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意外
这天天空有些阴沈沈的,像是要下雨,沈睿修走出家门把车子开出地下车库,蓦然有一种非常糟糕的预感。
记忆里印象最深的一天,一样是这麽阴沈的天气,然後还是个孩子的他被绑架了。
幸运的是他获救了,因为一只八哥叼来了一张纸片,上面写著他被绑架的地方,那就是玄公子。
刚发动车子远处就有一只鹦鹉领著一群鸟飞扑过来,看得沈睿修一呆,心想这是气候异常吗?结果灰鹦鹉往他车盖上一站就开始猛啄车玻璃。麻雀们也叽叽喳喳围著他叫个不停。
沈睿修熄了发动机打开车门,走出车子,这群鸟……究竟是怎麽了?
麻雀们叽叽喳喳地,还焦躁地在他的车上乱跳,那只灰鹦鹉突然开始说话了:“喂,你叫沈睿修是吧。”
看到一只鸟类说话并不是什麽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可是可怕的是它看到沈睿修点头之後十分有逻辑地开始称述:“快点快点,白齐被绑架了,刚好路边的麻雀们看到了就来店里通知。我没敢告诉白齐他爹,他丫也帮不上什麽忙,就指望你了!”
“绑架?”沈睿修一愣,搭在车门上的手骤然收紧。他到底还是连累他了。
“知道在哪吗?”沈睿修问道,声音低低沈沈的,却带著一种从未有过的煞气。
“喂,别以为长了翅膀的都是天使了,就是上帝也没这麽万能的!有两只麻雀跟上去了,到时候会来消息,你准备好随时救人!”灰鹦鹉瞪他,愤愤道,“都是你,早听小巴说了你们家不是什麽善茬!看吧,白齐家清清白白的怎麽会无故被绑架,肯定是被你害的。”
沈睿修沈默了半晌说道:“抱歉,我发誓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切,先把人救回来再说吧!”灰鹦鹉斜眼瞪它。
沈睿修微微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乌黑的眼睛,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阴悒,甚至是阴沈沈的森冷感。
那些家夥,当真以为沈家是金盆洗手了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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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齐醒来的时候惊恐地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了,手脚被绑住了,眼睛上蒙著黑布,连嘴都被胶带贴住了。他试著动了动,然後沮丧地发现他只能小范围地挪动一下身体。
头还晕得厉害,整个人都不太清醒,他试著回想了一下不久前发生的事情。早上照常起来买豆浆油条当早餐,穿过小巷回家的时候身边一辆停著的黑色轿车突然打开了门,他几乎没能反抗就被拉了进去。然後一块布蒙上了他的脸,再接下来他就完全没了意识。
醒来就是一片黑暗,空气中微微的海腥味和淡淡的霉味让他感觉自己是在海边,很可能是一个废弃的仓库。
周围很安静,是那种死寂得让人心慌的安静。
恐惧和慌乱因为这种安静而更显得可怕,完全陌生的环境,完全不能反抗的处境。白齐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只是本能地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现在情绪失控对他而言才是最糟糕的。
麻雀的叽喳声忽然在某处响起,白齐抬头去看,可惜被黑布蒙著眼睛什麽都看不见。
【小齐小齐你醒了?别怕别怕,小七已经去找人帮忙了,我在这里陪你,你千万别乱动,外面有人!】
白齐不认识那只麻雀,不过那只麻雀却认识他,应该说枫山公园附近的麻雀都认识他。
【这里的铁丝窗我进不来,你别怕,很快就会有人来救你了。】麻雀锲而不舍地在窗外叽喳著。
在黑暗中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煎熬,周围安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那种带著恐惧的颤栗感,呼吸急促,胸腔不停鼓动著,有种莫名的要窒息的感觉。只有那只不知道名字的小麻雀的叽叽喳喳让他觉得心里安定了不少,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有人来了,白齐你快装死!】麻雀发现敌情赶紧吼道。
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停在了门外,白齐心头一跳,安静地躺在地上装作还没醒来的样子。
门开了,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的声音渐渐靠近,停在了白齐的不远处。白齐心头狂跳,生怕被发现他已经醒来。
“就是他?”一个略带嘶哑的声音问道。
“没错。”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
“确定人会来?”
