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养个孩子3(1 / 1)

[白蛇]钱塘许姑娘(gl) 鱼希 2 万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40章 养个孩子3

  许仙不懂许仕林所说书名的意思, 也不想懂,只拿了干布帮他擦干净头发。

  

  许仕林甩了甩自己头发上的水渍又问许仙:“今天, 我是睡哪里?”

  

  许仙愣了愣, 还真没准备屋子给这小鬼头,转即又想了想就说:“你今天跟我睡, 明儿再帮你在书房安置个软塌,可好?”

  

  “睡书房?”许仕林嘟了嘟脸蛋,神色不大高兴但也无可奈何,只好应了许仙的话。

  

  许仙就摸了摸许仕林刚擦干的头发,露出个满意的笑容,横竖这文曲星还是懂事,不给他添麻烦。

  

  到了卧房, 白素贞早已梳洗好, 见许仙带着许仕林来了,脸上立时笑了。她拉过许仕林笑着说道:“今儿,你就跟我睡吧。”这孩子沐浴后, 更显得粉雕玉琢,宛如金童一般,让人喜欢地紧。

  

  许仕林却歪着头,看向许仙疑惑道:“怎么爹爹不是跟娘亲以前睡吗?”

  

  这话一出,白素贞与许仙两人面上都有些尴尬, 是直接跟这孩子说他们是对假鸳鸯呢?还是如何?

  

  没等白素贞先开口,许仙便说道:“因为某些原因,我和你娘亲并不睡在一起。”

  

  许仕林听了更疑惑道:“难道爹爹和娘亲关系不好吗?”

  

  许仙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这许仕林真是难缠,就拍了拍他脑袋恼道:“小孩子问这么多,干嘛?”

  

  白素贞见了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他不过个孩子,你怎么还当真了。”说完,就用柔荑轻轻抚摸着许仕林方才被许仙拍过的地方。

  

  许仙没好气地看了眼许仕林,心想这家伙可不是个小孩子,又想起白素贞方才说让许仕林跟她一起睡的话,当即就说道:“这孩子还是跟我睡吧,免得扰了你清静。”

  

  白素贞咬唇一笑,面色红彤彤地很是可爱“哪就扰我清静了。”

  

  许仕林也故意附和道:“我睡觉很乖的,绝对不会吵到娘亲。”说完,又对着许仙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

  

  可惜这招或许对白素贞管用,但在许仙这却是一点用也没有。这不,许仙就按着许仕林的小脑袋对他似笑非笑道:“今儿就跟我睡了!”又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都多大了,还跟着白素贞睡,你也不害臊!”

  

  许仕林对着许仙吐了吐舌头,谁知还没把舌头伸回去,就被许仙毫不客气地扔在他睡的软塌上去了。

  

  只听许仕林“诶哟”一声,而许仙这边却对白素贞说道:“看这孩子多想跟我,你就不要操心了。”说完,就推白素贞去帐内睡觉。

  

  白素贞也只是好笑又无可奈何,只得随许仙去了。见白素贞入了帐中,许仙才回到自己的软塌上,谁知还没坐上去,就被许仕林狠狠地咬了一口。

  

  许仙不敢发出叫声,怕白素贞听见,便忍着痛问许仕林:“你想干什么?”

  

  许仕林对他作了个鬼脸,故意乜了他一眼才说道:“你知不知道,嫉妒的男子最难看了。”这话说许仙连小孩子的醋也吃。

  

  许仙自是明白这许仕林的言外之意,也是好笑,合着在他眼里自己那些举动全是嫉妒不成?

  

  “那你就想错了,我纯粹是认为你这个实际年龄几千岁的家伙,实在不该跟女子睡一张床上。”其实自己也是女子,不过现在只能这么将就过着了。

  

  许仙又想起那‘嫉妒的男人’,更觉好笑又好奇,便凑近许仕林故意说道:“我既不嫉妒,更重要的是我也不是”谁知‘男子’这两个字还没冒出嘴边,许仙忽地脑里一阵眩晕,眼前发白。

  

  “喂!你怎么了?”许仕林见他这样,当下也急了几分,难道自己说中他心事了不成?

  

  听到许仕林的喊声,许仙回过神来,揉了揉太阳穴,缓了一阵才说道:“没什么。”

  

  不过他刚刚要说什么,他却忘了。

  

  但也不是大事,许仙就催促着许仕林赶紧睡觉,说是明儿就去学堂给他拜个先生。

  

  当然许仕林相当不满,说自己博古通今,就是现在去科举也是成的,怕那些酸儒还不如他。

  

  许仙哪里吃这套,这么个小孩子,至少从外表上来看是个小孩子,不送到学堂,还能真让他帮自己看铺子吗?自己真要这么做了,恐怕要被小青埋汰死。

  

  也不管许仕林如何不愿意,许仙直接叫他睡了,自己也梳洗一番也将就睡下。

  

  第二日一大早,许仙就带着许仕林去了当地的学堂,又拿着束脩叫许仕林认了本地颇有威望的唐先生。那唐先生见许仕林口齿伶俐,清秀聪敏,又小试了他几个问题,只听这孩子对答如流,看是念过书的,于是就摸着他的山羊须甚是满意,当下就认了这个学生。

  

  自此,许仙家有个儿子的事情就传了出来。

  

  而那许仕林平日跟着许仙与白素贞都以‘爹娘’相称,不大知情的人就误以为这孩子是原许仙与白素贞在杭州就有的孩子,因许仙被发配到苏州,现在日子过地稳定些,这才把那孩子迁了来。

  

  众人眼里,许仕林长得千灵百巧又是机敏可爱,文采也被唐先生夸了好几次,说这孩子就是现在去考个科举也不输给那些所谓的才子。

  

  于是许家有个孩子的传言彻底变为许家有个神童的传言。

  

  或许这样的美名在别人家里是件好事,出个神童,谁不高兴,可是放在许仙这里,真是件对于他来来说最倒霉的事情。

  

  自那传言传了出去,保安堂的生意却比往日好上几分,但来的大多不是病人。

  

  “许大夫,真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有这么个乖儿子。”说话的人是个三十几岁粗壮的汉子,说这话的时候他还特地瞄了许仙几眼,心想这么个文弱书生竟然身子骨还不错“算起来,你是十四,五岁就有了他吧。”紧接着就感叹自己这么强壮有力,怎么自家婆娘就生不出那么个儿子来,一定是那婆娘的问题!

  

  又或是这样的大婶拉着白素贞悄悄问道:“还不知许夫人是怎么生下那仕林的?”又问:“敢问是不是有什么生子秘方?”又拉着自己身旁的小媳妇儿叫她跟着白素贞取取经,好早日为他家生个大胖小子来。

  

  面对诸如此类的人,许仙与白素贞一一解释,说这孩子是领养的,并且许仙勒令许仕林不许叫自己‘爹’也不许叫白素贞‘娘’,只用‘哥哥姐姐’相称,省的别人又会错意。

  

  终于许仙儿子的传言终止了,但是又来了更讨厌的传言。

  

  “许大夫,你也不要灰心。”来人还是那个汉子,他甚为同情地看着许仙并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事儿啊,说是缘分,不可强求,但许大夫你平日里也要练上几分,要不然孩子是不会平空出现的。”又特地拉着自己几岁的儿子,夸耀自己如何年轻就有了他之类的话语。

  

  而带着小媳妇的大婶对白素贞也是劝慰道:“许夫人,你和许大夫还年轻,不要心急,这么早就领养个孩子,日后真有孩子了,这一碗水可难端平呢!”又俯在白素贞耳旁说什么自己从旁人那里听来的生子秘方,只听地白素贞脸红耳赤,但也不好发作。

  

  就这么着,许仙和白素贞应付了好几批‘好心人’,俱是精力憔悴。

  

  而今天许仙被人看到他脸色憔悴的模样,还颇为意味深长地说了句“许大夫,凡事要量力而行。”又给了个许仙‘你懂的’眼神。

  

  许仙秉承着良好的修养,没有对那人破口大骂,而是满怀笑容地送了他出去,还不忘说句“多谢大哥提醒。”

  

  待坐在椅子上,到底一股无名火在心中烧,心下也是烦躁地紧,此时便有人撞上枪口来,那人只说了个‘许’字,就被许仙微笑地回道:“如果您是问生子秘方,麻烦您去找前面那条街的刘大娘,她是产婆,比我明白这些事情,若您是来好心安慰我的,您现在就可以打道回府了!”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许仙总算把这几日憋的怨气给倒了出来。

  

  不过待看清来人,他又不得不憋气了。

  

  那人正是白素贞,此时她满是错愕地看着自己。

  

41 月色真美 

  看到来人是白素贞, 许仙心里憋屈地叹了口气,又对白素贞抱歉道:“我不知道是你。”

  

  白素贞也就勉强一笑:“无事。”又对许仙说道:“我叫你吃晚饭。”

  

  许仙听了, 为了缓一缓气氛的尴尬便缓步走到门外, 只见日落西沉,便背对着白素贞问道:“都这个时候了, 仕林那家伙怎么还没回来。”

  

  往日这个时候,许仕林早已从学堂回来,今儿是怎么回事?许仙与白素贞同时心里腹诽道,只是面上并未向对方表态。

  

  白素贞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倒不知是个什么缘故。”

  

  两人正想着,谁知药堂门前便路过两个结伴而行的孩童,对着许仙颇有些嘲弄地说道:

  “许大夫,好!”许仙没有觉察便应了好, 那两个孩童又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像是在等谁先开口, 最后决定一起开口嘻嘻道:“许仕林今天被夫子留堂了。”

  

  许仙皱着眉问道:“是什么原因被唐先生留堂?”

