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1 / 1)

少年追命 温瑞安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7天前

的和卖饽饽的一起/一齐/一气出手:卖面手中的面,变成一条长线般半黄色的剑,直刺追命;卖饽饽的饽饽,飞蝗石般的飞射向追命。

只有卖油条的动作最慢。

——个真正好的杀手,不是因为他快,更不是因为他慢,而是因为他的身手,快慢得恰到好处。

他当然是好杀手。

他要看着吃了毒汤的追命如何闪躲那“面剑”和“饽饽飞星”。

他看敌人是怎么闪躲他才出手。

他是点了一把火,

——一把把敌手烧得尸骨无存的火。

他最稳。

最定。

因为他才是今晚的主角:杀手的主人。

他是梁坚乍。

梁坚乍虽然“奸诈”,但他万未料到今晚会有这样的突变、这样子的下场!

因为追命突然平平飞起前一张口,连面带汤,全喷到他脸上,接着,飞起一足,把整锅浓油踢到他身上。

正当他痛得惨叫/大吼/咆哮/悲号/哀吟/狂嘶/厉啸之际,追命再飞起一脚,踢飞了他的头卢。

一脚。

踢断了——

他的脖子!

——这是什么腿!

——这是何等可怕的腿法!

他一踢得手,立即回头,令他震愕莫已、惊异莫名!

因为卖面和卖饽饽的,在梁坚乍整个人给沸油淋得像刚煎炸过一般之际,都一齐送了命。

——就死在那儿。

死在他们的“摊位”上。

——每人喉管,都穿过了一支筷子。

寒街上,只有小孩子仍在那儿。

坐在那儿。

一个脸色很白的小孩子,令人看去有点发寒。

他手上的那双筷子,已然不见了。

他只不过是一个七八岁的稚龄小童!

映着灯火一照,那小童还未及长得俊,但已见俏了:一种寂寞刀锋冷的俏。

追命忍着伤痛,道:“谢谢。”

“谢什么,没有我,你一样杀得了他们。”

追命奇道:“——可是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因为他们是恶人。”

“你跟他们有仇?”

“没有。”小童说,“我不知道世上究竟还有没有报应这回事,但我只知道:好人该有好报,恶人得有恶报。如果没有:就让我们来替天行道吧。”

这个小孩竟说出这样的话来,不但正义感很凛然,其怨毒也颇深,杀气更烈。追命怔了一怔,不禁问:“尊师何人?”

小童一晒:“得有缘时,你自然便会知道。”

——听他谈吐,居然像是饱学博识之士,不但得体大方,也话里含锋,咄咄迫人。

小童反问了他一句:“你也杀了人,你不怕吗?”

“他们是来杀我的,我不能让他们杀,只好杀人了。”

“你当过衙捕,”小童居然像很清楚他的“底细”,“你当知道杀人尝命这回事吧?”

追命孤疑地道:“……你是要我到衙里去自首?”

小童立即摇着:“非也。家师说:你杀梁坚乍是旨在自保,而且,你也是“太平门”梁家外系子裔,此举是清理门户,这是武林械斗,与官府无权干涉。知道吗?”

追命为这小孩声势所慑,只能说:“是。”有些话,想问,又不敢问。

小孩把话说完了,便打算要走了。

他真的“走”了。

但他不是用腿“走”的。

他并没有站起来。

他坐的凳子是会动的,原来早已装上两个滑轮,只要一拎把手,再按机括,便会徐徐转动。

追命一看,便知道这小孩子一双腿子,已经瘫痪了。

——已经废了。

——这样的一个小孩,真可惜啊!

他心头怜惜,甚至有些疼惜了起来,不禁也看着看着而忘了转移视线。

小孩刹地寒白了脸,叱道:“看什么?,没见过断腿的人吗!”

倏地一扬袖,一道刀光,以电的速度雷的惊愕向追命迎脸而至!

千忙万险中,追命猛起足,踢飞这一刀。

这一踢,那一刀,飞上老半天,苍穹黯处,久久不下。

——那一刀竟全无力道!

追命额前落下二绺发丝。

——还是给刀锋险险扫中!

(以巧劲御刀,尚有这等威力,要是这小童日后练成雄浑内力,岂不是一!

追命震愕当堂。

小孩扁了扁咀,很难过似的道,“我以前也是像你一样,有手有腿的——”

追命忙道:“小兄弟,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看他忙了咀皮说不清,小孩嗤的一笑,笑靥天真漫烂:“什么意思!这个那个的!听说你也是一出娘胎就受内伤,每天非饮酒不能活命,而且上身的功夫,总难有大成——你也不曾伤心难过吗?”

追命呆了一呆,只脱口就说:“得之我命,不得我幸——没啥好怨的。”

小孩垂下了头,直至那把飞上半天的小刀“笃”的上声,自天空落了下来,插在桌子上,刀柄兀自震幌着,他才如梦初醒,喃喃地道:“得之我命,不得我幸;不得我命,得之我幸……”并推动机括,缓缓远去。

追命不敢再追。

他怕这小孩会不高兴。

他只敢远远地问:

“小兄弟,你如何称呼?”

“……我姓无。”

“吴?”

小孩没有应他。

“姓吴?姓伍?”长过对方至少十余岁的追命傻愣愣的自忖:“还是姓胡?”

事实上,追命一脚踢死“火烧天”梁坚乍,少年的他,在第二天,已经成了名。

大家都知道,有个少年把“太平门”中第一号杀手梁坚乍踢死于镇口,正是大快人心;而传闻那少年的腿法,极似当年“大平门”所失傅的“追命腿法”,是以人皆称之为“少年追命”。

只不过,大家都不知道,那天晚上,少年追命也遇上了一个令人惊异的人物,一个小童,不知姓毛?姓巫?还是姓武?

空中大石

往好的想,悲伤也可以是快乐的;往坏处想,快乐也成伤悲。

那天晚上向冷。雪已停了,万籁无声下的是肃杀;马不再赶路,岁月和飘泊已转入驿站的墙壁和地板里。杯子是冷的,因酒而温热;刃是冷的,因贴着身体而锐热。暮晚的天色由蓝转黑,特别快,非常静,且带着不着痕迹的杀意。

少年的他仍在客栈的一角喝他的酒,微带酒意的眼光很美。

——壶中天地大,袖里日月长。

如果他醉眼里蕴含了什么意思,大概就只有这个意思了。

“霍”的一声,门帘猛然掀了开来。

一人紫膛脸,顾盼有威,赤颊方颧,衣袂激荡着金风猎猎。

他并没有去掀开帘子。

厚旧的帘子像是自动激扬起来的。

他大步而入。

后面跟了两个人,眉目清奇,背负长剑,神情充满了崇敬,一看就知道是他的弟子子弟。

帘布未落之际,可以瞥见外头雪势已止,但风声渐剧,无尽的暴风和风暴,看来还会继续以无情的力量无尽的击打着无情的人间。

掌柜的呵着腰、屈着身、腴着像身怀六甲的肚子,去招呼这一看就知道的大客户。

——尽管是在这样小小的途驿里,这汉子的气派依然豪壮;尽管他身边只有两个人,但他的气势仿佛帐下正有千人待令出。

在这个“暂时驿栈”里,有七桌子的客人,七台人客都知道,来的是谁。

这人正是当年御前带刀总侍卫舒无戏。

他不但曾在殿前舍命保驾立有大功,更曾自请命赴沙场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