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马车谈话(1 / 1)

[白蛇]钱塘许姑娘(gl) 鱼希 2 万汉字|3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69章 马车谈话

  不顾法海如何错愕的神情, 许仙就大大方方地跟着白素贞上了远走的马车。

  小青和许仕林识趣地呆在马车外面赶着骏马, 徒留许仙跟白素贞在马车离说着话。

  不过, 许仙没想到自己再对上白素贞, 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许是心里急了些, 一时间,许仙咳嗽了几声,口里又吐出血来。

  白素贞见了,忙拿自己手中的卷帕给她轻轻擦拭, “这是怎么了?前儿还好好的。”虽说前些日子, 许仙添上贪睡的毛病, 但可没有这吐血的病症。

  许仙摇摇头, 只说自己没事, 又问白素贞带那噬魂珠来没有。

  白素贞自许仙走后,那噬魂珠是唯一的念想, 自是好生保管在身上, 忙给了许仙道:“我把那珠子的障眼法给散掉了。”

  许仙只说无事,便将那珠子佩戴在颈项上, 略微感到平息才说道:“我现在的身子已然失衡, 只能靠这珠子吞噬我的灵力来让身子好些。”

  白素贞却皱眉道:“这不是长久之计,日后这珠子变成朱红色,若有人偷取这噬魂珠, 你怕是……”剩下的话白素贞没有说,她很担心许仙就这么离开她身边。

  而许仙却笑道:“横竖过一日是一日。”又道:“我可能会命不久矣,你后悔来找我吗?”说着, 许仙不大敢看白素贞的神色,她担心白素贞会露出一丝不悦的神情。

  是人都想和所爱之人生生世世,天长地久,更何况白素贞的岁月是那么漫长,而自己很有可能就快西去,又如何能白头偕老。

  谁知白素贞却浅浅一笑,“我不后悔。”她扶着许仙白皙的手掌道:“我只在乎现在和你的每一刻。”

  这话一出,许仙更不好意思去瞧白素贞的脸,只因许仙现在两颊红霞遍布,羞得不敢见人。

  白素贞见了愈发笑道:“难怪是个姑娘,这么爱羞。”说着,她的手指捏了把许仙的脸蛋。许仙揉揉脸很是不满,不过白素贞却把话题转到另一边,“不过你的身子还是需要好生治治。”

  说着,白素贞正色道:“你的身子之所以那么依赖那颗噬魂珠,只因你的身子无法自己调节吸取身边灵气的力度,故而你的身体便会随时充盈多余的灵气,若是修仙之人还好,偏偏你没有那仙骨,倒是麻烦。”

  说起仙骨,许仙想起自己体内的灵草,正想将灵草的事告诉白素贞,谁知自己心里再次传来那轻灵的声音,“不要告诉她,我的存在。”

  许仙虽是不解但还是照着灵草的事情闭口不提,而白素贞也未曾注意到许仙的异样,又继续说道:“要改变你的身体,看来只有去黎山了。”

  “去黎山干什么?”许仙不解地问道。

  白素贞抿着唇笑道:“去拜访我师父——黎山老母,我相信她应该能帮你。”

  许仙曾经听白素贞提过这黎山老母,但却未曾听她细说这黎山老母的事,许仙就趁此问道:“你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素贞想了想,眼波流转,“是个有点怪的人,你见了便知道,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不过她人很好。”白素贞在这里卖了个关子,许仙也懒得深究下去。

  许仙想若此行去黎山,难免花些日子,便对白素贞说道:“去黎山之前,我能否回杭州一趟?”又低下头,许仙绕着手指道:“我想见见姐姐,姐夫他们。”

  看许仙这样,白素贞不禁好笑道:“相公,你这样倒让我以为我囚,禁你了,连亲都不许你探了。”

  许仙也觉好笑,但又想起白素贞叫自己相公,如今白素贞知道自己是女子,听起来颇有些奇怪,就对白素贞说道:“娘子,你以后不要叫我相公了,因为很奇怪嘛!”硕导后面,许仙的声音颇有些撒娇的意味。

  而那白素贞听了,眼珠子一转笑道:“难道我也要叫你娘子吗?”

  “也很奇怪。”许仙歪着头对白素贞说道,而白素贞依旧笑盈盈地说道:“叫你许仙,总觉得和别人没有区别。”说着,白素贞修长的手指点着她的脸蛋,忽地笑道:“叫你小仙,怎么样?”

  “我觉得你像在叫哪家的孩子。”许仙显然不满这个称呼,而白素贞却懒得想了,对着许仙又叫一遍‘小仙’又道:“小仙,就是我白素贞的孩子!”说着,再忍不住就捂着自己的小腹笑了起来。

  许仙鼓着自己的脸颊,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把头扭到一边生着闷气,而白素贞笑着把她的头扭了过来,“妾身愚笨,实在想不出什么名字来,不如你来想?”

  这难题抛到许仙这边,许仙也想不出来,只得顺着白素贞这样了。

  许仙见白素贞面上高兴,忽地想起自己之前逃走的原因,就正了正神色对白素贞说道:“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信我。”

  看许仙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满是认真,白素贞也知这话是对那晚说的,立时也拉着许仙的手说道:“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信。”

  许仙听了,心里一甜,却又故意对白素贞说道:“那我说的是假话,你也信吗?”

  白素贞点了点头,“照信无误。”但还是想起之前的事情问许仙:“但你今天也要老老实实告诉我那些事可是你做的?”

  许仙想说出灵草,但想起灵草不让自己说出她的存在,少不得自己背了这锅,横竖灵草就是自己,自己就是灵草。

  “娘子,那你就当是我做的。”许仙见白素贞面色一暗,忙道:“虽然缘由不能告诉你但我绝对没有害你之心。”

  白素贞听到许仙后面那句话,也就笑道:“小仙都这么说了,我定是信你!”

  刚听到‘小仙’这个称呼,许仙浑身不自在,但还是要少不得跟白素贞说好自己的想法,“而且你也不能对我像那夜……”说着,许仙不知道想到什么,脸红了起来,“那么……”许仙不好意思说出来,只盼白素贞自己能领会那个意思。

  白素贞却不知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眸子里满是疑惑地问道:“那么什么?”

