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现个原形(1 / 1)

[白蛇]钱塘许姑娘(gl) 鱼希 2 万汉字|4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29章 现个原形

  端午,天未大亮,许仙已起了身。

  他动作极轻,静悄悄地,不想吵醒软塌不远处纱帐里熟睡的那个人。

  自入夏以来,他发现白素贞的觉越来越浅,时常天还是灰蒙蒙的,自己就起了身,拿着轻罗小扇,靠坐在窗边,留清风进屋,随意地扇着,好去除身上的燥热。

  昨日,不知甚么缘故,白素贞难得好梦一场,半夜未曾热醒,到现在竟也未被起身。

  或许她今天面色会好些?

  许仙想着,因时常睡不足,白素贞平日里又操劳着家务与店铺的事,难免面色就会青白,憔悴不堪。自己曾叫她若不舒服就好好在屋里歇着,而她却认为自己总有精力一般,仍逞强着做着家务事,偶然她窥到自己镜中憔悴的颜容,也只以脂粉敷面,让面上颜色好看些。

  如今她能好好歇一场,或许是昨天之事让她想到别处,心里活泛了些,才能安眠。虽然许仙不大想让白素贞乱想,不过透着白纱帐看到那熟睡的颜容,心想也算这也是桩好事。

  许仙去了杂间,拿了早已买好的菖蒲,艾草出来,正要将它们挂在房上。却听白纱帐内传出“诶……”的声音,就见帐子晃动了一下,里面的人儿也用玉手轻扶额头。

  见白素贞醒了,许仙并未停下手上的活“怎么不再睡会儿?”

  只听白素贞叹了口气,无奈地笑道:“睡不着。”一屋子的菖蒲等辟邪草物的味道,她怎能睡着。

  但也心知这是必过的一劫,白素贞并不想让许仙停下,自己就起了身,去了画着美人春睡的屏风后换了衣衫。

  今日过节,她选了一套秋香色绣莲花纹的褙子,搭了件月白色的苏绣单裙,穿着镶玉珠的白底绣鞋,身上坠着和合如意样式的和田玉佩,远远看去,较之往日,格外清凉,多了一段风流。

  白素贞从屏风后出来,坐在镜前,用支碧翠珠钗绾着自己如墨的秀发,再细细地描着妆容,看着镜中的容颜,只道自己最近是真乏了。

  等梳好妆,见门口的许仙也已将除邪的草物给挂好,正准备和他一道去前堂,准备将自家在端午时准备的赠品给派出去。却见许仙今日穿的虽是她新给他制的藕色直裰,也带着书生巾,人也算倜傥,可是却腰间少了东西,倒不好看。

  看许仙也要走,白素贞忙拉了许仙的衣袖道:“你真是糊涂。”用手指了指他腰间“也不挂点配饰。”

  许仙见腰间确无一物,倒不以为意“平日里,也没有挂那些劳什子,倒不必麻烦。”

  白素贞怎么可能这么就放许仙走了,她叫他先进来,自己在雕花的小柜子里略翻了会儿,就找出一个银色锦缎的香囊。

  “今儿,怎么也是过节,这辟邪的香囊自是要挂的。”白素贞帮着许仙挂着香囊,许仙脸上害羞,他本来是要自己挂的,可白素贞却没给他说这话的机会,就已经俯下身帮他系着香囊。

  系就系了,可是白素贞系的时间好像太久些。

  许仙不知道眼睛看向哪里,只好看了看身下的白素贞,她伏着头,看不清她今天画的什么妆容,只见她半截雪颈露在外面,秋香色的衣衫一称,更显得肤白细腻,不知为何许仙就这样看着发神了。

  等白素贞说“好了”,许仙略吓了跳“好了吗?那就出去吧。”忙如见鬼一般,也不等白素贞,直接走了出去。

  白素贞愣了下,这人又是怎么了?

