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戏里戏外(9)——短彷徨
有的时候,我们真的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人常常在自欺欺人,而最可悲的是,如果不是遇到某种极其特殊的情境,他们很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对自己撒的谎有多大。
人如此,言咒师亦如此。
当言先生作势欲咬下舌头的时候,文雅才明白自己并不想杀言先生。
而当言先生面对已经无法再用言咒还击的文雅,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接下来的一击可以要了这个让自己无比头疼的杀人者的命时,言先生却在最后的一刻,微微地侧了侧身。
因为这一侧身,原本应该直钉入文雅喉结的刀片,变成划过了她的脖颈。——言先生不喜欢其他的言咒师,真的一点都不喜欢。这就像是狮子不会喜欢鬣狗一样,没有人喜欢会和自己争夺领土,抢夺食物的“邻居”可到了这一刻,言先生也才发现,即使他是真的不想见到他们,希望他们远离自己生活的世界,他却也并不想杀死他们。
如果文雅真的死了,那言先生就又少了一个同类,一个真正的同类。
除了文雅和谕天明,还有多少人能够真正理解言先生?还有谁能知道身为言咒师所拥有的力量,还有谁能知道为了得到这力量他们所需要承受的痛苦?
在出手的瞬间,言先生感到了孤独。
杀死了文雅,就好像是打碎了一面自己不喜欢的镜子。
即使你再如何不喜欢面前的这面镜子,可打碎了它,你就再看不到你自己了。
言先生很少照镜子,可他真的愿意永远再也看不到镜子,真的愿意让这镜中的自己消失么?
即使对面的这个女人是只毒蝎,她也是自己的“亲人”也是和自己承受着相似命运的同路人。
不管言先生之前是如何想的,可在这一刻,言先生侧过了头,避过了文雅的要害。
这是言先生这一生中少有的退缩,少有的临时变卦。
这是因为爱?因为顾影自怜?还是因为某种血脉中流淌的稀薄亲情?
这个原因,是不是和文雅不想杀言先生的原因一样?
言先生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人生中的一些事,还是不要知道得那么清楚才好。
尽管因为言先生的侧头,蝉翼一般的刀片只擦过了文雅的皮肤,可因为“破”字言咒的巨大威力,劲风包裹着刀片形成了一个看不见的风之刃,这股风旋并不像刀片本身那么客气,在刀片擦身而过的瞬间,它已经咬下了文雅脖子上的血肉,一股鲜血立刻喷薄而出。
文雅的本能反应也很快,她一发现这一击没有将自己毙命,立刻伸出双手死死地将伤口及下方的动脉按住,尽量阻碍血液的流出。
文雅倒在了地上,喉咙因为多了一道口子而发不出声音,可她看着言先生,脸上先是惊讶,再然后就变成了讪笑。
言先生很明白这个笑容的意思,这个自嘲中带有讥讽的笑容,是在说“到头来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儿去,也没办法真的下杀手嘛!”言先生没有理会文雅的笑容,他只是提了口气,然后站了起来。
他居然站得起来?这怎么可能?我的药效应该还没有过才对啊?勉强控制住了失血的文雅惊讶地看着言先生,无法相信他真的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战胜药性!
等一下,之前言先生在抓着自己手的时候,虽然也没有太大的劲儿,但却已经在显示着自己在恢复。文雅思前想后还是没有一个头绪,自己的药连大象都可以在瞬间麻倒,没有准备的言先生怎么可能在几分钟内便强压了下去?
文雅是聪明,可她失败就失败在,她并不了解人心。——女人的恨是可怕的,可女人却也是水做的。
如果你留心的话,女人永远不会说自己第一个男人的坏话,也不会将他说得一个一无是处。
哪怕他曾经伤透了她的心,哪怕他曾经因为别人女人将她弃之如履,哪怕这个第一次只是一次酒后的乱性……
只要女人曾有过一丝的动心,之后女人所能做到的最大的愤恨,也只是不再去提起这个男人而已。
真的去伤害她们第一个将心,将身交予的男人,她们做不到——至少她们中的绝大多数做不到。
姜夜莺是个优秀的女人,可她也还是属于那“绝大多数”她爱着自己的未婚夫,她也恨着言先生。她愿意接受顾仲的要求,愿意演出这样一幕戏,愿意在最后给言先生扎上这一针。
可她却还是不忍心“杀死”言先生。
她的理智或许曾想过,可她的感情却不会让她这么做。
毕竟,言先生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在计划的最初,在姜夜莺接过这根针之后,她就做了一件任何人都猜不到的事。——她换了药。
姜夜莺将那特制的肌肉麻痹药,换成了药性相似,药理却完全不同的麻醉剂。前者可以让任何猛兽在瞬间变成软脚虾,而后者只是医用手术麻*醉药的变种而已。
姜夜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可她却希望给言先生留下一个机会,留下一个即使中计之后,还能靠着他那用之不尽的计策脱逃的机会。
说到底,姜夜莺就是不想真的看到言先生死在自己的面前。——女人心,当真是海底针,不是么?
这一次,言先生不是靠自己的诡计脱生,而是靠着三分幸运,一分天意,还有六分的儿女之情。
这一次,言先生因为自己一直所玩弄的人心,而活了下来。
这是讽刺,还是命运的又一个玩笑?
言先生还是幸运的,因为在他那“不是朋友的朋友”李静慕为他准备的“随身备用万能药包”里,正好有减弱这种麻醉剂药力的醒脑药物。
药力本身的不够劲,虽然不是完全正确却可以起到一定效果的“解药”再加上言先生自身的身体能力,让言先生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了功能,除了舌头还有些不利索之外。
姜夜莺有些意外,又有些意料之中地看着站起身的言先生,没有说话。
现在的她,是该为了言先生没有葬身刀下而松一口气,还是该为自己的安全担心?
看着言先生五味杂陈望着自己的眼神,姜夜莺不知道。
没有人知道。
第四卷:傀儡戏尾声:落幕与新生(1)——完结?
言先生什么也没做,他只是走到姜夜莺面前抓住她的手,然后用另一只手在他的手上划出一个个字。
现在的言先生还没有办法说话,舌上的肌肉没有身上的那么容易适应麻醉剂的药效。
尽管“以味代听”的做法可以使用“破”字言咒,可惜舌苔那么丁点儿大的地儿只够赛得下这一个字,在此之后,言先生还是得找人代替自己来说出言咒。
姜夜莺抬头望着言先生的眼睛,思考着自己的立场。
――真是的,事情都到了这一步,换药救了敌人的自己还有什么资格考虑“立场”姜夜莺苦笑着在心理自嘲了一下,然后对着言先生点了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言先生走到了文雅的面前,朝着她脖颈上的伤口伸出了手。
文雅先是犹豫了一下,在模糊的理智得出“他已经没有必要害我才对”的结论之后,她才缓缓地将手移开。
“愈”当姜夜莺念出这个字的时候,她被自己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那是她的声音,却又不是她的。
她感觉自己变成了《星球大战》里的黑武士,她的声音被铁面具所扭曲,变成了地狱中的舞者弹奏的乐章。
姜夜莺朝言先生望去,发现他的左眼中闪烁起那熟悉的绿光,而他按着文雅伤口的手上,正闪着柔软的金光。
――原来并不是只有使用言咒的人,而是只要在使用者身旁念出言咒,都会变成这么古怪的声线么?姜夜莺无奈地叹了口气,对于言咒师们的这些神鬼事,旁人恐怕永远都无从理解吧?