  “就是那么……”许仙不好意思,可是不说出来,许仙又憋地难受便深吸一口气说道:“那么粗暴啦!”说着,许仙脸更红了,便低着头看那车板,只不看白素贞,

  白素贞听了,良久,叹息一声,将手轻轻拂到许仙脸上,“那夜,你还好吗?”她的手很轻,生怕碰坏许仙一点。

  许仙见白素贞这样,也不拿乔,只说:“刚跑出来的时候,有些疼。”白素贞听了,她抚着许仙脸的手又轻上几分,好似这样能略微缓解她的愧疚之情。

  许仙察觉到这白素贞的失落,也忙着说道:“不过后面歇了几天就好了。”说着,就握住白素贞拂脸的手,眼神坚定地说道:“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你这样倒让我觉得我被你怎么了一样,好不奇怪。”

  白素贞知道这是许仙在宽自己的心,也是心里暖暖,就拉着许仙到自己身边来说着些有的没的事情,说着说着,却不知许仙在白素贞怀里慢慢睡着。

  白素贞见了,面上浅浅一笑,只用手轻轻抚着许仙的秀发,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夜间,白素贞等人找了间客栈歇息下来。

  许仙自是和白素贞一间房,虽然小青和许仕林对此各有想法但此事也容不得她们来对白素贞指手画脚。

  白素贞见许仙身上风尘仆仆,就去外面叫人准备一桶热水。

  许仙见白素贞出了门,就对体内的灵草问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白素贞你的存在?”

  就听灵草幽幽回道:“我对她来说就是不存在的人,何必再给她徒添烦恼。”

  许仙莫名想起那湘竹所说的那个温和的山神,好像这一刻,她见到了那个没有怨恨缠身的灵草。

  许仙听了却摇摇头说道:“那你跟她的仇……”

  灵草听了却甚是不满地回道:“什么叫我的,应该是我们的仇!”看来她现在勉强承认许仙是自己的后世。

  许仙却耸耸肩说道:“我虽然也做过前世的梦,但到底无法和你一样感同身受。”这话直接说了,许仙无法如灵草一般怨恨白素贞,忽地她又对体内的灵草笑道:“其实你也不是很恨她吧。”

  想被说中心事,灵草只给许仙回了句,“真是个无聊的凡人!”

  许仙却不生气,但想起灵草一直在自己体内也不是办法,便问道:“你也不能常在我体内,你有什么个想法?”

  “的确,你这身体我也不稀罕,虽然跟我长得很像,但是我要告诉你,你没我漂亮!”灵草故意把后面几句话讲得很重,而许仙勉力保持自己脸上的笑容问道:“那么你可想出对策?”

  “那个杭州西泠张家二小姐不是早就看出我们同处一身吗?或许她能有办法。”

  “对啊,我这趟正是要去杭州,倒是一举两得!”许仙面上刚有些喜悦,但又想起那张家二小姐剩下的话来,“不过她要我们准备黄金百两,怎么去找诶?”

  “你姐姐家里没钱吗?”灵草随意地问道。

  许仙只觉好笑,凭姐夫的俸禄,只怕攒几辈子也攒不出那黄金百两,只好叫灵草以后再提此事。

  “对了,灵草你有家吗?这一趟不如带你回你的老家看看。”许仙想到自己都要回家看看,担心灵草触景伤情便如是问道。

  谁知灵草冷“哼”一声,“我没有家!”但又想起什么对许仙说道:“但印象中,我是从一个地方逃出来的!”

  “逃出来?”许仙听湘竹说过这话,又问道:“为何逃出来?那地方是哪里?”

  “太远了,想不起来了,只依稀记得有个奇怪的人每天都在为我浇水,叫我以后成为什么支柱,我大抵觉得可怕,也不甘愿被她控制,就趁自己有了仙体逃了出去,这才有了灵山山神之位。”灵草按着自己依稀的记忆对许仙说道。

  许仙也不知灵草的话是个什么意思,也就不再理会。又见小伙计把热水抬了进来,也就等小伙计走后,自己便收拾一番。轻轻用脚试了试水温,见还能适应,许仙也就全身泡了进去。

  正靠在桶壁,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许仙都未察觉自己身边又荡起一波水花,等反应过来就见到白素贞也是浑身赤条条地和自己同在一个浴桶。

  就见那白素贞笑盈盈地朝自己慢慢靠近,见到白素贞的素手触到自己的雪肤,许仙不禁往后瑟缩了一下,不知为何又想起那夜的恐惧。

  也许,她还是怕的。

  

  70☆、灵草番外

  灵草是从何处来的?

  这个问题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依稀记得自己是以一株仙草为体, 自开天之后, 便被人养在一座山上。

  山明水秀, 莺歌燕鸣,灵气环绕, 怕是天上仙境也比不得这里。

  不过灵草并不喜欢这里,她在这里就像个犯人一样。灵草依稀记得那山的水甚是奇特, 只因它环在这山四周,一层包着一层,这让灵草感觉自己更像个囚犯。

  这些倒好, 最让灵草受不了的是那不知为何养育她的人像个疯妇一样, 不知为何,那家伙偶尔会分成两个人,一黑一白,让灵草看地瘆得慌, 黑白二人性格大相径庭, 黑发的人会略微调皮些, 偶尔会和灵草说些话, 白发的那个就真的是冷酷无情,有时候,灵草都怀疑那人看自己是不是带着鄙夷的眼光。

  但一黑一白又会合为一体, 那时灵草见的才是真正养育她的人,她时常会对自己念叨着:“早些练成仙体,好为我吸聚四方的灵力。”

  从那时起, 灵草大抵知道了自己的用处,便是为那个记不得模样的人吸聚四方的灵力,来让那个人更为强大。

  可是灵草想不明白,那个人貌似是这里的主人,她已然比很多神明都强大,可是为什么还是会对那些看不见的力量痴迷呢?若灵草是她,定然会安安分分地守护这里,灵草如是地想着。

  就这样灵草想了很久,久到约莫千年,终于灵草发现自己也炼成了仙体,可是她不甘心就这样被那个疯妇所利用,漫长的岁月,就呆在这座山上,还是被那人利用的一枚棋子。

  于是灵草就伪装了自己,不得不说,她的伪装很成功,那人依旧每日灌溉仙水,只是偶尔会疑惑:“为何已历时千年,这株仙草还未有个仙体?”

  直到灵草趁着夜色朦胧逃出这里的时候,那人才终于知道自己竟然被一株不过刚炼成仙体的仙草给蒙混过去,不过她面上并未有太多的愤怒,她反而冷冷笑着,似在嘲弄灵草的无知。

  普天之大,一株小小的仙草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灵草知道自己这样不声不响地逃出来,对于那个到底有养育之恩的人来说是很自私同时又是背叛的行为,可是灵草终究敌不过自己内心不甘在此度过千载时光的想法。

  灵草从那里逃出来后,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漫无目的地游逛着。

  她也曾游荡过人间,不过倒不是市井之地,因为那里人太多了,她会感到害怕。或许是受原来那个疯妇的影响,只因那人常在自己嘴边念叨着什么人都是自私势利的下等物,虽不知为何那人如此厌恶人,但不得不承认,灵草还是受到了她的影响,对人产生了戒备。

  但灵草到底有着好奇心,她对人产生了好奇。她遇见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乖巧伶俐,并笑盈盈地对着她说:“你是哪里的大姐姐?”

  这份温暖,是灵草从未感受过的,这是只有人才能给予的东西吗?