“这……沈家的人,狠起来谁也说不准。”那人似乎也有些不确定的样子。
“用不上就处理了,别落下把柄让沈明晏给逮著。”原先那个声音嘶哑的男人说道,说道沈明晏三个字的时候也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两人没有久留,也没难为白齐,关上门就出去了。
【怎麽还不来,急死人了。】麻雀恼怒地开始啄墙壁,跳著脚叽喳道。
白齐反而冷静了。看来他们是冲著沈睿修和沈明晏来的。
沈睿修……
想起这个名字白齐莫名觉得复杂。起初他只是觉得这个来买鸟的客人儒雅俊美,却没有太在意,来来往往的客人多了,他只是略略多注意了他一些;如果不是那只乌鸦叽里咕噜说他会出场车祸使得白齐忍不住多嘴了一句,他们或许从此都不会有什麽交集。
是啊,他们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这样的差距在白齐去了沈睿修家中後更加鲜明了。沈家的祖宅,那时白齐坐在车里远远看见了,心里有种无言的失落和怅然。
因为发觉彼此的差距了吧。
在沈睿修病房里蹭空调的那个夏天或许是他们最融洽的一段日子了,那时候彼此都不知根知底,可是他却莫名对这个总是面带温和笑容的男人心生好感:他一直锲而不舍地教两只鹦鹉说话,偶尔会和白齐聊天,说的也都关於养鸟,而且,从不像白老爹一样嘲笑他爱看动物世界──他甚至津津有味地和他一起看。
实在是个很有趣的人,相处得越久就越被他打动。小巴一次次提醒他别和沈睿修走太近了,可是他却渐渐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情。
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很快乐。
即使到了现在这样的处境,他也没後悔过。他相信沈睿修会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那只陪著他的小麻雀都叫累了,恹恹地趴在玻璃窗外瞅著白齐,不时还紧张兮兮地回头看看有没有人靠近。
这个废弃仓库有人看守著,就算白齐挣脱了绳子也逃不出去,更何况他还被绑了个严实。
【啊,来了,啊啊啊啊,打起来了!】麻雀突然精神了起来,尖叫道,开始给白齐直播战况。
已经不用它直播了,远远响起的枪声让白齐心头一跳,紧张地挪动著身体靠著墙坐了起来。
【啊,来了来了,啊喂,那是谁?就是那个传说中你的姘头吗?威武,好身手,这个闪避技能好,主角果然都是有自动侦测躲子弹的功能的,我就说嘛。哎呀,糟糕,他好像受伤了!】麻雀跳著脚叫道。
白齐努力挪动身体,可是还是站不起来,只能靠著墙壁挪动,没挪多少路就撞上了木箱子。
大门被一脚踹开,白齐的眼前依旧是被黑布遮盖的黑暗。一片黑色之中,一个人的脚步声向他靠近。
白齐抬起头,什麽都看不见。
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脸,有点冷。白齐唔唔地想要发出声音,可是只有喉咙里模糊的呻吟。嘴上的胶布被轻柔地撕开了,那人没有说话,温柔而急迫的亲吻却落在了白齐的唇上,甚至带著一点慌乱。只有亲吻能够安抚彼此这一刻的躁动和恐惧,唇齿交缠的瞬间,一切的彷徨和无措都被抚平了。
白齐的眼前是一片黑暗,这一刻只有狂热的亲吻像是他生命的全部。
多麽熟悉的吻,多麽熟悉的气息,在他嘴里肆意进出的舌头像是巡视著自己领地的领主,焦急地确认著自己的财富是否安然无恙。
来不及吞咽的唾液沿著嘴角滑落,白齐的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身体不安地扭动著,沈睿修终於终止了这个深吻,喘息著在白齐的脸颊上轻啄著。
“对不起……”沈睿修抱著他,在他耳边喃喃说道。温热的呼吸落在白齐的耳後,微微的酥麻和颤栗。
“你受伤了?”白齐急急问道,被剥夺的视觉和淡淡的血腥味更让他紧张不已。
“一点擦伤,没伤到骨头。”沈睿修温柔地说道,还亲了亲他的发烫的耳朵。
“……”白齐沈默了几秒,然後突然吼了出来,“白痴,还不拿下眼罩松了绳子!”