除了言咒的古怪原理,言先生现在所做的事,姜夜莺也不理解。
言先生正靠着言咒的效果,治愈着自己留在文雅脖子上的伤口。
言先生会去救助一个刚才还想杀死自己的人?言先生原来是一个这样乐于助人,以德报怨的好人?这样的话,说出来会有谁信啊……
不仅姜夜莺感到困惑,从被治疗的文雅眼中的惊讶可以看出,言先生的行为显然也在文蛊生的预料之外。
“愈”字言咒的效果令文雅颈部的细胞快速再生,虽然不能立刻让文雅完好如初,但至少可以将脖子上那一寸长的伤口可以堵住,不让文雅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
当言先生眼中的绿意褪去,当文雅用自己的手确认伤口上已经结上了厚厚的疤,她才放心地开口说道:“你知道,这样我会破相的。”文雅不知道言先生为什么会救回自己,可自信心一向爆棚的她能想到的第一个原因,就是言先生对自己余情未了,还想和自己叙叙旧。
文雅绝对想不到的是,言先生在结束言咒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握起了拳头,猛地击向了文雅的后脑勺,将她打昏了过去。
――显然,言先生并不想和文雅谈旧情,甚至不想听她再多说一句话。
看着昏倒在地上的文雅,言先生歪着头微微拨动着嘴唇,带着他那标志性的坏笑说着些什么。
不需要会读唇,姜夜莺也可以猜得出言先生在说些什么。
“老实说,你不说话不吵着要杀人的时候,长得还是挺可爱的。”------------------“好吧,现在,我们这里的戏已经演完了。”金发少年收拾起沾血的扑克牌,转头看着顾仲说道:“我们的大导演没有什么想说的么?”顾仲懒懒地抬了抬眼皮,瞥了金发少年一眼,说道:“导演只想说,作为商人的我们是成功了,可我的朋友,你还没有完全成功吧?”没错,这是一次巨大的成功。
顾家已经将所有的潜在威胁一次性拔除,现在在顾氏集团成为真正的垄断者路上的,除了帮助者之外,就只剩下屈从的懦弱之士了;而作为这一切背后推动者的赤盾,将以已经不存在的某些富商的名义成为顾氏的大股东,同时他们也会选出最适合的替代者,将这些富翁的财产全部接收过渡,然后再为这些已经消失的人物安排好最后的“结局”让他们离开的不留任何疑点。
作为商人的他们,已经成功得不能再成功了。
可顾仲和赤盾的少年都很清楚,赤盾之所以在一开始会参加这次行动,并不是为了钱――或者说,至少最大的目标并不是钱。
“我们有MISS.文在这里,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金发少年笑着走到老夏(文雅)的身旁,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我们的断头文从不失手,不是么?”顾仲转过头来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了老夏脸上表情的异样。
一直被文雅控制着的老夏,此刻的脸开始发绿,他的双眼开始发红,然后开始出血。
当金发少年也感觉到自己掌下的身躯开始颤抖,并低头查探起究竟时,老夏忽然抬起了头张开了嘴,一股粉红色的雾气喷涌而出,吓得金发少年一屁股往后跌坐了下去。
雾气在空中短暂地幻化出了一张惊恐的脸庞,接着在空气中消散不见。
吐尽了体内雾气的老夏,就像是失了魂一般,耷拉着脑袋坐在位置上,睁大着流着血的双眼,静静地死去了。
那样子,像极了断线的傀儡。
看着金发少年狼狈的样子,顾仲蜷起身子,面无表情道:“从不失手的断头文么……看来遇到了言先生,什么都会有第一次,不是么?”-------------------“找到了!”在经过了一番折腾之后,谕家兄弟在成衣区的更衣室里,找到了昏睡着的徐皓。
文雅并没有伤害这个孩子,她只是用和放倒言先生相同的(至少是她自认相同的)麻*醉药物迷晕了徐皓并藏了起来,然后逼迫徐皓的父亲就范。大概再过上几个小时,麻*醉药的药力便会消退,男孩便会苏醒了。
“既然找到孩子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进去里面看看了?”阿暗看着怀抱男孩的谕天明,语气显得有些不耐烦:“自大言已经进去了那么久都没出来,里面说不定出了什么事。”“能出什么事?姓言的和姓文的谁击倒了谁,和我们有什么关联?”谕天明小心翼翼地将徐皓放平躺好,然后起身道:“我们现在只要进去收拾残局就行了。”正当谕家兄弟刚准备进去的时候,门开了。
言先生双手横抱着昏过去的文雅,身后跟着姜夜莺,从门里走了出来。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尾声了啊……哎,尾声了啊……
第四卷:傀儡戏尾声:落幕与新生(2)——交易
我们是继续装作无知,还是将谎言拆穿,然后将自己的生活破坏?
----------------------------子夜,酒吧。
本来只职白班的小杜被突如其来的电话叫了出来,老板娘说今晚有一批特殊的客人包下了酒吧,还指明要小杜来服务。
真是的,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被点名就要出场的小姐了?小杜虽然再电话里表现得很愤怒,可谁都知道,他只是想提高一点加班工资而已。而当听到了老板娘的报价,小杜立刻屁颠儿屁颠儿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飞也似地奔向了他的“钱”当小杜看见了他所要接待的客人之后,他又开始有些后悔了——他实在应该提高一下要价的。
这都是群什么主儿啊?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老人穿着像是一个魔法师,有个中年人虽然表明上西装笔挺,可小杜在递给他酒的时候,分明看到他袖子里藏了一堆鬼画符似的布条。原本小杜还想和那个苗条的女人多搭讪上两句,可对方在喝高了之后随手便拿出了两张人皮面具在自己面前晃悠,这一手深深伤害了小杜弱小的心灵,让他决定再剩下的时间里乖乖闭上嘴蹲在角落,不再和这群人多说一句话。
他们几乎没有对话,都是自顾自的喝酒,可他们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瞟向门口,似乎再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是什么样的人,可以让这样一群神鬼皆厌的家伙这样久等?在小杜认识的人里,恐怕只有“那家伙”才有这样的能耐。
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提鬼。而对于“那家伙”来说,恐怕任何时候都不要提及才是良策。
这不,小杜才刚想到他的名字,酒吧的门就被推开了。
----------------------------推门进来的人,是清虚。
年轻的道士经过与幽煞地鬼的正面对抗,虽然外貌上显得有些狼狈,可他的嘴角却挂着笑容。
“成功了。”清虚笑着说道:“救回少夫人了。”清虚的话刚说完,小杜就听到了数十人齐刷刷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大家才撞杯庆贺起来。
他们没有再让顾仲失望,他们成功地救回了他的爱人,这确实值得他们骄傲,值得他们举杯。
在所有人都渐渐放松下来的时候,易容师艾莲娜穿过了欢乐的人群,来到清虚的身旁轻声问道:“你说救回来了,她现在人在哪儿呢?还有姓言的和姓谕的人又在哪里?”“嗯,这是个很尖锐的问题。”清虚苦笑道:“事实上你说的这几个人现在正在一起,我们的少夫人说还有些话也和他们谈,就先把我给支回来了。”“你说什么?”一旁的明砚惊讶地起身道:“那你就留下他们自己回来了?那个姓言的也就算了,谕家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可是一心想要抓住少夫人来威胁少爷的啊!你怎么可以留下他们独处?”“很抱歉我让你失望了,崂山的明砚。”清虚指着自己脸上的瘀青说道:“尽管我才和十多个不同等级的阴灵折腾了半天,尽管我差点就没保住自己的命,尽管我对面站着的是两个几乎毫发无伤的言咒师,但我也应该为了那可能的危险性,去以卵击石最后壮烈牺牲,才符合你们护卫团的做事风格,不是么?”如果不是蒋老先生和艾莲娜拼命拉开二人,这两个道士或许就会在酒吧里大打出手了。
“好吧,作为新成员,我就多说一些好了。”清虚抑住了心底深处的怒火,沉声道:“谕天明已经不会再动少夫人了,也不会再来招惹你们的少爷,我的主顾。别问我原因是什么,相信我,你们不会想知道的。我能说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你们的漂亮女主人现在绝对是安全的,而第二天早上,你们就会发现她已经安全得回到了家。你们有时间在这里担心她,倒不如去看看刚刚被我送到医院的女忍者,我可不能保证她那被折断那么长时间不处理的右手还能保得住。”护卫团的几人和艾莲娜面面相觑,在沉默了几秒钟之后,他们选择了听从清虚的意见,悄悄地离开了欢庆的人群,搭上了去医院的计程车。
在计程车上,所有人都沉默不语,每个人都在想着清虚那话里的话。
究竟是什么原因,可以让谕天明放弃对于顾姜的追逐,可以放弃他让驱魔团解散的执着?而这原因,又为什么不能让他们知道?