  灵草想不出,不过她不想去细想,她只想能与眼前的小女孩共同玩乐,哪管朝夕。

  可是时间摧毁了一切,小女孩长大了,跟自己一样的身量,又是那般俏丽的脸蛋,自是会嫁予他人洗手作羹汤,更悲哀的是,灵草想带着祝福去看看那女孩出嫁前的最后一刻,灵草发现那女子已然看不见自己,任凭自己怎样在她眼前晃悠,那女孩依旧只顾着对着镜中娇俏的新娘子盈盈笑着。

  不过灵草也不会去埋怨那个女孩,她知道小时候的人会比长大后更有灵力,所以那女孩看不见自己,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还是会觉得寂寞……

  如是想着,灵草漫无目的地继续自己不知终点的旅行。

  与那女孩初见的同样的阳光下,灵草又遇见了一个人,不过是在山中,那人是个男子。男子原是来上山捕猎,却无意间瞥眼看到灵草这般美貌的女子,心思便活络了起来。

  他对灵草‘善意’地笑着,让灵草恍惚间会想起以前遇见的那个女孩,便不知觉地放下了戒备,便任由那男子牵着自己的手去他要自己去的地方。

  直到那男子“啊”了一声,这声尖叫划破了天空,同时也敲醒了迷糊的灵草,她意识到这人并不是什么好人,便把手毫不留情地抽了回来,又看见让那男子尖叫的‘元凶’——一条娇小的白蛇。

  那男子很是气恼就要去将那小白蛇抓住,谁知却摔了一跤,而那小白蛇早已不知去向,再一回头,偶然遇见的那位貌美如花的女子也不知去向。

  灵草不明白,为什么世上的人会有好人与坏人之分?

  有时候,灵草很喜欢凡人,因为他们和善温柔,愿为他人着想。

  也有时候,灵草不喜欢凡人,因为他们相互猜忌,妒恨。

  直到灵草自己成为凡人的时候,灵草也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不过那时的灵草远远没有想到自己也将会成为凡人的一员,那时她只想去找那条小白蛇,想当面对着它说声谢谢,即使那条小白蛇并不明白她的意思。

  可是没有想到走着走着,灵草居然走到灵山——通往天庭的必经之路,因缘际会之下,天庭居然会赐予她灵山山神的职位,这是让很多人艳羡又嫉妒的事情。

  那时灵草是怎么想的呢?

  大抵是没有想到天庭的人这么好,不仅给了她一个容身之所还赋予了她一个存在的意义之类荒诞而又奇妙的想法吧。

  后面这些想法,在被拆去仙骨的时候,灵草才知道她自己是有多么愚蠢和可笑。

  但不可否认的是灵草在灵山的岁月中是悠然的,这里的一花一木,她都很珍惜,只因从那些花木中,她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被困住山上,没有一点自由的那株仙草。

  所以她尽力地微笑,她想让那些花木感到心情愉悦,不会像自己一样因为四周索然无趣而逃出来,又同时鼓励地叫花木早日有仙体,好与自己一同在灵山漫游。

  因为在这里,偶然静下来,灵草也是会感到寂寞。

  寂寞会在骨髓中蔓延,让灵草时常感到发寒。

  后来,一个被自己无意救下还未有仙格的小女孩成天说长大要做自己的侍神,灵草只是笑笑,当她是小孩子脾气,可没想到,那个小女孩真的去努力修炼,以盼早日修成地仙。

  这倒让灵草吃惊了一下,也有人会为自己这么努力地去做一件事情吗?

  自己也是被他人所需要的存在?

  还没等灵草怎么对那执着的小女孩有怎样的新想法,灵草遇到了此生最为致命的一劫。

  那日的阳光正好,照在自己身上,暖洋洋地,好似随时会昏昏欲睡一样。或许就这样睡过去也是好事,可是不速之客打扰了这里。

  灵草感到灵山的结界在被一种微弱细小的东西敲击着,那力道太小,其实对灵山根被起不了什么作用,所以灵草不去查看也没有问题。不幸的是灵草或许是正处于百无聊赖之际,她便去瞧了瞧那‘始作俑者’。

  原以为是初次见面,谁知竟是久别重逢。

  灵草认识那可爱的‘始作俑者’,正是曾经帮过她一把的小白蛇,虽然它好像变大了一些。可是此时那小白蛇身上伤痕累累,怕是经历了不少磨难才到了这灵山来。

  灵草不禁有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它会不会是为了我才来到这里?

  当然随即,这个想法就被灵草否决了,因为她发现这条小白蛇还未有灵性,怕是连她的模样都不记得了。灵草虽是有些遗憾,不过再与这小白蛇相逢,到底是欢喜的。

  可是灵山不可以放小白蛇这类还未修道成仙的凡兽到里面去,灵草也只好暂时把小白蛇放于灵山脚下抚养。

  每日灵草做好自己的本职,便会带着灵山最为清澈的溪水到山下给那小白蛇饮用,只盼它早些有灵性,到时这小白蛇眼里就会真正的出现自己,每每想到这里,灵草都会露出欣喜的笑容。

  就连身边的花木似也看出灵草这般喜悦,纷纷以最为优美的姿态迎着灵草下山。

  “对了,小白蛇,你还没有名字呢!”

  “……”

  “白素贞,怎么样?很好听,对吧!”

  灵草不知道小白蛇听懂自己的话没有,之后便用白素贞这个名字去唤那小白蛇。

  那段时日,许是灵草余生最大的慰藉。

  可是一切都被毁了,灵草不明白,为什么前一刻小白蛇还好好的,只是体形已然变成了巨蟒,可是灵草不介意,为什么后一刻,那小白蛇就毫不留情地咬下了自己的脖子?

  一直到灵草的头坠落在地,灵草都在想着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绝不是小白蛇的错!

  又看着那小白蛇蚕食着自己的肉体,灵草的心一瞬间碎了。为什么自己这么久的努力,那小白蛇依旧不过是把自己当作食物一样呢?

  灵草已然痛到昏厥过去,等双眸再次睁开,小白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些贪婪而又暴戾的妖魔,而它们的目标便是攻陷灵山。

  灵草勉强把头安回原处,又发现自己的仙骨只剩下一根,剩余的两根早已不知去向,她不禁更加痛苦起来,莫非那小白蛇跟曾经的自己作了一样的伪装,只为蚕食自己的仙骨?

  灵草没有时间再想这些事情,她不得不去用这残缺的仙体来击退群妖。

  群妖是被击退了,而灵山也被破坏殆尽,一片狼藉。

  灵草付出的代价也是惨重的,她被押解到天庭,听候着审问,她被判是受妖怪迷惑才放了群妖上山,灵草自是不服。

  可待人问到那妖为何能上山,灵草正要辩解是自己受了伤才不知为何那些妖上山的时候,灵草想起了自己的伤不正是那小白蛇所害,在自己对它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所受的吗?

  也许说出来,灵草只是会被判个识人不清的罪名,不至于被抽去仙骨。

  可是灵草知道,自己真的就这样说出来,那小白蛇一定会面临更严重的惩罚。

  灵草好恨,不过恨的是自己,为何会在那一刻心软?