  但她眼珠子微微一转,露出个了然的笑容,含羞带怯。

  而到了前堂的许仙,心中狂跳,自己最近总是这么神神经经的,不是好事,莫不是自己跟白素贞相处久了,真生了什么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想想就可怕。

  于是许仙打了自己一巴掌,没有用多大力,只为自己清醒些,心中一直说,以后只能以礼相待白姑娘,要不然人家要知道自己的真身会恨死自己之类的话来。

  就这样,白素贞到了前堂来,许仙一上午也刻意地与白素贞保持约莫一尺半的距离。

  许是上午事多,白素贞又在端午节甚是难受,倒未曾注意许仙的不正常。、

  忙到晌午,准备好的礼品大都已送给来店里上门赠礼的邻里,白素贞身子实在也不堪忍受这满街的辟邪物之气,正要趁晌午跟许仙说去内房歇息一会儿,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汉文!”来人是宋宁,他也换了新衫,人也清爽不少“今儿,你倒比往日更风流几分了。”他戏谑道。

  许仙见是熟人,也是欢欣忙出去接了道声好,又直说“现在你才来,我们家的粽子都剩不了多少了。”

  宋宁笑道:“没有粽子,那就舍我点雄黄也好。”笑声爽朗,让人听了就高兴。

  “你家不也是药铺,还向我来讨雄黄?”许仙眉一挑,故意问道。

  宋宁正要回话,又想起自己手中提的东西,也不打趣直说道:“今儿我可是带了好东西。”话音落下,就将手中的一壶美酒放在台上说道:“这是我家自酿的雄黄酒,还请汉文弟一家品尝一杯。”

  许仙听了好笑道:“怎么才一杯,你也太扣了吧。”

  只见宋宁笑了一声,这笑颇有些诡谲“多了,怕你也受不了。”见许仙迷惑又说:“这是我爹往年端午都要叫各家品一杯的规矩,和百衲衣一样,讨个喜气又避避邪。”

  许仙听了,心下明了正要饮时,却被宋宁拦住“汉文,你怎么忘了你家娘子?”

  许仙恍然大悟,叫正想回内屋的白素贞一同来饮饮这美酒。

  白素贞半扶着额头,天已是晌午,日在三刻,她很是难受,浑身冒着汗,但听了许仙的唤声还是强忍着不适出了门来,见是宋宁,也笑着施了一礼。

  但听到要饮酒,白素贞画的柳眉皱了一下,但想了想若是普通的酒,她还能挺过,也就接过许仙递给她的酒。

  只见这酒微微泛着红色,白素贞心道不好,面色不显问道:“这可是雄黄酒?”

  宋宁微笑说是,只等二人喝完酒。

  许仙早已经饮下这酒,但见白素贞拿着酒半天不曾动口,面色泛着苍白,便问:“娘子,你莫不是不能饮这酒?”想起白素贞最近身子一向不适,怕是这酒对她猛烈了些便说:“不如我替你饮了这酒?”

  白素贞也想应下这话,谁知宋宁无来由地来了句“怎么许夫人不敢喝雄黄酒吗?”他停了下来,故意呵呵几声“好像是妖怪一样不敢喝。”

  这话不知有心无心,听的人却各起心思。

  许仙当即皱着眉头说道:“宋宁,你怎么这么说?”

  “我开玩笑的。”宋宁挠着自己的头,脸上俱是歉意,仿佛那句话真的就如他所说一般是玩笑。

  白素贞现在心里满是‘妖怪’两字,又看着身边许仙皱着眉头,不由得自己的脸色也暗了几分,随即又笑道:“怎么会呢?这是宋大夫一家特制的美酒,我若不喝,倒显得我不知礼。”说完,便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娘子,你没事吧?”许仙见白素贞喝了酒,脸色更红,便作此一问。

  白素贞挥了挥手,可是腹中却如火烧一般,浑身泛烫,她就对许仙说后院还有些事情,便与许仙二人告了别。

  留在前堂的许仙对宋宁那句话还是耿耿于怀,不大高兴地说道:“宋宁,以后不要开这种不好笑的玩笑。”

  显然白素贞是听了那句话,才逞强喝了这酒。

  宋宁却俏皮地对他眨了眨眼说:“放心,我绝对不会再开了。”许仙见宋宁眨的眼睛刚睁开,那眸子微微泛着蓝色。

  许仙吓了一跳,这不是……

  “你是?!”许仙没有将人名说出来,‘宋宁’就笑道:“许相公,我都说了我们有缘再见。”他又望了望挂在天上的日头,嘴角一抿“午时三刻,最能驱邪,许相公你快看看你家娘子吧!她现在可是不舒服呢!”又嘻嘻笑了几声。