护卫团的几人都不是笨蛋,他们都察觉出了整件事中的异样感,可他们却没办法说出这其中的因由。
他们是该继续追问,还是该当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每个人心里都在问着自己同样的问题,却没有人说出来。
他们不想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夜色中摇晃的出租车,就在这样压抑的气氛里驾向了医院。
-------------------------清虚并没有说谎,谕天明确实同意不再对顾家的驱魔团进行追击,也不再进行什么“抓住姜夜莺诱出顾仲”的计划。
谕天明之所以会有这样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是因为言先生在恢复了舌头的灵活之后,便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个清楚。
顾家驱魔团的存在,并不是因为顾仲真的有心致力于驱魔降妖,他这急进的除魔方式,只是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为自己增加最多的危险敌人,以便为之后对付言先生增加筹码而已。而在事情已经失败的现在,即使谕天明不动手,顾仲也不会再让如此危险的组织再存在下去。他当初能编出多好的理由让人为了这个组织卖命,他就可以再说出多少解释让他们心悦诚服地解散这个已经不能为顾仲“获利”的驱魔团。
当失去了获得利润的可能,商人就会毫不犹豫地将之放弃。顾仲是个纯正的商人,所以那个让谕天明恨之入骨的驱魔团,在几天内便会烟消云散,这点言先生很清楚,聪明如谕天明在听到言先生的解释之后,也不难明白过来。
只是,仅仅是解散驱魔团,并不能完全抹杀谕天明的愤怒。所以,言先生还提出了一个让谕天明不能拒绝的,优厚的代偿方案。
第四卷:傀儡戏尾声:落幕与新生(3)——原则
男人的原则,看似牢不可破.---------------谕天明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在他的眼里,用不合适的方式痛苦地超度了上万亡灵的始作俑者顾仲,绝对是一个值得被杀千刀的主儿。
男人的原则一向是坚若磐石,谕天明在原则问题上更是从不让步。言先生很确定如果他没有适时地提出“那个”建议,谕天明绝对会立刻将言先生放倒,然后将姜夜莺抢走。
“和你一起的那个女人,是那家有阴阳眼的人家的女儿吧?叫林什么来着的?”言先生忽然说道:“我对人脸的记忆力不好,如果不是那对酒窝太扎眼,恐怕我还想不起来那张脸。你不是已经替她办了丧事了么?为什么她还完好无损得站在那里?”“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谕天明冷冷地瞥了言先生一眼道:“如果你想拿她的性命威胁我,我会让你走不出这家商场!”“哇哦,放轻松些,我看上去有那么冷血么?”言先生作出一副被惊吓的表情道:“谁能想到我们的孤单豪侠居然也有为了女人挺身而出的时候。你放心,我不但不想伤害她,我还想帮她,同时也是在帮你――如果你不想替她办一场真正的追悼会的话。”男人的原则,当碰到他喜欢的女人时,就不再那么管用了。
在桑拿浴室的时候,当言先生使用言咒眼辨别顾仲的真假时,他也看见了林雨,也就是现在的阿梅的阳寿。
老实说,阿梅的阳寿实在不算太长。
当言先生发现了这一点,他便有了和谕天明讨价还价的最大筹码。
言先生的开价很简单,言先生可以利用言咒的效果替阿梅延长阳寿,而相对的,谕天明则要保证不再为难姜夜莺和顾仲。
“你很奇怪。”谕天明看着言先生,疑惑地问道:“为了一对想要加害你的男女,为什么你会愿意做到这个程度?”“我自然有我的计划。”言先生神秘一笑道:“有的时候,敌人并不是死了才会对自己有用的。”“你知道么?你是一个十足的疯子。”谕天明叹了口气道:“所以我只要乖乖地离开这里,你就会让她多活一年?”“我只让你不要再追逐这对活宝而已,谁说要让你离开了?”言先生笑道:“我想通了,或许留你在这里对我更有好处。我对鬼怪的事并不那么在行,与其让这些事给我添太多的麻烦,不如让大家都轻松一些,你做你的打鬼英雄,我赚我的便宜钱,你觉得如何?”“你说得就好像我们会合作似的。”谕天明冷笑道:“你应该还记得上次我们‘合作’的结果如何吧?”“记得。内讧,乱战,然后四散离去……真是美妙的回忆。”言先生自嘲道:“只是转移阳寿的仪式并不是那么简单,你的女朋友得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一整个星期才能消化一年阳寿的能量转移。你难道会放心让那个酒窝女躺在我的床上,而你却独自离开么?”言先生说着拍了拍谕天明的肩膀,然后凑到他耳边说道:“况且我们还有很多合作的机会,谁知道我最后给那个女孩儿的是一年,还是十年?”这是一个邀请,是个合作的邀请,也是为未来更多交易所做的邀请。
谕天明并没有立刻答应,他只是留下一句“我会考虑的”然后便带着阿暗从商场离开了。
阿梅还有时间,亨廷顿舞蹈症并不是立刻会索人性命的绝症,谕天明还有足够的时间考虑。
如果还有别的选择,谕天明绝对不会和言先生做交易,因为谕天明比谁都清楚,无论你算计的多精明,在和言先生的交易中,你永远都会是吃亏的一方。
只是,言先生和谕天明都很清楚,在这件事上,谕天明已经没有第二个“良医”可以求助的了。
为了阿梅,这一天,早晚会到来。
至于现在,为了未来某天的合作可能,谕天明至少会表达起码的诚意――他绝不会再去追逐顾仲和姜夜莺了。
离去的谕天明和阿暗,还有林家的遗女阿梅,他们在时限到达之前,又会在哪里?
他们会周游全国,拯救那些被别人不相信的鬼怪折磨的人,还有那些被自己的悔恨折磨的灵魂么?还是他们会留在这座喧哗的大都市里,做在安静的夜里,与沉默的对手战斗?
言先生不知道,言先生也没兴趣知道。
在最后的抉择到来之前,就让这一男一女,二人一鬼,好好享受他们的幸福时光吧!
现在的谕天明,已经不是几年前的他了。有了挂念和思寄的男人,会从言先生极端反感的棘手刺头,变成很好的利用对象。
希望你们的感情进展顺利,越如胶似漆越好。言先生笑着朝谕天明离开的身影,弯腰做了一个致敬送行的动作。
别了,冰山一样的承灵者。欢迎你,有血有肉的除魔人。
-------------------------时间再往前推一些,让我们回到言先生刚打昏文雅,还留在办公室里试图让舌头恢复灵活的时间段。
言先生将昏迷的文雅扔在一旁,然后自己在一边吐着舌头到处乱晃,就好像看不见这个房间里另外一个大活人一样。
姜夜莺在忍耐了一段时间后,发现言先生并没有准备看见她的准备,终于忍不住道:“你到底准备把扎了你一针的我怎么样?你总得说句话吧?”“火盗素爽,扩素火德色臭补赢洗。”(注:翻译为“我倒是想,可是我的舌头不允许”言先生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发现依然文不成句之后,便叹了口气作罢了。
其实姜夜莺知道,言先生已经猜到了自己能够脱身的原因。
言先生现在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女人,姜夜莺可以感觉到这样的情绪。
如果一个女人先将你置于了死地,然后又把你救了回来,你该摆出怎样的表情?这个问题的答案,姜夜莺自己都不知道。
言先生,知道么?
-------------人生总会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发生转折....希望这次能够好事成真...
第四卷:傀儡戏尾声:落幕与新生(4)――化蝶
人人都说蝴蝶漂亮,为什么我会觉得毛毛虫很美?
------------------------“你已经子(知)道了吧?”在逐渐理顺了舌头之后,言先生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如果换做是别人,可能无法理解言先生的问题。
――幸好他问的是姜夜莺。
姜夜莺点了点头,苦笑道:“没错,我知道了。我还没有那么笨,自从你那天人间蒸发之后,我就继续往下追查过――毕竟谁听到自己的母亲是女巫这件事,都会去查个究竟的吧?”姜夜莺知道了,她知道了自己父亲当初的所作所为,还有自己失去记忆的原因。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当言先生装扮成清虚的样子,在女忍者小舞的面前提起言先生编造的那段过去时,姜夜莺的表情不会在强装的淡漠下,显着一丝隐隐的愤怒。
如果姜夜莺早知道对方不可能是顾仲的话,那他的故事也显然不可能是真的。即使如此,姜夜莺还是对言先生的故事表现出了一种愤怒,还有愤怒之下强忍得痛苦。
这些细微的感情流露,从来不会逃过言先生的眼睛。
姜夜莺会对这虚假的故事感同身受,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姜夜莺知道,言先生说的故事有成立的可能性。
