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1 / 1)

剑来 烽火戏诸侯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腾空的少女又脚尖一点,这一次脚尖力道稍大,脚踝也有拧转,所以并非笔直后仰跳去,而是向右侧蹦跳而去。

原来不等少女身形下坠,飞剑就掠至少女位于空中最高处的脚下,于是少女每次都精准借力,继续向后且向高躲去。

就连饱经沧桑的老猿也看得有些发愣,眼前那一幕,古怪而滑稽。

少女仿佛一头跳着格子的小麋鹿,接连蹦蹦跳跳,充满轻盈灵动的气息,很快就消失在夜空当中。

大概是担心老猿在半途发力偷袭,少女的蹦跳显得极其没有章法,忽左忽右,忽高忽低,忽前忽后。

老猿扯了扯嘴角,眼神复杂道:“好一个羚羊挂角。”

不过老猿也没有眼睁睁看着少女远遁而去,脚尖一挑,随意挑起一颗石子,握在手心,朝那空中迅猛砸出。

一颗颗石子被老猿飞快挑出地面,最后在老猿手中以风雷滚动之势,激射而去。

虽然大部分石头都落空,但是仍有七八颗石头对少女造成极大威胁,使得她不得不驾驭飞剑击碎飞石。

夜空中一声声轰然作响,如春雷绽放。

老猿眼神阴沉。

那少女要么是失心疯,要么是一根筋缺心眼,明明可以一口气驾驭飞剑,拔高到飞石势弱的高空。

她却偏偏大致维持在一个高度上,如同轻骑游曳在沙场边缘地带,诱使敌方弓弩手不断消耗箭矢和膂力。

不知不觉已经临近小镇西边。

老猿粗略掂量了一下残余气息,所剩不多,专门挑起两颗大如稚童拳头的石子,一手一颗,一脚前踏,一臂抡出,鼓胀的肌肉高高隆起,触目惊心,手中飞石破空之处,竟然呲呲作响,夹杂一长串火星,异于往常,如一条纤细火龙冲天而起

老猿大喝道:“给我下来!”

高空处,亮起一阵绚烂的电光,之后才是春雷炸响。

少女闷哼一声,整个人开始摔落下坠。

歪歪扭扭像醉汉一般的飞剑,不断哀鸣呜咽,但依旧拼命急急掠向主人。

老猿看也不看少女和飞剑,反而眯眼盯住小镇西边屋顶那边,当一抹黑影出动之时,老猿重重踏出另一只脚,手中仅剩一颗石头呼啸而去,痛快大笑道:“救人者先死!”

少女呕血喊道:“别出来!”

本就伤势不轻的少女不忍心去看,那一刻,她有些绝望,艰难握住剑柄,当一条手臂支撑不住之时,赶紧换手握剑,如此反复,不断减缓下坠速度。

宁姚没有想到,竟然是她的自作聪明,害死了那个少年。

少年穿着草鞋,背着箩筐,系着鱼篓,如风一般,每天都来去匆匆,忙着赚钱忙着熬药。

宁姚觉得这样的少年就这样死了,这样不对!

少女摇摇晃晃落地后,双指并拢作剑,抵住额头眉心处,咬牙切齿道:“出来!给我斩开这方天地!”

有一条细微金线在少女眉心,由上往下,渐次蔓延。

如仙人开天眼!

古老拱桥之下,如今的廊桥之中。

有一把剑尖指向水潭不知几千年的生锈老剑条,如从沉睡中醒来的人,打了一个哈欠。

锈迹斑斑的剑尖轻轻晃了一晃。

于是廊桥晃了一晃。

整条溪水也晃了一晃。

整座小天地也跟着晃了一晃。

一座深山当中,风尘仆仆的齐静春和数人结伴出山,这位悠悠走在山路上的教书先生,一脚抬起后,刚要猛然踩下,笑了笑,缓缓落脚。

杨家铺子后院的老杨头,坐在油灯旁打着盹,惊醒后,用老烟杆磕了磕桌面。

大骊藩王宋长镜,没来由在官署跳脚骂娘。

铁匠铺一间铸剑室,负责捶打的阮邛竟然一锤落空,握着剑条的马尾辫少女满脸震惊。

被所有人当做傻子的杏花巷少年马苦玄,原本躺在屋顶看着夜空,突然坐起身,杀气腾腾。

就在此时,有一个熟悉嗓音火急火燎地响起,愈来愈近:“宁姑娘,傻乎乎站着干嘛?!跑啊!我又没死,那是我脱下来的一件衣服!老畜生脑子不好使,你咋也傻了?”

少女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在敕令仪式即将大功告成之际,突然感觉到整个人腾云驾雾一般,给人扛在肩头就往小镇巷弄里跑去。

宁姚顿时清醒过来,身体跟着某位少年的肩头,不停颠簸起伏,有些难受,更是难堪,她完全懵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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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笼中雀 第五十三章 赠送

(今天就这一章,六千字。)

陈平安扛着少女一路撒腿狂奔,跑得竟是比之前上山还要快,像是个抢了黄花大闺女的采花贼。宁姚受了不轻的内伤,给颠簸得难受,但也顾不得什么颜面,若是这时候给老猿一拳捶到身上,估摸着她和陈平安就真要“殉情”了。

宁姚额头满是汗水,问道:“你怎么活下来的?没有石子被打中?你怎么知道老猿的后手,是针对你而不是我?”

问了一大串问题后,宁姚猛然惊醒,“先别说这些,趁着老猿需要换气的功夫,能跑多远是多远!我已经让那把剑尽量多纠缠老猿,但是估计它撑不了太久。”

草鞋少年轻轻点头,健步如飞,在大小巷弄熟稔穿行,如一尾鱼游走于溪底。

远离小镇西边那条小街后,陈平安依旧脚步不停,抽空小声解释道:“先前在泥瓶巷那边,老猿被我骗去一栋破房子的屋顶,然后他就掉坑里去了,之后我偷偷丢了一块小破瓦在窟窿旁边的屋上,果然老猿以为是我不小心,泄露了脚步声,他突然砸出一块瓦片来,连墙壁带隔壁屋顶一起给打穿了,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

“刚才我其实就猫在那边屋顶,没敢露头,是怕你分心,也想着能不能给老猿来一箭,然后看到老猿把你砸下来的那块石头,跟一条火蛇似的挂在天空里,估摸着只要抬头,咱们小镇谁都瞧得见,我哪敢掉以轻心。当时我脑子里多转了一个弯,想着如果换成是我的话,肯定用你当诱饵,先打躲在暗处的,再回头收拾明处的,一个鱼饵串上两条鱼,多好,对吧?所以我就先脱了刘羡阳那件衣服,抛出去后,才敢去救你。”

宁姚眼睛一亮,啧啧称奇,然后莫名其妙开始秋后算账了:“陈平安,这些弯弯肠子,你跟谁学的?!道貌岸然,肯定没表面那么老实。说!陆道人救我的那次,在泥瓶巷你家祖宅,你除了摘掉帷帽,到底有没有趁机占我便宜?”

陈平安一阵茫然,就像小时候被牛尾巴甩在脸上差不多,“啥?”

少女倒是没有继续兴师问罪,反而自顾自笑起来。

陈平安是财迷,绝对不是色胚。

宁姚对此深信不疑,就像她始终坚信自己将来一定会成为大剑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