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闲着无事做,秦蒙便抱着她上楼去拿,转身对陆子由交代道,“你跟我哥借个打火机去啊,院子里找个没风的地方等我们。”
他微微颌首,便转身照做去了。
秦宅的院落极大,许是为了孩子们练武方便,摆设倒是很少,他转了两圈,终于找到棵大树背后,能受风点火,两人半晌不出来,他便蹲在那里等着,顺手给自己点了根烟。
他已是很久不抽,刚才在程阁兜里发现的,没忍住拿了一根。
“秦蒙也爱抽这个。”
冷不丁有声音响起,他眯着眼睛回头,乔海棠的身子从旁边的树下出现,直直望着他,眼神上下打量,像是在看商品。
见他不曾开口,她便也大了胆子,迈了两步上前,目光诚恳,因为寒冷,不断搓着手,也能掩饰几分紧张。
“我不认识你,却也知道你条件不错,不然老爷子不会让你登门。但是,我就看不惯秦蒙骗人,装作无辜的样子骗你,她抽烟喝酒,少年时不学无术,天天跟着一群街边的混混耍,逃课逃学在她来说是家常便饭,你知道吗,她跟着那些男生翻墙逃跑,一去就一夜,她,她肯定不干净。”
说这些话的时候,乔海棠显然是急迫的,她怕秦蒙出来打断她。
但又是底气十足的,因为她一句谎话都没讲。
见对方还是半点反应没有,指尖的香烟冒着白气,他没有抽,只在那静等着,她便继续道,“而且,你不要看秦爷爷家业颇大,程先生也开着上市公司,可这跟秦蒙有什么关系?她父亲是个经济犯,母亲是个插足别人家庭的小三!”
话已至此,陆子由倒是终于明白,这番没头没尾的挑拨是为何。
仅仅因为心中嫉妒,就能犯傻到这程度吗?
他将烟扔在地上,用鞋底捻灭,无言地站起来准备离开,乔海棠下意识跟上去,却被他的眼神吓退回来。
虽然他没有指责,也没有揭发她。
但是那双眼睛,哪怕再微弱着灯光的院子里,也能看得清楚。
怀揣着厌恶、恶心、鄙视等世间所有反感的眼神。
像看一团腐烂的垃圾,仿佛她再敢走一步,就会被扔进万劫不复的臭水沟里。
那边秦蒙带着孩子出来。
他拍了拍衣角的土,快步迎上前,不等小姑娘开口说话,便轻轻吻上她的脸颊。
突如其来的甜蜜把人搞蒙,小蘑菇羞羞捂上眼睛,乔海棠站在树下的阴影看得清也听得清。
她听见秦蒙娇声问,“怎么突然亲我。”
又听见陆子由低声回答,“因为突然更喜欢你一点。”
那是乔海棠第一次觉得自己傻,也是生平头一遭,觉得羞耻。
☆、四十四天
仙女棒数量不多, 且不知质量是不是有问题, 几乎是两秒就会灭掉一根,从开始到结束也不过十来分钟,还不如找东西的时间长。
眼看着到了该睡觉的时间, 好言相劝把小蘑菇塞回贺茴怀里, 秦蒙连忙拽着陆子由上楼,躲进自己屋子里。
之前视频倒是零星见过屋子里的摆设,但亲身置于其中总有些别样意味,陆子由背着手扫量着屋子里的每一个细节, 似乎想从里面找到秦蒙所有的过去。
一本巨大相册摆在桌面上,他用手轻轻拂过去,封面的执掌泛黄做旧, 已经翘起了角。
“我可以看看吗?”他将相册双手拿起来,沉声问道。
秦蒙无所谓地点点头,很痛快说,“看吧, 估计也是爷爷故意放在这里给你看的。”
说罢也没多管他, 跑到洗手间里去贴面膜。
屋子里燃着地暖,倒是比市里更暖和, 陆子由将身上的毛衣外套脱下来,仅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短袖t恤,在地毯上盘腿坐下,缓缓翻开沉重的相册,像开启一段故事般小心翼翼。
秦蒙儿时面貌似乎与现在并不大相同, 婴儿时期滚圆肥胖,还有点对眼。
直到五六岁开始抽条,穿着宽大的条纹体恤奔跑的样子,穿着黑色练功服习武的样子,甚至还有穿着镶满宝石的裙子过生日的样子,照片里经常出现一位男子,眉眼有着些许熟悉的味道,想必就是她的父亲。
小时候比现在还要憨,见到那张她摔到在地上大哭的相片,他终于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秦蒙收拾好出来,闻声便也过来看,她从塑料薄膜中捏起那张照片,因面膜含糊不清道,“哇,现在看看,我对眼好严重啊。”
“是啊,后来怎么好的?”将她发带中边缘掉落的几缕发丝挽上去,陆子由好奇问道。
这事倒是说来话长,她每每回想都要起一身鸡皮疙瘩,“小学毕业后我去做了斜视矫正,去之前他们还骗我说一点都不痛,结果到了那里才知道,这种手术是不能打麻药的,只能用一种眼药水来缓解,当时觉得自己都快痛到升天了。”
谈话间,她把照片翻后一页,指着上面说,“你瞧,这是缠着纱布的照片。”
果然,小小瘦瘦的女孩,双眼被蒙了起来,手足无措坐在沙发上面,即使看不见她的眼睛,也能感受到那份惶恐。
陆子由将宽厚的手掌轻轻放在她的眼睛上,竟不知还有这样的渊源,一想到这里曾同时噬心,他便也觉得难过。
老房子散发出历久弥新的气势,和钢筋水泥的搭建有着不同的气质,身下原木的地板在地暖的燃烧之下,光滑而厚朴,两人将脚放在地毯之外,感受这份温度,紧紧依靠着彼此。
便不知不觉连嘴巴都凑到一起去。
两厢轻轻触碰,甚至来不及品尝味道,屋门便被人敲响。
随之而来是程阁响彻整栋房子的喊声,“陆子由,爷爷说让你住在南边的客房,时候不早了,你还是早——点——休——息。”
“……”
浪漫的气息荡然无存,秦蒙无语问苍天的跳到床上去打了一套军体拳,把床上的海龟玩偶捶的深一块浅一块,恨不得在上面贴上写着程阁名字的纸条,每日一揍。
按住她不断运动的双手,陆子由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放心,过完年让他还债。”
话已至此,便无力回天,就算再不情愿,也得听从老爷子的,秦蒙把他送进客房,扒着房门嘤嘤唧唧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忿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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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里住这老人和孩子,安静下来的便早,不过十一点钟,从外面看去,这栋老宅的灯火便逐渐熄灭,成为与黑夜不分你我的存在,只露着威武的轮廓,在山中伫立。
秦蒙关了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其实,放烟火的时候,她看见乔海棠了,站在那棵老树下面幽幽地往那边望着,她甚至也猜到了,陆子由那个贴面吻,根本就是作给她看得。
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