如果她知道了自己父亲可能会对那些孩子做什么,那她肯定已经知道了,姜华曾经对自己做过些什么。
这样的话,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姜夜莺愿意为言先生这个“负心汉”偷换药物,最终导致言先生捡回一条命了。
言先生一直没有做这样的假设,是因为他完全看不出。
姜夜莺并没有因为知道这个痛苦的真相而崩溃,反倒变得更成熟更女人,这样的变化不在言先生的预料之中,所以言先生并没有将这个要素放入考虑之内。
为什么?为什么姜夜莺没有崩溃?她应该崩溃的啊,父亲变成了最丑陋的敌人,母亲因为自己的懦弱而纵容一切的发生,自己的未婚夫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一切,却仍将自己当成棋子来摆弄……言先甚至觉得如果换做是自己来面对这一切,自己也无法想出比崩溃或逃避更好的办法。
显然,姜夜莺并没有逃避,不知道用怎样的方法,不知道经历过怎样痛苦的过程,姜夜莺接受了事实,并且战胜了它。
言先生可以想象,一个女人是怎样再深夜的被褥中嚎啕大哭,然后又是怎样在第二天早上重新画上妆容,继续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这是一场蜕变。
姜夜莺凭着自己的力量,冲破了那几乎可以将自己困死的茧囊,摆脱了那沾附在自己翅膀上的恶心粘液,然后,展翅成蝶。
“那你应该也子(知)道,你的那位自闭小朋友一手导致了你家的没落,然后让你们找上了我。”言先生在打了最后一个格楞之后,终于彻底摆脱了麻痹的束缚,他那?嗦的三寸舌也开始恢复了工作:“如果这一切你都知道,那你为什么还会参与他的计划来陷害我?你可别告诉我,这是因为爱!”“我为什么要不同意他的计划?”姜夜莺环抱着双手反问道:“这个计划既可以让我们获得巨大的利润,排除潜在的威胁,又可以让你得到教训,这么好的计划,谁会不爱?还有,如果我真的想害你的话,你也不会还站在这里炫耀自己的舌头了。”“我们?”言先生抠着字眼问道:“瞧这用语,你和那个自闭的顾家少爷还是‘我们’?我们敬爱的姜大小姐,该不会到现在还看不出你对他的意义吧?”“我是看不出,那又怎么样?”姜夜莺走到言先生面前,双眼怒视着言先生道:“可有一点我比你要清楚――他爱我,他确实爱我,正如我爱他。或许这份爱抵不过他对权欲的贪婪,或许这并不妨碍他将我视作一枚棋子,可至少他爱我,他承认自己爱我,这一点我看得清清楚楚!”“我的父亲倒下了,医生说是突生的骨癌,可能挨不到明年的这个时候。我知道他是个混蛋,是个禽兽,可他现在已经躺再那里动也不能动,每天承受着病痛的折磨,这还不够么?”姜夜莺说着抓住言先生领子,凑到言先生耳边说道:“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等着我父亲彻底爬不起来,然后他们好将姜华的女儿连皮带骨的吞掉?你知道如果我不和顾仲结婚,姜家不和顾家联手,我父亲用自己的生命换回来的钱,会在多快的时间里便重新被这海里的鳄鱼给吃光?”“所以,你也只是一个商人。”言先生冷笑道:“在你们的世界里,只有钱,没有爱,不是么?”“请收回你的话,多嘴的阳寿商人。”姜夜莺将言先生推开道:“你应该比谁都清楚,那个曾经自以为纯洁的女孩,将自己的爱和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了谁。而现在,那个女孩必须变成女人,她必须学会再真实的世界生活,必须接受这真实世界里的‘爱’――哪怕这份爱只是商人除了金钱之外的第二选择。”“你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了?”姜夜莺平静下自己的语气,重新换回了自己初见言先生时的语调,那种高雅中带着一丝魅惑的语调:“你之所以不让其他言咒师对付我们,不也是为了利用我们么?你知道赤盾不会就此罢休,你需要顾仲去了解他们的目的,然后再通过我把消息带给你,好让你能更早一步做出回避,是不是这样?你和我们这样执着金钱的商人又有什么区别?”言先生情不自禁地拍手道:“精彩,真精彩。你猜得全对,我想你变成我的眼睛,探查敌人动向的眼睛。只是,我猜你的答案是‘不’吧?”“不?为什么是不?”姜夜莺微笑道:“顾仲把你当作是最有价值的敌人,我为什么不能把你当成是最值得互相利用的伙伴?”姜夜莺,真的变成了蝴蝶。
她从一色纯净透绿,变成了翅膀上五彩斑斓的花蝴蝶。
只是,这样的转变,真的美丽么?
-----------------话说,这还真是一个没完没了的尾声啊……
第四卷:傀儡戏尾声:落幕与新生(5)――装聋作哑
成熟,就是学会装聋作哑。
--------------------“还记得我们约契的内容么?”言先生忽然扯开了话题:“我许诺这次的乱麻中保住你们两个可怜男女的性命,你还记得你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吗?”言先生所指的,是当谕天明在桑拿浴室里威胁假顾仲的性命时,姜夜莺所许下的“交易”“你是指除了调情的话之外的么?我还记得。”姜夜莺勉强牵起嘴角笑了笑:“你说你现在还想不到需要我什么,可却肯定要的不是阳寿。你要什么?难道你还想重温一次旧情?”“呵呵,你的笑话也很好笑。”言先生叹了口气,挠着头说道:“我不知道――真没想到我会说这样的话,不过我真的不知道。”言先生不得不承认,这次他被算计到了。如果不是自己留待救命的后备方案,言先生恐怕现在也还不能坐在这里谈笑风生。
本来这次言先生的根本目的就不是为了姜夜莺,言先生耗费这么多的言咒,也不是为了什么阳寿的交易。所以他当初就没有真的去静心计算过他可以从姜夜莺这里获得什么。他之所以让姜夜莺许下那样的诺言,也不过就是想在此之后让姜顾两家欠自己一份情,毕竟这是一对可能垄断整个江南地产业的寡头,留着这样的后路总不会是什么坏事。
可到了一切事实都水落石出的现在,言先生当初的如意算盘显然是落了空。顾仲既然和赤盾联了手,那自然不会和言先生相亲相睦,言先生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将姜夜莺当做是自己的眼线,来为未来与赤盾的正面交锋留一条信息的通道。
言先生也没有想到,姜夜莺会自愿与言先生合作,那当初这个约契所留下的愿望,一下子变得多余了起来。
这些原本应该是言先生食粮的人,何时已经进化到可以让言先生预料不到的地步了?还是说,言先生自己开始变得越来越像人,就像谕天明一样,变得破绽百出么?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预兆,言先生在心里警告自己,如果自己变得和人一样软弱,那他的那些如狼似虎的敌人们,会在下一个瞬间就将他撕碎。
“如果不知道,那就再想想吧。你是无所不知的言先生,不是么?”姜夜莺走到言先生身前,抬头看着言先生的眼睛说道:“你遵守了你的诺言,我也会遵守我的――不管你是在什么时候想起,也不管是怎样的愿望。”你知道的,只要是你的愿望,我随时可以跟着你离开。
这是姜夜莺心里的话,也是言先生听得出的话。
无论外表看上去多么五彩斑斓,姜夜莺的心里,还是那一条娇小的毛毛虫。
她要言先生记得,自己曾是怎样的人,今后又还是怎样的人。
姜夜莺比谁都清楚,这个不曾说出的请求,永远不会有答案。
所以,这只能是个愿望,是个言先生想不起的愿望,也是姜夜莺说不出的愿望。
言先生不是一个笨蛋,可他却必须变成一个笨蛋。
姜夜莺不可能成为他的女人,事实上,任何“人”都不可能成为言先生的女人。
――没有人的命可以硬到这个程度。
或许只有阿梅这样本身就没有多少时日的女人,才可以呆在谕天明的身旁,而不用担心自己何时会因为什么原因而暴毙街头。
言先生和谕天明不一样,他已经尝试过,他也已经失败过。
所以,言先生不会再去冒险。冒险伤害那个自己还未爱上的女人,冒险再次伤害自己。
人得到些什么,就必然要失去另外一些。而这,就是言先生注定要失去的。
当送走了谕天明之后,姜夜莺也随着言先生走出了商场,步上了即将黎明的街道。
“我想我们还是在这里分开吧,毕竟我可不想和肩膀上扛着一个女人的家伙走在一起。”姜夜莺笑着说完这句话,然后便转身离开。
言先生将肩膀上的文雅塞进了“借来用颠颠车不知道多少号”之后,吸了一口气,然后朝着姜夜莺的背影喊道:“你知道,如果问我的意见的话,我实在不是很喜欢那个姓顾的小子。”姜夜莺停住了脚步,可她没有回头。
她没有回头,是不想言先生看到自己脸颊上流淌下的泪水。
“谢谢。”姜夜莺背朝着言先生,尽量克制着自己因为流泪而颤抖的声线说道:“你知道你对我说过最动听的情话是什么嘛?”“我有对你说过情话?我有对任何人说过情话?”言先生被姜夜莺的话逗得轻笑了起来。
“有。”姜夜莺拭去了眼角的泪水,转身给了言先生一个最灿烂的笑容:“你说我脱光了的样子很好看。”-----------------------文雅醒了。
当文雅恢复了意识,她第一件做的事,就是确认自己没有缺胳膊少腿。
嗯,四肢和主要器官都在,除了……咦?我的衣服去哪儿了?