  

  “许仕林他在课堂上公然打架,这就被夫子罚留堂抄四书呢!”说完,像是怕许仙的怒火殃及他们一般, 溜地一下就跑了,不过跑着跑着发出笑声,仿佛是在嘲笑许仕林的幼稚一般。

  

  而许仙一听,脸色果然铁青,好半晌, 冷冷“哼”了声。

  

  外面的不懂事罢了,小的也不懂事,真是全凑在一起了。

  

  许仙转头就见白素贞也是眼色一暗, 而她又拉着自己的胳膊像是希望让自己能平息心里火气一般,许仙又好笑又无奈地对她说道:“娘子,今天我怕是吃不了饭了。”又顿了一下,才说道:“还请娘子帮着闭了药铺,我现在就去跟唐先生赔不是。”

  

  白素贞见许仙神色不悦便轻声道:“孩子细细教导就是,切莫说伤了寒心的话。”

  

  许仙是不会打孩子,可是白素贞见许仙如今也是郁气满心,也怕他一时想不开真拿许仕林撒气。

  

  许仙知道白素贞所忧,也就为宽她心说道:“我自是有分寸的。”

  

  许仙正要走时,白素贞又叫住他等一会儿,只见她进了后院,半晌,她才缓缓掀了珠帘出来,她拿着一个小包袱递给许仙说道:“这里面是你和仕林的披风,我怕你和他今儿回来地晚,晚上又湿气重,带了披风好抵一抵,省的明儿病了。”

  

  许仙接了直感叹白素贞心思细腻到这种地步,也就谢过白素贞,便直接往学堂去了。

  

  到了学堂,许仙自是连声向先生赔不是,而唐先生先还不大理会许仙的道歉,到了后面见许仙也是诚心赔礼,也就缓了脸色说道:“许大夫,你家仕林的确天资聪颖,可惜心性太野,今儿我还没讲课,他就在课上打起后面的学生,更好笑的是,打到后面,竟撕起书来。”说到这里又冷哼一声“还撕的是我珍藏的孤本,实在暴殄天物。”

  

  许仙听了头更大了,这许仕林胆子真大,撕书就罢了还撕了唐先生的孤本,怕是倾家荡产也还不了这唐先生,只好说道:“唐先生,这孤本我们定会赔的。”

  

  唐先生冷冷说道:“赔?赔得起吗?”又见许仙脸色实在诚恳,也不想多为难他“我倒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否则这仕林现在就不是我学堂的学生了。”

  

  许仙忙附和着说是,又听唐先生正色道:“我今儿气的不过是仕林没来由地就打架,问他,他又不开口,你说可不可气。”

  

  许仙听了忙拉过一直未曾开口的许仕林问道:“你还不说你是什么原因打架吗?”

  

  谁知这许仕林仿佛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任许仙百般逼问也不开口,许仙自是又气又急但也没法子,总不能打他一顿吧?

  

  而唐先生见外面天色也晚了,心想也罚过许仕林,便也不留许仙他们,只对许仙吩咐道:“日后还请许大夫多多看管这孩子,否则必成大祸。”

  

  许仙谢过唐先生,便拉着许仕林出了书院,一路上,许仙又问许仕林为什么打架,而许仕林闭口不言,只是生闷气一般踢着路上的小石子。

  

  许仙见了更是恼恨,便冷下声道:“你莫不是真以为我不打你吗?”

  

  许仕林踢石子的声音更大声了。

  

  许仙也就冷笑一声“我是养不起你这个大佛了,今儿我就把你送回城隍庙去。”也不管许仕林如何反应,就故意拽着他往城隍庙而去。

  

  许仕林哪里如许仙愿,见挣扎几下没有挣脱,心下一急咬了许仙一口,就自己往家里的方向跑去,谁知还没跑几步就被别人用石头砸了。

  

  许仕林“诶哟”一声,只见个小胖子从暗处跑了出来大笑道:“许仕林,你活该!”

  

  而许仙听了许仕林的叫声就要往前去却听到那小胖子说道:“本大爷就知道你要从这里过,才特地在这里专门蹲你!”他又嘲弄地笑道:“可算报了今儿课上的仇了!”

  

  一想到今儿课上被许仕林当着众人面打,这小胖子就气地牙痒痒,见许仕林要来扑打他,便拿了手上的石头砸向许仕林“许仕林,今儿我说的那句话不对!”

  

  许仕林见许仙就在后面,忙拼命捂住小胖子的嘴“不许你说!”却也被小胖子咬了手,只听小胖子“呸呸”几声“我爹可说了,你就是许家捡来的野种!还有你爹也是靠女人养的小白脸!”

  

  许仕林听了更生气,一把扑向小胖子也不顾手上疼就死命打着那小胖子“我叫你说!”

  

  谁知却被许仙拉着手“好了,仕林。”许仕林见是许仙拦的他,更是委屈地眼眶里满是泪水,只是强忍着不哭出来而已。

  

  而小胖子见有人搭救,忙对着许仙道了几声谢:“多谢这位大哥哥救命之恩。”

  

  谁知许仙对这小胖子温和笑着,只是这笑容多少在傍晚里看起来有些渗人“不用谢,而且我不是什么大哥哥,我就是这小子的爹,你爹说的小白脸是也。”说到后面,许仙笑地更温和,仿佛一点怒火也没有。

  

  小胖子听了脸色发白,忙往回跑却被许仙拉到后领“有时间,我会好好拜访你父母的。”

  这话是许仙笑着说的,可怎么听怎么渗人。

  

  小胖子不顾三七二十一,才跑了出去。

  

  而许仕林还想报刚刚的仇,却被许仙拦了“这种人给了教训就行了,我会找他父母的。”

  

  许仕林却依旧不大开心“就这么轻飘飘放过,也太便宜他了。”又停了下来,又看了看许仙才小声说道:“你听到那些话就不生气吗?”

  

  “是挺气的,他居然说文曲星是野种,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许仙抱起许仕林笑道,许仕林不乐意地回道:“我不介意这个,可是后面那句话你不生气吗?”

  

  “我的确是靠你白姐姐在养,药铺也是她的,我不过是个里面的看馆大夫。”许仙自嘲地笑了几声“别人大抵都是这样看我。”

  

  许仕林嘟着脸,红彤彤地很是可爱“才不是呢!你明明那么尽责地帮每一个病人,比那些只会说闲话的人好上好几倍。”

  

  许仙听了也就真笑了几声“这些事你知道不就行了,何必听别人嚼舌头呢?”见许仕林还有什么话要说,许仙又说:“这事就这样了,你也真是,怎么我问你半天,你也不回我?”

  

  “这些事我处理就行了!”许仕林拍着自己的胸脯,气昂昂地说着。

  

  许仙摇摇头好笑道:“你真会处理,就不该在课上打架。”又凑近许仕林悄声说道:“在外面找个隐秘处,不是更好?”

  

  “你不怪我打人吗?”许仕林歪着小脑袋问道,眼睛一眨一眨地很是天真。

  

  许仙又摇摇头“被人欺负到脸上,还要客气吗?”又听许仕林肚子“咕噜”一声立时扑哧笑道:“好了,方才是我不好错怪你,今儿我就带你去下馆子怎么样?”

  

  果然许仕林听了立时露出虎牙,攀上许仙的脖子就等着他带着自己去下馆子。

  

  虽是下馆子,但不过许仙和许仕林两人,也只点了几个小菜。等出了酒楼,许仕林直抱怨自己还没吃饱,许仙懒得听他叨念,就买了根糖葫芦堵了他的嘴,这才好一阵清静。

  

  右手拉着许仕林,许仙缓步走在路上,见夜色已深,街上明灯也已熄了好几盏,倒让前方的路看得不大清楚。

  

  好在今夜有月,虽未到十五,那月却依旧皎洁美好,月光静静洒在在路上,素日里常见的景色在月色的衬托下,此时竟多了几丝朦胧之美,不由得许仙的脚步慢了几分。

  

  走到桥边,流水缓缓,外兼月色倾洒在这清流上,波光粼粼,较之白日,多了几丝静谧与神秘。

  

  如果能一直保持这样,许仙实感三生有幸,然而世事总不遂他愿,正在许仙感叹如斯景致的后一刻,一只冰凉的手就攀上了许仙的脚。

  

  这是水鬼缠身?

  

42 外乡人士  

  许仙只觉得那冰凉凉的手正在把自己往下拉, 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又见许仕林依旧没心没肝地吃着自己方才买的糖葫芦。

  

  许仙抓着许仕林的右手力道不禁重了几分, 许仕林吃疼叫了声:“你干吗?”

  

  许仙不敢打草惊蛇, 就悄声附到许仕林耳边说道:“我怕是被水鬼抓住了。”

  

  许仕林“啊?”了声,又见许仙脚上果然多了只手, 那手还正在把他往下拉呢。许仕林也顾不得吃什么糖葫芦,猛地一下就把糖葫芦扔在地上,不顾其他,就要往前跑。

  

  当然,他没跑掉,只因许仙拽住他的小胳膊“喂!你跑什么,你不是个神仙吗?现在就帮我赶走这水鬼!”

  

  许仕林白了许仙一眼“你搞清楚, 我现在是由书所化, 一旦占了水,我也没办法。”然后把许仙紧紧拽住他的手指给一一掰开,无奈道:“现在我回去叫白姐姐和青姐姐来帮你, 我们两个总要留一个回去报信。”这一番话许仕林说地大义凛然,可是许仙并没有吃他这套。

  

  许仙继续拉紧许仕林,脸上露出绝不算善意的微笑“小鬼,我们两个就一起被拽到水里好了。”等许仕林报信回来,自己都被水鬼拖下去了。

  

  许仕林怎么肯, 忙往前用力,口中仍说道:“许仙,你就放心地去死, 我会去阎王那儿帮你说个好人家的。”

  

  “喂!方才你在书院那儿还那么维护我!现在你是搞什么?”合着许仕林在书院那儿全是假把式?

  

  许仕林“呵呵”笑着“我打架的原因告诉你吧,我只是今天抢了那小胖子的零嘴,被他报复了而已。”

  

  许仙听了哭笑不得,但手上也不放“既然这样,我们两个就一起死吧。”

  

  缠着许仙脚的冰手力气越来越大,许仙见那许仕林到底是个小孩子,又兼他所说的由书所化,遇水则散的话来,虽是半信半疑,但到底方才也是一时气恼,终就撒了手,准备自己一人被水鬼脱下河去。

  

  可谁知,刚放了许仕林,许仙脚上那手也放了他,又听到“哗”地一声,水花四溅,只溅到许仙白净的脸上来。

  

  许仙还没反应过来,许仕林就指着许仙背后,不禁往后退了好几步“你,你看看你后面。”

  

  若说刚刚还是月明风清,那么许仙一回头就只能想到一句“月黑风高杀人夜”。

  

  许仙只见到一个满身缠着水草,身材纤弱修长,头发全披在前额上不知是男是女的人向自己缓缓走来。

  

  他的双手也向自己慢慢伸直,这莫不是要掐死自己?许仙心里满是恐慌,却也动弹不得。

  

  而许仕林也顾不得许多,猛地一下就用头往那人腹部一撞,只听他“诶哟”一声,这声音一出似个女子?

  

  许仕林没有想那些事儿,只拉着许仙叫他赶紧跑,而身后那人却大喝一句“不许走!”

  

  许仕林吓得停了下了,许仙却不知为何并没有方才惊慌失措,反是向前走去,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人是鬼?”

  

  那人拨开自己前面湿漉漉的黑发,只见那黑发下竟是一双极为灵秀的桃花眼来,又听他恼恨道:“我当然是人!”

  

  许仙不敢轻信,拉过许仕林悄声问道:“他真是人?”

  

  许仕林仔细望了那人几眼,用鼻子嗅了嗅,好半天又皱着鼻子说了句“这人身上的香粉也扑地太多了些,淋了水都还那么浓。”

  

  “别管这些有的没的?他真的是人?”许仙忙问道。

  

  许仕林想了想才确定地点了点头“虽是香味浓了些,不过他是人。”

  

  而那人也多少听了些许仙与许仕林的谈话,面上颇有几分恼怒说道:“你且看我衣裳有缝,月下有影,难道还不能说明我是人吗?”

