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唐爸爸

　　唐晓一手捧着花，一手抱着给父亲买的酒，顺便提了一袋子的海鲜和水果摁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沈莉，在这个家里做帮佣做了七八年，看唐晓就跟看自己半个孩子似的。

　　见到是唐晓回来了，脸上被岁月雕刻出的痕迹都跟着眉飞色舞起来，她回头望了眼客厅的方向：“小唐啊！唐晓回来了。”

　　沈莉比唐凌海还要大上几岁，她自己的外孙女现在都会爬了，平时会来给唐凌海收拾收拾家务，做做饭。

　　混熟了后，她也知道这两个父女都一个毛病，面冷心热。

　　平时别看唐先生在外面呼风唤雨，人见人怕的。

　　只有在这个家里呆了多年的沈莉清楚，不管前一秒多么严肃，见了女儿，就下一秒变脸。

　　有时候自己说话也好使，唐凌海很尊重她。

　　现在的人啊，都是在外装孙子，在家当大爷。

　　可这小唐不是，在外当大爷，在家就是个妥妥的女儿控。

　　沈莉从唐晓手里接过了酒和水果、海鲜，看到她手上还有一大捧玫瑰花，抿着嘴巴乐了起来：“哟……这么好看的花，是谁送的啊？”

　　“同事。”唐晓笑着回应，在玄关处换鞋的功夫就听到里面噼里啪啦的响动。

　　正坐在沙发上翻着报纸的唐凌海一听，立刻摘了花镜，“噌”的一声，踩着拖鞋疾步走了过来。

　　唐凌海本是言笑晏晏的脸上，在看到唐晓手里的那捧花时，蹙了下眉。

　　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煞有介事般地围着唐晓手里的花，左看看右看看：“送给爸爸的吗？谢谢闺女了。”

　　唐凌海说着，就拿走了花，快步回了客厅，趁唐晓不注意的时候，顺便翻了翻里面有没有卡片之类的。

　　唐凌海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嘀咕着：“哪个臭小子送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唐晓捧着花回家的，没直接扔垃圾桶，简直是奇迹。

　　“呃……”唐晓扯了下嘴角，她习惯了父亲这种小孩子的行为，“别瞎想了，请莫菲他们吃饭，徒弟送的。”

　　唐凌海威严的眉宇间划过一抹诧异：“就是你在叶城，和你一起办案的那个徒弟？”

　　“嗯。”唐晓轻轻回应，脱下了外套，洗完手后坐到沙发上。

　　唐凌海的眼里眯了一条缝，靠着唐晓坐近了一点，一副八卦的样子：“多大？家里做什么的？有什么喜好？”

　　唐晓叹了口气，她揉着额角，透过手指缝瞄着旁边兴致勃勃的人。

　　谁能想到，平时在人前霸道凌厉，叱咤风云的唐凌海，背后就是这个样子。

　　不过，父亲能从母亲的事情中走出来，她还是很开心的。

　　此时，唐晓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杜宇的那张脸。

　　想起他醉醺醺地看着自己，吐着大舌头，在自己跟前说的话：“车轱辘往前转，人也该往前走，总是沉湎于往事会活的不快乐。”

　　唐探长笑了下，不知道莫菲跟那杜宇说了什么了，让他能对自己说这种话。

　　唐晓这一笑，让唐凌海发觉此事不简单！本想再追问追问。

　　这个时候，沈莉也端着切好的水果走了过来。

　　唐晓将求助的目光投给了沈阿姨，沈莉笑着看向唐凌海：“好了小唐，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空间，别问东问西的了。唐晓又给你买了酒，你不去看看？”

　　唐凌海眼前一亮，拍了下腿，站起身屁颠颠地走进了厨房，暂时忘了送花人的事。

　　酒柜里的那一排，都是唐凌海收藏的好酒。

　　他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收藏各种年份的酒。

　　靠酒柜的左边，从上到下按照年份依次排列的红、白酒，酒瓶都被唐凌海擦得很亮。

　　其实从酒的市价估算，这左边的一排酒，远不如右边的贵重，但是唐凌海就是舍不得喝。

　　那都是唐晓给他买的，从五年前开始，每年几瓶收藏着。

　　早年他疲于生意场的事，对唐晓关心的不够。

　　自从几年前唐晓回来后生了场大病，他就变了。

　　妻子已经没了，就只剩这个女儿相依为命，他可不想再失去亲人了。

　　齐道的事情，让他也开始反省自己，想要女儿幸福的心没有错，但也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她身上。

