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尚未凝聚出拳理真意的铁骑凿阵式。
但是马苦玄很快就结结实实吃足了十五拳神人擂鼓式,打得黑衣少年满脸泛起淡金色,不得不以真武山兵家秘术强行截断那古怪拳势的顺流直下,随后马苦玄就打得陈平安太阳穴渗出血丝,一张脸庞光是被电光雷球就砸了两次,那份滋味,如春雷响彻耳畔,如大锤砸中面门。只是陈平安在落魄山竹楼,吃尽苦头,对此最是熟悉不过!
马苦玄愈战愈勇,疯魔一般。ww w.t kxs51.com m
两位同乡人同龄人,往往是互换拳腿,直来直往,只求一个快字,以及追求“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那两百“盈余”,以两个少年分别坚韧和狠辣都到了极点的心性,莫说是两百的赚头,就是二十,都不会放过。
以至于分明可以一拳挡下对方的拳头,仍是执意选择你打我一拳之前,我这一拳先打到你!
陈平安早已五脏六腑震荡不已,七窍流血。
马苦玄也是气机絮乱,痛如心绞,手上的真武山雷霆已经所剩不多,
但是双方反而愈发心神沉稳。
各为磨石,砥砺大道。
两人最后一次以伤势互换伤势,是陈平安心有灵犀,以滋养神魂的立桩剑炉,临时变作攻势,双手拆分开来,但是一气相连,一手双指戳中马苦玄眉心,一手双指弯曲,叩在马苦玄心口。
陈平安自己则被马苦玄双拳一前一后捶在心口处。
两人完全同时踉跄后退,当马苦玄踩在圈外的时候,咽下一口鲜血,狞笑道:“陈平安,这次是你输了,咱俩一胜一负!”
陈平安默不作声,拧了拧脚尖,死死盯住马苦玄,抬起手背缓缓擦拭脸上鲜血,不敢有丝毫的遮掩视线。
就在此时,城墙上,有人微笑道:“很好。”
马苦玄叹了口气,转身就走,转头伸手点了点陈平安,“下次,胜负生死会一起分出。”
转过身去,黑衣少年缓缓前行,满脸痛苦之色,咬紧牙关,绝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陈平安站在原地,抬头望向那个熟悉的身影。
真武山兵家修士,带着马苦玄离开神仙坟之人。
在神人擂鼓式第十五拳被强行打断之后,陈平安其实就意识到那个人的存在,或者说是那个人故意让他知道。
所以陈平安没有使用两把本命飞剑。
那人以心声告诉陈平安,不用担心分出生死,只需全力对战即可,他会保证两人只分出胜负,不管是陈平安有机会杀死马苦玄,还是马苦玄即将杀死陈平安,那人都会拦阻。
那位当初代替真武山去往骊珠洞天的男人,一步踏出,与痛得满脸泪水的马苦玄并肩而行,男人转头对陈平安说道:“为表歉意和谢意,我已经帮你解决掉了一名躲在暗中的刺客,否则你心弦一松,短时间内再难绷起,很容易被那名刺客钻了空子。”
陈平安点了点头。
所谓的谢意。
是因为那个人看出了陈平安踩出圈子的那一脚,其实并未真正触及地面,而是悬停空中,只是当时马苦玄是强弩之末,没能看出真相。
至于为何如此谨慎。
因为陈平安根本信不过那个真武山兵家神仙的话。
齐先生只有一个,阿良也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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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才子佳人
湖心高台那边,老神仙又出奇招,以四张黄纸符箓变化出四位美人,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姿容气度,不输先前那位彩衣女子。
然后让早有准备的宅子杂役,搬上古琴、琴桌,棋墩棋盒,以及大书案和琳琅满目的文房四宝。
凡夫俗子,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名士风流,当然是琴棋书画,十指不沾阳春水,袖袖清风。
老神仙指了指娴静坐于棋盘前的女子,抱拳朗声道:“胭脂郡城内可有围棋高手?只要下赢了她,价值千金的棋墩和两盒棋子,就可以拿走。”
这栋宅子里的物件,可没有便宜货色。
胆敢当着一郡富豪拿出来的东西,当然绝非凡品。
彩衣国胭脂郡文风颇盛,热衷于下棋的手谈高手,不乏其人,很快就有一位青衫老人起身,走向湖心高台,当老人露面之后,一些个自视甚高的弈棋能手,便只能乖乖坐下,由此可见,青衫老人必然是公认的胭脂郡棋坛第一人。
老神仙与青衫老人相互点头致意,后者径直走向棋墩前落座,对弈之前,双方需要猜先,老人不知是自负七品段位,还是同段之间的长者为先,当仁不让地抓起一把白子,黄纸所化的下棋女子笑意淡淡,弯腰捻起两颗黑子,结果是老人先行。
喝彩声顿时响彻湖边。
青衫老者作为彩衣国屈指可数的弈林国手,本就是胭脂郡本土的骄傲,看客为他喝彩,也在情理之中,自家人当然帮着自家人。
然后老神仙指向端坐在书案前的两位女子,指着左手边那位,“听闻郡守大人最近在忧心一事,新建成的寺庙,还缺一幅楹联。她写完之后,用与不用,郡守大人一手灿烂文章,享誉朝野,眼光独到,大可以看过内容再做定夺。”
郡守大人抚须点头而笑,矜持且欣慰。
老神仙再望向水榭中坐在刘郡守旁边的武将,大笑道:“马将军,是功勋卓著的沙场悍将,曾是彩衣国的边关砥柱之一,百战而还,老夫虽是方外之人,也是敬佩至极,特意让她献丑,为将军画一幅大雪满弓图!”
武将一口饮尽杯中酒,肆意大笑道:“若是画得好,当真能够画出沙场之苍茫气,老神仙出城之日,我马某人亲自为老神仙送行三十里!”
老神仙抱拳先行谢过武将,最后走到琴台之前,从袖中滑出一炷香,在空荡荡的黄铜香炉内插上,亲手点燃,香雾袅袅,紫气萦绕。
对那抚琴女子点了点头,后者嫣然一笑,开始低头酝酿情绪。
当悠扬空灵的琴声响起之时,数百听众的心神随之舒缓起来。
蛮荒远古,圣人造琴,以正天下音。正所谓琴以禁制淫邪,正人心也。
游廊内,大髯汉子嗑着瓜子,啧啧道:“花样挺多啊,只是温吞吞的,差了点意思。”
他对于琴棋书画没啥讲究,兴致缺缺,还是更愿意看女子舞剑,彩衣美人和白衣少女们那小腰肢儿扭的,那若隐若现的臀型,才是他爱看的美景。
书生刘高华也是个棋痴,很好奇青衫老人和那位女子的手谈局势,只恨自己是个没出息的宦官子弟,没机会亲眼去湖心高台瞧一瞧。
道士张山峰是真急了,左等右看,陈平安就是没出现,总不能是真掉进茅坑里了,便顾不得给人白眼,跟两人知会一声,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