  

  许仙边陪着不是又边凑近了这人,趁着依稀的月色,瞧了瞧这人面白如玉,五官明秀,穿着倒是不知是何地的人,又想起那人方才呵斥自己的嗓音恰如清泉击石,不由得问道:“敢问姑娘若是人,为何这么晚在水中嬉戏?”

  

  那人听了许仙的话,愣了一下“姑娘?”又反问:“你是说我?”她一双桃花眼望向许仙。

  

  许仙只好回道:“难道还有别人吗?”

  

  “那就当是我好了。”那人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很是不满,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但是谁会在晚上玩水?”她说这话的声音尖锐了不少,看来对许仙方才那个问题甚是不悦。

  

  还不等许仙好好回她,她自己就滔滔不绝地说道:“我方才抓住你的脚,就是叫你拉我上去。”说着,又故意瞪了一眼躲在许仙后面的许仕林“谁知道你跟这个小鬼头一直说什么死啊活的话来!我可是差点又掉进河里去了!”

  

  许仕林被她那么没来由地瞪了一眼,也有点不乐意了,立时回讽道:“谁知道你掉河里去了,又不呼救,我们还以为水鬼来找我们作替死鬼了呢!”

  

  “呸呸呸!你才是水鬼!”那姑娘又转了转如墨的眸子“对了,我都忘问这里是哪里了?”说完,直盯着许仙想看出个究竟。

  

  许仙被她这么盯着,不大好意思,但也认认真真地回了话“这里是苏州城。”又不禁疑惑道,“难道姑娘你才来这里吗?”

  

  只见那姑娘点了点头,又对着天上明月说道:“我总算是到了中原!”

  

  “中原?你不是中原人士?”许仙又趁着朦胧月色,看了看那人的穿着,衣裳虽湿漉漉的但依稀能看出不似本土女子服饰。

  

  “我不是啊。”这姑娘也坦诚地回道,“我才从我们山谷到这里来的。”

  

  许仕林听了,嘻嘻笑着说道:“你还真倒霉,才来苏州城就掉河里了。”

  

  谁知那姑娘不屑地看了眼许仕林,头发还甩了一下,直把秀发上水渍甩在许仕林脸上“我可不是掉河里去了!我可是游过来的。”

  

  “游过来!”许仙和许仕林难得异口同声一次。

  

  许仙看着这姑娘的眼神满是不可思议“你真是游过来的?从哪里?”

  

  “我们山谷啊!”

  

  “所以你们山谷在哪里?”

  

  “离岭南那里不远。”那姑娘掰着手指似在算路程一般。

  

  许仕林拉着许仙的衣角悄悄问道:“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许仙也是这么想着,不过面上却不露又问道:“你为何要游过来?”

  

  谁知这姑娘却说了句“难道大宋律法有规定不能让我游过来吗?”

  

  这话说地许仙和许仕林皆是哑口无言,而那姑娘又笑道:“况且我也不全是游过来的,我是游一段歇一段。”

  

  “你这么个作法,好像是在避仇家一样。”说这话的人是许仕林,只见他质疑地看着那姑娘问道,“你莫不是犯了什么事才逃到中原来?”

  

  “你看我像个作奸犯科的人吗?”那姑娘一根玉指指了指自己俏丽的脸蛋反问道。

  

  许仕林才不会信“坏人也没有在脸上写‘我是坏人’四个大字!”又故意对许仙说道,“切记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才懒得跟你这样的小鬼胡掰!”

  

  这话一出,许仕林气地七窍生烟“到底是谁叫我们不许走的!”又见那姑娘似要走一般,更是恼恨,直觉大仇不能得报一般憋屈。

  

  许仙见那姑娘要走也不欲再跟她多惹是非,却还没踏出一步就又被叫住“这里哪有歇脚的地方?”

  

  想也不用想,就是那姑娘问的。

  

  许仙秉着地主之谊也就和气地说道:“再往前走一条街就有家客栈。”

  

  “客栈?那不是要花钱吗?”那姑娘看样子不大想去。

  

  许仕林趁机讽刺道:“没钱,你还想住客栈?睡大街吧!”说完,就对这姑娘吐了吐舌头。

  

  许仙自是忙拦了许仕林这幼稚的举动,又将身上钱袋解了下来递给那姑娘,“姑娘,我这还有些许银子,不多但够姑娘在客栈歇上几天。”

  

  听这许仙声音和煦,那姑娘心情顿时好了几分,又不知怎的忽向许仙凑近了些,只见她鼻翼微微翕动,顿时喜笑颜又趁着淡淡月光,约莫看了看几眼许仙“你这人长的到还不错。”脸上神情甚是满意,不过却叫许仙看了,甚感诡异。

  

  而那姑娘坦然接过许仙手里银子,口中说道:“你放心!我不是贪便宜的人,我届时一定如数归还!”

  

  许仙只说:“不必。”他还犯不着为这些银子去追这姑娘天涯海角。

  

  那姑娘怎么可能就任许仙这么放下,可还没说完话就被冷风一吹,打了个喷嚏。

  

  许仙见了,又看她浑身湿漉漉的,实在不像话,到了客栈,人多眼杂的,被人看了,倒是不好,便把白素贞给他的批风给了这姑娘“你穿上我这披风再去客栈。”

  

  那姑娘更是欢喜接下,直说:“银子或许你不要,这披风我必是要还的!”

  

  许仙本想说不用,可许仕林却开口道:“好啊!你来保安堂还披风就是!”

  

  “保安堂?我记住了,对了,说这么久的话,我都忘告诉你我的名字了,我叫木言,你叫什么名字?”那叫木言的姑娘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许仙。

  

  既然许仕林都帮自己报家门了,许仙只好回道:“许仙。”之后就捏了一把许仕林的脸蛋“你干什么告诉她我们药铺的名字?”

  

  “那披风是白姐姐赶制的,干嘛不让她还?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许仕林说地言之凿凿,半点没有漏洞给许仙钻。

  

  就在许仕林和许仙说话时,木言早就走去客栈方向了,等许仙回过神来,才发现早就没人。

  

  也只好抱着许仕林回家去,不过一路上,许仙总觉得不对劲,只问许仕林道:“你有没有觉得那木言有点怪?”

  

  “是有点怪!脑子很有问题!”许仕林还在对方才的事耿耿于怀。

  

  许仙好笑又好气地拍了拍许仕林“不是这个,而是别的地方。”

  

  “我怎么知道!”许仕林不满地揉着自己的小脑袋又故意望向许仙说道,“你这么关心她,别是看上她了吧?”

  

  许仙没好气地白了眼许仕林“你能想点正经的事情不成吗?”又像是自言自语地问道,“总觉得她哪里奇怪?”

  

  这奇怪的地方过了好几日,许仙才会知道,不过在此之前这木言可让许仙鸡犬不宁了好阵子。

  

  

43 杭州来信  

  待回到家, 已是戌时,许仙本以为白素贞歇下了, 谁知进了后院, 她还在跟小青在凉亭点着灯似在等自己和许仕林。

  

  许仙见了直皱眉道:“这么晚了,也不去歇着。”这话一落下, 小青听了就给了许仙个眼刀“我是困地不行,可偏偏姐姐要等!”

  

  见小青还有话说,白素贞忙拦了没好气地说道:“小青,我方才就说了,你要是乏了,就先去歇着,你又不肯歇着, 怎么现在好端端地一大车的话冒出来?”

  

  小青无奈地摊了摊手“横竖我没理。”话音一了, 小青正要离去,谁知她眼珠子骨碌碌地一转,嘴角露出一个坏笑, 就手上一用力把白素贞往许仙怀里一推“不过你的许相公最有理了!”

  

  还不等白素贞来得及嗔怪,小青忙跑回自己的屋子去了,不过她逃时发出咯咯的笑声,还是让现在撞在许仙怀里的白素贞闹了个红脸,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而许仙也被小青闹地那么一出, 羞红了脸,也不知该拿眼前的人儿如何是好。

  

  所幸他并未窘迫许久,许仕林就识趣地“咳咳”几声, 便宜爹娘再恩爱也不是在他这个外表还是小孩子的面前恩爱。

  

  白素贞听了便从许仙怀里退出来,颊生两朵红晕,见她羞怯怯地笑问道:“你们在外可吃过了?怎么这么晚回来?”

  

  许仙一一答了下来,而白素贞见许仕林又没来由地打了声喷嚏,忙心疼地摸了摸许仕林的小脑袋问道:“怎么没把白姐姐做的披风穿上?明个儿,你还要去学堂呢。”

  

  这时,许仙不好意思了,他方才把白素贞这事儿给忘了,只见许仕林睁着大眼睛疑惑问道:“我也有披风吗?”而许仙只好说道:“这倒是我忘了。”

  

  白素贞好笑地看了眼许仙,带着嗔怪地说了句“你啊!真是粗心!”又接了她之前给许仙的包袱,见少了件披风问道:“怎么你的披风不见了?”

  

  “他借给别人了!”许仕林忙接道:“还是个刚认识的人!”说这话的时候,许仕林脸上颇为愤愤不平,看来他对那个木言颇为芥蒂。

  

  白素贞听了,脸上原是有几分笑意,转即消逝了几丝“是吗?”这话她说的语气极轻,好似不在意一般。

  

  可许仙又不是真傻,哪能不知道白素贞是恼了,只是素日的修养让她不好发作罢了,也只好拧了拧那‘罪魁祸首’。许仕林吃疼叫了一声,又见气氛不对,就故意打了个哈欠说自己困了,便溜似的逃回自己的屋子去。

  

  徒留许仙跟白素贞四目相对,气氛颇有些尴尬,而许仙只好背着白素贞像逃避刚刚的问题故意问道:“怎么等我这么晚?”

  

  白素贞听了,略微愣了下,才反应道:“一是给你们留门二是……”说着,她从袖里拿出一封信递给许仙说道:“这是从杭州那儿来的信。”

  

  许仙一见上面的落款分明是自家姐夫的名字,转即喜笑颜开“是姐夫姐姐他们给我的信。”

  

  白素贞许是方才仍有心结,笑意也是淡淡但也不扫许仙的兴致只说道:“相公,你先看着吧,我先回屋梳洗了。”

  

  见着白素贞离去的身影,许仙不大好意思,明眼人也看地出来白素贞不高兴,不高兴自己随随便便地把她做的披风借给别人。

  

  人家一番心血,自己却当成儿戏。

  

  许仙挠了挠头,就拿着信忙跟着白素贞进了屋。白素贞不觉后面有人,猛地转身见许仙羞涩地站在她后面,不禁吓了一跳“相公,你不是在院里看信吗?”