现在的文雅,正手脚被紧缚,一丝不挂地躺在某个房间的角落。
这简单的陈设,这熟悉的环境,文雅似乎不久前在哪里凭着灵魂碎片的视野看到过这个场景。
“别多看了,这是我家,你曾经闯进来过,怎么?这么快你就不记得了?”文雅循着这幸灾乐祸的声音望去,发现言先生正将一张椅子搬到文雅的面前,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饶有兴致地看着文雅。
“看什么看?就像你以前没见过似的。”文雅很想这么讥讽一句,可当她张开了嘴,却发现自己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别尝试了,我在你的衣服里翻到了那种神奇的药,然后将一半都打进你的身体里。”言先生从口袋里翻出了那个还晃着还剩小半瓶药水的药瓶,然后笑道:“我得确保在那个繁琐的仪式过程中,你不会突然跳起来给我一刀。”听到言先生的话,文雅又挣扎了几次,发现自己浑身的肌肉确实都麻痹了之后,便放弃了挣扎。
好吧,这个姓言的混蛋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哇,这恐怕是有史以来最长的尾声……
第四卷:傀儡戏尾声:落幕与新生(6)――禁言
男人的原则,看似牢不可破.---------------谕天明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在他的眼里,用不合适的方式痛苦地超度了上万亡灵的始作俑者顾仲,绝对是一个值得被杀千刀的主儿。
男人的原则一向是坚若磐石,谕天明在原则问题上更是从不让步。言先生很确定如果他没有适时地提出“那个”建议,谕天明绝对会立刻将言先生放倒,然后将姜夜莺抢走。
“和你一起的那个女人,是那家有阴阳眼的人家的女儿吧?叫林什么来着的?”言先生忽然说道:“我对人脸的记忆力不好,如果不是那对酒窝太扎眼,恐怕我还想不起来那张脸。你不是已经替她办了丧事了么?为什么她还完好无损得站在那里?”“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谕天明冷冷地瞥了言先生一眼道:“如果你想拿她的性命威胁我,我会让你走不出这家商场!”“哇哦,放轻松些,我看上去有那么冷血么?”言先生作出一副被惊吓的表情道:“谁能想到我们的孤单豪侠居然也有为了女人挺身而出的时候。你放心,我不但不想伤害她,我还想帮她,同时也是在帮你――如果你不想替她办一场真正的追悼会的话。”男人的原则,当碰到他喜欢的女人时,就不再那么管用了。
在桑拿浴室的时候,当言先生使用言咒眼辨别顾仲的真假时,他也看见了林雨,也就是现在的阿梅的阳寿。
老实说,阿梅的阳寿实在不算太长。
当言先生发现了这一点,他便有了和谕天明讨价还价的最大筹码。
言先生的开价很简单,言先生可以利用言咒的效果替阿梅延长阳寿,而相对的,谕天明则要保证不再为难姜夜莺和顾仲。
“你很奇怪。”谕天明看着言先生,疑惑地问道:“为了一对想要加害你的男女,为什么你会愿意做到这个程度?”“我自然有我的计划。”言先生神秘一笑道:“有的时候,敌人并不是死了才会对自己有用的。”“你知道么?你是一个十足的疯子。”谕天明叹了口气道:“所以我只要乖乖地离开这里,你就会让她多活一年?”“我只让你不要再追逐这对活宝而已,谁说要让你离开了?”言先生笑道:“我想通了,或许留你在这里对我更有好处。我对鬼怪的事并不那么在行,与其让这些事给我添太多的麻烦,不如让大家都轻松一些,你做你的打鬼英雄,我赚我的便宜钱,你觉得如何?”“你说得就好像我们会合作似的。”谕天明冷笑道:“你应该还记得上次我们‘合作’的结果如何吧?”“记得。内讧,乱战,然后四散离去……真是美妙的回忆。”言先生自嘲道:“只是转移阳寿的仪式并不是那么简单,你的女朋友得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一整个星期才能消化一年阳寿的能量转移。你难道会放心让那个酒窝女躺在我的床上,而你却独自离开么?”言先生说着拍了拍谕天明的肩膀,然后凑到他耳边说道:“况且我们还有很多合作的机会,谁知道我最后给那个女孩儿的是一年,还是十年?”这是一个邀请,是个合作的邀请,也是为未来更多交易所做的邀请。
谕天明并没有立刻答应,他只是留下一句“我会考虑的”然后便带着阿暗从商场离开了。
阿梅还有时间,亨廷顿舞蹈症并不是立刻会索人性命的绝症,谕天明还有足够的时间考虑。
如果还有别的选择,谕天明绝对不会和言先生做交易,因为谕天明比谁都清楚,无论你算计的多精明,在和言先生的交易中,你永远都会是吃亏的一方。
只是,言先生和谕天明都很清楚,在这件事上,谕天明已经没有第二个“良医”可以求助的了。
为了阿梅,这一天,早晚会到来。
至于现在,为了未来某天的合作可能,谕天明至少会表达起码的诚意――他绝不会再去追逐顾仲和姜夜莺了。
离去的谕天明和阿暗,还有林家的遗女阿梅,他们在时限到达之前,又会在哪里?
他们会周游全国,拯救那些被别人不相信的鬼怪折磨的人,还有那些被自己的悔恨折磨的灵魂么?还是他们会留在这座喧哗的大都市里,做在安静的夜里,与沉默的对手战斗?
言先生不知道,言先生也没兴趣知道。
在最后的抉择到来之前,就让这一男一女,二人一鬼,好好享受他们的幸福时光吧!
现在的谕天明,已经不是几年前的他了。有了挂念和思寄的男人,会从言先生极端反感的棘手刺头,变成很好的利用对象。
希望你们的感情进展顺利,越如胶似漆越好。言先生笑着朝谕天明离开的身影,弯腰做了一个致敬送行的动作。
别了,冰山一样的承灵者。欢迎你,有血有肉的除魔人。
-------------------------时间再往前推一些,让我们回到言先生刚打昏文雅,还留在办公室里试图让舌头恢复灵活的时间段。
言先生将昏迷的文雅扔在一旁,然后自己在一边吐着舌头到处乱晃,就好像看不见这个房间里另外一个大活人一样。
姜夜莺在忍耐了一段时间后,发现言先生并没有准备看见她的准备,终于忍不住道:“你到底准备把扎了你一针的我怎么样?你总得说句话吧?”“火盗素爽,扩素火德色臭补赢洗。”(注:翻译为“我倒是想,可是我的舌头不允许”言先生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发现依然文不成句之后,便叹了口气作罢了。
其实姜夜莺知道,言先生已经猜到了自己能够脱身的原因。
言先生现在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女人,姜夜莺可以感觉到这样的情绪。
如果一个女人先将你置于了死地,然后又把你救了回来,你该摆出怎样的表情?这个问题的答案,姜夜莺自己都不知道。
言先生,知道么?
第四卷:傀儡戏尾声:落幕与新生(7)——养虎
养虎为护,养虎为患。
----------------言先生宁可耗费百年阳寿也要保住文雅命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他需要文雅这个“储备银行”失去了言咒护体的文雅,不再是那个将任何人当作傀儡操纵的魔女,只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一个阳寿超过五千年的“普通”女人。
没错,有了文雅,言先生就等于有了一个随时可取的巨额阳寿账户,一道足以替代“舌上言咒”的后备招数。
更重要的是,施用了“禁言咒”的人,可以随时解除这个言咒的效果。所以必要的时候,言先生可以让禁言的效果消失,让文雅重新变回那个可怕的傀儡师。言先生很有理由相信,任何人都不会愿意同时面对两名言咒师,即使这只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潜在危险。
在赤盾正式通过顾仲向自己宣战的现在,在自己刚刚又得罪了一个黑袍灵巫,与两个不同道盟的道士相处得也不算太好之后,言先生确实需要为自己增添一些助力,或者说是一些能够唬住人的标牌——多亏文雅这些年为了赚钱起早贪黑的努力,“断头文”这个名字还是有不小的威吓性的。
一个移动的阳寿储存仓库,一个对于敌人更有威慑力的名号,一个虽然可能性只有万分之一,但却确实存在的潜在伙伴。
有了这么多的理由,言先生为什么不留文雅一条活路呢?
言先生虽然嘴上说“你可以走”可他比谁都清楚,被拔了牙的老虎是不可能再回到森林之中的。
现在的文雅,已经无处可去。
言先生很肯定,文雅比自己更清楚现在的局势。
以文雅的性格,她不但会留在言先生身旁,还会抓紧一切机会,制造一切可能的条件,让言先生撤回“禁言咒”的效果。——只要还有一线希望,言咒师们从不轻言放弃。这并不是因为他们拥有所谓的“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言败”的韧劲,只是因为他们都自信地认定,他们绝对可以在最后翻转整个局势,最后反败为胜。
养虎,必为患。可哪位成大事的枭雄,没有养过随时可以会反咬自己一口的猛虎?没有这样的猛虎,他们又如何能够成其大业?
言先生并不想成什么大业,对于他来说,能继续活着,能继续自己与“人”的交易和游戏,就已经足够了。
只可惜,似乎很多人并不喜欢言先生这样过着自得其乐的生活,他们总喜欢来打乱他的生活,甚至将言先生列为“只要生存便是敌人”的名单之中。
对于他们来说,言先生就是那只让人食难下咽,睡难安寝的座旁猛虎。
而现在,言先生为了生存,也不得不养虎了。——生活总是要冒些风险的,不是么?
言先生就这样丢下了文雅,走出了旅店去寻求一些“消遣”一些他在掉落钱包前就想找寻的“消遣”如果不是某个小偷盗走了自己的钱包,自己就不会提前回到旅店,那这一切是不是都会随着蝴蝶翅膀的振动,而全部走了样?
言先生的字典里没有“后悔”这两个字,他现在要做的,是重新再拿一个钱包,然后再去找那个加班加到满眼黑眼圈的小杜,然后用领导人的头像让他转怒未喜,并且为他找来更多燕瘦环肥的“乐子”在那之后,或许言先生会再找一个满脸绝望的可怜虫,然后再赚上他一笔。虽然自己所有的消耗都可以看作是一笔长期投资,可毕竟看着“钱”从自己手上流出的感觉,可不是那么美好。
或许在消遣之后的一笔快钱,会让这一切变得更美好一些吧?
