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祖宗
越绵在卫生间里磨蹭了许久,直到听到了晚自习预备铃响了,她才不疾不徐的出去。
刚出去就看见背靠着走廊栏杆的温叙,跟周围一众拿着书在走道各处盘踞着的同学不一样。
他手里什么都没有,有点懒洋洋地靠在那,手揣在兜里,一条腿微屈踩在后面栏杆空隙处,视觉上,姿势将人拉得更修长。
夕照暖光从天空洒落,顺着他身子滑落下去铺在地面上,调子柔暖下他面容显得更温润好看。
越绵没心思欣赏,她轻声哼着的调子卡在了喉头。
居然还在?
真是震惊坏了。
越绵将擦手的纸揉成一团攥在手心里,走到温叙面前,故作疑惑:“卫生间里有空的,你不进去吗?”
温叙一巴掌盖在她脑袋上:“皮这一下你开心吗?”
“开心。”越绵往后躲开,不满地甩甩头,垮着一张小脸埋怨:“说了好多次不准碰我头,就是因为你我才长不高的,你要负全责的知道吧!”
“行吧,”温叙满不在意的点头,唇角掀起,拖拉着语调藏着点笑,“只不过,撞了同学还不道歉的人是不会负责的,你说是吧?”
“噢。”越绵半点儿不心虚,挺挺胸,正色庄容地点头,“也对,世风日下,人品堪忧啊,嗷——”
她揉着被温叙偷袭弹了一下的脑门,条件反射踩了他一脚,“同学,你不要太过分呐!”
沁着墨点的鞋面上又多了个浅浅的鞋印。
温叙低头看着惨不忍睹的鞋,暗自叹了口气。
到底是谁过分啊?
他虽然弹了她,但根本没用什么力气,收着劲怕弄疼她,她倒好,下起手来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真当他不会揍她呢。
温叙同她对视。
说不准真是因为他老爱按她脑袋,跟他同岁的越绵勉强到他肩膀,跟几年前一样娇小玲珑。
她仰着头不服气地瞪着他,漂亮的小脸又软又白,像棉花糖,灵动的猫眼清澈透亮,还有点湿漉漉的,浸透着倒映在她眼里的他,看得他有点晃神。
温叙无端的不自然起来,他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可能是身后蔓延过来的夕阳光太暖,熏得他心头微痒发麻。
“算了,是我过分。”他移开目光,手抄回兜里不着痕迹地握了握,“快上课了,走吧。”不怪她吃准了整天闹他,他真不会。
教室里那一滩墨迹早就被温叙清理掉了,他回去放拖把的时候见越绵还没回来,才在那里等着的。
刚坐回座位没多久,上课铃就响了。
周日晚的自习的自习是班主任杨怀远的,他没拿来上课,自顾地游逛着讲着话,当开班会。
“上周迟到情况严重,你们去楼下黑板那看,齐整整的都是我们班的。”
“都高三了,还有什么起不来放不下的,认认真真学一年,以后有得的是让你做其他的时间。”
“……”
“下周就是咱们高三第一次考试了,同学们……”
杨老师在那滔滔不绝,越绵完全不受影响的跟谢知微传着小纸条。
——绵绵!明天中午你也不回家对吧,咱们去吃新开那家店啊。
——保证好吃就去!
——应该没问题吧,挺多人说不错的。
——好呀w请你喝奶茶嗷!
——没问题!期待的搓手手!顺便再去书店借小说!
越绵快速写好了对上一本小说的简短读后感,踹了谢知微椅子正要递过去,小纸条就被旁边的人截胡了。
她偷瞄了一眼班主任,不好动作太大,笔戳着温叙小臂,在他看过来的时候挤挤眼睛,长睫扑扇像翻飞的蝶翼,另一只手压在自己手肘下,快速地勾着手指。
意思是,快把纸条还给我。
温叙递了本硬壳笔记本在她手里,手指敲了敲她题本。
好好写作业。
他把折好的小纸条直接塞到桌柜里,转着笔朝越绵浅笑。
没被班主任发现,倒是被同桌收缴了小纸条。
越绵气鼓鼓地踢他腿,声音压得极低:“还给我。”
温叙抬眸看了她一眼,出乎她意料的点了下头。他翻出便签纸,写了一串字,叠好放到她手心里。
???
