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真是见鬼了
唐晓闻言，立刻走到了杜宇身旁。
只见这后备箱里被人喷成了满满的红色油漆，在正中间的位置，放着辛秦的遗照，那阴森的笑，很是渗人。
唐晓眯了眯眼，她托着下巴思考了片刻后，拨通了手机：“刘警长，我想要媒体公开我们这次发现的线索。”
正在喝水的刘显差点没被呛到，他咳了咳：“我没听错吧？”
“我们有重大发现，但需要媒体的传播力量。”唐晓很认真地说道，她补充了一句，“舆论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
短暂的沉默后，刘显长叹了一口气。这个唐晓，总是给自己出难题：“好吧，只要你能妥善把案子给结了。”
“会的。”唐晓严肃的说道。
当天晚上，各大文娱平台的头条都被林欣荣壁橱案给占据了。
媒体向公众展示了他们拍到的最新线索，后备箱发现的预示辛秦“冤魂”的恐怖图片。
更有些小道杂志渲染了氛围带了节奏，再结合林欣荣被爆出的黑料，冤魂索命之说，甚嚣尘上，闹得满城风雨。
而刘显警长本就快秃光的毛发，又差些被他烦躁到揪下来两根。
上头领导的施压电话，各大媒体的邀约，外加一些有的没的娱乐圈人，都快要把警署的电话给打爆了。
他磨了磨牙齿，气喘吁吁地跑下来楼要去找那位唐探长，半天没找到人。
每次一去，问：“唐晓人哪去了？”
大案组空空如也的座位底下冒出来一个清洁工，正提着扫帚，探出了颗脑袋，操着地地道道的本土方言，比划了一圈。
刘显一句话也没听懂，又气呼呼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翻天了！真是翻天啦！
这个唐晓是要逆天了！
但是，满城风雨的“冤魂复仇”烧得越来越旺的时候，也让曾经涉及到五年前辛秦一事的当事者们，坐不住了，人心惶惶起来。
——隔了两日——
躲了刘显两天的大案组，在唐探长的一声令下，又热火朝天着各回各位，各司其职。
苏瑞和龚元把查到的有关辛秦的资料都交到了唐晓的手中，唐探长翻动着这份很简单的人际关系图，若有所思地点了下上面亲属关系一栏。
“她还有个亲妹妹，辛岚？”
“是。”苏瑞说道，“据辛秦的母亲说，这个辛岚一直在国外的大学教书，近期没有回来过，我们也试图联系了她，发现她所用的号码的确是来自海外。”
苏瑞的话刚落，杜宇就从外面有些兴奋地跑了进来：“唐姐，有信了！那个id为地狱的来使爆料人，ip地址的定位是一家网吧。我去查了监控和电脑的浏览记录，和昨天我们看到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戴着口罩和帽子，穿着黑衣，就是凶手。”
顿了顿，杜宇还是无法理解唐晓为什么要放走那个凶手。
但这话他还是忍住了，他相信唐晓不是那种徇私枉法的人，一定有她的理由。
唐探长看到杜宇那幅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等旁人都走后，杜宇还是站在自己身边。
她适才笑着靠在后方的椅背上：“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唐姐。”杜宇凑近了一点距离，压低音量道，“你昨天故意放走那个凶手，一定是有什么更长远的打算吧？”
唐晓挑了挑眉，她转动了屁股下面的转椅，左右来回摇摆了起来：“没有，我就是单纯的想要放她走。”
“呃……”杜宇惊讶地看向唐探长脸上的认真，“唐姐……你这是……”
知法犯法四个字，杜宇没有说出口。
压低着音量，杜宇说道：“我知道辛秦的死的确很让人同情，但杀人就是不对啊。”
唐晓抬起头，看向眼前的杜宇笑了下：“我知道啊，但我想让结果变得好一点。”
杜宇愣了愣，没太明白唐晓的意思。
这个时候，技术科的宋浩哲提着一份化验报告来到了大案组，他的眼里带着困惑还有一丝的紧张？
宋浩哲直接越过了杜宇，他把唐探长发现的头发丝DNA报告，放在了对方的桌子上：“真是见鬼了，唐探你看，指纹没发现，但这根头发上的DNA，你猜是谁的？”
组里的其他探员也纷纷凑了过来，杜宇更是伸长了脖子。
安静的空气里，能清楚的听到有人嘶气的声音。
“这……”杜宇愕然地看向唐探长，“辛秦？！”
唐晓也很意外这个结果，她以为凶手是为了给辛秦报仇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个传说中，在国外的妹妹，辛岚。
却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辛秦本人？
那五年前死的那个人是谁？
“空洞洞的望远镜凝视着，客厅挂钟的时刻……你听这些脚步，男人女人，奇怪的滴滴滴——”
此刻也不知道是谁的手机铃声叫了起来，吓了人一跳，又纷纷把目光投给了电话响的那个人。
杜宇不好意思地抬了下手，将10086的来电显示给挂断了。
“我说杜宇，你能把铃声换个阳间一点的吗？”宋浩哲瞄了眼杜宇，眼里透着不满。
但能清楚的看到这位宋科长的鼻梁上，渗出了一层汗珠。
这屋内的温度并不高，想必也不是天热给闷的。
大概是真的怕了。
杜宇发现了这位宋科长的一个秘密，胆子有点小——