言先生打了一个哈欠,然后消失在了傍晚的人群之中。
--------------------------阿梅已经在预先说好的地点等了整整六个小时了,谕天明还是没有出现。
虽然已经习惯了这种等待,可阿梅还是开始显得有些焦躁。电视里刚刚才报导了“土墙包围大卖场”的灵异事件,而阿梅很清楚这宗“灵异奇闻”肯定和那对人鬼兄弟有关。
阿梅倒是不担心敌人能把那个扑克脸和笑脸鬼怎么样,可她确实不喜欢那个什么“言先生”带给自己的感觉。阿梅不希望那对她喜欢的兄弟和这个人多呆一秒钟,尽管她说不清楚当中的缘由。——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准得可怕,不是么?
“你在那里发什么呆呢?”就在阿梅的不安愈发严重时,谕天明那雷打不动的木然声线在她的身后响起。
阿梅兴高采烈地回过头,正看到一张白雾之脸正对着自己发笑:“瞧瞧我们的小公主,这张脸绷得就快看不见我最喜欢的酒窝了!”“都说了你还在发呆!赶紧结了帐走吧!我们还有事要做!”谕天明说完这句话,便自顾自地转身离开了。
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装酷的先离去,然后装呆的随即跟上。
阿梅并不介意自己的角色,只要还能留在这个人的身旁。阿梅赶紧拿出钱包付了帐,然后飞速地跟了上去。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离开上海去到另外一座城市嘛?我想去看看大城市,像是铁岭什么的。”女人问。
“……不,我想我们还会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木然的男声答道。
“话说回来,你刚才那个钱包是哪来的?我可不记得你以前有这样的钱包。”一个空洞的声音笑着问。
“……那……那个啊,那个是我‘捡’的。”女人心虚地回答:“真的是我捡的!我发誓我已经戒掉了!”二人一鬼就这样吵闹着,钻进了一辆普通的计程车。
--------------“小姐,你说你想长期包置酒店套房?请问你想要哪一间?”彬彬有礼的宾馆接待小姐这样问道。
“313,就在你们另一个长期住户的隔壁——你可别告诉我你不认识那张永远坏笑的臭脸,我相信他一个月和你开荤段子的次数绝对不下十次。”娇柔的女声笑道。
“呵呵……”接待小姐陪笑了一下,然后问道:“好吧,那小姐请问你要包多长时间?您应该知道超过三个月的话我们需要多收……”接待小姐的话还没有说完,三匝厚重的百元钞票便扔到了她的面前。
“三个月?”那个女声笑道:“我也希望如此,不过相信我,这会是一场长期的抗战。可话又说回来了,谁知道会我不会享受这段时光呢?”接待小姐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欢笑的女子,却好像看到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将要住在他隔壁的男人。
这旅馆一定会变得更加热闹,接待小姐看着眼前的钱,不知是喜是忧地想着。
一天,就这样又结束了。
下一天,又会发生些什么呢?
第四卷:傀儡戏第四卷结束的碎碎念
如果你注意看细节的话,你会发现,至爱这次没有在第四卷结束的时候,写出第五卷的名字。
为什么至爱没有那么做呢?因为事实上,至爱并没有再继续第五卷的打算。
记性好的读者可能还记得,至爱在第三卷还是第二卷的时候就提到过,打算将原本计划的第四到第六卷的内容压缩,然后攒在一卷了爆一次,如果此书还扑,那就是命中注定了。
显然,就像你们看到的,这书还是扑得像初生的婴儿的睡相一样香甜。
其实我并不责怪编辑,因为他们已经尽他们所能给了我足够的推荐,只是此书就是不被大众的口味所接受,这也是雷打不动的事实。
做人应该学会接受现实,我也确实在这么做,可我身体里执着的那部分却坚持着至少要像自己说的一样,坚持到第四卷的结尾。
事实上我也做到了。
我对这本书的感情,其实是很难被理解的。
我爱这本书里的人物,我创造了他们,然后他们用自己的行动支撑着这一幕幕的戏码。说实话,写这本书的时候,我很享受。
可也很累。
最近工作变得越来越繁重,公司现在两个地方都在进行搬迁,我那原本悠闲的主职IT忽然开始变得繁忙起来,需要布线,打洞,钉钉子,排电话线,BLABLABLA……总之基本上就没有闲暇的时间,也因此,工作之余的码字开始压缩我的业余时间,我的生活开始变得节奏逐渐快过我自己的掌控。工作犯错,上司责骂,还有各个方向来的压力。我只能说,这些压力让我很累,让我原本想放弃一些什么。
另外,这本书的继续压榨了我太多的心力,让我始终在开新书的方面无法集中精神。
一个现实的问题是,新书可能为我带来经济收益,而这本书却不能。
所以,本来我的计划已经完成了,这本小说在第四卷就会画上一个不是结尾的结尾,暂时会落幕,然后之后会不会再继续,我原本是计划看新书是否能够吸取之前的教训,得到足够的注目度,至少让我的钱包不再那么瘪,让我能够回来继续将这本书当作一项休闲。
所以,我决定结束这本书了……
骗你的!
上当了的请举手!
如果你看完上面一段心情出现了沮丧,说明你还是没有适应至爱的风格……
没错,上面所说的,确实都是实话。至少“原本”是实话。
只不过“原本”这个词,之后总还是跟着转折的。
我确实做好了完本的准备,也已经开始有意无意地做着完结的预示,尾声刚开始时的碎碎念就是这样。
然后这个时候,一件神奇的事发生了。
该怎么说呢?有的时候人生就是一个“缘”字吧。
在这件神奇的事完全定论之前,我还不会确认性地在这里公布。
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就是因为“这件事”的发生,我结束这本书的计划暂时性地中止了。
可有些事实是无法改变的,就例如我最近真的是忙得快炸了。
我打算从今天起,停更一个星期,或者说至少停更一个星期。
在此期间,我要先把公司搬家的事处理完,之后再定心地继续写这本书,不过更新的速度可能保持不了每天一更了,这点先要打个预防针。
在停更期间,我会在周末抽时间写一点短小的外传之类的,也算是为我自己的消遣,也算是给读者一些补偿。
未来的事,我们都很难说清,只在此刻,我希望我能尽我的全力,继续这本书。
就像我说过的,我爱这本书,这本书对于我的意义,绝不仅仅只是什么练笔而已。
只不过,我现在需要休息一下,也请大家尽量理解。
当休息过后,第五卷自然会为大家送上,在此之前,大家就先休息一下,看看无规律的外传更新,聊以度日吧……
第四卷:傀儡戏傀儡戏后续(1)——黑发的少年
赌局结束,胜者,也就是仅存的生者们,在短暂地庆祝完他们不算完整的胜利后,便各自搭车离开了。
海沉暮是成功的,他使赤光会成功地和赤盾还有顾氏集团组成了联盟,并且将敌对的南十字盟势力的二公子亲自手刃,这无疑会使得赤光会在上海的势力更加巩固,也会为他在“混江龙”的面前赢得更多的分数。
马半仙也是成功的,事实上他永远都是成功的。现在他只是需要转变一下成功的路径,继续扮演自己的角色就行。所以,他永远是不会失败的。
当这两个成功者离去后,接下来走出来的,便是另外两个并不算成功的人了。
金发少年刚才被文蛊生的灵魂蒸发的场面吓得够呛,就连进车时都还是黑发少年搀进了车,这一下非但没有将言先生搞定,最后的时候这一摔还将赤盾家的份儿丢去了不少。
他这一吓,将赤盾的形象从神秘拉到了现实。他们也是人,也是有弱点的人。
可怕地不是他们的人,只是他们的钱而已。