  想起白素贞刚刚那神情,许仙心下也一慌,也顾不得这‘宋宁’,忙跑进内院。

  ‘宋宁’见着许仙的背影,自满地笑了一声“许仙,一定要想起来啊……”

  进了内院,见卧房处半掩着门,许仙连叫了几声“娘子”,却无人反应。

  心下有点疑惑,但还是推开门,只见屋内盘着一条吊桶来大的白色大蟒蛇,吐着蛇信,“嘶嘶”地响着,鳞片泛着银光,原本还有些暗的屋子,此时如白昼一般亮堂堂的,好不可怕。

  许仙见了自是害怕,不过他知道他怕的不光是眼前这大蟒蛇,而是心中更深处的一层恐惧。

  他胸口闷着,很痛苦,心如火烧,又如刀绞。

  这恐惧不是几日,也不是几年,而是更远,甚至是上千年。

  “你是……”许仙用手半摸着自己的头,他现在脑中无数似曾相识的画面闪过,一瞬间,他的头要炸裂了“我认识你!”他的眼圆圆地瞪着,紧咬着唇,唇已被咬到半白。

  这话声嘶力竭,又透着藏在内心的恐惧。

  许仙头痛欲裂,他的脚往后退着,“碰”地一声,他被门槛绊了,头直接与地上的那颗石子来了个亲密接触。

  鲜血直流,再无生气。

  

  30☆、前尘不忘

  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这个问题由现在的许仙回答,再适合不过。

  死的时候, 一瞬间会痛一次。

  然后陷入长期昏迷, 不过只是在外人眼里看来是昏迷。实际上, 自己脑海里会如走马灯一样闪现生平的画面,于是许仙回忆了他短短二十年的人生。

  在与白素贞相逢之前还是比较正常的人生, 相遇之后,自己好像比往日更倒霉, 这真是神奇。

  回忆了半晌,尴尬的是许仙忘了自己是怎么死的,那段记忆像被上了锁一般, 自己却没有钥匙。

  想要强行打开的时候, 却被人把灵魂拉了出来,毫不留情。

  嘶,抽离魂魄那一刻,意外地疼, 仿佛皮肉活生生地相互剥开一般。

  这滋味, 许仙不想再尝试一次。

  不过魂魄离开身体还是有好处, 至少许仙能够看到现在他所在景象。他看见小青回来了, 正惊恐地看着自己躺在地上的尸体,而白素贞则跪在自己身边不住地哭泣,满是悲戚。

  她们似乎在说些什么, 不过许仙听不到,他的耳朵像被人蒙住一般,身边静地可怕,

  许仙想碰一下白素贞,看她能不能察觉自己存在,不过他的手还没碰到白素贞的脸,他就被人用锁链拉走了。

  勾魂的是黑无常,没有画像那样张牙舞爪,只是个身着黑衣,面色铁青,不苟言笑的三十几岁的男子,而他身边较为年轻的白无常则是拿出一个小册子来记录着什么东西,大概是自己的名字,寿命之类的琐碎事,许仙如是想道。

  “我死了?”许仙抱着一丝希望地问这两位黑白无常。黑无常冷冷地点了点头,白无常可能见自己这么年轻就离开人世,有些同情便说道:“你还不是死的最年轻的,就不要再眷恋人世了。”这大概是无常特有的安慰人的法子?

  若是他人知道自己身死,必要大闹一场,再怎么也要留在原地多呆一会儿,好再感受下这红尘的人气。意外的是,许仙没有任何抵抗,而是顺从地跟着黑白无常去往该去的地方。

  哭?恼?闹!

