿意管,我和你爸爸就想,收养那个孩子。”

  “是什么病?”

  “抑郁症……和妄想症,之前好好的,就是出车祸之后,家人都去世了,所以受到打击太大了才这样的。”

  那还真是很可怜,卜凶也没什么意见:“我去看看那个孩子吧,多大?”

  “听说马上就满十八了?”卜爸爸回答。两人见到自己儿子同意了,心里有几分欣慰。

  他们原本还担心,他说不定会很反对。毕竟孩子对父母都有独占欲,很少有人愿意让别人插足自家,夺取属于自己的东西。

  “儿子长大了。”妈妈欣慰道。

  卜凶无语:“妈,我都快26了。”

  第二天,卜凶一家开着车准备去精神病院带那个孩子回家。

  里面的工作人员带着他们去那个孩子的房间。

  直到刚才,他才知道,自己父母原来根本就没有看到过这个孩子,看来他们小时候的朋友,恐怕长大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不管怎么样,人他一定要亲自看看,如果是个不好教的,那么他就自己带着,免得他伤了自己的父母。

  带领他们的中年女子手上拿着一些文件,走到一间房门前,她忽然停下脚步,用手扶了扶眼镜框,最后将视线锁定到卜凶的身上:“你们知道他有精神方面不太正常吧。”

  “我们知道的。”卜妈妈说道。

  卜凶与站在旁边的爸爸也点点头。

  “那就好,那想必他的自杀倾向于妄想症你们都知道了,你们把这些手续都填一下,今天人就可以带走了。”她公事公办的语气让人觉得有些冰冷。

  填好之后,她拿出了一串钥匙,找到其中一个,在打开之前,她对卜凶说道:“你等下注意一点,他可能会发狂攻击人,你个子大,防一个半大的孩子没问题吧,不过我要提醒你,这个孩子有点拼命,”说到后面他看卜凶也不是很理解的样子,才说道,“算了,等下反正你就知道了,二位长辈还是稍稍远一点。”

  卜凶的爸妈原本还是带着欣喜来的,结果听到这样的话,两人开始有些慌了。

  卜凶安抚道:“没事,爸妈,等下一切交给我,我能够搞定的。”战场都上过了,区区一个孩子算什么。

  不过听到这个女士对立面那个孩子的形容,随时会攻击人,那还了得?他基本已经坚定了,要自己带这个孩子的打算。

  咔哒一声,房门打开。

  卜凶有些警惕的走进去,昏暗的房间内只有一张简陋的单人床,别的什么也没有,进来的第一时间,他还以为进了牢房当中。

  床上靠墙的角落蜷缩着一个少年,后面进来的戴眼镜中年女子打开了灯,少年被这突如其来的光给刺激,身形下意识地抖了一下,更加用力地抱紧了自己,头深深地埋到膝盖当中,杂乱的头发看起来有些脏,一眼就看得出来许久没有洗过澡了。

  不知道为什么,卜凶看到少年这种模样,觉得有些心疼。

  也许只是怜悯。他遮掩告诉自己。

  戴眼镜的女子注意到了卜凶询问的眼神,无奈地回答道:“不是我们不给他洗,而是他根本不容许任何人接近他,更别提触碰他了,唉你们别过去!”他立马拦住了想要接近少年的卜凶父母,“他不让人接近,你们想想别的办法,如果实在不行的话,那只有使用镇定剂了。”

  “不用镇定剂。”卜凶想也不想就回答道,“我会想办法的。”

  他向少年略微走进了几步,弯腰温和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没有一点反应。

  他突然想到了刚才填写文件的时候,另一个工作人员对他说的话:

  这个孩子的妄想症状有些严重。他以为自己是个皇帝,你们到时候说话的时候,如果表现得尊敬一些,还叫他陛下的话,说不定他会理你们。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妄想自己是皇帝呢。那时候他的心里是这样想的,觉得有几分可笑,也有几分可怜。

  然而现在,他却又了另一种感觉,一种,自己都觉得不可能的预感。

  他说:“陛下,跟臣回家吧。”

  这样熟悉亲昵的语气,宠溺的嗓音,让少年猛地抬头。

  “瑞之?”