像是现在的顾仲,就已经对赤盾的这个年轻代言人丝毫不犯怵,他站在金发少年的身后,看着黑发少年将他扶进了车,然后开口说道:“你好歹名义上也还是我的部下,是不是对于我这个主人的存在太过忽视了?驱魔团一组的基迪安?”黑发少年听到顾仲的话,身形微微地顿了顿,然后轻轻地带上了车门,回头冷冷地回道:“你是不是搞错你自己的角色了?你应该很清楚我本来就是赤盾‘借’给你的吧?别真把自己当做我的上司处理。”“还真是不念旧情的家伙。”顾仲双手环抱于胸前冷笑道:“如果不是蒋老先生和你们赤盾的魔法师关于控制‘时空’的合作,你到现在还留在时间的夹缝里不是么?”“没错,可确实把我救活的还是赤盾的祭祀——虽然我并不清楚他们信奉的那个到底是哪路的恶魔。”黑发少年笑着说道:“而且那只是一次巧合。之后你们尝试过多少次想控制‘时空’,结果如何呢?或许你对我是有恩情,可我很肯定我之前替你做的事已经足够还这份情了。所以就请你别再做出一副有恩于我的态度来说话,听得我耳朵疼。”“我倒是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些感慨。”顾仲叹了口气道:“如果你作为我的手下加入这件事的话,或许言先生就逃不掉了。毕竟你曾经赢过他一次,不是么?”黑发少年又是一愣,然后走到顾仲的面前,用手抓着顾仲的领子,狠狠地说道:“你查我?你都查到了些什么?”“我查到了许多,查到了你在被卷入‘时空’之前的名字,你做过些什么——老实说我很是惊讶,你的履历恐怕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耀眼’。”顾仲优雅地将“基迪安”的手拿开然后说道:“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本该和言先生仇隙最大的你,不但没有主动加入这场追逐戏,还装作无关地站在这个离战场最遥远的地方?即使你不是我的手下而是赤盾的食客,这也不能算是忠诚的表现吧?”“听着,顾家的小少爷。我现在的身份是赤盾家少主人的保镖,这才是我的工作,这和我过去的生活无关。”黑发少年探头到顾仲耳边低语道:“至于我和言先生之间的事,那只是一笔交易,他得到了他想要的,而我则被卷进了‘时空’的涡旋,你把这认定为是‘我赢了’么?我一点也不想再卷进和这个姓言的家伙有关的事里,我很喜欢自己现在的生活,所以我也不希望有人破坏我的生活,你明白吧?”“我明白,你不需要再说什么‘不然我就怎么怎么样’吓唬人的话了,我也没有想拆穿你的意思。”顾仲整了整自己的衣衫道:“我只是想提醒你,只要你还留在赤盾,你迟早还是会和言先生交手的。哦对了,更别提现在还有另外一个言咒师正和你姐姐打得火热。你可别告诉我像你那么聪明的人,从没考虑过这些问题。”“当你死过一次,你就会明白,有的时候考虑得太远没有什么好处。”黑发的基迪安笑着说道:“远见还是留给你这样的商人吧!还有,我并没有姐姐,至少现在的我并没有。”黑发少年说完,便坐上金发少年的车。顾仲看着扬长而去的轿车喷出的尾气,笑了。
“这不需要远见,林家的少年。”顾仲自言自语道:“我看得见,看得见……”——没有用尽过全身的阴气,所以没人知道在那样的情况下,究竟会发生些什么。——“时空”是时间与空间的夹缝,被卷入其中的人,会出现在任何时间的任何地点,目前所知的信息显示,“时空”有很大概率出现在阴气浓烈爆发的地点。
傀儡戏的马后炮系列之一黑发的少年完附带原七杀组成员排名及名单:1:盲眼天女(黑袍灵巫)2:狐(六尾幻狐)3:查理顿.塞克索斯(吸血鬼)4:言先生(言咒师)5:谕天明(鬼咒师)6:文雅(灵咒师)7:777(人工智能ITC型机器人)
第四卷:傀儡戏傀儡戏后续(2)——不需要言先生的女人
对于不需要言先生的人而言,这个名字的意义仅仅只是一个聊斋夜话。
--------------------事情大致发生在傀儡戏过后的大半年后……
这是近几年来最隆重的婚宴之一。
这是房产界在经历了又一次众人都以为会坠入谷底的价格震荡之后重新恢复起色的庆功宴,这也是房产界现今大寡头难得在公共场合露面的机会。这几个要素加到一起,让这次的婚礼还未正式举办,就已经吸引了众多媒体的关注。不管是与房产界有关还是无关的杂志与报刊都派人来到了现场,光是婚宴大厅外的闪光灯,就让这次来参加婚宴的来宾都体验了一次明星走过红地毯的感觉。
只可惜,是人都知道这场婚礼的男主角并不是一个喜欢媒体的人,所以煞费苦心的记者朋友全被拦在了场外,连顾氏企业的大楼都进不去,更别提是位于30楼的婚宴大堂了。
事实上,行踪隐蔽的顾家现任当家顾仲是个习惯离群索居的人,所以即使这场婚礼的消息不胫而走,但实际上有资格收到请柬,并莅临这场婚礼的,拢共也不到一百人――对于一个行事素来以狠辣著称的顾氏集团老板来说,这个数字已经是相当可观了。
对于如此人数的参加者而言,数量几乎要翻上三倍的保全人员看上去就未免有些骇人。
该说顾仲是过度忧虑呢,还是安全至上呢……总之那些随处可见的保安,反而让整栋大楼更加显眼。
而且,我们读过小说,看过电影的人都知道,这些穿得西装笔挺耳朵上挂着对讲机的家伙,对付一般的普通民众还可以,对付那些真心想混进来的人,他们基本上就是摆设。
于是,他们又一次摆设了。
当婚礼的双方欢笑着开起香槟,在众人的祝福中切开蛋糕的时候,一个身着一身WATER服的人,正斜靠在离人群最远的安全门上,远远地看着这一幕,面无表情。
“你混进来不是只是为了这样傻看着的吧?快点呀,像是一个男人一样做点什么。”一个嘲笑的女声从男人的身后传来,男人懒懒地回头一看,一个一袭晚礼服无肩带露背长裙的女人出现在了安全出口处,正笑意盈盈地看着男人。
男人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就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这里的保安真的是吃X的么?怎么你也混进来了?”“我要是不烦你,你就更加不会替我解除禁咒了。”女人扯着男人侍应生服装的衣角,一脸嫌弃地说道:“八成你又是打昏了一个可怜人,然后扒了他的衣服进来的吧?实在是太暴力了,明明是一件只要塞保安一点钱就可以解决的事。”男人沉默地转过了身甩开女人的手,看着台上那个即使受到别人祝福还是一脸不苟言笑的顾仲,感慨万千。
这一男一女,自然便是言先生和文雅。
自从驱魔团如言先生预料一般被顾仲解散之后,护卫团的那些奇人异士也一个个地离开了。如果他们都还在的话,至少不会对男人和女人这两张如此熟悉的脸不闻不问。
蒋老先生因为行踪被“M组织”发现,在事情发生后不久便和姜夜莺进行了一次促膝长谈,之后便消失了。
崂山道士明砚是个聪明人,恐怕他是护卫团里第一个发现整件事异样的人,在顾仲与赤盾的合作逐渐为人所知之后,他便在某一天毫无预兆地消失了。
清虚和“易容师”艾琳娜名义上依旧还在顾仲麾下,可长期进行着在敌对势力内部潜伏任务的二人现在也逐渐地“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与顾仲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少了。
至于对顾仲最为忠心耿耿的女忍者小舞,则因为抢救太晚,虽然保住了右臂,可筋络全碎的手臂现在连提拉重物都做不到。不久前被她那远在扶桑的忍者授业恩师给接回了忍者村落,据说要进行一段时间的“特殊”治疗,很可能几年里都不会再有她的消息了。
――这是最近一次言先生和姜夜莺交换信息的时候,得到的情况汇总。虽然言先生不认为姜夜莺会骗自己,可他并不能排除这是顾仲对姜夜莺打的烟雾弹。毕竟驱魔团和护卫团里的人对于顾仲之忠心,实在令言先生记忆深刻,言先生很难想象那样坚固的城墙,会坍塌的如此之快。
其实,忠诚也好背叛也罢,都不是现在的言先生所关心之事。
言先生的注意力,全在那一身白色婚纱的女子身上。
真漂亮。
不是婚纱漂亮――言先生这一生见过足够多的漂亮衣物,也不是人漂亮――姜夜莺的美他也早已习惯,而是一种感觉,一种只有穿着婚纱的新娘身上,才会洋溢出的感觉。
或许,这就是幸福?
那是不是姜夜莺伪装的幸福,言先生不知道,可言先生却很清楚,即便是那伪装的幸福的万分之一,也足以羡煞自己。
言先生这一生,在精心的算计中度过,在玩弄人心中获得乐趣,只有这一刻,他产生了一丝的迷茫。
那,是幸福么?
“就像我说过的,如果你想现在冲上去把那个男的做掉并取而代之,那你就上吧。”文雅还在一旁煽风点火:“那句英文怎么说来着的?哦对了,是‘BELIKEAMAN’!在一旁酸唧唧地看着,也太不符合你言先生做事的风格了吧?”确实,这样隐藏于角落,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着,是非常不符合言先生的做事风格。可难道上演一出抢新娘,然后和她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这就符合言先生的风格了?
