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周肥下山之前,就扬言要将师妹你当做战利品,觊觎你的美色已久,于是我便让人故意泄露天机给春潮宫,说你对那件衣裙志在必得,周肥果然直接找上了金刚寺的云泥和尚,因为以周肥的性格,你一旦落入他手,只要师妹开口,不管周肥抢夺青色衣裙的初衷是什么,都愿意将那件裙子拿出来,赠予师妹。”
樊莞尔仍是一头雾水,“我得了那件衣裙又能如何?得了四大福缘之一,侥幸飞升?可是师姐之前不是说过,师父曾经留下叮嘱,不许我刻意追求飞升机缘吗?”
“只可惜现在那件衣裙,竟然被周肥随手送给了魔教鸦儿,事已至此……好在师父也曾预料过这种情况。”
周姝真郑重其事地掏出那把小铜镜,“师父便要我到时候,将它交给你。”
樊莞尔接过铜镜,翻来覆去,左右转动,看不出有半点异样。
周姝真摇头道:“我钻研了这么多年,一样看不出端倪,好像就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镜子。”
周姝真转头对魏衍笑道:“殿下,不用担心自己沦为我们镜心斋的傀儡,我们并无此意,也无支撑这份野心的实力,师父曾经说过,世间有丁婴,俞真意和种秋三人,就是三座跨不过去的大山,尤其是前两人在人间活着,镜心斋的一切谋划,只是小打小闹,于这座天下,并无任何真实意义。”
还有一些言语,周姝真没有说出口,为尊者讳,不愿意在魏衍这个外人面前,多说师父童青青的事情。
童青青其实当年与弟子周姝真最后一次见面,还说了一些肺腑之言,“做了这么多,只是我怕死,所以我想要知道这个天下的每个角落,有哪些人做了什么事,我都要知道,那么我就可以避开所有危险。”
而且周姝真并不相信这是师父的真心话。
师父修为那么高,早早就是天下四大宗师之一,师父的习武天赋之高,外人不清楚,周姝真是知道的,仅次于大魔头丁婴!只要师父肯用心,天下前三,必然是囊中之物,何况师父身后又有整座镜心斋,又有四国朝野那么多死士谍子,怕什么呢?应该是这个天下,怕她童青青才对吧?
太子魏衍细细思量,并不相信,或者说并不全信。
樊莞尔手持铜镜,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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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刚寺的老僧人脱了袈裟,穿了一身世俗人的衣衫,有些不适,他去了皇宫那边,去跟皇帝陛下讨要那副白河寺的罗汉金身,入宫前,在宫门口那边等待君主召见的消息,双手合十,唱诵了一声阿弥陀佛。
入了宫后,皇帝陛下在御书房在亲自等着这位老僧,之前哪怕是南苑国皇帝,都不知道这位金刚寺的讲经僧,只是随着最后的榜单十人浮出水面,才知道这位籍籍无名的续灯僧,除了金刚寺的辈分,还有一身深不见底的佛门神通。
关于罗汉金身一事,魏氏皇帝没有任何犹豫,答应下来,任由曾经的云泥和尚拿走便是。
刚刚还俗的老和尚,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原本还想好了诸多说辞,比如他答应为南苑国魏氏效力三十年之类的。
臂圣程元山没有去跟弟子们汇合,那样一来,太过扎眼,很容易被人找到。
老人又不好带着一杆长枪随便逛荡,只得挑了一座石拱桥,在底下乘凉。
他打定主意,京城外的牯牛山第二声鼓响后,如果京城里边最少死了半数以上的榜上十人,他才会露面,否则宁肯错失此次飞升机会。
程元山无比希望,榜上宗师尽死绝。
至于这是否有违武道本心,程元山并不在乎,他只在乎结果,史书上千言万语,除了鲜血淋漓的成王败寇四个字,还有什么?
一直想要拿程元山练刀的唐铁意,没能找到臂圣,只好作罢,想了想,当下最大的变数,其实是自己的身份。
一旦被揭露,北晋国的大将军在南苑国京师闲逛,会很棘手。虽说北晋与南苑关系尚可,但是南苑国野心勃勃,早就流露出要一统天下的声势,唐铁意可不觉得自己会被客客气气礼送出境,要么归降魏氏,要么暴毙这座他国京城。
归降南苑,对个人前程而言,当然不是什么好事,可未必就是糟糕至极,毕竟南苑才是厉兵秣马的第一强国,但是唐铁意在北晋的所有根基,家族,妻妾,兵权,声望,就都成了泡影。南苑的文臣武将,对他一个外人,能够客气到哪里去?
唐铁意到底是艺高人胆大,而且比起迟暮臂圣,才不惑之年的北晋砥柱大将,显然气魄更盛,非但没有像程元山那样躲在僻静处,反而挑了一间热闹喧嚣的酒楼,要了壶好酒,听那说书人讲故事,迟暮老人的说书人,说着老掉牙的老故事,唐铁意倒是听得津津有味,觉得以后成了南苑之臣,似乎也不坏。
有朝一日,四国境内,皆言他唐铁意的戎马生涯。
唐铁意喝了口酒,眯起眼,有些心神往之。
周肥和陆舫还在那座街角酒肆喝着劣酒,等着城头之战的落幕。
随着丁老魔和俞真意的出手,原本已经离开局中的一个人物,就重新变得有趣起来。
镜心斋大宗师童青青。
先前身披青色衣裙的鸦儿好奇询问,周肥和陆舫不屑搭话,可是当鸦儿沉默下去,周肥却又笑了起来,主动说起了这个极有意思的谪仙人,周肥像是想通了什么,瞥了眼鸦儿,对周仕解释了一番童青青在别处的事迹。
簪花郎听说之后,只觉得荒诞不经。
一位是一往无前的女子剑修,一位是躲躲藏藏的镜心斋宗主。
两人心性天壤之别。
父亲周肥的家乡,有一个宗门叫太平山,山上一位女冠,天赋极高,运气极好,福缘深厚,羡煞旁人。
宝瓶洲有个叫神诰宗的地方,有个年轻她一辈的女子,两人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被称为此人第二。
这位女冠天生古道热肠,性情刚烈,遇上不平事,必追究到底,视生死为小事,违背修道之人的原有本心。恩师数次苦口婆心,始终点不破她,几次提点,她都只是收敛一段时间,最后还是故态复发,人间有任何不平事,只要被她看到,那就要管上一管,而且次次都要找出幕后人才罢休,至于爱管闲事,会不会耽误了修行?她毫不在乎,会不会因此身陷险地?她更是要翻白眼。为此太平山和桐叶宗、玉圭宗的关系都很僵硬,跟扶乩宗更是势同水火,只是碍于书院的面子,双方尽量克制着不出手。
一路打打杀杀,竟然次次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