  

  “啊?院里太暗了,我还是到屋子里来。”许仙打着马虎眼。

  

  院子里有白素贞留的灯笼,又怎么会暗呢?

  

  两人皆心照不宣,而许仙又坐在梨花木桌旁,拆了信,看向白素贞,想了想说道:“娘子,不如你和我一起看这信吧?”

  

  “可是,相公你不介意吗?”白素贞半皱着眉问道,许仙忙摇着头说道:“虽然我们只是三年夫妻但也……”说着,许仙自己就莫名笑起来,只因他想起白素贞本是蛇妖,又何来什么亲戚,何来父亲所立遗嘱,那么这三年之约也怕是她为诓自己和她成亲给编出来的,不过这事情也不好揭穿。

  

  “但也什么?”白素贞追问道,她望着许仙,只想从他脸上找出个究竟来,而许仙回过神来便说道:“你现在也是我娘子,哪有我把信瞒着不让你看的道理。”

  

  白素贞立时莞尔一笑,娇艳动人,她也不去卸下头上环佩,而是款款坐在许仙身边,笑意涟涟地望着许仙说道:“不如你念给我听吧?”

  

  许仙应了,便略略看了这信写的事儿,之后就一五一十地念给白素贞听。

  

  这信大抵是在说姐姐姐夫如何思念自己,自己走后发生的琐事,最值得一提的便是姐姐有了身孕,这倒让许仙念的时候都欢喜好几分。

  

  “姐姐姐夫总算盼到了!”许仙感叹道,白素贞听了也很是欢心,仿佛是她自己有孩子一般,又见许仙念到后面“诶”了一声,忙问怎么了。

  

  只见许仙面泛难色,支支吾吾念道:“姐姐他们说,虽然三年内我不能见他们,但年底他们便能来见我。”

  

  “那不是很好吗?”白素贞笑盈盈地回道。

  

  “这……”许仙挠着头,好是好,可是他该怎么给姐姐姐夫介绍白素贞呢?

  

  白素贞虽是在杭州的时候,就已经和自己定下婚约,姐姐也是见过她的,但那次库银案后,姐姐就对白素贞的印象降到极点,若是知道自己还娶了白素贞,到时见面恐怕难有好脸色呢!

  

  还有那个许仕林,自己又怎么给姐姐姐夫介绍呢?

  

  这可难为许仙了。

  

  而白素贞也看出许仙的为难之处,也知道自己确实有前科,也怪不得人家姐姐怎么看自己,便苦笑了几声说道:“等姐姐他们来的时候,我就跟小青出门游玩几日,也是散散心,如何?”

  

  见白素贞如此委曲求全,许仙更不好意思,又见白素贞起身要去卸妆,许仙忙定了定心神就难见地一把拉住白素贞的纤纤玉手说道:“哪有不带娘子见姐姐的道理!”

  

  “姐姐他们来时,你以我娘子的身份见他们,可好?”

  

  说这话的时候,许仙脸红彤彤地,甚是羞涩,又见白素贞似在发愣,也不回应,许仙心里顿时急了,难道人家根本就不愿意?不过自己自作多情一场?

  

  顿时许仙心乱如麻,就忙乱挥着手说道:“那个,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就说你是我朋友?或者……”许仙变得语无伦次起来,脸上也越来越红,而白素贞却笑了起来,只是细看一下,那杏眸似带着露珠。

  

  “呆子!我怎么可能不愿意!”白素贞眼角有些湿润,幸好那泪珠儿还未留下来。

  

  她实在不敢相信这呆头鹅居然能把她真的当娘子正式介绍给他的家人,虽然此举多少有赔罪的意思,不过也让白素贞好一阵欢喜又好一阵感叹。

  

  见白素贞笑了,许仙也跟着傻乐起来,反正人脸上有笑意总是好事吧,许仙如是想着。

  

  但那披风的事情,许仙还是不想就这么任它过去,也就趁着白素贞转身的时候悄声说了句“对不起。”

  

  白素贞没有发声,嘴角却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幅度,霎时动人。

  

  不过接下来的日子许仙又为难起来,倒不为是姐姐姐夫要来的事情为难,横竖年底还早着,只是自己该如何回信给他们?

  

  要不要在信里就直说自己娶了白素贞,养了个孩子呢?

  

  许仙在前堂见没人上门,便拿着笔,只是半刻未曾下笔,忽地自己耳边传来吵闹的声音“你在干什么啊?”如此呱噪,想也不用想就是许仕林发出的,而他抢过自己的笔,端详半天冒出句“你难道是写文章写不出来,在这里犯愁吗?”

  

  许仙夺过许仕林玩着的笔说道:“我是犯愁,但我不是在写什么文章。”又见许仕林在店里溜达变问道:“怎么今儿不用去学堂吗?”

  

  “先生最近回家省亲,放了我们三天的假。”许仕林如是回道,但见许仙依旧不动笔又想起什么便凑在他身边问道:“我知道了,这是给你姐姐写家书!”

  

  许仙一低头就见许仕林露着小虎牙,笑嘻嘻地看着他,好似在说自己猜对没有一样,许仙无奈地笑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前儿,青姐姐跟我提过一次。”那许仕林又爬上桌几,用小手撑着自己的小脑袋问许仙:“你姐姐长什么样?”

  

  “跟我差不多。”许仙眼皮也懒得抬地回了一句“你在这溜达,倒不如帮我想想怎么给我姐姐写信。”

  

  许仕林何等机敏,他自是知道许仙的为难之处,便转着乌溜溜的眼珠子说道:“不如实话实说,给你姐姐一个准备,省地他见了我们吓一跳!而且你姐姐不是有了身孕吗?我听说孕妇是禁不起吓的。”

  

  许仙听了,心想也是这么个理儿,这许仕林平日里虽是顽皮,但办起正事来倒也有模有样的,许仙也就难得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许仕林被许仙这罕见的亲昵举动给吓了跳,反应过来,又莫名起了身鸡皮疙瘩来。

  

  “对了,你都帮我想如何写信,横竖送佛送到西,你不如再帮我想想,回信给姐姐送些什么苏州的土仪?”许仙用笔末端戳着自己的脸。

  

  “土仪?”许仕林也犯起愁来,写写家书他还拿手,送礼这事儿实在是为难他了。

  

  送贵重了,人家还礼的时候可就麻烦了,若送轻了,也不知人家是怎么看自己。

  

  更何况这还是送给许仙姐姐呢!

  

  许仙见许仕林也少有地犯起愁来,不由好笑道:“只要心意有了就行了。”说到这里他顿了下方说道:“但还是要花些心思。”

  

  “对了,不如送些最近时新的熏香给你姐姐怎么样?”许仕林歪着头看着许仙又说道:“我听青姐姐前儿说过这几日来了个会制香的外族人,他制的香甜而不腻,更无轻浮之气,据说还根据客人的要求能制不同种类的香来呢!”

  

  “孕妇用的香也有?”许仙问道,他对这城里发生的事情还真不怎么关心。

  

  许仕林忙点了点头“听说知府大人的夫人有了身孕,也在用那人的香呢!”

  

  许仙便点了点头,心说就这个了,许仕林见了自是满意地扬起自己的小下巴,神气活现地,看着颇有些好笑。可谁知许仕林忽地皱起眉,似想起什么便对许仙没好气地说道:“话说,那个木言可来还披风还有你的钱?”

  

  许仙摸着下巴,略想了想只说:“好像没有。”

  

  许仕林一听就没好起地回道:“看吧,我说那人不是好人!多半是趁着夜黑来讹诈你的!”

  

  许仙听了正要回几句,谁知门前就传来不满又熟悉的声音。

  

  “鬼才是讹诈你的!”

44 看上你了  

  许仙闻声往门口一瞧, 就见来了个窈窕少女,此人正是前几日所见的木言。

  

  她已经习惯了大宋女子的穿着, 身上已换上簇新的银红苏缎的上衣又着了藕色绫裙, 身上又熏着清香,比之那夜月下的模样, 真是好上好几分。

  

  又见她脸上甚是不悦地走向许仕林,把手上拿的披风给许仕林晃了一晃,“看见没有?我今儿就是还东西的。”说完这话,她面向许仙立时换了个笑盈盈的面容,“许仙,我还你的披风还有你的钱!”

  

  许仙接过披风,又见木言将那日自己的钱袋毫发无损地给了自己, 自己见里面未动分毫便问道:“怎么姑娘没有用里面的钱吗?”

  

  “没有。”木言言简意赅地回了一声又解释道:“我不习惯客栈, 就没有去那里歇了。”

  

  听了这话,许仙又随口问道:“那姑娘现在借住哪里?”

  

  “我现在在城郊那里歇脚呢!”木言笑盈盈地回着,一双桃花眼甚有情意地望着许仙。不说许仙不自在就连许仕林也觉察几分, 故意说道:“城郊那里也有什么客栈吗?”

  

  谁知木言并不想搭理许仕林反而还说道:“管你什么事,臭小鬼!”又想起什么对许仙说:“许仙,你不要叫我姑娘了,我听着不自在,就叫我的名字——木言就行了。”

  

  许仙还要说些什么, 谁知这木言压根不理会就忙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裹出来,打开一看则是不同的香囊,香袋, 以及各类熏香,并对许仙说道:“为了答谢你那夜的恩情,我特地制了不同的香粉给你。”还不等许仙回话,她又粲然一笑道:“若你喜欢,我还可以给你再多带些过来。”

  

  许仙见了这些香粉,又想起方才与许仕林谈论送什么给姐姐的话来,不由得疑惑道:“难道姑……”‘娘’字还没出口,就被木言一个眼刀杀了回去,许仙只好顺着她说道:“难道木言就是最近来苏州的制香能人?”

  

  木言的桃花眼转了几转才慢慢说道:“能人说不上,不过略懂些调制之法,而且我在我家乡可是最不起眼的呢!”

  

  “你干嘛平白无故送我们这些东西?”这话是许仕林说的,而许仙心中也正有疑惑,不过不好说。

  

  但见木言不奈地回道:“我不是说了吗?我是感谢你那夜的恩情!”

  

  “就这样?”许仙不信。

  

  果然木言勾起唇角,微微上扬,倒是娇丽可爱“当然,我送你这么多香粉自是有别的缘故。”

  

  许仙忙问什么缘故,而接下来木言的回答实在让他窘迫万分。

  

  “别的缘故……”木言眼波流转,笑意涟涟“就是我看上你了!”

  

  “慢慢着!”还不等许仙如何错愕,那许仕林就坐不住了忙问道:“这‘看上’是几个意思?”

  

  别是那个意思,要不然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木言把拦在她和许仙面前的许仕林给拨开,依旧面不改色地说道:“看上能有几个意思?就是我喜欢上你了!”木言直勾勾地望着许仙,只等他如何回应自己。

  

  许仙被她这么望着,脸上羞红万分,又见这还是前堂,周围还有人经过,只愿他们没瞧见这事儿才好,心下慌乱忙说道:“还请木,木言姑娘自重!”