言先生什么都不会做,他只是一个观者。
他从来都只是一个观者,除非别人以自己的寿命为代价,要求言先生的介入,言先生才会有兴致,也有资格去做一些事。
对于那些安于自己生活的人,或者战胜了生活的人,言先生只是一个与之无关的聊斋夜话而已。
现在的姜夜莺,已经是一个不需要自己的女人了。
言先生这样想着,最后看了披戴着华丽婚纱的女子,然后将仍在叽叽喳喳的文雅丢在一边,转身从安全门离开。
言先生刚一走,文雅就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和言先生不同,文雅关注的并不是新娘,而是新郎。
赤盾的人在不久前已经找到了她,文雅本以为他们是来要回之前要文雅杀言先生时所付的酬劳,可他们并没有那么做,他们只是提出了另一个要求。
这次他们想要的,是顾仲的命。
顾仲就像是一把利剑,能伤敌,也能危己。而现在,赤盾内部决议认为顾仲的危险性已经高于了可利用性,所以,他们决定除掉这个不太好驾驭的傀儡。
“锋芒毕露的孩子啊,你实在是太能招摇了。”文雅自言自语道:“虽然这次迟到得有些厉害,不过断头文的卡片是从不落空的。”虽然文雅已经失去了言咒的能力,可这并不表示她就不是一个顶尖的杀手。
杀人,有的时候并不需要用到自己的手。
不是现在,不过在不远的将来,文雅已经为顾仲安排好了落幕的戏码。
断头文,从不失手……
-------------三个月后,顾仲在一起车祸中当场死亡。肇事司机据查是被顾仲整垮的某家房产公司的员工,并且精神状况有些失常。
顾仲一死,垄断的局面立刻被打破,原来的第二大房产集团“海天”(也就是继承人是海沉暮的那一家)在神秘资金的推动下迅速上位,有足够经济支持和赤光会做后台的海天吃掉顾氏似乎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
就在这时,姜夜莺接过了顾氏集团总掌舵的烫手山芋,并在外界一致看低的情况下扭转局势,与卷土重来的南十字盟组成了联盟,并和多家次一级的企业形成合作伙伴关系。姜夜莺将她的社交能力和人脉关系发挥到了极致,并使得原本应该一泻千里的顾氏,和海天形成了行业的双寡头。
到了这一刻,所有人才开始正视这个一直藏于顾仲身后的女人,一个从小家碧玉,变成了“房产界的武则天”的女人。
赤盾之后当然也动过姜夜莺的脑筋,可却因为言先生等人的破坏而作罢,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提。
在十余年甚至二十年后,都会有人把姜夜莺当做一个伟大的范例来赞美,来敬仰。在父亲和丈夫先后离去的情况下,她是如何迎难而上,如何水来土掩,如何成为一代传奇的故事,无论在何处都会被人津津乐道。
而那时的言先生,仍然还只是一个人们将信将疑的传说,一篇聊斋的夜话,一个所有人都需要,却未必都能碰上的影子。
-------------------在男人们一个个抢着和顾仲举杯互碰的时候,披着婚纱的姜夜莺茫然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安全出口,茫然地发着呆。
不知是哪个商人那刚刚年方二八的女儿注意到了欢腾中落寞的姜夜莺,靠了上来,笑着问道:“我们幸福的新娘子在看什么呢?也说出来让我们这些小姑娘分享一下。”姜夜莺转过头看着这个欢笑的女孩,就像是看着几年前的自己。
“我在看梦。”“什么梦?”“没什么,只是不会成真的梦而已。”昨夜春宵恍若梦愿君疼惜眼前人言----------------很长吧?今天难得有时间,码长了一点
第五卷:狐之祸楔子:寻食之物
言咒师:狐之祸--------------------酒吧,上海的深夜,这两个要素加在一起,就是漏*点和疯狂的代言词。
有人计算过,即使在开始的时候你只是一个从未见识过***,甚至连女人的手都一次没有拉过的雏儿,在那样的环境里,只要本人有这个意愿,至多只需要三次,你就可以把到一个妹——当然如果你是同性恋的话,这个计算公式就要重写了。
绚丽变幻的色彩,震耳欲聋的音响轰炸,舞池里妖冶的身姿,卡座上摇晃的骰盅,这一切可以让所有人变成俊男靓女,在这样的夜晚里忘记一切,只记住对方皮肤的手感,还有那唇齿间的温度。
在这里,你总会看到原本互相陌生的两人相拥着离开,也会看到同样的两个人,在第二天又好像完全不认识一般,和另外的男女依偎在一起。
在这样的环境里,没有人会去注意有多少男女在这样的夜里失去了踪迹,然后从此不再出现。
因此,这里除了是放纵声色的乐园,也是另外一些“东西”寻找食物的场所。
子夜的街道,又一对男女从酒吧的后门走了出来,钻入一个路灯不知已坏了多久的小巷,然后就压在巷口的墙上亲热起来。
对于呼吸间都充斥着酒精气味的男女来说,在这样的夜色下,任何地方都能以天位被,以地为床,翻云覆雨得不亦乐乎。
两人就这样双手翻飞,唇齿交融着,十多分钟后才依依不舍地分开了大约三公分,然后深情地对视着。
“你真帅气。”女人用她那纤长的手指滑过男人俊朗的面颊,淫媚地笑道:“帅得我想一口吃掉你。”“哇哦,你真是一个胃口大的狐狸精。”男人一边用手轻触着女人的敏感地带,一边调笑道:“吃我你恐怕吃不掉,不过吃掉我千万的子孙倒还是可以做到的。”男人说着,和女人相视一笑,然后又是一阵缠绵悱恻。
女人很懂得如何刺激男人的荷尔蒙,在一阵激吻之后,她那灵巧的舌头就绕着男人的唇边浅滑过一遍,然后是脸颊,最后舔上了他的耳垂。
在滑舌的搅动与牙齿的轻咬下,人脸上最柔软,也是神经最密集的地方被如此的攻势“摧残”女人可以明显地感受到男人的神智开始变得迷离。
就在这时,女人停下了熟练地动作,将头微抬了一点,然后轻语道:“刚才你说的话,对了一半,却错了另外一半。”“哦?对了哪一半?你想告诉我,你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男人笑道。
女人笑着摇了摇头,一边用双手挑逗着男人的“要害”一边说道:“你说错的一半是,我不会吃下你的千万子孙,我只会把你吃了!”“嗯,你注重安全,我没有意见。”男人的脸上堆满了色色的坏笑:“那我说对的一半是什么呢?”女人听到男人的话,笑得更开心了。甚至笑的脸都变了。
男人看着女人的脸,忽然感觉他的眼前出现了一阵薄雾,他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低声咒骂了一句自己最近日渐下降的酒量。
当那阵眼里的薄雾终于被男人狠狠地揉去之后,他立刻就傻了。
在他怀里的,哪还是刚才那个娇滴滴的姑娘?
一个和人同高,全身被金色的毛发包裹,正用一条粗壮的尾巴将自己完全缠住的“东西”正蒲扇着那对并不怎么大的耳朵,用嘴旁的胡须轻碰着男人的脸。
“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是一个狐狸精。”那个“东西”说着,张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口,露初了尖锐的牙齿。
原本充斥着整条街道的粉色味道和暧昧的喘息声,瞬间被一声尖锐的惊叫所盖过。
当有人终于循声而来时,除了巷口地上的一件衣服和几行血迹之外,已经什么都找不到了。
---------------------当那声惊叫惊醒了许多原本沉醉在迷梦里的男女时,那个叫声的始作俑者,已经从巷子的另外一头翻过了墙,然后褪下了自己那一身带血的衣物。
“真是麻烦。”“它”不耐烦地叹了口气,然后一弹响指,一身崭新的衣物立刻着上了“它”的身,将“它”重新装扮一新。
“它”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衫,走了两步,忽然停了脚步,然后转过身,从地上的衣堆里翻出了一个又长又绒,像是围巾一样的厚重毛皮,如果仔细看的话,这条“围巾”的一头还挂着几行血丝。
这不是什么绒毛的皮套,也不是什么围巾,这是尾巴,狐狸的尾巴。
“它”看着这条带血的尾巴,面露鄙夷地自言自语:“这不过是个一尾的毛头,居然都敢出来惹事,这就是所谓的山高皇帝远么?”“它”就这样手上拽着这条狐尾,从楼宇间的黑暗中,走到了大街上的路灯照射下。
“它”就是刚才被“狐狸精”用狐尾卷住的英俊男人,而卷住他的那条尾巴,现在就在他的手里。
有的时候,某些“东西”以人为食,而它们本身,却也是其他“东西”的食物。
这就是异物们的食物链,不为人所知的食物链。
对于原本该被这只狐狸吸尽阳气的某个少年而言,这一夜的幸运属于他。可对于这只原本应该饱餐一顿的小狐狸而言,幸运这个词就要永远与她绝缘了。
男人九曲十八弯地绕过了许多高矮不齐的楼房之后,找到了他的小货车。
他抬起了火车的后备箱门,将狐尾随意地扔了进去。
在那狭小的后备箱里,层次不齐地横陈着总数至少超过二十根的狐尾,短的只有人的手臂长短,长的则要打上好几个折,才能勉强塞进后备箱内。
男人看着后备箱里这一切的“战利品”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的名字,在随后为众多藏身于黑暗的生物所知:猎狐者。
第五卷:狐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