　　和天下父母一样，老父亲的心总是矛盾的。

　　既想要有男人能疼她、爱她，却又不舍得唐晓被其他男人拐跑了。

　　想着想着，就又感时伤春起来。

　　唐晓侧过身子，看向立在酒柜前静止不动的唐凌海，无奈地说道：“爸，我回来陪你住几天？”

　　擦了下眼角，唐凌海转过身，马上就笑眯眯地走了回来，急忙点着头：“好。明天让你沈阿姨给你做些好吃的。平时查案，是不是也不正经吃东西，瘦成这样。”

　　唐晓拿了块橙子塞进了口中，她点了下头，看向父亲喋喋不休的嘴巴。

　　聒噪，但却令人心安。

　　她笑着，继续吃橙子。

　　唐晓看了眼父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四处巡视了一圈说道：“爸，平时出门，让保镖跟着点。”

　　唐凌海展开报纸，正要读今日的财经新闻，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

　　听了唐晓的话后，他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报纸：“怎么了？”

　　“哦。没什么。让保镖跟着，安全。我也放心。”唐晓不咸不淡说着，她扫向父亲手里的报纸，问道：“您对天成游戏熟悉吗？”

　　听唐晓这么问，唐凌海倒是有些意外，他见女儿岔开了话题，就知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看了唐晓半天，只见那人就直直盯着报纸，一副思考案情的模样。

　　唐凌海叹了口气，没再多问。

　　他也好奇地看了眼报纸上的标题：

　　《游戏内外凶案迭起：地狱之手拉动天成股价跌入低谷》

　　工作上的事情，唐晓从来都不与自己说，今天怎么破天荒问到天成游戏的事了？

　　“这家公司之前其实找到过我入股投资，但我觉得那个老板有点问题，就给拒绝了。”

　　“哦？”唐晓来了兴趣，“老板有什么问题？”

　　“眼光看得太窄，只注重些眼前利益。”放下了报纸，唐凌海回想起自己考察的情况。

　　“他们公司，我让助理去考察过。成长的很快，但也是通过高强度的工作量换来的。

　　超负荷的工作时间就不说了，最主要的是爱投机取巧，有时会克扣员工的工资。

　　所以老员工基本留不住，来来去去的都是些新员工。在开发和技术支持等方面，没有长远的发展规划。”

　　唐凌海用手指点了下报纸，“他们能开发出这个爆款游戏，一开始我也挺意外的。以为是被我丢了一个商机，没想到舆论上来了，游戏也火了，他们公司的股价却跌停了，用你们年轻人的话就是……还挺玄学的？”

　　“这股价就不会是故意炒成这样，有人要暗箱操作牟取什么暴利？”唐晓抱过沙发上的软垫靠着，说出了自己的质疑。

　　经济上的事情她不太懂，她也不想往阴谋论的方向上扯。

　　但匿名者说的“沾了人血的游戏”，究竟是什么意思。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唐凌海看向唐晓又陷入沉思的状态，虎着脸说道，“行了，现在是下班时间，就要让自己休息下来，去房间洗个澡睡吧。”

　　唐晓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的确是很晚了：“那您也早点休息。”

　　眨了下眼，唐凌海赶人回房间，他知道再不赶唐晓走，这人能枯坐在沙发上思考一夜。

　　他又看了眼报纸上的新闻，摸摸下巴上的胡茬，拨了个电话。

　　——第二天——

　　唐晓从外面晨跑回来后，发现唐凌海已经穿戴好衣服，坐在餐桌前用早餐了。

　　见唐晓洗完手，坐在了餐桌前，唐凌海才开了口：“昨天你说的那个事，我托人查了下。那家公司的股价跌成这样，还真是有人放了口风出去故意操纵的。这个误导的口风，就是天成老总元海的老婆，放出去的。”

　　咬了口面包，唐晓歪着头想了想，她笑看向唐凌海：“您这个消息来的很及时。”

　　唐凌海将果酱放到对方手边：“我是想帮你减轻点压力，真要谢我，你就给自己好好放几天假。你昨天让保镖跟着我，是不是有人威胁你了？”

　　“没有。”撕着面包，唐晓矢口否认。

　　“不用敷衍我，我都听刘显说了……哎？你这就要走了？”

　　唐凌海诧异地看向站起身的唐晓。

　　“您自己小心点就好。也可能只是我想多了。但我现在得走了，我怀疑那天成游戏的老总要卷钱跑路。”

　　唐晓叼着面包回房间，迅速换好了衣服后她匆忙地跟唐凌海打了声招呼，就直奔警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