  

  “都说了!不要叫我姑娘了!”木言显然没有抓住重点,而一旁的许仕林也是头一次见木言这惊世骇俗的女子,比之许仙更惊愕,回过神来立时跳到木言面前大叫道:“你知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

  

  “我知道啊!来苏州城前,我有学过中原文化的!”说着,木言还在自己手上写着‘羞耻’两字,“你看,是不是这样写的?”木言眼神带着几丝无辜又带着几丝‘求知’的意味。

  

  得,这木言又没有抓到重点,而许仕林早就被她这无心举动气地七倒八歪,更倒霉的是,方才许仕林和木言的声音并不小,原本抓药的病人也不抓药了,都往这瞧热闹了。

  

  许仙忙用手捂着脸,只盼这木言能忽然开窍,好早些离了自己。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许仙只好趁人还不多,赶紧处理好这件事“木言,我已经成亲了!”

  

  “成亲?”木言秀眉一挑,身子竟往许仙那儿一倾,只见她鼻翼翕动,没一会儿,她就退了出来很是不屑地说道:“想骗我也别用这么蹩脚的理由来骗我!”

  

  一旁的许仕林再也不能忍受了,不等许仙如何解释,自己就先跳脚起来“哼!我这就叫白姐姐出来!看到底是我们骗你还是你自欺欺人!”

  

  说完也不顾三七二十一,许仕林一股脑地就往后院钻了进去,而还在原地的许仙见了,心里直说不好,这白素贞来见这情况,不是火上浇油吗?

  

  许仙脸色严肃起来,只盼这样能让木言知难而退“我真的已经成亲了!不信你问他们!”许仙指了指不远处抓药的人,而那些人也自是应和了许仙。

  

  谁知木言却说:“我只信我闻到的味道!”又见她还要往许仙那靠近,许仙忙拦了又问道:“味道?什么味道?”

  

  木言正要回答,却被许仕林一声“就是她!不要脸!”给停了下来。

  

  只见许仕林急匆匆地拉着白素贞从后院走来,而白素贞喘了口气,也是满脸雾水地看着许仕林所说的那个“不要脸”的人。

  

  许仕林拉着白素贞的手满是自傲地望着木言,像是示威一般,眼神中三分不屑七分自得。

  

  这木言虽是有几分姿色但比起白素贞来可是差远了,许仕林心想这下这木言总该知难而退了吧!

  

  可那木言虚眯着桃花眼,似看不大清楚,往白素贞那里凑了几分。白素贞只觉古怪,但也说不上哪里古怪,只好让木言又近她几分。

  

  可这木言忽地在白素贞身边嗅了嗅,眼神一亮,说出更让许仙和许仕林等人‘叹为观止’的话来。

  

  “你是许仙的姐姐吗?”这话还没完,白素贞听了心下也明白几分,正有些恼怒,谁知那木言眼神一亮,又似桃花迷离一般“怎么办,我又喜欢上你了!”

  

45、我没生气

  白素贞听了木言这话, 甚觉荒唐, 还不等她如何呵斥一番, 许仕林就忙拦在木言和她之间,面红耳赤地斥责道:“你这家伙有病吧!”

  

  先说喜欢许仙,现在只瞧了白素贞一眼就能说出这种话来,这木言到底是喜欢男子还是女子?

  

  这把许仕林彻底搞糊涂了, 而糊涂的自然不止他一人还有方才就被忽视的许仙。

  

  这木言也太‘花心’了些?许仙说不出滋味,但也实在对木言没有好脸色,只对她下逐客令“木言, 还请你离开这保安堂, 切莫再说这些疯言疯语。”

  

  可木言好似根本不理会周围人的目光,反而看着许仙, 桃花眼中闪着光来,嘴角一抿笑道:“许仙,我想了想, 我还是喜欢你多一些!”又轻拂手掌“毕竟来苏州城这几日, 我见的第一个人是你,你对我也很好!”

  

  “那只是客套!”许仙只想甩开这个□□烦, 只因他感觉白素贞虽是在笑但总有那么些寒意,没来由地让他在这七月末打了个冷颤。

  

  而木言才不理会许仙所说的话, 又转向白素贞,眼神中颇有些惋惜,只听她叹息道:“如果我第一个遇到的人是你,也不错呢!不过我也很喜欢许仙!”她一边说一边捧着自己的小脸纠结起来, 心想他们若是一个人又该多好。

  

  白素贞气极反笑,合着这人是看上他们两口子了?

  

  “这位姑娘我不清楚你到底喜欢谁,但你可知我是谁?”说着,白素贞轻摇玉首,只把杏眸望着许仙,只等他来回答这事儿。

  

  “你不是许仙姐姐吗?”木言没等许仙回话就自己给了个答案,许仕林听了当即翻了个白眼,就要纠正的时候,谁知木言身边飞来几只彩蝶,但见彩蝶在她身上飞来绕去,好似在说着什么,而那木言脸色大变“有人闯进来了?”

  

  众人皆是不知这木言是何状况,就见木言神色紧张,对许仙万分抱歉地说道:“我有事要先回去了,来日我再找你!”话音一落下,木言一溜烟地跑了。

  

  许仙心里腹诽道,千万别来!

  

  而回头一见,白素贞却没有半分恼恨的神色,反是笑盈盈地望着他说道:“没想到,相公真是识人广阔呢!”这语气要多甜有多甜,不过总让许仙感到有阵寒意在身上。

  

  许仙见周围还有些人,便悄悄到白素贞身边低声问道:“你生气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白素贞,希望能瞧出个好歹来,谁知白素贞面上依旧笑如春风“我没生气。”

  

  这话一完,白素贞就往后院走去了。

  

  而许仕林见了就对许仙故意说道:“你完蛋了!”

  

  许仙虽是不相信白素贞说的‘我没生气’这话,但他也不愿意在许仕林这小孩子面前落下面子,就逞能道:“你白姐姐没生气!不要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说着就把许仕林赶到后院去了。

  

  到了夜间吃饭的时候,许仙才彻底领会到白素贞‘我没生气’的可怕之处。

  

  饭桌上,许仙就见小青布置着碗筷,心里疑惑,以往都是白素贞在布置碗筷而小青还在厨房里忙活,怎么今儿倒过来了呢?

  

  没等许仙把疑惑说出来,小青就先答话了“今儿,姐姐说她来做饭。”其实小青也蛮奇怪的,怎么白素贞今儿傍晚忽地来找自己说她来做饭。

  

  许仕林听了,脸色一白就对许仙说道:“你说白姐姐会不会因爱生恨,在饭里下毒害死你!”

  这在后世的奇怪书籍里,许仕林可是见了不少类似情节。

  

  “呸呸!”许仙敲了这许仕林小脑袋瓜子几下“你白姐姐是那种人吗?”

  

  白素贞应该还不至于心狠到那种地步吧!

  

  “哪里不可能,白姐姐外表虽然温柔但是很可能潜意识有另一个她!那种想要独占一个人甚至不惜摧毁他的意识!据说后世把这种人格叫作‘病,娇’。”许仕林一本正经地说着,完全没注意到许仙翻了他好几个白眼。

  

  而小青见许仙和许仕林嘀嘀咕咕的,好似在瞒着她说些什么,当即不悦“你们两个要说悄悄话,就别在我面前说!”又见他俩连声说不敢,才略消了些火气说道:“今儿下午怎么前院闹哄哄的?姐姐看了回来也没跟我说个明白。”

  

  许仕林正要如实照答,而许仙忙捂了许仕林的嘴赔笑说道:“没什么大事!”

  

  白素贞没跟小青说这件事情,已是她最大的温柔。

  

  否则这暴脾气的小辣椒指不定怎样找自己麻烦呢,许仙如是想道。

  

  小青也懒得理会那些事,就拉着许仕林叫他来吃饭,许仙见了也就长舒一口气。

  

  可是接下来白素贞的举动,让他把舒出来的气彻底憋回去了。

  

  没一会儿,白素贞就把饭菜端了上来,要说白素贞也是心灵手巧,做的饭菜也算色香味俱全,不过许仙看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只等他再看几眼,他就明白了,今儿的菜好像少了许多。

  

  不过没关系,菜少了,就吃饭呗。

  

  然而白素贞说她来帮大家盛饭,接着白素贞就拿过每个人的碗来盛饭,最后才是许仙,只见白素贞“诶呀!”一声,满是懊恼地望着许仙又颇为‘愧疚’地说道:“我今儿的饭做少了,相公你的已经没有了。”

  

  原来还在这里等自己,许仙不知笑还是气。但也只好说道:“无碍的,我吃菜便是。”

  

  谁知白素贞又‘愧疚’地对许仙说道:“今儿的菜也少了,怕只够两三人吃。”说完,一双秋水为神的眸子里满是歉意看着许仙。

  

  话里话外,不就是在说自己别想吃饭了吗?

  

  许仙神色一暗,不知是何作态,忽地对着许仕林粲然一笑“仕林,既然白姐姐说了够两三人吃,今儿我就带你下馆子怎么样?”这笑容里满是不容拒绝。

  

  许仕林听许仙说带自己去外面吃,本是开心,但又见白素贞右手撑着脸,愈发笑盈盈地望着自己,倒让自己不寒而栗一番。

  

  两相权衡,许仕林自是抛弃许仙,投入白素贞的怀抱,只听他违心地说道:“不用了,我最近腹胀,吃地少些是好事。”说着就专心自己面前的饭来。

  

  许仙当然知道这小鬼头的想法,但也无可奈何,只得独自外出觅食。

  

  留下的三个人则是各有心思,只有小青一脸茫然,心想今儿闹地是哪出?

  

  不过等在外随便凑合吃一顿的许仙回来的时候,他会发现他在家不仅吃都没有吃,连睡都没有睡!

46、相互伤害

  许仙随便在外找了家面馆, 点了份虾爆鳝面, 也就坐下, 便见那老板用着带有同情的眼光看着他“许大夫,你被你夫人赶出来了吧。”

  

  许仙:……

  

  老板见许仙不说话,继续用着怜悯的目光望着许仙,一副有经验地说道:“女人嘛, 是那么回事儿,你哄哄她就是了!”然后又想起先儿来他这儿吃面的人给他说的保安堂的八卦来,“要我说, 许大夫你也是, 怎么把外面的莺莺燕燕带到自家药铺去了,这不, 许夫人肯定是不高兴了。”

  

  见那面馆老板还要继续说下去,许仙忙拦了说道:“多谢大哥提醒。”省地那老板又滔滔不绝地给自己讲些所谓的‘金科玉律’。

  

  不过这下午才发生的事,怎么感觉全苏州城都知道了, 许仙不满地想着。

  

  但见虾爆鳝面上了, 许仙就安心吃着,谁知那面馆老板见深夜没生意一般, 百般无聊,就跟着许仙聊起今儿听的见闻来。

  

  “许大夫, 你知不知道,今儿你保安堂发生的事还不是最奇的!”老板眯起他细长的小眼睛,促狭地望着许仙,只等许仙追问他所要说的事。

  

  谁知许仙“哦”了一声, 依旧慢吞吞地吃着面,那老板见了就急起来“许大夫,你就不好奇吗?”