  “是灵草受妖迷惑,才让群妖上了灵山!”

  “与他人无关,灵草甘愿受罚!”

  心软之后,亦是痛恨。

  抱着残缺的身子与怨恨,灵草一步一步地爬到了凡之境,忽地流下一行清泪,明明被抽取仙骨之时,自己都未叫疼流下一滴泪水。

  也许是自己在永入凡间的那一刻,心中还对那小白蛇抱有一丝眷恋?

作者有话要说:  车,微博私我,填坑的鱼希

不过也不影响剧情

 71 ☆、西泠张家

  在许仙诚恳的请求下,白素贞和许仙再试了一次, 却发现再无仙骨。许仙不由得疑惑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她拿着那根仙骨瞧好半天。

  白素贞奇道:“你怎么对这仙骨这么好奇?”其实白素贞也是对这仙骨颇为诧异, 只因它为何会在她体内,白素贞百思不得其解。

  莫不是自己真认识那灵草?才有了这仙骨?

  许仙见白素贞也深思起来, 想起灵草嘱咐自己之事,便忙对白素贞说道:“也没什么, 不过想着既有三根,便想着凑齐,也算让那灵草尸骨完整, 就此安息。”正说着, 许仙觉得腹中一疼,便知是灵草在自己体内作怪,但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催着白素贞跟自己去洗洗身子。

  次日, 许仙早早起了身, 见白素贞还在睡, 也就不欲吵醒她, 自己便悄然下了床,到了梳妆台前,看着自己的容貌, 心道自己如今已被白素贞知晓是女子,倒不必再以男子打扮见人。

  当下就去找了件半旧的石榴裙穿在身上,见尚算合身, 便准备对镜晨妆。哪里知道那台上的梳子却被不知何时醒来的白素贞从自己身后悄然拿去,就见镜前两张俏脸紧紧相贴,其中一张小脸似擦了胭脂一般红彤彤的。

  白素贞拿着梳子帮着许仙挽起头发笑道:“小仙,今天你是想梳个女子的发髻吗?”

  听白素贞叫自己‘小仙’,许仙浑身不习惯,但也知是自己默认的,倒一时说不出什么,只好对白素贞说道:“正是。”

  白素贞便用着那檀木梳细细地梳着许仙如墨一般的秀发,她的动作很轻柔,没有拉扯到许仙的一丝头发,倒叫许仙莫名享受起来,不觉轻轻阖上眸子,再一睁眼就发现白素贞已然帮自己绾好一个垂挂髻来,又帮自己簪上摘的茉莉,远远一看,甚是清秀动人。

  许仙已觉差不多,正要站起身来,谁知却被白素贞压下肩膀,只听她笑道:“还没玩呢。”似觉得累了一般,白素贞找来一个凳子,坐在许仙面前,拿着眉笔细细地在许仙脸上勾画着俏丽的眉形,之后又帮着上胭脂。

  待只剩口脂的时候,许仙自己就先准备拿起红纸道:“我知道,就这么抿一下便是。”,哪知道这话一完,那白素贞早已拿过红纸,而她却自己拿着红纸深深抿了一口。许仙瞧了她这样,正不知怎么回事时,就听白素贞莞尔笑道:“今天这口脂就这么擦。”

  话音一落下,就见白素贞把许仙的脸蛋对准自己,将自己刚擦好口脂的唇对着许仙浅淡的唇深深一吻。

  好半晌,见许仙连脖子都红了,白素贞才放了她,那许仙一转身只瞧见镜中自己的唇竟已是浅浅红印,不由得恼道:“你不是修道之人,讲究什么清心寡欲,怎么这般不矜持?”说着,也故意不去看那白素贞。

  白素贞见了好笑地在许仙耳边轻轻说道:“你不知道还有双修之说吗?”

  许仙一听这话,耳朵不禁发起烫来,再一转眼就见到白素贞那笑意盈盈的眸子,更发羞恼,只小声说了句,“登徒子!就知道欺负我!”

  却不知这话落入白素贞耳中,只见她脸上的笑意愈发浓了起来,“谁叫你这么好欺负呢?”

  说着,两人又笑闹起来。

  过了半刻,白素贞和许仙皆已收拾妥当,就相携下了楼跟小青与许仕林点了几个小菜。许仕林见她们这样,倒没什么,横竖按他对世上的事情了解程度,不过是假凤虚凰罢了,但见白姐姐与许姐姐这般要好,还有什么可指摘的地方。

  倒是小青只觉得奇怪,却也不好说什么,反正人白素贞都乐意,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吃过早饭后,许仙见这里已离自己姐姐家不远,便叫小青退了马车,顺便一游这杭州城的美景。

  待到了断桥处,许仙不由得想起自己与白素贞见面正是在这桥上,如今故地重游,倒别有一番滋味。正要对白素贞说若有时间,还要与她再游一遍西湖的时候,谁知许仕林却在这里开口问道:“上次那个张家二小姐就是住在这附近吗?”

  “怎么又提起那讨厌鬼来!”说起那二小姐,小青就不由得翻起白眼来。

  许仙却不如小青那样想,只因她确实有求与那人,只是黄金百两实在是件难事,见许仕林提起也就笑问道:“你怎么好端端地想起她来?”

  就见许仕林笑道:“我只是听闻过那张家受上天恩惠,说是有棵姻缘树在他们家种着。据说那姻缘树上系挂着恩爱之人的名牌,世间姻缘皆在那里记载。”说到这里,许仕林就对白素贞甜甜一笑,拉着白素贞的手,就把她的手扶到许仙的手上笑道:“如今白姐姐和许姐姐这般要好,不知那棵姻缘树可否有你们的名字在上面?”

  白素贞原是见许仕林这般人小鬼大的作态,颇有些害羞,但听到许仕林后面的话,也不由地眼睛发亮,奇道:“我们也会有名字在上面?”

  许仕林点点小脑袋笑道:“但凡是真情,那姻缘树定会记载。”

  许仙听了,想了想那张家大户人家,想毕规矩森严,又怎会轻易让人见到那棵姻缘树,谁知许仕林又道:“听闻那张家时常在月初会让寻常人一瞧这姻缘树,并为来的夫妻测算他们是否被记在这姻缘树上。”

  许仙听了颇为好笑道:“这张家看来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而小青和白素贞听了却不如许仙那般自然,反奇道:“仕林,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渐渐地,她俩发现这许仕林并不是个普通的小孩子,只因他时常能说出些连白素贞都不大知晓的事情。

  许仕林忙打着马虎眼回道:“这都是我从书上见到的!”又忙岔开话题,“不如我们今天就去张家那里碰碰运气,如何?”