温余又给我写小纸条了?
越绵捏着明黄色的小纸条,神色里流露出惊诧。
假正经哦!
她心里说着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借着竖起来的手掌遮着纸条,打开。
——物体做匀加速直线运动,相继经过距离为……
越绵面无表情,把笔记本和着揉成一团的纸条砸到温叙腿上,从笔袋里拿出马克笔,在温叙课桌边缘画了一条三八线。
什么鬼的小纸条!!!辣眼睛!不看!
这人有毒,离我远点啦!
温叙轻抽了一口气,大腿被硬壳尖角戳得生疼,他为自己的作后悔了一秒钟。
被他这么一搅合,越绵没了传小纸条的心思,她把桌角的书堆移动到右手边,放在两张课桌相接处,垒了立体版的三八线。
温叙给她讲题也不想听,捂着耳朵自个儿和题搏斗。
班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讲完出去了,教室里还算安静,书页翻过的声响和写字时轻细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
头顶的风扇不停歇的响着,把游走的时间都吹慢了。
越绵写着写着就觉得无聊了,坐不住,东摸摸西动动的,她一走神,压在手下的试卷本滑了下去。
温叙想帮她捡,被她拍了回去,还顺便把写完的物理作业扔给他,让他检查。
试卷掉在椅脚,越绵低头捡起来,视线不经意扫过温叙鞋子。
又是墨水又是脚印的,惨。
她瞅了好一会儿,突然眼神一亮,直起身拿了马克笔。
这回不是弯身,而是轻手轻脚把椅子挪开腾出个空位,直接蹲了下去。
温叙以为她捡东西,没太在意,直到脚上有异样感。
似乎有什么东西,隔着鞋子薄薄的一层帆布在挠他,痒痒的。
他翻看越绵作业的动作一顿,侧头去看。
越绵蹲在地上,一手撑着地板,身体微微前倾,另一只手攥着马克笔轻且慢地在他左脚鞋子上勾画。
温叙脑壳一疼,移了移脚。
“别动呀。”越绵小声说着,左手抓住他脚踝,“画歪了你又要说我。”
她想法挺简单的,弄脏了暂时洗不掉穿着也不好看,不如弄成涂鸦。
反正她以前玩涂鸦鞋的时候,不光自己的,温叙的她也没放过。
至于画毁了——
反正都要拿去洗的嘛。
我现在就想说你。
温叙扔了笔去拉她,“绵绵,你起来。”
“不要。”她仰起头一脸不高兴的看着他,怕他挪开,索性凑过去抱住他那条腿。
“……”
越绵幼稚地哼了一声:“我还生你气呢,我不管。”
两双眼睛相对,温叙首先认输,他眼里浮上无奈,扬手抓了抓头发:“先起来,给你讲作业,下课再画行吗?”
越绵认真思索了下,摇头。
“老师来了。”他压低嗓音。
越绵眨眼有点心虚,她松开他腿,两只白生生地手扣到桌子边缘,慢腾腾地往上蹭,先露出有点乱了的丸子头,又抬头,露出眉眼,像只不知道从哪个洞口蹿出来的小地鼠。
小地鼠扒在那,大眼睛转啊转的看了半天,没发现有老师,松了口气的同时侧头瞟温叙:“你骗我,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呀。”
温叙捏了捏鼻梁,声音莫名有些沉重:“一根棒棒糖?”
越绵双手托腮,笑盈盈地看着他,不说话。
“……一条?”
“回去把零食给你。”一点点。
越绵勉为其难地同意了,她坐回座位上,拽过温叙的手,拿着马克笔在他拇指上涂:“盖个章吧。”
为了她的零食,越绵安分了一节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