  

  “不好奇。”许仙好整以暇地回了老板这句话,自己对什么奇闻异事还真不感兴趣。

  

  可那面馆老板并未被许仙这不咸不淡的态度击退,凡倒用大手重重拍了许仙几下“许大夫,我知道你肯定是心里好奇,不过读书人讲究那啥‘非礼勿听’。”接着老板在心里又想像了许仙内心是如何好奇,好一会儿就做出个万分无奈的表情来,好似许仙求他一般才肯说这奇闻,“我看许大夫也不是什么嚼舌根的人,这事儿我就偷偷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话音一落下,那老板就作了个神神秘秘的表情,左看看右望望,直到觉得没人来窥探他这秘闻,他才低声对着许仙说道:“许大夫,你知不知道前儿城里有些人家丢了好些东西!”

  

  又没丢到自家身上来,许仙当然不着急。

  

  而老板又摸着自己满是胡茬的下巴说道:“那些东西丢地也奇怪,有的是冬瓜,有的是花瓶,说值钱也不值钱,就没人报案了,偏今儿丢了冬瓜的胡老娘是个认死理的,就去官府报案了。”

  

  许仙听了就笑道:“这事儿没个来由,怕只能变成无头公案了。”

  

  “可不是嘛!”老板拍着大腿说着,自觉声音大了起来,忙压了下去说道:“知府大人也是准备先看个几日,再作定夺,可你知道发生什么?”说着,老板细长的眼里竟露出几丝狡黠的光芒。

  

  许仙眼皮也不抬地问道:“什么?”

  

  那老板先“嘻嘻”笑了几声,又换上神色忡忡的模样,直叫许仙感叹老板还会变脸,“就在知府大人审案的途中,后堂来了个小厮给知府大人耳边说了几句话,大人就那么“啪”地一声拍了惊堂木,说‘什么?夫人不见了?’”

  

  听到后面,许仙眼皮一跳“大哥可别乱说这些话。”这话要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少不得他俩一顿板子吃。

  

  那老板见许仙不信自己,忙证自己所言非虚,直说道:“这可是我从常来我这儿吃面的陈捕头那里听来的,还有假?我也是见许大夫不是口舌之辈,才给许大夫说的呢!”想了想又郑重点着头道:“许大夫,可要小心你家别掉了东西,不不不,东西都是其次,人可别掉了!”

  

  许仙好笑地谢过这老板的警告,心想他家里面又是神又是妖的,这小贼是多不走运要偷到他家里来。

  

  吃完面,许仙就慢悠悠地回家去了,心想这么会儿,白素贞也该消气了吧,再说那木言不光是看上他还看上白素贞了不是吗?

  

  然而到了卧房,许仙就发现又少了些东西。

  

  嗯,没错,他的软塌不见了。

  

  而始作俑者——白素贞正靠在绣枕上悠哉悠哉地用凤仙花染着指甲,并且她见了许仙还莞尔娇声道:“相公回来了?”

  

  “呵呵,回来了。”许仙眼神黯淡不少,耐着心里那股气说道:“娘子可知我的软塌去哪儿了?”

  

  谁知白素贞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刚染好的小指说道:“我扔了。”这话颇为漫不经心,许仙听了更加恼怒,但也尽力憋着,“好端端地扔它干嘛?”说这话时,许仙尽力让自己的语气跟平时一样温和,然而仔细听着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白素贞仍旧笑着说道:“我只是见它有些碍眼,就扔了。”只是那笑容颇有些僵硬,而她又用着无辜的语气说道:“而且家里本就小,所以我下午才清理了些东西出去。”

  

  算了,不跟这有几千年道行的蛇妖争辩,秉着这种想法,许仙认命地想今天怕只能睡地上了,可谁知,望向地面,发现光溜溜的,一不留神,走在上面怕就要滑倒一般。

  

  许仙见了就不解道:“这地上是?”话未说完就被白素贞轻声打断道:“我今儿把地也拖了一便,还上了一层蜡。”

  

  “那我睡哪里?”许仙声音有些尖锐,这白素贞摆明是在跟他怄气!

  

  “不如你去木言那里借住?”白素贞依旧笑着说这话,面上也是写着‘风轻云淡’四字,许仙当即恼恨道:“你够了没有?我跟那个木言不过一面之缘!”

  

  “一面之缘,就可以将我为你做的披风送给她?”白素贞似笑非笑地对着许仙说这话,“还能让那木言上药堂来当着众人对你说那些话?”说到后面,白素贞也有些情绪不稳。

  

  “但木言喜欢的不只是我还有你!”许仙当即回道,“那按你这样,我是不是也该把你赶出去……”说到后面,许仙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更如蚊蚋一般,几不察声,论气势他真的不如白素贞。

  

  白素贞冷笑道:“可她最后缠的人不还是你吗?再说我跟她同属女子,又怎会有苟且之情!”

  

  许仙听了反笑了几声,若白素贞知道跟她成了亲的眼前站着这个人是个女子,真不知道,她还能理直气壮说出方才那番话来么?

  

  但许仙也不想跟白素贞吵这种没有意义的架,正准备跟许仕林挤一晚书房的时候,忽地莫名恶向胆边生。

  

  白素贞你不让我好过,我今天也不让你好过!

  

  想到这里,许仙停了脚步,反倒慢慢梳洗起来。白素贞见了就好笑道:“你在这里梳洗,可今儿也没有你睡的地方。”

  

  谁知许仙不慌不忙地解了衣裳,就爬上白素贞的床榻上,吓得白素贞将红艳艳的凤仙花扔到一边,“你怎么上来了?”说着,白素贞就要把许仙赶下床去。

  

  谁知许仙往里一窜就成功地获得自己一席之地,见此许仙就对着白素贞得意洋洋地说道:“我是忽然想起我和娘子你是夫妻吧!”边说,许仙就露出个俏皮的笑容。

  

  白素贞把脸扭到一旁,故意不见许仙说道:“那又如何?”她可不想被许仙看到自己满面红霞的模样。

  

  “既是夫妻,难道不该睡一张床吗?”许仙如是说道,说这话的时候还故意把白素贞的身子往自己这里掰了过来,好让白素贞更加‘不舒服’。

  

  谁知白素贞早已计上心头,反对着许仙妩媚一笑,在这暖光下一衬,更显得娇艳迷离,而许仙见了也没来由地脸红几分。

  

  白素贞见了,反把许仙素手搭在自己肩上,又慢慢靠近许仙用着最暧昧不过的语气说道:“即是夫妻,还请相公为妾身宽衣解带,可好?”

  

  果然,许仙脸红耳赤,正要逃时,就见白素贞轻蔑一笑,便知是她的计来。

  

  许仙自是不忿,也就干脆呆在床上不动弹,故意想道,不就是解衣裳吗!

  于是许仙长吁一口气,就把一双素手伸向白素贞,慢慢靠近白素贞的肩上,解着褙子,接下来便是那薄如蝉翼的白纱。

  

  伴着帐内熏制的百合香,许仙气息一起一伏,碰着白素贞于肩上的手也随之颤抖起来,但真正碰到那白纱下的肌肤,许仙不难感受到白素贞也颇为紧张,轻轻一触,便觉她的雪肤起了一层波浪。

  

  许仙再不敢动下去,而白素贞也是满目春水地望着自己,面上更是红粉绯绯,心道这人不会真的动自己吧?

  

  到底要不要再解下去,许仙搭在白素贞肩上白纱的手颤了又颤。

47、没有标题

  见许仙迟迟未动, 白素贞也就脸上粲然笑道:“怎么相公是害羞吗?”, 一瞥眼就见到许仙脸红地要滴出水来一般。

  

  白素贞脸上的笑容愈发娇艳, 她不似方才那般扭手扭脚反故意拿起许仙的手来,似在诱导一般,叫许仙解下她那层薄纱。

  

  许仙的手抖了又逗,伴着帐内暖香, 浑身愈发燥热起来,终于他忍受不住,忙下床离去, 只留下一句话, “白素贞,算你狠!”, 说完便往门外落荒而逃。

  

  徒留白素贞在床榻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许仙离去的背影,嘴角更是勾起一个少见却那样妖冶的幅度。

  

  被白素贞“赶出”来的许仙只好去跟许仕林书房凑合一晚,就见书房内还点着灯, 心道这小家伙这么晚都不睡, 精力实在旺盛。

  

  进了书房,就见许仕林在小床上随意翻着杂书, 又见他头也不抬地问了句“你被白姐姐赶出来了吗?”

  

  许仙刚在白素贞那里受了一顿气,正愁没个地方发泄, 就见许仕林自己撞上来,也就毫不客气地狠狠捏了把他的小脸蛋,“管你什么事!”

  

  许仕林甚是不满地摸着自己的小脸蛋,“你要在我的书房睡, 怎么不管我的事!”

  

  “什么时候,这书房就是你的?”许仙好笑地望着许仕林,许仕林却扬着精致的小下巴说道:“我不管,这书房就是我的!”语气甚是嚣张,活脱脱一个小山大王。

  

  许仙也懒得和许仕林争论这事儿,但又想起今儿吃晚饭,许仕林不敢跟自己出去的怂样,立时说道:“今儿,你怎么不跟我出去?”

  

  许仕林听了想也不想的就回答道:“因为我觉得得罪白姐姐比得罪你恐怖多了!”,而这话一出,自然头上又挨了许仙一下,“你这家伙还真会见风使舵呢!”

  

  “那没办法,毕竟明眼人都觉得是你的错,在外面胡乱招蜂引蝶。”许仕林耸了耸自己的小肩膀,又听许仙十分不乐意地回道:“别人也就算了,你是知道的,我与那木言不过一面之缘,我怎么知道她如此不羁!”说到后面,许仙也越发觉得自己委屈。

  

  今儿饭没好好吃,觉也不能好好睡。

  

  明明自己跟那木言清清白白,绝无苟且之事,怎么到现在自己就变成了见一个爱一个的花心大萝卜了!

  

  许仕林想了想,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心中就有些计量,便对许仙说道:“这事儿多出自那个木言身上,不如好好找她说解一番,如何?”

  

  “但她说后几日再来寻我。”许仙想起今儿下午木言对自己说的话来,不知怎的竟打了个寒颤。

  

  却见许仕林忙如拨浪鼓似的摇着自己的小脑袋,“这可不好,等她来找你,说不定又是今天‘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情况,不如我们先去找她,查个究竟?”