大概是白齐的中气十足让沈睿修放下心来,摘下来他的眼罩割断了绑住他手脚的绳子。白齐的视线一下子明亮起来,沈睿修的脸逆著光,被深深勾勒的轮廓更凸显出他俊美之下的凌厉和果决。他竟然有一瞬间看呆了。他从没发现这个时常笑弯了桃花眼,无时无刻不带著惑人气息的男人是如此锋芒毕露。
一直停在铁丝窗外的麻雀也飞了进来,在离白齐不远处的地上歪著脑袋看著他。
白齐对小麻雀使了个眼色表示感谢。
小麻雀笑嘻嘻地说道:【一年份的面包屑,要葡萄干当配菜。】
白齐怔了怔,显然是想起了这只索要葡萄干当配菜最後被驳回乖乖吃小米的麻雀。
【可别忘了哦,以後我会天天问你要债的。】小麻雀说完,歪了歪脑袋,拍拍翅膀飞走了。
“它在说什麽?”
“它说它要一年份的面包屑加葡萄干,天天要。”白齐说道,然後一愣,呆呆地看著沈睿修。
沈睿修面带了然的笑意。
“你什麽时候知道的?”白齐小心翼翼地问道。
“如果你见过一只鹦鹉对你口吐人言要求救人之後,你就什麽都淡定了。”沈睿修笑笑说,垂落的睫毛盖住了眼底的一丝落寞。或许,是有一丝的失落,因为白齐的防备。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麽白齐一直神神秘秘的,总像是有什麽秘密的样子;为什麽玄公子这麽喜欢他;为什麽他总是自言自语地跟鸟类说话──不是自言自语,而是真的在和它们交流著。
外面的打斗声和枪声都已经停止了,沈睿修拉起白齐说道:“先回家吧,待会警察就该来了。”
白齐看著门外一排打手状的人,然後再看看某笑容满面的家夥,然後嘀咕道:“果然是流氓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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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可以老实交代了吧。”沈睿修泡了一杯花茶递给白齐问道。
白齐在沙发上不安地换了个坐姿,捧著心形的瓷杯说道:“这个杯子真好看。”
“其实你一紧张就会转移话题,通常还很僵硬。”
“啊哈哈,是吗。”白齐干笑了两声,然後恹恹地吹著杯子里热乎乎的红茶。
沈睿修也不急,静静地看著他一口一口地啜著红茶,直到喝得一干二净。
“你的伤没事吧。”白齐看著杯底精致的花纹,心知实在拖不下去了,只得开始没话找话。
“一点小伤,子弹没卡在肉里骨头也没断,包扎好就没事了,你要是不放心我也可以脱了让你检查检查。”沈睿修带著笑意的调侃让白齐一下子血气涌上脸,红了。
【调戏小齐?!太差劲了!】一旁笼子里的鹦鹉小巴拍著翅膀叫道,【小齐这男人绝对不是好东西啊,别理他别理他!他三天都不给我吃花生米,小气得要死!一边削苹果还拿刀子在我面前比划来比划去,让我幼小的心灵大为惊恐,简直太差劲了!】
白齐看了看笼子里的两个小家夥,又看了看老神常在的沈睿修,深深觉得他需要小心这个男人。
“它们在说什麽?”沈睿修问道。
“它们说你三天没给花生米,拿刀子威胁它们,很差劲。”白齐翻译道。
【哦不,小齐你怎麽可以告诉他!】小巴痛苦地捂著脑袋往小菲身上蹭,【老婆,男人果然都是见色忘义的。】
【你好像也是公的。】小菲冷冷吐槽道。
【呃……】
“你等等。”沈睿修突然站起身来,拎著鸟笼把两只小家夥关进了浴室,然後说道,“现在可以继续了。”
白齐看著紧紧关著的浴室门,里面传来的小巴的叫骂声,再次深深觉得鸟类也需要推广和谐语言。
“从哪开始?”