  许仙想着西泠离这里也不远,也就带着白素贞等人去了那边。还不等许仙走近张家,就发现那早就排起长龙,而来人也俱是些年轻的夫妇,看来都是来问问姻缘树。

  等真排到自己和白素贞的时候,已是晌午,而许仙就见一个蓝衣侍女正坐在门前,写下来人的名字,就听她说道:“下一个!”

  许仙与白素贞携手到了她前面,蓝衣侍女见是两位女子,心下略奇了几分,但也没说什么,依旧记下她们的名字,又叫一个小丫头递到里门。

  原来那姻缘树只有被记载的人才能有幸看上一眼,故而张家才如此布置。据说来这里求问姻缘树的人不过百对之中有一对,都已是算多了。

  许仙和白素贞见那侍女进去,半刻未出来,相视一笑,只暗道她们怕也是剩下的九十九对。谁知就见进去的小丫头忙出来对她们喜色道:“恭喜二位,姻缘树上正有二位名字的名牌!”说着,还不等许仙和白素贞如何回应就带着她们去瞧了瞧那姻缘树。

  但见那姻缘树,堪堪两人合抱,又见那树徒有树枝却无片片绿叶,原来那树枝之上俱挂着竹简所制的名牌,上面皆有人名,风一吹,竹简相互击打着,发出清脆的响声,不由得让人心旷神怡起来。

  小丫头忙指了指一块竹简,“这正是二位的名牌。”许仙一见,那上面果然写着自己和白素贞的名字,不由得咬唇一笑,但见白素贞也是笑意涟涟,她还想伸手去触一触那牌子,谁知就被小丫鬟拦了下来。

  “二位看看便是,这姻缘树娇贵地很,若有外人随意碰一下,便会根烂枝枯,到时不止我们家就连上面记载之人怕是都有大变故!”说着,小丫头又说什么时辰已到,便恭敬地请着白素贞和许仙离去。

  白素贞没有碰到那牌子,虽说有些遗憾但也知道这是人家的规矩,又想到自己和许仙的姻缘已被记下,也就笑盈盈地拉着许仙的手出了张家的门。

  谁知才一出门,就见小青气鼓鼓地踢着那路边的石子儿,许仕林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白素贞见了就问怎么回事。那许仕林好笑道:“不知是我们与那张家二小姐有缘还是怎的,方才那张家二小姐正巧从外面坐车回来,这不小青姐又跟别人吵了起来。”

  其实也不能说吵起来,因为那张家二小姐从头到尾连面都没露一个,光用那杀人般的琴声就把小青气地七倒八歪,偏巧人家还悠哉悠哉地坐着马车回了自己家去,徒留小青在这里生着闷气。

  白素贞见了,自是一番好言相劝。

  直至傍晚,许仙等人才到了李公甫家,此时,许仙反倒不好意思敲门了,只因她如今恢复女儿身,不知许娇容又是个什么反应,敲门的手就犹豫了起来。

  白素贞见了便拍了拍她肩膀笑道:“迟早要说的!”

  许仙深吸一口气,就“咚咚咚”叩起门来。

  就听里面传来一声“来了来了”的回声。许仙就见许娇容开了门,她面上疑惑道:“这位姑娘,你找谁啊?”

  “姐姐是我!”

  许娇容:……

  72☆、黎山老母

  许仙不得不感叹她姐姐和姐夫惊人的接受力,在知道自己原是个女子后, 也就惊奇了一会儿, 便立即接受了, 还拉着自己问长问短。

  又见到白素贞等人,白素贞与小青她们是认识的, 许娇容差点猜出自己已和白素贞是真成了夫妻,但想到许娇容今天接受的东西实在太多, 许仙只谎称白素贞她们是自己的朋友,毕竟要自己姐姐忽然接受两个女子结为连理,还是要些时间的, 更何况现在姐姐还有身孕, 不宜受太多刺激,但按照今天姐姐与姐夫那接受的速度,许仙心想估计也要不了多久。

  而许仕林,许仙便如实告诉许娇容是自己收养回来的, 许娇容也没说什么, 反倒看了许仕林这金童的模样, 还有意亲近几会儿, 只盼自己也能生个这般的孩儿。

  待问起许仙她们是小住还是长住,许仙便直接告诉许娇容自己要跟着白素贞去黎山拜访她师父,来看自己身上的病可否能救。许娇容听了立时抹了把泪, 就对着白素贞谢了再谢,倒叫白素贞一时不好意思。

  直到回房的时候,白素贞都对许仙笑道:“没想到姐姐还是这么热情!”

  许娇容安排房间的时候, 许仙特意说自己和白素贞睡一间便是,不过理由是省得占地方。

  “她是这样的,我还真担心她这样会动了胎气。”许仙给自己沏了杯茶,又想起方才自己姐夫所说的杭州城最近出现的怪事,就对白素贞问道:“娘子,看你方才聚精会神地听我姐夫讲的最近小孩失踪的事情,可有眉目?”

  作为有千年道行的白素贞,怕是早已成竹在胸。

  果然,许仙就见白素贞了然笑道:“也说不上眉目,但我听姐夫说那东西被人看到多手多脚,又像只蜈蚣,怕是蜈蚣精罢了。”

  蜈蚣?它不是蛇的天敌吗?

  想到这里,许仙不由担心地看向白素贞,“你莫不是想自己来降服那孽畜?”

  白素贞点了点头,“那蜈蚣精还未成形,现在还不是我的对手。”又见许仙依旧担忧的模样,就握上她的手笑道:“我行的。”

  许仙没奈何地说了句“那解决这事后,我们就去黎山吧。”

  白素贞笑着应下,又想起什么忽然对许仙笑道:“不过我们还需个诱饵,引出那蜈蚣精来。”

  诱饵?那蜈蚣精喜欢小孩子,想到这里,许仙莫名地笑了,家里不就有个现成的诱饵吗?

  于是,许仕林光荣地充当了这个诱饵,虽然他本人极度不愿意。

  在白素贞与小青答应一定会保证他的安全,他才勉强偃旗息鼓,不过真要发生什么,少不得他自己出手。

  夜色,微风徐徐,可是许仕林只觉得这里毛骨悚然,“咻”“咻”,这是从草丛中发出来的声音,许仕林虽常自诩什么文曲星,但真遇到这种事,不免会因皮囊的影响,涩涩抖了几下。

  而在暗处躲着的许仙看了这一幕,反倒忍不住笑了几下,只强憋着不出声罢了。

  没一会儿,许仕林莫名听到草丛传来口水吧唧的声音,心道怕是那孽畜来了。还没一会儿,许仕林就见一个多手多脚的庞然大物向他袭来,许仕林见了就大叫一声,“白姐姐,青姐姐!”