  

  “但你白姐姐知道我私下找她,我恐怕以后连家门都不用进了!”许仙一想到白素贞说‘我没生气’话时的神情,更莫名被吓了几分。

  

  他今儿可算领教了这‘我没生气’的厉害,他可不想赶明儿回来连家都没地住呢。

  

  可谁知许仕林如书院里的老夫子一般摇头晃脑起来,“非也非也。”又见他眼神一亮对着许仙说道:“若是我们私下和那木言说和,让木言来日登门道歉,那白姐姐和你的误会不是就消失了吗?”

  

  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倒让许仙心动了几分。

  

  许仕林看在眼里又再接再厉道:“而且你不觉得那木言很古怪吗?”

  

  许仙当即好笑道:“我早跟你说过那木言古怪。”

  

  合着现在给自己来马后炮了?

  

  许仕林吐了吐舌头,“哼”了声说道:“别管先后了,总之不如我们明个儿好好查一查这木言如何?”其实后面这话才是许仕林重点,他实在觉得那木言不对劲,心里的好奇偏就诱使着他去好好查一查这神秘的外乡人士。

  

  “这……”许仙有些犹疑,他也觉得那木言神神秘秘,言谈举止也是古里古怪,说不上大奸大恶之人但也实在不像个好人。

  

  看许仙半天不下决定,许仕林忙一手拉着许仙的胳膊晃道:“就算真有什么事,我可是能保护你的,别忘了我还是有点小法力!”说完,又眨着如墨的大眼睛说道:“而且我真的很希望白姐姐能和你和好如初!”

  

  拗不过这许仕林的请求,许仙只好答应明日早些关药铺就和他一查究竟。

  

  翌日,离关药铺还没几会儿,许仕林就耐不住催促许仙,许仙见收拾妥当,就跟白素贞与小青随口想了个谎话好带许仕林出去。

  

  白素贞与小青并不疑它,也就让那许仙和许仕林出门去了。

  

  而许仙按照之前木言所说的她住在城郊这话,只往城郊去了,但还没走几步,就觉四处荒芜,并不像有人烟的地方,见此许仕林就开始抱怨起来,“这里真的有人住吗?”

  

  许仙也摸着下巴思索起来,难道这木言是什么孤魂野鬼?才栖于此处,但又想起许仕林所说这木言并非什么鬼怪,不由得心下更好奇起来。

  

  正胡乱想着,忽觉头上一疼,原是在自己肩膀上的许仕林忽地拉扯自己的头发,许仙正要恼怒,谁知许仕林忙低声说道:“你看那是木言吗?”

  

  顺着许仕林所指方向,果然见不远处薄雾里似有个身形颇似木言的人,而那人影并未向他们这边走来,反倒是往雾里深处走去。

  

  许仙也忙紧跟其后,可谁知一进了迷雾中,就觉四周白蒙蒙的,不大看地清,倒让许仙心慌了一把,而肩上的许仕林忽地嗅了嗅“这里好香。”

  

  的确,这雾里带有几丝奇异的香味,甜而不腻,不像往日的香闻了,脑子愈发昏沉,这淡淡香气闻起来,颇让人精神气爽起来。

  

  许仙也就只往迷雾深处走去,只愿能误打误撞找到那木言。

  

  但谁知,这路越走越长,全程趴在许仙肩上的许仕林都叫起苦来,“就算是雾,走了这么会儿也该见光了,难不成我们碰上鬼打墙了!”

  

  “要不我们今天先回去?”许仙见这么个走法也不是道理就提出来。

  

  许仕林忙应了,他本就是三分热度,现在在城郊走了那么一阵子,他早不想去查木言是个何方神圣。

  

  可谁知许仙刚一转身,眼前就冒出个人来,倒让许仙跟许仕林吓了一跳。

  

  “你们是找我吗?”这语气甚是娇俏可爱。

  

  这熟悉的声音,不是木言还能是谁。

  

48、知府夫人

  只见木言一双眼睛笑如春日桃花, 慢慢将自己的手拉住许仙娇声笑道:“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找我!”

  

  许仙忙甩开木言刚牵住自己的手, 而木言好似毫不在意一般反而轻拂手掌笑道:“这么说你喜欢我, 才特地来找我的,对吧!”

  

  听了这话,还不等许仙如何驳斥,就见许仕林直接跳到木言和许仕林中间, 做起他们的拦路鸟,“别这么拉近乎!”然而木言就像拎小鸡仔一般把许仕林扔在身后,又故意对许仕林说道:“可不管你事!”

  

  木言又忙转过头来, 对着许仙换上一张笑颜如花的俏脸蛋, 甜腻腻地说道:“你都到我歇脚的住处了,还不是喜欢我的意思吗?”边说着, 眼里满是情意地看着许仙。

  

  许仙可承受不了这没头没脑的热情,又往后退了好几尺,就要说清自己的来意, 谁知木言也跟进许仙好几步并且露出一个绝不算善意的微笑, “即使你不喜欢我,我也要跟你成亲!”话音一落下, 木言也不知从怀里掏出什么来,就往许仙身上一洒, 许仙只觉面前一阵异香,还没嗅几下,就神志不清地倒在地上。

  

  也不知过了许久,待许仙醒来, 只见面前生了堆柴火,而许仕林正凑在自己面前揪着自己的脸,好似在看自己苏醒一般没有。

  

  又听耳边传来一句陌生的女声,“许大夫,你醒了没有?”

  

  这声音甚是轻灵,许仙不由得起了身往旁边一瞧,只见是个年纪十七八岁的侍女打扮模样的人,只见她身穿墨绿比甲,又内着浅绿绣着莲花的单衣,头上有梳着双丫髻,随意簪着几根银钗在头上,虽是简易但一见就觉得清爽利落。再一瞧那侍女脸上有几颗斑点,那五官拆开起来也不算精致,但就这样合在一张小脸上,却意外地可爱又甚是娇懒。

  

  还没等许仙问她是谁,又传来一段略微庄重点的女声,“这就是许大夫吗?果然生就一副好模样!”言语里满是赞叹之意,许仙顺着这声音的来源一见原是个端庄秀丽的美妇人。

  

  这美妇人大着肚子,像是已有好几个月的身孕。许仙瞧了瞧这人模样,她虽是三十几岁的年纪,但其容貌秀丽,远胜方才所见的女子,更奇的是眼角边有颗泪痣,这气度本是雍容华贵倒因这么神来一笔格外添了一段风流。又见这美妇人梳着时新的倾髻,头上的首饰虽不多,但胜在精巧二字,绝非普通的富贵人家可比,再看她身上衣裳的花样俱是苏州城最时新的样式,许仙心道这妇人怕来头不小,也就试探地问道:“敢问这位夫人是?”

  

  一旁的侍女立时娇声连连,“许大夫,你不认识我们夫人吗?”

  

  许仙回道:“初来苏州没几月,难免不认识。”这话一落下,就见那妇人捂着红唇笑道:“许大夫不认识我,但我可常听我家老爷讲起你呢。”眼波流转,“说你年纪轻轻,就解了前儿苏州城的怪疫,真是华佗再世。”

  

  许仙忙挥着手说道:“解瘟疫的人是拙荆所为,并非在下。”许仙可不想平白无故地抢白素贞的功劳。

  

  而美妇人依旧笑语盈盈,“常听闻许夫人生地神仙般的人品,可惜无缘一见,如今先见到许大夫这清秀模样,倒也能猜到许夫人又是如何美貌了。”

  

  对于这美妇人的恭维,许仙实在不敢再听下去了,直接切到正题,“对了,还不知刚刚夫人所说的老爷是谁?”

  

  美妇人笑而不语,一旁的侍女见了就知自家妇人不愿夸耀自己家世,也就替她答道:“我家老爷正是苏州知府——陈大人!”

  

  许仙听了立时呆了几分,那这么说自己眼前的人不就是知府夫人,听罢,就急急拉过不知什么缘故安静了好半天的许仕林一同拜见知府夫人,这礼还没行一半,就被那知府夫人搀了起来,“不必拘礼,你们叫我陈夫人便是,知府夫人什么的,我听着倒生分呢。”

  

  许仙听了这夫人这么段说辞,不由地暗赞道陈夫人进退得当,实在是官眷之仪。

  

  不过赞叹归赞叹,许仙立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处境,只依稀记得被木言用了不知什么东西迷昏了,莫名来到这里,而这里又像是个山洞,外面呢,皆是些杂花野草,往里看,好像还有几个洞一样,难道是木言凿的?

  

  许仙没有细想,他当下更好奇的是怎么知府夫人会跟自己同处一地,又想起昨儿面馆老板跟自己说的话来,难不成这知府夫人也被木言‘绑’到这来了?

  

  于是许仙当即问道:“不知夫人可是被木言迷昏到这里的?”

  

  但见陈夫人略皱了娥眉,正要答话,却听洞口处传来声响,“别冤枉好人!”再一见,果然是木言拿着外面拾捡的柴火正大大咧咧地进来。

  

  又见她走近说道:“陈夫人是自己迷路到这里的!”

  

  听了这话,许仙摸着光洁的下巴,满是质疑地看着木言,而安静了许久的许仕林却忽地动了起来,只见他张着小嘴似要说些什么,却好半天也没发出声音来。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想,这事儿也只能是木言干的!

  

  果然木言对着许仕林得意地笑道:“叫你话多!闻了我的静言香,看你还怎么说话!”

  

  而许仙忙看向木言,皱着眉道:“什么静言香?这小家伙怎么说不了话了!”光看着许仕林咿咿呀呀地比划着手势,许仙不由地也心烦了起来。

  

  “顾名思义,就是让这小鬼暂时安静一会儿,做个哑巴。”又看许仙甚是担忧地望着许仕林,木言忙凑近许仙说道:“放心吧,这香只管一个时辰,等一会儿,你就能听到他说话了!”

  说实话,不是看在许仙的面子,木言巴不得把那香的浓度再加几分。

  

  而这话并未打消许仙的担忧,只因他对眼前这娇俏可爱的女子甚有戒备,“木言,你为何会懂这些?像是些巫术的东西?”

  

  而木言听了就嘟着脸,不大高兴地说道:“不是巫术!只是制香而已!”又说:“这是我们百香族人都会的雕虫小技!”

  

  百,百香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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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修仙党的举起你们的手来

49、女装大佬

  “所以百香族是什么意思?”许仙并未听过这个族, 当下就问道。

  

  陈夫人与那位侍女也是疑惑地望着木言, 看来她们也是对于木言的事儿一头雾水。

  

  谁知此时一直不能发声的许仕林, 忽地“呀”一声叫了出来,看来他终于能发声了,而他也对着木言怒目而视,更不让木言回答这个问题, 直接答了许仙的疑惑,“我知道,这个族精通制香之术, 并且制出的香更有蛊惑人心甚至能操作人本能意志的作用, 我还听闻百香族族人,男的英俊风流, 女的貌美如花。”

  

  听了许仕林的赞叹,木言轻抚手掌笑道:“看来你这张嘴还能说点像样的人话。”不过许仕林又怎么就这么顺着木言,果不其然, 只听他话锋一转, “可惜啊,我面前这个人却是十足的蛇蝎心肠, 纵使有你所谓的美貌。”

  

  木言听了,脸上却不恼半分, 只是笑眯眯地用力拉着许仕林的小脸蛋,“看来静言香的效果还不够呢!当初应该让你三天三夜都说不了话才好!”