  以上几个法子,不过是落入蛛网的小虫最后的垂死挣扎。

  许仙自一看到黑白无常,他就知道自己应该打不过他们,就算趁他们不注意,溜进自己的身躯,估计也会被他们用勾魂索给抓出来,又何必再做些丑态惹‘人’笑话。

  只是先姐姐和姐夫而去,这倒是件憾事。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许仙倒是安心地跟着黑白无常去了地府,只可惜白素贞还在这边哭地死去活来。

  “我要去昆仑采一株仙草来救他!”此话一出,当即吓到了小青“姐姐,昆仑岂是我们想去就去?更何况那里的鹤鹿童子,不是我们能够冒犯的。”

  仙鹤更是蛇类的天敌,白素贞这一去根本就是送死。

  但白素贞已决定的事情,小青哪一次能拦住,白素贞面不改色地吩咐小青为许仙点一盏长明灯又说:“如果明日我还未归,你就帮我埋了他,算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桩事了。”她说地认真,面上带着凄然。

  明日未归,怕是她也凶多吉少。

  小青哪里肯听,更要带上一把宝剑跟着白素贞,白素贞只好对小青用了定身咒,自己决然前往昆仑。

  不说白素贞是如何舍死忘生,只说这跟着黑白无常到了奈何桥前的许仙。

  一路上,黑白无常见他斯斯文文,谦逊有礼,不像什么恶人,并未怎么拿对旁人粗暴的方式对待他。

  许仙心想,这大概是死后最大的慰藉,自己不知是笑还是酸。

  无论他怎么想,他终是要饮下那碗忘却前生的孟婆汤。让许仙惊奇的是,孟婆并不是个传说的老婆婆,而是风情万种的半老徐娘。

  她年约三四十左右,墨发斜斜地绾着,一双媚眼看着来往行走的魂魄,用着一双纤纤玉手轻轻拿着竹勺往边上的大缸一舀,再拿一盏茶杯来接,便是一碗孟婆汤。

  来往的魂魄看着这孟婆汤,终究是惊恐的,忘却一切,这并不是好事。

  而那孟婆仿佛能知晓魂魄的想法一般,轻声细语,有时如邻家少女的叮咛,有时又如母亲的嘱咐一般劝诱着那些惴惴不安的灵魂饮下她这特制的汤来。

  见黑白无常又带来新来的魂灵,孟婆浅浅一笑,如往日一般温柔。

  又见这魂灵年纪轻轻,又像个读书人,人倒是清秀俊朗,心下也为他哀叹几分,可惜了这样的人品。

  不过孟婆不会因对什么魂灵有好感,就能放过这魂灵的记忆,但孟婆却比往日更妩媚地劝下许仙喝这汤“这位相公,就饮下这汤,来世投个好人家。”声音甚是娇媚,叫人不想喝的心思也立时便为非饮不可来。

  许仙心想已经死了,倒不必隐瞒自己的真身,只对着孟婆说:“我不是什么相公,而是位姑娘。”他笑得温和,宛如暖阳一般,又带着庆幸。

  转生前,能够跟一个‘人’倾诉自己的真身,许是最大的万幸。

  孟婆拿着汤碗的手略微一颤,原本流转的媚眼不由得在许仙身上多停留几刻。

  可什么世面她没见过,转眼间,孟婆笑靥如花“那真是奇案,可惜我不能听你的故事了。”她将手上的汤碗递给许仙“若你我有缘,我定会来听听你的事。”

  这话自是哄许仙的,就算许仙转生后又死一次,来这地府,他肯定不认识这位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

  许仙接过那汤碗,见那汤清澄澄的,没有一丝多余的颜色停留在上面,也就深呼吸一口,就着茶碗一饮而尽。

  孟婆在许仙饮下这汤前,一直带着无尽的笑意,可惜这笑意在见到许仙饮下这汤后的样子,一刹那间,荡然无存。

  平常的魂灵饮下这孟婆汤,眼神空空,毫无神志。

  而这许仙饮下这孟婆汤,眼神依旧清明,神志清醒,莫非自己的孟婆汤对他无用?

  可这许仙不过一介凡人,怎么可能扛过这孟婆汤的药力?

  “这位姑娘,你还记得我吗?”孟婆试探性地问道,但愿是自己看错了,只盼他答不出来。

  可惜事与愿违。

  “您是孟婆?”许仙从善如流地回答着,仿佛从未饮下忘却前世的孟婆汤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孟婆:我可能熬的是缸假孟婆汤,mmp

  31☆、桥上的人

  孟婆看着许仙的媚眼现在满是不可思议,她打量着许仙, 心想自己的汤出了差错不成?