  早在许仕林出声前,白素贞和小青就已注意到这孽畜身形,早已到了许仕林面前。白素贞直接把许仕林扔到许仙那边,而小青强忍着天性的害怕,朝那未成形的蜈蚣精刺下一剑。

  谁知这蜈蚣精到底修炼了几百年,轻易间躲过小青的宝剑,又要攻击小青时,白素贞便拿着剑刺向蜈蚣精腹部,只听它“哇哇哇”叫了几声。

  但没一会儿,它又忍着身上的痛楚就要向那白素贞攻击,可谁知白素贞轻轻巧巧就躲过那蜈蚣精的攻击,白素贞见那蜈蚣精晃晃悠悠的样子,便知它受了大伤,就要一剑刺入那蜈蚣精的妖元,好结束这场打斗。

  但不知怎的,白素贞忽地向后一倾,竟莫名倒在地上,连她自己都未曾反应过来,小青见了就急道:“姐姐,小心!”

  此话一出,那蜈蚣精也反应过来就要取白素贞性命,许仙见了也忙叫许仕林有没什么办法,许仕林正思索之间,谁知此刻白素贞身边忽然显出一道白光,“咻”地一声,就见那蜈蚣精被撕裂成两部分。

  许仙再一瞧就发现,白素贞身边站了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女,不过那少女甚是奇异,只因模样甚是稚嫩,但却有一头银白色的秀发,此刻在夜间甚是耀眼。又见那少女将梳好的辫子往后一甩,就对地上的白素贞傲慢地说道:“怎么才几百年不见,你就变得这么弱小了吗?”

  而那白素贞完全没注意那少女对自己的斥责,反倒跪在地上向其一拜说道:“徒儿见过师父!”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各是诧异,心道这个小丫头片子竟然是白素贞的师父!

  也就是这小姑娘就是传说中的黎山老母?

  那黎山老母走到小青面前,甚是不屑地说道:“这就是你刚收的小丫头吗?真是弱地可怜。”还不等小青如何气恼,黎山老母就捡起一片嫩叶朝许仙和许仕林方向飞去,“出来吧!”

  许仙也只好拉着许仕林跟黎山老母说了句“前辈好。”但望向黎山老母的眼睛中依旧充满着好奇,心道这么小的姑娘居然还是白素贞的师父,那她得多少岁了。

  黎山老母看了看许仕林,忽然一副了然的模样,“喔,你是……”但又似想到什么就故意说了句“算了,卖你个人情。”又把自己一双灵秀的眸子仔细瞧了瞧许仙,忽然冷声道:“这就是我徒儿要报恩的人吗?”

  许仙不知她这是何意,也只好乖巧地说了声是。

  那黎山老母却不再理会自己,径直走向白素贞,冷道:“你这恩还要报到何时?”

  白素贞一时哑口无言,她还真没想过这事,但也只得硬着头皮对黎山老母说道:“怕是要等观音大士来指点才算恩情已了。”

  不知这话里面的真假是否被那黎山老母听出来,但见她冷笑一声,“我劝你好自为之,莫贪恋红尘。”又对许仙命令道:“今儿,我乏了,就纡尊降贵去你家歇息。”

  许仙虽然不大喜欢这黎山老母,但也念及她是白素贞的师父,便老老实实地带她去了自己家。

  许娇容见又带了一个人回来,还是个银发少女,更觉奇异,不过待知晓她是白素贞的师父,那也就是能解救许仙之人,许娇容当晚好酒好菜招呼,只盼那黎山老母能立时发善心帮着许仙治好病。

  饭后,许仙先回了房间,便坐在凳子上发着呆,心道这黎山老母莫非是不喜欢自己,瞧她看自己的眼神颇为不得劲。此刻,灵草见房内无人,便对许仙说道:“许仙,你见那黎山老母,可是有不舒服?”

  被灵草这么一提醒,许仙也不由得扶了扶自己的胸口,心道方才自己看那黎山老母也很是不对劲,没来由地就一阵不舒服,但也说不出为什么。

  灵草还要对许仙说些什么,谁知白素贞却端了茶进来,见许仙这样也知道多半是自己师父之事,不由得叹了口气:“我师父她是这样的。”又见许仙神色一暗,白素贞又忙道:“不过她对我很好的,相信你跟她相处久些,她会对你改观的。”

  “我没什么的。”许仙打着马虎眼,又对白素贞问道:“不过你方才怎么好端端地倒在地上?”

  白素贞不由得蹙紧秀眉也怪道:“我也不知为何像是受了别人一掌,才莫名倒在地上。”

  许仙却眼神一暗,不禁自责道:“莫不是因为我身上能吞噬别人的灵力,连你也受到波及?”其实,许仙最近时常感到纵使有噬魂珠在身,但偶尔也会吸收没来由的气体,怕不是白素贞身上的灵力,许仙如是想着。

  白素贞忙摇摇头,急道:“怎么会是你的原因呢?可能是我当时分了心才这样的。”

  许仙还要说些什么,却被白素贞一一拦了下来,并故意恼道:“你再这样说,我可要生气了!”

  见白素贞如此,许仙才不提那事儿,但心里到底一阵后怕。

  这般想的人不止那许仙还有一路回来就憋着闷气的小青,其实她也感到那许仙身上能吸取别人的灵气,这话自己也跟白素贞提过几次,叫她少跟许仙亲近,却被白素贞斥责一番。这不,她看八成方才白素贞莫名倒在地上就是被许仙祸害。

  又想起黎山老母对自己的冷言冷语,小青更是生气,却也无可奈何。

  谁知正想着那黎山老母的时候,不知为何自己身后好似冒出一个人一般,再一瞧就是那黎山老母,只是她那耀眼的银发此刻却变成了墨黑色,这叫小青吃了回惊。

  可不等小青如何吃惊,就听那黎山老母说道:“你一定是在想你姐姐怎么会莫名倒在地上,差点连那蜈蚣精都打不过了吧?”这话一言中的。

  小青踢着院子的石子儿,冷哼一声道:“是又怎样。”

  “你怕是也察觉到那许仙能吸取周围的灵力,就算带了噬魂珠也无法能压抑这种能力。”黎山老母唇角勾起,此刻她终于不再像个豆蔻少女。

  小青把头一歪就对黎山老母说道:“所以姐姐才特别找前辈,希望能帮一帮这许仙。”

  这话,方才白素贞已然和黎山老母提过一次,不过黎山老母却并未回应。

  而黎山老母却嗤笑道:“若我说她无药可解呢?甚至会如菟丝花一般缠着你姐姐如何?”说着,就仔仔细细地看着小青面上的神情。

  小青心中一冷,见黎山老母此般前来怕已有主意,就正色问道:“说吧,前辈有什么看法?”