  卜凶身形猛地一顿,他细细看过去,发现,这个少年竟然真的与华怀允有五六分相似。

  “是我。”

  听到确认后,华怀允踉跄地爬起来扑到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卜凶哽咽了起来:“你终于来见我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我错了,对不起你,我不该误会你有孩子了的,我不该纵容汤逸他们算计你家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一切都和卜凶记忆中的华怀允一样,就连说的话也都能对得上,难道,他真的穿越过来了吗?

  心里震惊过后,就是满满的惊喜,随后便是心疼,疼惜他在这里受了这么多的苦。竟然被当成疯子对待了这么久。

  卜凶小心翼翼地环上他的背,轻轻地拍着:“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有我在。”

  真的是他。

  老天果然待他卜凶不薄,竟然连这种几率几乎为零的事情都能发生在他的身上,而且还发生过了两次,一次是穿越,这次是一位永别了的华怀允,再次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戴眼镜的中年女子与卜凶的父母在一边看的目瞪口呆,他们万万没想到,卜凶居然这么快就将这个少年给制服得服服帖帖的。

  看到卜凶很会带这个少年的样子,卜妈妈原本应该觉得很欣慰的内心,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丝丝担忧。

  卜妈妈出声说道:“儿子,咱们带他回家吧。”她决定,这个孩子既然是他们老两口决定收养的,那么就由他们老两口一起带。毕竟卜凶刚跟他们出柜,说是不在意,可到底不想看到自己儿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而且在他们看来,这样的苗头是可以阻止的,只要让卜凶与这个少年少接触就好了。

  卜凶听到后点点头,他低头对华怀允道:“跟我回家,好不好。”

  听到别人的声音,华怀允这才注意到别人的存在,在听到一个妇女叫卜凶儿子,卜凶还答应之后,他面上露出惊疑的神情:“我记得你没有父亲,母亲也不是这个样子的,卜原氏根本不是这样的,你是不是再骗我?”

  说着他猛地往后推,手上也推开了卜凶的怀抱。

  卜凶怀里一空,就突然想起来华怀允之前将他用铁链锁起来的事情,眼色蓦然深沉,声音暗哑:“既然你不愿意跟我走,那就算了,如果你还不能认清楚现实的话,那就在这里做你的皇帝梦好了。”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华怀允上前拉住他的衣袖:“不要走,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是不是……他。”

  看着他纤瘦的身子,黯淡无光充满死气的眼神,抓着他的手根本就没有多少力道,活动间病服滑下,露出一些伤痕。

  卜凶的心,蓦地抽痛了一下。

  本来他还想要多惩罚一下他的,但是现在就只剩下满满的心疼怜惜与自责。

  他抓着华怀允的手,很轻,生怕弄疼他的伤处,他直视着对方,又是泄气又是疼爱:“没有骗你。”

  他本来想立刻表明自己的身份,但是想到自己父母也也在旁边,不好说话,于是他说道:“跟我回家,回家就什么都告诉你,好吗。”

  见到华怀允还有些犹豫,他又继续说道:“难道你还想留在这里?”

  华怀允听到着这句话,下意识抖了一下,然后望着卜凶十分可怜地摇摇头。

  卜凶摸了摸他的头发:“那就是了,到我背上来,我背你离开这里。”

  他转身,华怀允犹豫了了几秒,还是听话地让卜凶背着了,虽然他现在还不能完全肯定这个背着他的人就是卜凶,但是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也不会放过的。

  大约在半个月以前,他穿越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什么都还没有明白过来,他就被人告知父母死了,可是他的父母早就去世了,所以他没有承认,随后他询问这里是哪里,可否送他回大夏,知不知道一个叫卜凶的人。

  结果,他就理所当然的被送到这个可怕的地方来了,结果,好好说的道理也没有人听,剧烈的反抗也很快被更暴烈的折磨给压制,然后就是一些令人恐惧的折磨。

  一开始的反抗,到后面的自暴自弃,他想,自己也许是到了地狱,这一切都是因为背叛的卜凶,所以才得到这样的惩罚。

  有时候他觉得难以忍受,便想要再死一次以求解脱,可是没有一次成功过,他想,也许是因为死人不会再死了。

  今天见到的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卜凶呢?他不敢确认。

  如果真的不是,那么至少他也能够从这个地狱一般的地方解脱了。

  至少出去之后,就没有人能够阻止他再次寻死的努力了。

  可是趴在这个明明应该陌生的男子的背上,他却意外地觉得熟悉,温暖?