  千百年都未曾遇过, 如今栽在这个许仙身上?

  在许仙身后的黑白无常也发现了不对劲, 两人对视一眼,白无常点了点头, 就对正胡想的孟婆说道:“还请您帮我们看着这许仙,我们先向陆判大人请示, 再来定夺这许仙的去处。”

  许仙听到这话,先惊了一下,莫不是自己出了什么变故?连转世投生都不能遂愿了?

  还没等许仙问出自己的疑惑, 孟婆就点着臻首“还请二位速去速回。”就见黑白无常飘地不见了, 徒留许仙与孟婆在原地,二人眼对眼地看着。

  孟婆用手轻轻捏着自己光滑的下巴,看着许仙不解道:“我喂了这么多魂魄孟婆汤,哪个不是忘却前世, 安心投胎, 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变故?”

  许仙也好笑道:“这倒不知。”又见孟婆像是不甘心一般再为自己倒了碗孟婆汤“不如你再试试?”

  许仙只好从了这孟婆, 咕噜一声下了肚, 没效。

  再一碗,还是没效。

  如此反复试了几下,许仙也被这孟婆汤撑的受不住, 看着孟婆还要倒汤的举动,许仙连忙挥手阻拦,说自己都变成了鬼, 已经够可怜了,还请孟婆放过他。

  孟婆试了许仙那么几次,心也灰了,又想起之前跟许仙说的那句“若是你我有缘,我定会来听听你的故事。”这话来,心想这不是现应了吗?

  孟婆当即就问起许仙女扮男装的事儿来,许仙也无别的事,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孟婆听了,随即浅笑“你这经历也是奇了,本是女儿身,还能娶个美娇娘,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儿呢!”笑里满是戏谑之意。

  许仙有些汗颜,说良心话,白素贞是好,可是他也不想莫名被强娶了她。

  许仙还要说些什么话时,孟婆慢悠悠地靠近自己,拿了她一双白玉般的手儿在许仙身上四处游荡。

  凉飕飕又滑溜溜的,就像蛇一般在自己身上游动。

  许仙向来未曾与人亲近,跟何况这肌肤之亲的事儿。

  而那孟婆毫无顾忌地在自己身上轻抚着,脸颊,脖颈等地方一一有她素手流连的痕迹。许仙被摸得耳红脸赤,见她还要蹭到胸口处,许仙再也顾不得其他,把孟婆用力一推。

  这一推,孟婆并没有恼,反是奇怪道:“真是奇了,你从哪里见也不过是个凡人,怎么我的汤对你没用呢?”

  “你刚刚是在试我是不是凡人?”许仙不解地问道,刚刚的羞涩倒是忘得一干二净。

  孟婆莞尔一笑,甚是妖娆妩媚“难道你以为我对你有意不成?我虽喜欢风流人品,可我对女子还没什么意思呢,可不是你家那娘子。”见许仙又红了脸,孟婆也不再打趣直说:“刚刚我是在摸仙骨,可是我发现你这人连‘仙气’二字都沾不了边。”

  “那又如何?”这话自己以前听过,许仙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

  孟婆却媚笑道:“我本以为你是什么仙人下凡,故而能抵过这汤的药力,结果不过是个凡胎。”说到这里,孟婆也不想笑了,反是蹙起娥眉“你又如何能什么事都不忘呢?”

  许仙自己也纳了闷了,本是喝完汤,走过桥,就能万事皆休,怎么偏自己碰上这么堆破事儿?