“从我车祸开始好了。”沈睿修微微笑道。
其实最初他怀疑白齐和那场车祸有关,但是调查他的结果却更让他好奇:清白的身家,单亲家庭,从小在花鸟店里长大,与鸟类颇为有缘,但也仅仅如此而已。沈睿修自然不信白齐能掐算,可是如果车祸与他有关,他又何必提醒他小心?他迷惑不解,也越发好奇。起初他抱著试探的心思任由他接近,甚至暗中推波助澜……
然而随著对彼此了解的加深,他越来越有一种荒唐的预感,而这个预感最终被证实是真的:白齐听得懂鸟语。
事情似乎一下子明了了,他在花鸟店外偶然听到的白齐的话,并不是他与某人在通电话,而是……和鸟类在交流。
他也终於知道为什麽白齐总是对著它们自言自语,时而神情恍惚,时而面带微笑。
因为他听得懂另一种生物的语言。
白齐摩挲著瓷杯上的花纹开口道:“其实你会出车祸的事情是一只乌鸦告诉我的,它能预感到别人会发生的倒霉事。刚好我们认识,它就来我这里蹭吃蹭喝顺便告诉我一些将会发生的事情──全都是不幸的。”
说到这里白齐又想起了这只倒霉乌鸦被麻雀追打的英姿,不禁笑了起来。
看著他脸上的笑容,沈睿修微微垂下了眼睑,长长的睫毛掩住了他的眸子。白齐,他终究还是和鸟类更亲近啊。
“你是天生就听得懂鸟语?”
“嗯,小时候我以为大家都听得懂,可是上了幼儿园才渐渐发现原来只有我一人会和鸟类交流。在别人看来我就是个怪人,总是自言自语地和鸟类说话。那时候老师甚至还怀疑我有妄想症,建议我爸带我去看心理医生。”白齐扯了扯嘴角,却没能笑出来,“那时候我才知道为什麽我爸不让我和别人说这些事,因为这原本就不可能被人理解。我们一家都是这样,天生就听得懂鸟语。我妈是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她从不相信,我爸也一直瞒著她,後来有了我。我那时候还小,一直在和她说这些事情,最後我爸和她摊牌了,她觉得我们俩都疯了。”
白齐端著瓷杯想要再喝一口,里面却已经空空如也,只能怏怏地放了下来。结果沈睿修把自己的那杯红茶递给他,还对他眨了眨眼。
两人坐得很近,也因为凑得近了,白齐注意到沈睿修的眼睛十分漂亮。桃花眼,睫毛很长,低下头的时候能盖住眼睛,冲他眨眼的时候又从一贯的温雅之中透出几分戏谑。
白齐低喃一声谢谢,接过了他的杯子。
“後来她越来越无法忍受我和我爸,就离开了。我想一般人或许是真的很难接受吧,这样的异类……”白齐低著头,声音越来越低。
他不敢对别人说起,因为没有人会相信,於是只能一个人默默地守著这些小生灵们。有时候他也会觉得恐惧,也许这一切真的只是他的一个臆想。也许他是真的病了,一旦好了,他就会发现他站在人类的世界里,听不懂鸟儿们的鸣叫究竟代表了什麽。
那种无言的恐惧茫然和孤独,他从来不曾与别人说起。就算是对自己的父亲他也不敢提起。
沈睿修忽然起身抱住了他。
或许只是那一刻来自另一个人的体温让他觉得被包容被理解,他回抱了沈睿修,低声说道:“谢谢你。”
“只有谢谢?”
白齐推开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然後深吸了一口气阴恻恻道:“好,我不管你是混黑道的还是洗白了的,也不管你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总之你给我洗干净等著,等我回来娶你!”
沈睿修愣了愣问道:“你要去哪?”
白齐把杯子和茶托往茶几上一放,站起身正色道:“上厕所!”
“我们真的是在恋爱吗?”沈睿修看著油腻桌子上的豆浆和油条问道。
“当然。”白齐啃著油条说道,“快点吃吧,这家店的早餐很正点。我一直都是在这里吃的。”
“你的示爱方式真是特别。”沈睿修小声嘀咕道,“上次是挖蚯蚓,这次是大清早把人拖下床,下次是什麽?”