  也许他是真的卜凶,上天让他来接自己了。

  思绪杂乱地想着,不知不觉肩,他趴在卜凶的背上睡着了。

  “我来开车吧。”走到车前,差不多是五分钟之后的事情了,卜爸爸看着卜凶离不开的样子,便主动提出去开车。

  回到家之后,卜凶又背着他上楼梯,一路上小心的样子,他的爸妈看在眼里。

  家里只有两个房间,一个爸妈的,一个他小时候的,卜凶很自然的将他背到自己曾经的床上,小心放下。

  “今天晚上他就睡在这里吧。”卜凶说。

  卜爸爸与卜妈妈也没有什么意见:“不过你今晚上睡哪?”他们问的是卜凶回不回去他自己的那个房子,毕竟明天早上他要上班。

  “我今晚睡沙发,”说完他想到母亲刚才的意思恐怕是在问他明天上班怎么办,他思考了一下说道:“明天我早上起早些,开车过去应该是来得及的。”

  老两口同意了。

  他们又将家里打扫了一下,在听说这个少年有自杀倾向之后,妈妈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家里的刀具,连尖锐的东西都尽量收了起来。三人共同忙活了小半天,一看时间,发现已经下午三点了。

  累了半天,不过总算是有了成果,家里不光收拾掉了那些尖锐的东西,也顺便做了个大扫除,看起来干净整洁了不少。

  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气喘吁吁地休息,卜凶站起身去到自己曾经的房间:“我去看看他醒来没有。”

  其实过程中早就几次他都想过去看了,但是就怕自己的父母觉得奇怪,毕竟他才刚出柜,第二天家里带来了一个小少年,他就这么迫切的样子,怎么想都觉得很奇怪。

  虽然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少年的。

  卜凶轻轻打开门,生怕吵醒了可能还在熟睡的他,看到的场景却让他瞳孔紧缩,心脏差点炸裂:“你在干什么!”

  他猛地冲过去,一把将阳台上的人捞了下来。

  卜凶的父母听到他的惊吼,吓了一跳,立马冲进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卜凶的脸色十分阴沉,是人都看得出来现在正在压抑自己的怒火,他一向很少生气,但是一生气起来,一般人都抵挡不住的。

  “他刚才竟然想要跳楼。”卜凶紧紧抓着华怀允的手,华怀允觉得自己被勒得生疼,但是卜凶的怒火却让他觉得有几分开心。他记得,之前他将卜凶锁起来的时候,他的脸上就是这样的表情。

  也许他真的是卜凶,不然,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

  卜爸爸与卜妈妈顺着他指的窗台看过去,几人都有一股后怕:“还好,还好窗台早早的就安装而来防盗窗,不然……”

  后面的话没人敢说。

  他们知道这个孩子有抑郁症,但是没有到才带回来的第一天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要跳楼,这回是真的吓到他们了。、

  卜妈妈举得腿有些软,他扶着卜爸爸才站稳:“还好咱家去年给安装了一个防盗窗,还好这个防盗窗也很解释,不然我们今天带他回来,不就是害了一跳人命了吗?”

  卜爸爸扶着她:“是我们之前冲动了,没有把事情考虑清楚,儿子,这里就你能跟他说话了,你先劝劝他,我扶你妈妈去躺一会儿,年纪大了,承受能力没有那么强了,唉。”

  “没事,这里交给我,妈,别担心,我肯定能劝好他的。”他扯出一个安抚的笑。

  华怀允痛呼一声,卜凶这才发现,是自己用的力道太重了,他放开了华怀允的手,见到他的手上被自己抓着的地方立马就青了,心下后悔,面上却不显。

  等爸爸扶着他妈妈离开之后,卜凶关上了房门,面色阴沉地看着华怀允。

  “陛下,即便到了这里,你也依然想找臣的不痛快是么。”

  “我……我没有。”听他的语气,华怀允越发觉得他肯定真的就是卜凶,一想到如果是真的,那么他刚才的举动肯定又让卜凶生气了,看着卜凶的脸色,他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