  还没等许仙自己想出个究竟,黑白无常就在许仙身后现了身,不由许仙反应就“嗖”地一声带了许仙去了陆判吩咐的地方。

  可巧的是,许仙才走,白素贞就跟着来了。

  她已经采下灵芝,熬成药汤,喂了许仙。只是这许仙还是没回过神,白素贞这才负着自己身上的伤来地府寻这许仙的魂魄,还带他重回阳世。

  孟婆见一美貌女子从暗处走来,又见她唇角尚有血迹,心道她必是受了重伤。再仔细一看,孟婆眼角弯如勾月,这女子可不是什么凡人,只不知目的是何,自己还是要小心为上。

  “这位姑娘,你尚在阳世,为何要来闯这鬼门关?”孟婆笑盈盈地问着,但拿竹勺的素手却背在身后,以防这妖怪心生歹念。

  白素贞向着孟婆行了一礼,脸上却依旧哀戚地回道:“我是来找我家相公。”

  孟婆像是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空着的左手捂着腹部笑道:“姑娘,您说笑了,人和妖又怎能结为夫妇?再说,能来地府找人,怕是你相公已经不在人世了。”末了,孟婆眼珠子一转故意说道:“何不再去人间找个好的呢?”

  白素贞只觉孟婆这话满是嘲讽,但她也不愿得罪已经封了神的孟婆,仍蹙着秀眉说道:“我只知道他命不该绝。”又问孟婆可知道有个叫许仙的人路过。

  若是没过奈何桥,凡事都还有商量,就怕许仙喝了孟婆汤,万事皆忘地跨过桥了。

  孟婆听到“许仙”这名字,先是一怔,转即她恢复了神色,用同样打量许仙的眼神来打量白素贞,心叹果是个千娇百媚的俏娘子,可惜眼瞎,把情娘当作情郎。

  但孟婆又想到这白素贞也是个蛇妖,怕是以人的身份才哄了那许仙来娶她。

  孟婆越想越有趣,心道待二人互知对方真身那天,不知哪个更吃惊些,想想就有趣。

  要是双方都指责对方知情不报,打了起来,一个呢找人收妖,另一个自是抓那骗婚的,这场景着实好玩。

  想到这里,孟婆笑得更欢了,也就存下不告诉白素贞那许仙女儿身的心思。

  见孟婆眉开眼笑,白素贞再问许仙的去处。

  “这个,还请姑娘静候佳音。”孟婆笑着回道,只是这笑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白素贞现在满心都是许仙的生死,也不顾肩上的剑伤,就想往那奈何桥深处一闯,好看看许仙可否在轮回道前。

  见白素贞似要硬闯,孟婆脸上的媚笑转即化为冷笑“姑娘,还请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她用手拦着白素贞,而早就藏于背后的右手此时也开始蠢蠢欲动,只等白素贞先开打。

  白素贞此时也顾不得其他,变出一把宝剑就要往前冲“多有得罪,还请您担待。”

  二人都如弦上箭,正要发作的时候,桥上来了个踉踉跄跄的身影,这身影倒是拦了这场无妄之灾。

  那身影不是别人,正是许仙。白素贞见了立时转怒为喜,忙迎了上去。

  而那孟婆也是笑着道:“姑娘看来你可以带你相公回去了。”

  能从奈何桥回来的魂魄,多是阳寿未尽,这才被放了回来。

  白素贞连快走了好几步,到了许仙身边,忙拉着许仙的手,又是喜又是悲。

  喜的是许仙能返回阳间,悲的是难为许仙受了这么多苦累。

  一时百感交集,但见许仙用手摸着他自己的头,一副头痛欲裂的模样,白素贞心道,想是在阴间走了一遭,难免吓住了。

  自己还是早些将他带回阳世,免得再生波折。

  故而拉着许仙的手紧了几分,“相公,我这就带你回家。”。

  许仙也察觉到手上的异样。一抬眼,见是白素贞,不知为何脸色铁青了几分,当即把白素贞拉着自己的玉手给甩开。

  还不等白素贞如何惊愕,许仙就冷着脸,带着嘲讽的笑容“别以为用副臭皮囊,就能骗过我!”