确实很与众不同,比如大清早一个电话把沈睿修从床上拖起来一起吃早饭,地点还是在一家早餐店。还好他没穿著一身西装过来,不然真是丢脸丢到某种境界了。
“恋爱嘛,当然是吃饱了肚子才有精神去恋爱。空著肚子大谈柏拉图那不是神经病就是二愣子。”白齐斜了他一眼,自顾自啃著油条。
“小齐你朋友啊?”白齐显然是早餐店的熟客了,老板还冲两人打招呼。
“是啊,他懒,我拖他出来早炼呢。”白齐嘻嘻笑著说道。
污蔑,赤裸裸的污蔑。
沈睿修很想解释下他真的是个热爱锻炼的好青年,一般工作日他都会早起晨跑,然後洗个澡再去上班。休息日就没这个习惯了,一般会起很晚。
“喏,尝尝这里的生煎,很不错。”白齐夹了个生煎给他,沈睿修尝了一口,确实鲜美。
“吃完了去哪?”沈睿修问道。
“枫山公园最近有菊展知道吧。”
“嗯。”
“去那转转吧,我倒是去过很多次了,你大概没去过吧。”白齐笃定道,他就住在那里,为期一周的菊展他已经逛了三五次了。
“好。”
刚走出巷子就遭遇了两只麻雀,其中一只在墙上跳著脚叫道:【小齐小齐,面包屑和葡萄干,你答应我的,今天我一大早就去要了,你居然不在!不许赖账啊!】
白齐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纸包,往地上一倒,赫然是面包屑和葡萄干。
“我可是随身带著呢。”白齐得意道。
【这还差不多。】小麻雀满意地跳下来和同伴一起啄食,一边得意洋洋地向同伴炫耀道,【看吧,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你就从了我吧。】
另一只麻雀边啄边嘀咕道:【比起面包屑我更喜欢小米。】
【啊?小齐小齐,一年份的面包屑和葡萄干可不可以换成小米啊?】小麻雀急道。
白齐看了看沈睿修摊手道:“你不介意多养两只麻雀吧。”
“我想没什麽问题。”
“那就好,喏,你以後就认准他吧,保准有你吃的,叫上你的同伴别客气。这家夥是个有钱人,吃不垮的。”白齐指著沈睿修对麻雀说道。
【哇,你仇富啊。】小麻雀笑嘻嘻地说道。
“对,我就是仇富。”白齐哼哼道,拉著沈睿修走远了。
【我也仇富。】一直啄著面包屑的那只小麻雀嘀咕道。
【亲爱的,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你还仇什麽富呐,有钱同使啊。】小麻雀一跳一跳地过去啄了啄它的脑袋说道。
【不许私藏小米面包屑葡萄干,不许和其他麻雀眉来眼去,不许和其他麻雀生蛋蛋,不许离家出走几天不回……】
【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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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山公园的菊展区并不大,绕了一圈也就看过去了,两人并肩走著走著就上了山。枫山公园既然名叫枫山自然有不少枫树,加上正是秋季,满山的枫叶飘红,看起来也别有一番热情烂漫。
藏在树林中的鸟儿们叽叽喳喳著,白齐面带笑容听著它们的聒噪,浑然把他身边的人给抛到了脑後。
“它们在说什麽?”沈睿修出声问道。他一直走在白齐身边,可是对方脸上的表情显然已经忘记他的存在,正满心欢喜地听著这些鸟儿们的八卦。
“它们在抱怨菊展人太多,吵得厉害;那边那群在讨论最近这里多了好几只野猫,天天和原本占领这块地的野猫打架,半夜咋咋呼呼吵个不停;还有那几只……”白齐看了看不远处的枫树上的麻雀,然後对沈睿修笑,“在说我们呢。”
“哦?”
