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为那可能是鱼儿们见到了妈妈,在撒欢,但很快他就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因为围在四周的鱼足有数十个品种,它们不可能来源于同一个妈妈。后来他大悟,原来围住他那些鱼在等待着吞食他摆出来的卵——那一次小莫菲险些笑岔了气。
可是今天围上来的鱼不多,追了一会儿便各奔东西了,这可能和时间有关系。
海底逐渐有了起伏,礁石逐渐“林立”了,前头那道海沟很阴森地迎接着他。旁边是那块形如馒头的海礁,上边生满了形状各异的寄生物。小莫菲在海沟前犹豫了一下,便一无反顾地游了进去。
这道海沟的大致走向他已经摸清了,画成图的话,它很像一株长了六根枝杈的树。从这里进入,拐进不同的“枝杈”便是不同的景象,第一次发现“鬼东西”就是在这儿。但后来的若干次寻找均告失败。母亲回来后也陪着他进来几次,同样是空手进空手归。母亲说这一带的地形有些像陆地上的小型峡谷,具有一定的危险性,让他小心。
小莫菲帖着礁石的壁向前游着,不时地拨开挡住视线的水草。他当然不敢说“鬼东西”的巢穴就在这儿,但可能是有的。他现在对“鬼东西”至少有三个疑问:1.它究竟属于鱼类,还是属于哺乳类?2.它有多久的历史?为什么资料中没有任何记载?3.它到底有几只?
最后一个问题提得比较幼稚,但小莫菲确实是这么想的。因为有限的几次遭遇,他差不多认定自己见到的是同一只。从繁殖的角度看当然不会是“只有一只”,但其他的他确实没见到……想到这里,小莫菲心头一沉,发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尚未解决——父亲搞的是“胎脑移植”,而“鬼东西”的群落都没有找到,胎从何来?
博士和他的儿子居然也会“思想短路”!
他的脚尖触到了海底的粗粒海沙,腾起些状若烟雾的东西,脚心有些发痒。几条又蠢又笨的比目鱼被他惊走了。
他吹出一串气泡。
阿珠、“鬼东西”,现在该想想这些气泡了。小莫菲思维很不固定。水下呼吸是迄今为止的谜中之谜。自己和母亲当然是靠肺呼吸,这一点用不着怀疑。问题的关键在于,肺如何在水下“吸入”氧气,这一点连鲸都作不到!
博士仅仅笼统地将其称之于返祖现象,他现在要的不是这个,他希望得到有说服力的、解剖生理上的解释。
看来指望爸爸是不行啦。
他游到第三根“杈”的时候开始往回返,水的颜色比方才深了一些,显然已是黎明前最黑的那个时刻。他算计了一下时间,打算在天亮之前回到“城堡”,免得让早起的人撞上,说莫菲一家神经不正常。
大约就在这个时候,一条绿色的影子从前头那丛水草后疾掠而去。
小莫菲惊得险些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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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黎明是在一片海鸥的鸣叫声中降临的,那些翻飞的灰色小精灵,使气垫船里的那对老夫妻从各自的梦中醒来。博士伸了个懒腰说:“还是岛上好,是不是,老伴儿?”
母亲想找点什么面包屑一类的东西喂海鸥,结果没有,于是道:“是呀,真好!你这个儿子恐怕没长消化系统。”
博士手遮晨光,望着海鸥那一闪一闪的白色肚皮,道:“这你就错了,他那个人以生鱼为主食,面食引不起他多大兴趣。噢,是的,你也有同样的饮食特点。”
明白了有其母便有其子的道理后,母亲笑了:“你看莫菲,远处那只海鸥怎么是粉红的?不对,远处那只!”
博士也注意到了,的确,远处海面上那海鸥与众不同,他自以为是他说:“估计和早晨的霞光有关。对了,你猜我做了一个什么梦?”
母亲收回目光,从气垫船里爬出来,做了几个很标准的扩胸动作,道:“你先猜猜我做了个什么梦?猜!”
博士道:“你做的梦总归和鱼类或者海洋有关。恐怕没有梦到你年轻时代那个老情人吧?”
母亲爽声大笑:“不瞒你说,我真的梦见他了。他听说你阻挠我下海,非常愤怒,竟要找你决斗。我说算了,不必和这种人一般见识。你呢?梦见了什么?”
博士道:“我梦见我把老祖父的头盖骨打开了,啊,别害怕,里边除了脑组织没有别的东西。噢噢,不说了,看你紧张的。”
“不不,莫菲,我不是紧张!”母亲望着远处的海面,“你看,那粉红色的不是海鸥,那是一只气垫船!”
一点儿不错,随着晨光的渐渐放亮,视觉误差被校正过来。那果真是一条粉红色的气垫船,很逍遥地在海上兜着圈子。博士隐隐记得儿子说过,阿卡新购置了一只最新型的气垫车,就是这个颜色。
“快上船,老伴儿。那八成就是我们等候的目标!”博士朝妻子打了个手势,“阿珠不是把阿卡的车偷走了么,那就是!”
母亲兴奋不安地跳进车里坐好,问:“莫菲,你行么?”
博士挺有把握地说:“游水不行,驾驶这个我还是可以的。你坐好!”
随着“啊呀”一声,一团均匀而有力的气流垂直喷出,气垫船被托离了地面。博士的脑袋险些撞在挡风板上,母亲开心地笑。
博士一点按键,气垫船箭似地驶向海面。两个人同时躺倒,反作用力使他们好一会儿坐不起来。
“快看看,咱们是不是把那个阿珠吓跑了?”博士催促,“她要是逃跑,我们怕是追不上,那船太好了。”
母亲拉起博士道:“它没逃跑,它还在那里兜圈子呢!莫菲,那个阿珠似乎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有危险么?”
博士有些心虚:“不知道,这里有一支麻醉枪,可是我不会用。”
“给我,我会!”
博士把麻醉枪递给妻子,却更紧张了:“千万不要随便开枪,千万!这是和平年代!”
母亲道:“少废话啦,这个我懂。”
两条气垫船的距离渐渐拉近了。这时晨光正好,照得大海一派迷人气象。那阿珠果然没把来者放在眼里,依然在匀速地兜着圈子。粉红色的船身像粉红色的蜻蜓般在蓝色的海面上划着很标准的圆。
天知道她昨天夜里躲在哪,毫无迹象。博士夫妇的目光追随着那气垫船,想看清那个神秘的女孩子究竟长得如何。可是他们追不上目标。那气垫船显而易见是拿他们在寻开心,兜着圈子,速度不减。博士竟不知如何是好,妻子说:“你尾随在他后面,绝不可迎面冲击!”
“它的速度快,我们不可能在这个圆周中赶上它!”
妻子觉得博士也不过如此,想问题极其机械:“我并不指望追上它,我要的是它追上我!不是同一个圆吗?这一点很容易办到。”
“你不怕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