  “相公,你在说什么?”不知怎的,白素贞只觉得眼前的许仙像是自己从未见过的人一般,陌生又疏离。

  许仙冷笑着“装成这样是给谁看?”一向温和的脸此时竟出现阴骘的表情,这让白素贞难得慌了神。

  许仙见白素贞这模样,愈发冷笑道:“我如今这样是拜谁所赐?”许仙停顿着,他想看白素贞的表情,哪怕一丝的变化他都不想错过。

  见白素贞一头雾水,许仙声音变得尖锐起来“不就是你吗?!一只恶心的蛇妖!”这声音落在白素贞耳里异常刺耳,原本的剑伤只是伤在她身,如今却被许仙往心口刺了一把,还被人转了几下。

  不过白素贞还是强笑着“端午,我现了形,才连累你这般地步,的确是我不好!”说完,就对着许仙盈盈一拜,只盼他能跟着自己回去,再细细说明此事。

  “谁跟你说什么端午!这种身躯死多少遍,我也不在乎!”许仙清秀的脸变得扭曲,在阴暗的地府尤为可怖“我可是想起来了!”他将手搭在自己那双原本秀气清澈的眸子上“你以为你现在还能修道,接受点化,是谁的恩赐?”

  说完这话,许仙故意靠近白素贞,把白素贞光滑的下颚捏住“就是我啊!”他阴笑着,笑声很为诡异,连一旁的孟婆不禁都吓了一跳,暗道好端端一个温柔怕羞的小姑娘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白素贞饶是自诩修炼千年的灵蛇,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见到许仙这样也不禁颤了几下。

  白素贞还想向眼前这许仙分辨几句时,却见许仙脸上温和许多,露出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恰如初见的翩翩君子,不禁让白素贞缓了缓如今满是疮痍的芳心。

  只可惜这笑,笑地越和煦,接下来许仙说的话就越让白素贞心寒。

  “你不是很喜欢我送你的伞吗?我就再送你一把,可是特制的!”许仙笑着,如不懂事的孩童一般天真烂漫“我啊,就拆了你的蛇骨做伞骨,再扒了你的皮做伞面,可好?让你永世难忘!”

  “我所受的痛苦,就让你十倍偿还!”

作者有话要说:  白凉凉:我可能认识了个假许仙,说好的老实人呢?〒▽〒

孟婆:妖妖灵吗?这里有人家暴,对!场面一度失控!┌(。Д。)┐话说白菇凉,你真的不考虑我说的再找个人的想法吗?╮(╯﹏╰)╭

许呆呆:我感觉我充满力量了╭(′▽`)╯我是要变成攻的节奏吗?!!~\\(≧▽≦)/~

作者君:你想多了→_→

  32☆、重回阳世

  许仙的表情愈发狰狞起来。

  白素贞不敢相信这就是她认识的许仙,那个温和良善的翩翩少年郎。

  但眼前这个许仙所说的每一句话, 句句伤在她心。

  但白素贞还是强忍着自己的委屈, 让几欲流出眼眶的泪珠子强留在原处, 脸上依旧硬挤出个笑容,这笑容好生苦涩, 是人见了就心下不忍。

  “相公,你所说的话, 我不大明白,不如你跟我回阳世再做定夺?”白素贞轻柔地说着,让自己的酸楚憋在心中。

  可是许仙依旧不领情, 冷笑道:“别在这里装好人了!”

  话音一落下, 就见许仙猛地抱住自己的双臂,全身冒着冷汗似的,浑身如万蚁噬咬着,再无方才的桀骜。

  白素贞见了, 顾不得自己的难过, 忙搀起这许仙来“你怎么了?”

  许仙本想再甩开白素贞纤弱的藕臂, 可谁知他心口愈发痛起来, 之后像是呢喃一般地说了句“可恶,这个魂魄撑不住了……我不想再忘记……”只听他的声音越发小了起来,再一看, 那许仙已经昏睡在白素贞的怀里。

  白素贞见许仙这样,心中不知是喜是悲。

  喜的是许仙终于能安静下来,自己好带他回阳世。

  悲的是不知许仙回了阳世, 又是否如方才对自己满怀恨意。

  但地府始终不是长留之地,白素贞顾不得自己的伤,就把许仙搭在自己身上,就要离去。

  却听到孟婆在不远处娇声笑道:“真搞不懂,他都对你这样残苛,你还要带他回去吗?”忽地,脸上的笑容更加明艳“要我说,不如弃了他,再去选个好人做你夫君?”