“想知道?”白齐抬头看著沈睿修笑眯眯地问道,一脸狡黠。
“我忽然有点犹豫了……”
“哪有给人免费当翻译的,这年头同声翻译多稀缺啊。我翻译的还是鸟类语言,全世界能找出几个人来给你做鸟语翻译?所以我可是很贵的。”白齐嬉笑道。
沈睿修面带纵容的微笑,俯身在他的唇上一啄:“这个算定金。”
白齐紧张地环顾四周,还好这里比较隐蔽没什麽人,然後在他的脚上一踩:“大庭广众朗朗乾坤你给我收敛点!”
“这里明明很僻静……”
沈睿修还没说完就被脸色发青的白齐给打断了:“僻静?这里没人,但是有鸟!”说著指著几处树枝说道,“这里,这里,还有那里!”
回应它的是鸟儿们的调笑:【哟哟,青天白日打啵搂抱,羞羞羞。】【你们人类就喜欢到小树林卿卿我我的,真是,瞎我们的鸟眼。】【嘿嘿,当心我告诉你爹去。】
白齐郁卒了一下,他原本还想瞒著白老爹,结果人家一早就知道了,一直不动声色,某天吃饭突然说道:小齐啊,什麽时候把人带来给我看看吧。
当时可把白齐给吓懵了。他果然太天真,他老爹平日就喜欢听鸟类八卦,什麽事情瞒得过他?不过绑架的事情好歹没让他知道,不然恐怕不会这麽轻易默许他和沈睿修的事。
一抬头正对上沈睿修的眼睛,他眼中微微的笑意让白齐局促了起来,他干咳两声说道:“反正都在一起了,什麽时候跟我去见见我爸吧。”
“好啊。”沈睿修倒是很痛快地答应了,“说起来要不是伯父开了这麽一家花鸟店我们还真遇不上呢。”
白齐斜了他一眼说道:“那也未必,其实有件事情你一直不知道,我也没告诉你。我以前救过你的小命。”
沈睿修面露不解之色,看著白齐等他继续说。
“你小时候不是被绑架过嘛,那时候有只八哥──也就是玄公子──来找我爸,结果他人不在,所以它就委托我写了张纸条,上面写的就是你被关的地点。哼哼,要不是我帮忙你哪这麽容易被救出来?”白齐得意地撇撇嘴说道。
沈睿修一愣,然後反问道:“那你在病房的时候就知道我是谁了?”
“废话,你跟我说起来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心想竟然这麽巧。”事到如今白齐还觉得命运真是神奇,多年前的一张纸条的缘分竟然成全了他们两人。缘分二字,当真妙不可言。
“那你是挟恩图报要我以身相许咯。”沈睿修笑道。
白齐咧开嘴笑得快意,还拍拍沈睿修的肩膀响亮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道:“对,你就从了大爷我吧。”
回应他的是沈睿修的吻,温柔而强势。白齐想,或许这个人就是他一直在等待的,能够与他走过漫漫此生的伴侣。
鸟儿们兀自聒噪著:【啊啊啊啊,瞎了瞎了,我一定会长针眼的!】【喂,我记得上次你还跑去偷看过白齐洗澡。】
【围观围观,火速围观啊,太激了!居然青天白日就在小树林里打啵!】【这有什麽,上次我还看到一对野战呢。】
【讨厌啦人家刚破壳才三个月,好害羞嘛!】【少装了,上次还看到你和隔壁街区的阿蒙亲热呢。】【口胡,你偷窥?!】
白齐忍无可忍地推开沈睿修怒道:“谁再罗嗦今天起别想去我那骗吃骗喝!”
鸟儿们安静了,沈睿修无奈地看著白齐。白齐总算记起刚刚被他一把推开的恋人,讨好地眨眨眼问道:“要不,我们继续?”
沈睿修捏了捏白齐的脸,拉著他走出了枫叶林。有些事还是回家拉上窗帘做比较好,唔,还得把家里那两只鹦鹉关进浴室里。
原来他们很早之前就有了联系,虽然彼此都不知情,虽然相隔多年不曾知道他们有过那样一段缘分,可是经历种种机缘之後他们还是走到了一起。
其实缘分来得比他们想象得更早,幸而他们彼此没有错过。
鸟语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