  卜凶长长地叹息一声,随后将他抱住:“陛下,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昨天回来之后,我一直在后悔,若是那时候没有那么倔强,也许还能见你最后一面,没想到今天就让我见到你了。”

  “你真的是……真的是卜凶?卜瑞之?”华怀允看着他的眼睛。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吗,”卜凶没有回答,而是说道,“那时你是不谙世事,受制于人的小皇帝,而我,是鲍鸿轩认下的义子,那时候我以为这天下这么乱,肯定都是你的错,你见我破坏了你与吴常侍暗杀鲍鸿轩的计划,所以也十分讨厌我。”

  华怀允眼眶湿润,现在他已经能够完全确认了,是他的那个卜凶,没有错。

  “你受苦了。”

  “能见到你,我受的这些根本就不算什么,我还以为,你是因为不愿意原谅我,所以才离开我的。”现在还能在见到他,真的,之前受过的一切,他都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一点都不痛了。

  卜凶揉了揉他的头:“所以不许在想不开了,知道吗,现在听话,去洗个澡,然后晚上想吃什么,我去为你准备。”

  “别离开我。”华怀允拉着他的手,不让他离开。

  “乖,我没有要离开你,去洗洗,你看你现在身上多脏,我去把我曾经的衣服找一件给你穿,你先将就,等明天我下班带你去买新衣服。”

  “下班?”听着陌生的词汇,华怀允才终于想起来这件重要的事情,“你快告诉我,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我会在这里,我们快点回去好不好,回大夏,这里不好……”

  回大夏?卜凶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他对这里还一无所知,同时他也不知道这里就是他原来生存的世界。

  是该告诉他了,自己原本就是个占领他人身体的穿越者。

  他起身打开自己的衣柜,一边找适合华怀允的衣服,一边和解释这里的情况:“这里……是一个叫中国的地方,比起大夏,这里算是先进了差不多一两千年的地方,简直可以说是,另外一个世界,之后你会知道的。我今天主要告诉你的事情是,我原本就不是大夏的人,而是生长在这个地方的人,一个意外,我穿越到了大夏的那个叫卜凶的少年身上,代替他生活了十多年。”

  “什么?”华怀允觉得有些不相信,他原本以为卜凶和自己一样,是大夏来的误入者,但是现在卜凶却告诉他,他其实就是生活在这个地方的人,他们两个原本生活的就不是一个世界?

  “我穿越的时间,就只有昨天一晚上,但是我在大夏却呆了整整十多年的时间,我原本以为那一切可能就只是个梦,见到你让我去认,那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不是梦,这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至少,我爱的人,不是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人。”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华怀允红了脸:“你、你、你爱的人,是指谁?”

  “还能是谁,就是我面前这个全世界最笨的傻蛋,你猜猜那个傻蛋是谁?”

  华怀允的耳根一下子就红透了。

  “走吧,去洗澡。”找好了衣服,卜凶带着华怀允去到浴室。

  “洗、洗澡?”兴许是想到了什么让人脸红的场景,他的脸比起刚才更加红了。

  然而当卜凶将他带到浴室之后,就教他使用里面的东西之后,就要离开,华怀允觉得有些失望:“你不留下来吗。”

  卜凶失笑:“笨蛋,我爸妈在呢,他们是养大我的亲生父母,我绝对不能让他们伤心。”

  “哦。”华怀允听到他都这样说了,只能低落地放他走。

  卜凶出来刚给他关上浴室的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惊恐的叫声,他立马打开门,焦急起扶起坐在地上痛苦地抱着自己头的华怀允:“怎么了?”

  只见委屈地抱着卜凶:“别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我害怕。”

  “害怕?是因为我关上了门,你一个人就会害怕吗?”难道是因为在那个医院的封闭房间,让他患上了幽闭恐惧症?