  “西泠张家有棵姻缘树,而她们的名字却在上面。据说将有她们的名字的竹简毁掉,恩爱之人立时陌路。”

  “我明白了。”

  

  73☆、文曲归位

  小青一生素来无拘无束,任性妄为, 她极少有过后悔的事情, 纵使那件事情给别人造成莫大的损伤, 她也绝不会去承认是自己的错误。

  可是那一天的事情,大抵是她此生最后悔的一件事。

  如果自己能问清姐姐的心意, 是否不会发生后面的事,直至千年后, 小青也未曾想清这件事。

  可是小青心中又隐约感谢着这件事,只因遇见了她。

  那夜月明星稀,小青悄悄潜入张家宅邸, 那姻缘树四周皆有人把守, 不过这难不倒小青,就见她朝着把守的人皆吐出一口气,不一会儿,就见那几人沉沉睡去。

  小青就到那棵姻缘树前找到了刻有白素贞与许仙的竹简, 正要用剑毁坏之时, 但听身后传来弦断之声, 此声掷地有声, 倒叫小青没来由地吓了一跳,就听身后之人冷言道:“你是何人,敢闯入张家?”

  小青往回一看, 就见一个抱着七弦琴的妙龄女子正冷冷看着她,她蒙着细白的面纱,看不清真实的容颜, 只露出一双灵慧的眸子,那眸子里又泛着冷意,似对尘世厌恶之感。

  多年后,小青都在怀念这双眸子,心道为什么那一夜她没有好好地把那眸子记入心中。

  那时小青满心都是让白素贞早日远离那个倒霉鬼,好正道归天,眼中再无其他,以至于错过了这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的眸子。

  “我?我只是来拆散一对人的姻缘,好让人清修。”说罢,小青才不理那蒙着面纱的女子就要把那竹简毁掉,那女子慌道:“不可以!这姻缘树牵一发动全身!”说罢,她从那回廊走下,再不顾得平日的淑女姿态。

  可是那女子自小养在深闺,出行借以车马代劳,这身体自是极弱的。还未等她跑到小青身边,小青就已毁掉那张竹简,此刻原是发着淡淡荧光的姻缘树蓦地暗了下来,而上面的竹简也纷纷摇摆着,不时间,掉落一地。

  小青见了,并不觉什么,只以为不过曾经的有缘人变成无情人罢了,横竖天上还有月老牵线,想必也没有大碍,又见那女子要跑到身边,就忙一溜身,就跳到房梁之上,还很不客气地对那女子说了声“再见!”

  那蒙纱女子见了姻缘树根败枝枯,已然吓倒在地,再说不出一句话来。而手上的七弦琴如应景一般,碎成两半,女子见了,面上再无神情,只幽幽叹了句,“劫数难逃。”

  一路赶回家的小青只听天上划过一丝闪电,奇道今夜如此平和,怎会出现如此景象。

  又见两道白光从自己身边闪过,那白光有着熟悉的气味,可是当时的小青只想去看看那竹简被毁到底有效果没有,便不再留心就到了许家。

  谁知此刻的许家一股阴沉之气,便听到许娇容在里面大声哭泣着,“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又听到李公甫在里面急地直打转,“我这就去找大夫!”说罢,也忙出了门。

  而屋内便见许仙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许仕林也噙着泪紧紧咬着牙道:“为什么白姐姐会这时候走?”

  一想到白素贞见到许仙再无情意的神情,许仕林都认为自己是看错了,而偏巧许仙也在那一刻忽地倒下,就那一瞬,许仙身上的噬魂珠居然放肆地吸收着许仙身上的灵力,逐渐变成朱红色,而那黑发的黎山老母却在此刻欲夺取这噬魂珠,谁知却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拦了回去,那时许仕林就见黎山老母冷笑一声,便带着万事不知的白素贞离去,只留下一句话,“若她还能记起我这徒儿,就来黎山寻我。”说罢,不等许仕林拦住,黎山老母与白素贞立时消失在许家。

  小青听了许仕林的一番话,略知道了情况,心中也惶急起来,那姻缘树毁掉不过是白素贞与许仙此生情断,又怎会连累许仙至此?

  小青看着悲痛欲绝,几欲昏厥的许娇容,她不禁捂着嘴,她实在不愿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而许仕林已然看穿小青的心思,心道这事儿多半与这小青有关,也就冷下声问道:“青姐姐,你做了什么?”

  许仕林的声音难得冷到让小青一度发寒。

  “我……”小青不敢回答,她第一次有怕这个念头,但在许仕林的追问下,还是说了出来,“我只想让姐姐重回正道,便毁了那姻缘树,以盼她和许仙今世情断,我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说罢,她不敢再看着冷静到让人可怕的许仕林,这一刻,小青彻底确认这许仕林并不是个普通的孩子。

  一旁的许娇容一手摸着大肚子一手拭着眼泪,“什么姻缘树?”又见小青似与此事有关便跪在她身下哭求道:“但求青姑娘救我这苦命的妹妹一命!”

  小青还未出声,只因她并不知怎么个救法。谁知许仕林叹了一口气,走到许仙床边,摸了摸她的手,露出一个微笑道:“许姐姐,我会救你的。”

  而许仙似感到许仕林这一下,微微睁开双眼,颤声道:“不可以……”她好似预感到许仕林要去做什么一般,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

  许仕林并未回应这句话,反是对许娇容施了一拜恭敬道:“这些日子,多亏您的照顾。”

  而那许娇容还没反应这许仕林是个什么意思的时候,那许仕林就已施展仙法腾空飞去,而小青见了也忙紧跟其后,“仕林,你不是普通的孩子?”

  “我乃文曲星君下凡。”许仕林加急地向着张家赶去,而小青又问道:“为什么会这样?”她不过是毁了姻缘树而已,毁的也不过是姻缘罢了。

  “青姐姐,姻缘树一旦被毁,毁的不仅是姻缘,还有上面的人命!天赐之物若被人轻易毁曲子是有大劫降于人间。”许仕林皱着眉头回道。

  小青不禁咬了一下唇又道:“可是姐姐不是没事吗?”

  “白姐姐又不是凡人,怕是她另有劫难!”话音落下,许仕林早已落在张家屋檐之上。此刻,张家也是乱成一团遭。

  姻缘树被毁并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只因她们的张家二小姐方才不省人事地倒在姻缘树边,现如今都预备着上好的大夫好生伺候,否则新一任的灵女还未选出,这二小姐先死了便是张家的劫难。

  故而许仕林见那姻缘树周边并无旁人才安了心。小青只见许仕林将他细嫩的小手放在那早已枯败的姻缘树上,就见他不知念着什么,便见他通身发着奇异的光芒,再一瞧,那许仕林的小手似融在那姻缘树干上。

  小青见了,立时要将那许仕林从树中拉出来,而许仕林空着的手忙拦了她,“这大抵就是我的劫数,如此一来,我便可归位。”

  仙君归位,于情于理,皆是好事。

  可是这一刻,许仕林是不舍的,只因他与许仙等人呆地太久,渐渐地贪恋起这种悠哉的生活,纵使里面发生过不少波折,可是不妨碍他对这里的眷恋。

  回到天庭,他又是那个跟周围神关系勉强的文曲星,唯一说得上话的也不过文昌星,每想到这里,许仕林不由得难过起来。

  可是比起自己的寂寞,他更想许仙活下去,最好还能与白素贞再续姻缘。

  这一世,他能做的大概只有这些吧……

  “仕林……”

  真奇怪,居然在这里听到许仙的声音,许仕林融入姻缘树时不禁好笑道。

  而那声音并未断绝,又听到一句“再见了……”

  原来真的是她,虽然不知道为何会有这声音,但许仕林能在回去之前听到这话,他已然心满意足。

  渐渐地,小青就看见许仕林彻底融入那姻缘树中,而自己正如黎山老母所说一般弱小到什么都做不了。

  就见眼前那原本枯败的姻缘树此刻再现光彩,原本散落于地的竹简再度回到那新抽的纸条上,随着微风,发出清脆的响声,甚是悦耳。

  但此刻,小青再没有心来听这竹简相击之声,她颓唐地倒在地上,心道自己为什么会听那黎山老母的教唆,来毁掉这姻缘树,如果不毁掉,现在姐姐,仕林,他们都还会在。想着,小青眼角间莫名有不明液体划过。

  又见眼前有两截七弦琴,心道这不是那蒙纱女子的吗?