  

  许仕林怎会被木言轻易击败,一摆脱木言的魔爪,立时回讽道:“你若有善心, 岂会把我们抓到这里来,还绑架了当地知府夫人,莫非是想趁机讹诈一笔,我看等官兵来了,你还不知道怎么个死法呢!”

  

  本来木言听到前面,还是风轻云淡的模样,但听到许仕林说自己绑架知府夫人,一张俏脸立时恼恨起来,颇有些泼妇架势叉起腰来,指着许仕林说道:“我都说过了,我没有绑架知府夫人!是她自己迷路来的。”

  

  “你这话就骗骗三岁小孩吧!”许仕林对着木言作着鬼脸。

  

  谁知木言气极反笑,轻蔑地笑道:“你不就是吗?”

  

  许仕林听了自是恼怒,只见他一张小脸气得红红的,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今年可七岁了!”至少从外表年龄来说是这样。

  

  此时,陈夫人忽地说了句话,“不知我可能插断二位谈话。”谈吐之间,依旧大家风范。

  

  许仕林表示无所谓,木言也想知道陈夫人所说的事情是否如自己心中所想一般,立时就请陈夫人开了口。

  

  “许大夫以及这位小公子,你们的确是误会这木言姑娘了。”陈夫人托着腮慢悠悠地说道,“我的确是迷路间,无意到了此地。”

  

  而一旁的侍女见了陈夫人递给她的眼色也笑道:“奴婢芷儿也是跟随夫人才不知怎的到了这地方。”又对木言感谢道:“若不是这位木言姑娘相救,怕我和夫人就是几天几夜也走不出这荒郊野外。”

  

  虽是感谢之语,可木言好像并未听进去,反倒对不起眼的词挑起刺来,“陈夫人,芷儿姑娘,还请你们不要以姑娘来称呼我。”她脸上颇为不喜,只是这发作地也实在没个来由,倒让在座的其他人如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好在陈夫人并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反道歉道:“若是犯了木言的忌讳,不叫就是,不过我可得说明那日的情况。”只听陈夫人娓娓道来,“昨日我因回娘家,路过城郊,谁知被一道烂漫山花给吸引,就只带了芷儿,想略略看看那难见的景色,谁知竟走到迷雾中,又觉芳香袭人,后来身子乏了想回去,却怎么也走不出去,只好随意乱走,可巧却遇上了木言,这两日才能安生度日。”说着,陈夫人扶着芷儿的手又自己托着大肚子向木言特地行了一礼,而木言哪能真让陈夫人就这么拜下去,忙自己搀扶道:“不必了,举手之劳,况且此事本因……”说到后面,木言终于意识到自己泄露了,忙停口不言。

  

  可这丝毫的变动哪能瞒过许仕林的慧眼,就听他追问道:“本因什么?”他顿了一下,见众人眼里皆是疑惑这才扬着小下巴得意地说道:“本因你而起吧!我从未听说过苏州城郊有什么迷雾,怎么你一来就有了!”

  

  许仙听了许仕林的话,也想了想,自己不忙的时候也到苏州城郊散过心,倒从未见过什么迷雾,看来这问题还是出在那木言身上。

  

  果然木言急得脸红耳赤,只见她嘴唇嗫嚅着,可等了半天也未能见她嘴里冒出个只言片语来!

  

  看来许仕林说地没错,这雾还真是那木言所搞的鬼。

  

  见瞒不过众人,木言耸着肩半天才无可奈何地说道:“我这也是为了保命!”她的语气很急切,半点掺不得假,就连对木言颇为怀疑的许仕林听了这话,竟然心里都萌生了‘难道她真有难言苦衷’的心思来。

  

  许仙听了也就问道:“还请问为何这样就能保命?保命的缘由又是如何?”

  

  这作法倒像是在躲避仇家一般,又想起第一次与木言见面时的那个夜晚,木言好像也说过自己是游到苏州城的,还是白天歇息一段,晚上赶路,不说躲仇家,许仙都难相信。

  

  只见她桃花眼里不知怎地笑意涟涟,仿若春水荡漾,“为何保命,只因那迷雾能暂时隐去我的行踪,但却被陈夫人你们闯入,实在是我没想到的。”说到这里,木言难得露出一个愧疚的神色。

  

  又见她垂下眼眸,细细说道:“我又在雾里加了那软骨香,你们进来的时候虽是神志清醒,可是身体却会不知不觉地软下去。”听到这里,许仙才略反应过来,难怪自己坐了半天,神志虽然清朗,不过身体上总觉得柔弱无力,竟是这么个缘故,又听木言说道:“所以我才委屈夫人在我这里住了下来,只因软骨香要三天三夜夜才能彻底消散,否则直接出去定是连爬都爬不动!”

  

  而许仕林却挠着小脑袋奇怪道:“我虽觉得身上无力,但也能动弹,这有是个什么缘故?”

  

  听了这话,木言原本黯淡的眸子转即亮了不少,只见她唇角弯弯,“嘻嘻,那可就是我这山洞的奥秘了,我在四处散了些药香,也就能略缓缓你们身上的软骨香。”

  

  “可是你干嘛不直接帮我们解了这软骨香。”说着许仙看向木言的眼神也有点不得劲了,木言见了忙回道:“不是我不想,只因那最重要的一位香草在百香族内,我可不敢贸然回去。”

  

  “喔,我知道了,你是得罪了你的族人!”许仕林开心地拍着手掌,幸灾乐祸地看着木言,木言却根本不曾理会他,继续说着方才的话,“不过保命的缘由,我现在都不能告诉许仙你们,不过……”说到这里,木言眼里的笑意愈发浓了好几分“只待你完成一件易事,我定如实相告并且还能救我一命。”不过这笑只笑地许仙浑身打冷颤。

  

  但到底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许仙对木言也不算恶感虽然她没来由的纠缠是让自己挺苦恼的。所以许仙也就按下心中不奈,反而温顺地笑道:“若是在下能办到的事,定是竭尽全力。”

  

  但木言可不是什么常人,她所说的易事绝不是她口中那么简单,果然她一出口就立时语出惊人。

  

  “还请许仙你和我成亲吧!”这话说地虽是情真意切但总不知为何细细听着,竟又觉得还有几分犹豫之意,似在纠结着什么。

  

  这话一出,不说许仙听时如何错愕,听后又如何呆滞,就连许久未曾插话的陈夫人也不好意思地咳嗽了几声,心道,这外族女子果不似本朝女子,竟是如此奔放,实在罕见。

  

  许仕林听了更要对木言破口大骂,这是摆明要跟自家白姐姐抢人了,还是要作二房的意思?

  

  也不照照镜子,她配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许仕林刚想为自家白姐姐打抱不平,就被一只手拦了,一见原是许仙,许仕林就略安分了些,只等许仙怎么个说法!

  

  许仙正了正身子,便对木言说道:“木言,我之所以找你就是来说我对你根本没有非分之想,并且我希望你能替我娘子解释。”

  

  “娘子?你怎么会有娘子?”木言脸上俱是惊讶,仿佛知道不得了的事情一般。

  

  许仙不解木言是何作态,只好慢慢说道:“你不是已经见过我娘子了吗?”见木言还是不大清楚的样子,就对木言继续说道:“就是你误以为是我姐姐的那女子。”又指了指倒在地上的许仕林忙道:“就是那小家伙说的‘白姐姐’!”

  

  而芷儿也对陈夫人似无意地说道:“那许相公家里有个天仙似的娇妻,不都是苏州城里知道的吗?”陈夫人不知芷儿怎么忽地插了话,虽然逾越了些但陈夫人对芷儿这话也深感认同,点了下玉首。

  

  可木言依旧不相信一般大声说道:“别跟我开玩笑了!”说罢,木言脸色甚是不愉,“两个女子怎么可能成亲!”

  

  这话一出,当场众人皆是各具心思。

  

  陈夫人不禁奇了起来,这是木言口不择言还是确有其事?只对芷儿挑了挑眉,而芷儿却一副一问三不知的模样。

  

  许仕林听了更是恼怒,怎么被人拒了,就怎么凭空诬赖别人吗?

  

  而许仙面上毫无波澜,实则内心风起云涌,莫非这木言看出自己女儿身来?若真是如此,自己又该如何应付?

  

  正所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许仙只好强按住内心不安,反而镇定地问道:“木言你这话是说我是女子的意思吗?”

  

  木言很是不满地点了一下头,又见许仙正色道:“那你大可看清楚我是男是女。”许仙又对陈夫人与芷儿抱歉道:“还请陈夫人与芷儿姑娘稍稍回避一下,我且要验明正身。”

  

  横竖自己还有颗施了障眼法的红珠子,连许仕林这文曲星都能瞒过去还不信木言这凡人真能看出个究竟来。

  

  而陈夫人却说道:“这倒不必,男子咽喉处皆有凸出,只消看看那里便是。”说罢,就等木言动身,而木言也毫不客气地往许仙那边走去,边说道:“那我就多有冒犯了。”又振振有辞地说着什么“我的嗅觉绝对不可能有假!”之类的话来。

  

  此刻木言离许仙不过一尺距离,这也是他们自见面来最近的一次接触,只见木言眼里原还是自信满满,可真的用自己的那双桃花眼从头到尾细细看了许仙之后,那满是自信的眼神就立时变为惊慌之色,而木言也一边不可置信地摇着脑袋一边说着不可能。

  

  忽地她又停住脚步,喃喃自语地说着“你身上明明有着女孩子的味道,为什么真正看了你,你又是个男子?”

  

  许仙暗自放下心来,又奇怪那女孩子的味道是个什么意思就忙问道:“这话几个意思?为什么你会依靠味道来判断男女?”

  

  木言满是神伤地捂着自己一边的眼睛说道:“我自小眼睛不大好,看人除非很近,否则根本辨不出男女来,只有依靠味道来判断对方,所以那夜我闻到你身上女子才有的气息,又见你好像长得还不错,才想和你结亲。”

  

  木言本还想说下去,却被陈夫人打断,“这,木言你是女子,若要成亲,理当与男子婚配,为何你会想与误以为是女子的许大夫成婚呢?”陈夫人一双妙目里带着三分不解七分好奇。

  

  正所谓语不惊人死不休。

  

  木言充分贯彻了这一宗旨,只见她半皱着眉头说道:“谁告诉你们,我是女的!”

  

  许仕林:“据后世的话来说,这种人被称为女装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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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了,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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