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4 章(1 / 1)

剑来 烽火戏诸侯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摸告诉青衣小童,“如果你的初衷,是让那个少年知道世道不易,那你就是对的,说不定老爷还愿意跟你道歉。可如果初衷只是觉得好玩,就随口言语伤人,哪怕你做的事情,最后是好的,那么老爷还是会觉得……不那么对的。这些呢,是我胡思乱想,做不得准,不一定是老爷的真正想法,其实我觉得你最好是跟老爷自己聊。”

青衣小童听得一愣一愣,然后喃喃道:“我当然是觉得好玩啊,那少年以后是生是死,关老子屁事。”

粉裙女童满脸无奈,“那我就没法帮你了。”

青衣小童突然问道:“那你觉得我有错吗?”

她欲言又止。

他冷哼道:“说实话!”

她换了个方向,用小书箱对着自家老爷,她自己就躲在了书箱底下,仿佛这样就可以放心说话了,“我觉得吧,老爷肯定是没有错的,但是你也不用太在乎老爷的看法,其实老爷也不在乎你是不是在乎他的看法,如果能这么想,事情就很简单了呀。”

青衣小童若有所思,点头道:“继续说。”

粉裙女童愈发小声:“再说了,咱们都在修行,境界已经比老爷还要高出许多,你如果修行得更好更快,说不定老爷哪天就会觉得自己是错的,毕竟老爷曾经亲口告诉我,如果他有不对的地方,就要直接告诉他,老爷可不会觉得他的道理,就一定永远是对的。这是我最喜欢老爷的地方了!”

说到最后,粉裙女童神采奕奕,满脸欢喜。

青衣小童白眼道:“我早就告诉你了,修行靠天赋,不靠努力。”

“又来。难怪老爷不喜欢你。”粉裙女童站起身,加快步伐去追赶陈平安。

青衣小童伸出一只手,很快凝聚出一颗雪球,被他塞进嘴里,狠狠嚼着。

他一边走一边想。

既想一拳打死那无趣至极的少年老爷,一了百了,一错到底。

但是同时又想捏着鼻子违心地认个错,可他就是开不了这口,不愿意跟着那个泥腿子一起无趣。

他忍不住回头望去。

青衣小童想念自己的家乡了。

在这里,加上自己孤零零三个人,他没有一个同道中人。

家乡那里有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那里有高朋满座,快意恩仇。

那里没有萦绕心间的是非对错,没有坏人胃口的狗屁道理,没有让他这么不痛快不开心的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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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佛观一钵水

宝瓶洲向来喜欢以观湖书院划分南北。

北方多蛮夷,南方皆教化。

南人瞧不起北人,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哪怕是北方的大隋文豪,面对南涧国的士子雅士,都是要自认矮人一头的。故而南方世族高门,以嫁入北方为耻。

临近年关,南方一处喧闹集市上,有光脚的中年僧人托钵而行,面容方正刚毅,缓缓而行。

有杂耍艺人使出浑身解数,博得阵阵喝彩声,僧人看到一根木桩子拴着一只小猴儿,干瘦干瘦,故而显得眼睛极大。

僧人蹲下身,掏出半块生硬干饼,掰碎一点,放在手心,伸向枯瘦小猴。

它却被僧人的善举给惊吓到了,惊慌失措地向后逃窜,铁链被瞬间绷直,一个反弹,满身鞭痕的小猴子顿时摔倒在地,身躯蜷缩,细细呜咽起来。

僧人轻轻将掰碎的干饼,放在木桩附近,将剩余半块干饼又掰碎一半,零零散散放在地上,然后又把铁钵放下,这才起身向后退去,最后盘腿坐在距离木桩隔着三四步的地方,开始闭目,嘴唇微动,默诵经文戒律。

行也修行,坐也修行,万里迢迢,一直苦行。

饥寒交迫的小猴子委实是饿惨了,在僧人坐定后,怯生生望着他半天,终于鼓起勇气去抓住一块碎饼,退回原地低头啃掉后,眼见着僧人无动于衷,便愈发胆子大了,再偷吃了一块,如此反复,无意间发现铁钵内竟有些清水,便去喝了口,隆冬时节,钵内清水竟然有些温暖,这让小猴子有些舒坦,更加不怕那僧人了,大眼睛直愣愣望向那个光脚光头的家伙,仿佛充满了费解。

僧人念完一段经文后,睁眼起身,小猴子便又躲避起来,僧人只是弯腰拿回铁钵,就此离去。

小猴子扶着木桩子,望向僧人的背影,很快消失于拥挤的人海。

它破天荒打了个轻轻的饱嗝,伸手挠了挠干瘦无肉的脸颊,眨着大眼睛。

光脚僧人低头行走于人山人海之中,便是被路人撞了肩膀,也从不抬头,反而右手在胸前行礼,微微点头后,继续前行。

集市上有个疯疯癫癫的老人,眉发打结,邋里邋遢,衣衫褴褛,只要他遇上稚童,不管孩子们的长辈是富贵还是贫穷,都要凑过去询问一个同样问题,大多数老百姓对此见怪不怪,多是牵着孩子加快步伐离去,也有一些会笑骂几句,一些个脾气不太好的青壮汉子,还会朝老疯子推搡几下,从头到尾,老疯子都只是重复那个古怪问题。

“你家孩子取名了没有?”

有对老人知根知底的一群年轻浪荡子,堵住老人,其中有人一脸坏笑问道:“我家有小孩儿还未取名,你要如何?”

老人顿时眉开眼笑,高兴得手足舞蹈起来,说道:“我来取,我来取名,这次我一定取个好名字……”

“取你大爷!”老人被那年轻人一脚踹在腹部,踹了个后仰倒地,老人在地上抱着肚子打滚。

有托钵僧人蹲下身,搀扶老人起身,那群浪荡子哄笑着离去。

老人被扶起身后,伸手死死攥住僧人的手臂,对着僧人依旧问了那个极其不敬的问题,“你家孩子取名了没有?”

中年僧人看着痴呆老人,摇摇头,帮老人拍去尘土,这才继续前行。

老人依旧在集市上自讨苦吃,挨了无数的白眼和谩骂。

夕阳西下,僧人托钵乞食,七户之后不再化缘,铁钵内食物寥寥,想要一个温饱都难。

僧人由北入城,由南出城,路上行人如织,僧人低头而行,若是遇见小虫子,便捡起放于道旁无人处。

最后看到一座荒废已久的古庙,僧人在门外单手行礼,缓缓走入。

在大殿外的檐下廊道,吃过了钵内食物,僧人开始盘腿而坐,继续修行。

暮色中,老疯子踉跄归来,看也不看僧人,直奔大殿,倒在一堆茅草上,卷起一块破碎不堪的单薄被褥,尽量遮住手脚,呼呼大睡。

一夜无事。

喜欢给人瞎取名字的糟老头子, 在正午时分才睡醒,醒了之后就离开破庙,往城里的人堆凑,对于那个中年僧人,老人根本视而不见。一开始不是没人猜测,老疯子会不会是性情古怪的奇人异士,后来才发现根本就是个老废物,打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