  莫不是她见自己毁掉那姻缘树,那女子气急败坏才如此?小青不知怎的,捡起那七弦琴,谁知内处传来“啊!”的尖叫声。

  小青便偷偷潜去,探个究竟,谁知就见里处不断跑来的侍女,俱是面色惊恐,都惨叫道:“二,二小姐的眼睛!”

  “以后张家再没有灵眼了!”

  小青心下一惊,心里已猜出几分,但还是不敢轻信。

  直到她见到那双再无灵气的眸子。

  74☆、张家泠泠

  小青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卑微的时候,就算在白素贞面前, 她都未曾露过半丝卑怯。可是却在那个叫张泠泠的女子面前, 她不得不低下气焰。

  只因张泠泠的灵眼是被自己毁了, 只因自己毁了那姻缘树,致使张家遭受天劫, 而这劫便应到那张泠泠身上,那位最年轻的灵女。

  每每想起此事, 小青都是懊悔,对上那再见不到光的眸子,小青不知道说些什么。

  寻常女子遇上此事, 定是大哭大闹, 来博得家里人的同情怜悯。

  可是张泠泠并不是这样的女子,她不哭不闹,一日两餐照吃,不曾有半刻寻死的念头。这般冷静, 倒叫家里人以为她痴傻了一般, 连日找了好几个名医, 见都说无恙, 张家人也就放下心来。

  不过灵女的位置终究要有人代替的,于是张家人把目光放在三小姐的身上,随着族长的示意, 大家渐渐把注意力放在了三小姐的身上。

  而失去了灵眼的张二小姐便如凡人一般没有任何推算过去未来的能力,才不过几日,就像被家里人忘记了一般, 虽然从未在衣食上克扣于她。

  渐渐地,张泠泠发现自己能说话的人也不过自己的贴身侍婢,可是跟她们也聊不到什么,她知道,跟着现在的自己,少不得被府里其他的侍女讥笑,这也是人之常情。

  张泠泠一向明白,她素来为达官贵人掐算未来,早已看透人情百态,可是没想到,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仍旧会寂寞。

  倒不是因为没有说话的人寂寞,她自成为灵女的那一刻,便很少跟人说话,房里的静谧与她而言不过换了个地方,寂寞的原因只是自己那张七弦琴已断,自己再不能抚琴。

  张泠泠便只好闲坐于室内,一般一个人一坐就是一天,直到第三天,她亲自打破了这奇异的平衡。

  “敢问梁上何人?”她气度娴雅,未曾因自己看不到而曾怨念缠身。

  见来人没有回应,她摸索着为自己倒了杯香茗,这几日,她已经逐渐适应暗处,有时不用侍女服侍,她也能做些简单的小事。

  “可是那日毁坏我家姻缘树的那位姑娘?”张泠泠抿了口茶,慢慢问道。

  小青呆不住了,又见屋里没人,就跳到下面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张泠泠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来了这么几日,所为何事?”

  小青握紧了拳头,心想人家姑娘是被自己害成这样,少不得要向她赔礼认错,可是这么大的事情,小青知道对方绝不会轻易原谅自己,但仍旧认真说道:“张姑娘,你的灵眼是我害成这样的,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那张泠泠歪着头,勾着唇角一笑,“喔,那我要你一双眼睛,怎么样?”

  小青听了,心道与自己想的差不多,也不犹豫就从腰间拿出一把小刀,就要剜去自己的双眼来作赔罪,谁知张泠泠的耳朵略微动了一动,她发出清冷的声音,“不用了,你的眼睛又不能用在我身上,要来了,也不过世上再多一个瞎子。”

  小青又道:“可是事情因我而起,我终究有愧!”

  张泠泠忽地想起什么,对小青笑道:“我听说今日有灯会,你能把我悄悄带出去吗?”

  “可是……”小青没说出那张泠泠已然看不见的事情,她不想让那张泠泠听到这事儿会感到自己是个废人。

  可是张泠泠却莞尔一笑,“你讲给我听便是。”

  小青信守承诺,当夜悄悄带了这张泠泠到了街市上去,又想起张泠泠是深闺大院里出来的,还要帮她带一笠头纱,谁知却被张泠泠拒了。

  她已经带着面纱见人太久了,这一次她不想了。

  今日的灯市,甚是繁华,华灯十里,流光溢彩。不时便有小孩子拿着小鱼灯笼撞上这张泠泠,张泠泠只是笑笑,并未如小青想着那般冷冷把人吓退。

  张泠泠并不是什么绝色佳人,只算得上小家碧玉,但一晃眼,暖灯映在她的脸上,却是那般美丽,斑斓的光彩在她早无生气的眸子流转,远远望去,张泠泠与别的女子并无异样,一样眼波流转,横波微荡。

  不知许久,张泠泠累了,便叫小青带她到屋檐上坐着,她到底还是觉得市集与她而言太过于吵闹。

  坐在屋檐上,小青依旧不忘为她说着地上的处处景致,张泠泠听着忽然感叹道:“我曾经能看见的时候,却从来不能出去赏一赏这美景。如今没有了灵眼,家里人对我的束缚也少了,才能跟着你到这里。”她脸上此刻流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再不是小青之前见的那种疏离的笑容。

  “可是你只能听我讲这些景色。”小青第一次想跟着许仙去念些书,只因她学识浅薄,所用词汇有限,完全不能将这景致的十分给完全说给这张泠泠听。

  “没关系的,我可以听着你的话,在心里来想这些景。”张泠泠的面上并无多的起伏,她仿佛根本不把受天劫之事放在心上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自己取名字好随意,湘竹的名字是因为熊猫爱吃竹子想到的,木言,明珊是因为看乱马的慕斯和珊璞而取的,张泠泠的名字,是因为自己有个老师姓张,然后安排的张泠泠喜欢音乐,又刚好想到一句泠泠七弦上,于是就出了个张泠泠,捂脸.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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