  “又怎么了”听到叫声的卜爸爸过来询问,一到浴室门口就看到自己儿子和这个少年在浴室里这么暧昧地抱着,之前再医院是为了哄人回来,当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是现在稳定下来一看,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再加上自己儿子昨天晚上才对他们出柜这件事,让他更加觉得不对劲了。

  “你们这是……”

  卜凶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嗽:“他好像有些幽闭恐惧,刚才让他一个人洗澡,关上门之后估计是吓着他了。”

  “既然这样,们就虚掩着不关,行么。”卜爸爸最后那声是问华怀允的,华怀允想起刚才卜凶说过的不想让父母伤心的话,便十分不情愿地放开了抱着卜凶的手,脸色有些苍白地点点头:“应该可以的。”

  卜凶其实想说我可以帮他洗,但毕竟在自己父母家,这样做总归不好。

  这么一想,他想要带着华怀允住到自己那里的心就开始迫切了起来。

  可是这样不就是带着一个男人同居啦吗。

  如果他对自己父母说,今天我就要带着这个认识一天的小少年同居,怎么想都不可能会被认同的吧,反而还很有可能会被当成一个变态。

  这事真让他感到苦恼。

  卜爸爸看了一眼卜凶:“儿子,等下爸爸有话想跟你谈。”

  “好。”他感觉他父亲可能知道些什么了,毕竟他们之间亲昵的气氛,实在是来的莫名其妙,也十分怪异。若是换成他是旁观者,他也会怀疑的。

  这回没有将浴室的门关死,华怀允虽然有些幽闭恐惧,但是也没有刚才严重了,他强撑着不舒服的感觉,将自己清洗了一道,然后十分别扭地穿卜凶找给他的衣袍,他有些不会,刚想出去叫卜凶进来教他怎么穿,就听到外面传来卜凶和他父亲的对话。

  “……他为什么会对你唯独不一样?”卜父问道。

  卜凶顿了顿:“我也不知道。”

  “可是我看到你对也很不一样。”

  “爸爸你想多了,我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你是我儿子,我这点还看不出来?你对你不熟悉的人,从来都是礼貌而疏离的,只有对我和你妈,你还亲近点,但是今天这个男孩,从一开始,你对他,就很不一样,任何人一眼都能看出来的,难道之前你认识他?或者是他跟你的那个昨天说已经分手了的前男友长的像?”

  “嗯……好吧,我就老实和你们说了吧,其实,是因为我的前男友,长的跟他挺像的,不过我们之间已经彻底分手了,所以我对他才会比较照顾,而且我看这个孩子像是把我误会成什么人了。”

  “好了好了,别的爸爸不想多说,爸爸就问你一句,你喜欢他吗?”

  卜凶不说话了,在暗中偷听的华怀允蓦地握紧了手里的衣服,心跳得飞快。

  他会怎么回答呢。

  良久,卜爸爸像是得到了答案:“好了,我知道了,我去安慰你妈妈,你们的事情我才懒得管。”

  “谢谢爸。”

  卜凶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轻快愉悦,隔着一道墙,华怀允都仿佛能看到洋溢在他脸上的笑容。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回答的,好想知道!

  华怀允悄悄退离浴室门边,闷着头穿衣裳,他发现,其实穿这些衣裳是很简单的,刚才他下意识地想寻求帮助,只是想让卜凶陪在他身边罢了。

  卜爸爸离开后,卜凶一人坐在沙发上等华怀允洗澡出来,过了一会儿,门发出轻轻打开的声音,头发还在滴水着水的华怀允站到了他的面前。

  卜凶轻笑一声,找来了一条毛巾将他的头发包住:“这样湿着头对身体不好,我帮你吹头发。”

  华怀允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他好想知道,卜凶刚才到底是怎么回答的。好想问,可是他会告诉自己吗。

  卜凶拿出吹风机在房间里给他吹头发,两人这般熟稔的的气氛,纵使再大夏的时候,也是从未有过的,那时候华怀允是皇帝,他的一切都有仆人给他安排好,纵使他不爱有人伺候,但是身为一个皇帝的待遇,也是面面俱到的,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特别照顾他的吴常侍。

  吹着舒服的暖风,华怀允终于鼓起勇气问出声:“刚才,我听到你和你父亲的对话了,最后你是怎么回答的?”

  “嗯,你不是听到了吗,为什么还要我再说一遍。”

  华怀允有些着急:“可是最后一句我没有听到,就是你父亲问你,你是不是喜欢他,那里。”

  “你猜。”卜凶眼眉都笑了,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