“我擦，这真是地狱的来者吗。辛秦居然还活着？”苏瑞摸了摸后脑勺，吐着舌头说道，“可是当年她的确是死了啊，尸检报告上明明白白的。”
唐探长沉思了一会后，平静地说道：“既然是地狱来的使者，那就让这个“冤魂”洗刷冤屈后，自己超生吧。”
“啊？”所有人俱是一愣。
唐晓看向苏瑞，很认真的布置了任务：“把这个报告的结果，继续透露给媒体。”
听了唐晓的话后，杜宇在心里琢磨了一番。
放走凶手，请来媒体曝光他们发现的线索，如今还要把能证明凶手身份的关键性证据，让媒体知道。
这不是要把事态的走向，越来越偏向“冤魂”索命的超自然方向吗？
有违科学发展观，但杜宇好像有点明白唐晓的想法了。
这是故意让媒体把舆论扩大，让五年前涉事其中的人，都在脑袋上方挂个牌位，不时敲打敲打，吓唬吓唬他们。
杜宇逐渐想明白过来后，心情也慢慢变好。
唐探长这是要利用公众的舆论让那些心里有愧的人相信鬼神之说，逼他们站出来澄清五年前的事，还辛秦一个公道。
彻底想清楚了的杜宇很是欣慰地看向坐在椅子上，继续摇晃着身子的唐晓。
铁面冷血，却又多变的唐探长，越是接触下来，越发现她真的不冷。
除了捉摸不透外，其实还挺可爱的。
“小杜鹃，你看我看的这么久。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唐晓看向还站在自己身旁发呆傻笑的人，扯了下嘴角问道。
杜宇适才回过神来，他轻轻说道：“唐姐，你这么做是想等舆论继续发酵，还辛秦一个清白，让她能够主动自首吧？”
唐晓很意外杜宇能懂自己，她不知为何，内心有一瞬间猛烈的心跳。
避开了杜宇的目光，唐晓顺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资料：“原本的打算是这样的，我开始以为会是辛秦亲密的人，来帮她讨一个公道，走上了歧路。本是想让她能够自己站出来，还能宽大处理，才在停车场那里，选择放她走。”
唐晓的声音放轻，蹙了下眉，“但现在好像有点不一样了，没想到的是五年前死去的人，却不是真的辛秦。和5年前的死者，一样的DNA。”
唐探长抿唇，想不通地失神目视着前方，即使是同卵双胞胎的DNA，也是存在细微差别的。
唐探长回了神，看向旁边的人，笑问道：“杜宇，你觉得一个人，残缺的灵魂想要得到彻底的救赎，需要多久的时间？”
杜宇望着唐探长的眼睛，仿佛那双眼里有着星辰，他知道唐探长是想给辛秦一点时间。
“只需要一个契机吧。”
唐晓笑了下，她看向不远处在忙碌的几个身影，拍了拍手，扬起了音量布置了下一步的任务：
“各位。现在我们需要加派人手，盯紧晨辉光耀的那位孙企划，从现在开始，龚元和陆笙华，你们轮班监视他，但不要采取任何行动。”
其他探员互相看了一眼，多年在一起搭档的信任，他们总是有的，所以对于唐探长的任何指示，向来是不疑有他。
“凶手会选择信任孙闻，说明她是知道孙闻曾良心发现，帮她澄清过黑料的人。”
唐探长摸着下巴，继续说道，“并且将搜集到的证据，只推给了孙闻所在的晨辉光耀。这说明在她的心里，现在能信任的人，是有那个孙闻的。”
“而凶手选择亲自动手去杀林欣荣这一行为，看似是复仇心切，打算亲力亲为，实则还能说明一点，那就是她没有人可以依靠了。
否则也不会选择利用恐吓信的方式，让一个仇人展岩，配合自己完成这起谋杀。”
听了唐晓短暂的分析，杜宇抱着双臂靠在了一旁的办公桌的挡板处，赞同地点了点头。
“的确，她选择用勒死的手法作案，是有一定困难的，但还是自己一个人完成，说明是孤军奋战。
现在看来，能让她唯一信任的就是孙闻了。怕还会再找到孙闻，寻求他的帮助来爆出林欣荣的更多黑料。”
陆笙华叹了口气：“这辛秦还是有执念的，否则也不会选择那种作案的手法。要让林欣荣的死和她自己的死法一样，才能完成这样一个接近于复仇的仪式。”
苏瑞笑道：“辛秦都没死，什么和她自己的死法一样。你还真信鬼魂的说辞啊？”
“既然现在这个凶手就是辛秦，那么五年前的那个人，就有待商榷了。我先和莫法医去查一下五年前“辛秦”的尸检报告，确认死者的身份。你们去盯紧那个孙闻。”
唐晓又想到什么，她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出陆笙华从展岩那里取回来的恐吓信：
“这是凶手放在展岩家门缝里的恐吓信，信封一角有蛋糕的味道。纸张的材质精致，是陌品家的卡纸。make高光笔，从笔色深浅判断是凶手新买的。”
“信纸和信封上虽然没有辛秦的指纹，但却有其他人的指纹。从这些指纹的采集和大数据库对比，基本锁定在了智仁路的一家文具店。
杜宇，你先和宁远致去这家文具店查一下，顺便看看附近有没有蛋糕店，最好锁定辛秦所住的范围。”
“好。”
唐探长想了下，又嘱咐道：“这个就没必要和媒体公开了。如果有发现，还是以监视为主。杜宇是外籍警探，那些记者还不认识他。调查的时候让杜宇去，宁哥你就在旁打掩护就行。”
宁远致点了下头。
杜宇则莞尔一笑，他是知道唐姐这么做的目的，还是想给辛秦一个主动自首的机会。
这个能让她放下执念的契机，就是当年曾伤害过她的人，能够公开在媒体面前道歉。
哪怕只有一个人肯站出来，她内心的怨恨就能减轻一分。
唐姐要打舆论战和心理战，有点冒险，但也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