  白素贞冷眼看着孟婆,半晌说道:“他是我的恩人,我怎能弃他不顾?”话音甚是决然,又透着不容置疑。

  孟婆歪着头,一把青丝垂在她的肩上“他对你是不是有恩,我不知道。”她将垂下的青丝轻轻拂在耳后“但我看出来,他跟你有仇!还是血海深仇!”

  白素贞听了,身子微微一颤,原本就孱弱的身子,此时越发如秋风中飘荡的枯叶一般,无力而又孤单。

  孟婆见了,便轻掩着樱唇笑道:“若他醒了,还是这样,你当如何?不如听我的话……”这话尚未说完,就被白素贞打断道:“若他真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也认了!”说完,就带着许仙要回阳世。

  徒留给那孟婆一个背影“我愿用我千载的修为来还他,不论是恩是仇!”

  这话不知孟婆可曾听见,只见孟婆若有所思地望着白素贞消失的地方,不知怎的,自己竟痴笑了起来。

  回到人间,白素贞忙施法将许仙的魂魄回到他的身体。

  小青见那白素贞满是疲惫,忙问是否地府的人为难与她?

  白素贞只笑笑,并未回答,在地府许仙跟她说的那些话自是不能跟小青讲。

  讲了,怕是许仙又要去地府了。

  白素贞也就按下不表,只说等许仙醒来。

  过了一个时辰,许仙才悠悠睁了眼,只觉得头疼无比,但见白素贞与小青都在房内就疑问道:“你们是怎么了?怎么都看我?”

  小青没好气地回道:“呆子!你知不知道你都睡了一天了!”难为白素贞为他舍命盗灵芝,闯地府,这家伙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看着就让小青来火。

  许仙咬着唇问道:“什么?我睡了一天了?”好似什么都不知道地一样问道:“怎么会这样?”

  小青脸上疑惑“你什么都忘了吗?”

  这家伙连自己死了这么大的事情都忘了吗?

  “忘了什么?”听了小青这话,许仙更是一头雾水。

  而一直未开口的白素贞此时过来,认真地看了看许仙,见他眼神清明,又见他看自己的时候,毫无在地府的时候那种阴冷。

  白素贞不敢轻信眼前的许仙,哪怕这魂魄的确是她亲自带回的。

  “相公,你还记得昨天你发生什么吗?”

  “我只记得,宋宁送了酒,之后就……”话到这里,许仙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不行,我真的想不起来!”

  白素贞对着许仙温和一笑“想不起来就算了。”

  “呀!”许仙猛拍了自己一下头,让白素贞吓了一跳,他又想起什么?

  不过白素贞这会儿想岔了,许仙只难为地说道:“我昏睡一天,也就是昨个儿端午,我忘了带娘子你去看龙舟了。”

  不知道白素贞可否在意,许仙暗自嘀咕着。

  白素贞微笑道:“来年再看也一样。”

  “真受不了,你们两口子在这里腻歪!”这话自是小青说的,她跑到门口去“我还是给你们做饭去吧,省的我在这里讨人嫌!”还故意帮他们关上门,这举动着实让白素贞与许仙闹了个大红脸。

  但转眼,白素贞又想起那地府所见的许仙,心下又一阵生疼。

  若说那个许仙是他的真样,那现在这个温润如玉的人儿,可否是在与她作戏?

  来看她傻乎乎报恩的滑稽样?

  想到这里,白素贞的手不禁一握,秀眉一皱,她正色问着那许仙“相公,你可曾有些古怪的回忆?”

  许仙抱着自己的双臂,奇道:“什么是古怪的回忆?”

  白素贞看自己的眼神也不像以前总是柔情似水,现在她看自己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让许仙感到不自在。

  “就是偶然想起不属于这世的回忆,像你前世或许是个牧童之类的。”白素贞轻笑着,笑容有些疏离。

  许仙苦思冥想了一番才确定地说道:“绝对没有!”又好笑道:“娘子,我又不是像你这样的玄门中人,怎么会有这种机缘。”

  见白素贞表情微微缓了下来,许仙又对着她温和一笑,宛如春风融雪,又似暖阳初照。

  任谁见了,心里也开朗起来。

  白素贞本也要抛开心结,但见这同样的笑容,不禁心中一颤。

  奈何桥上的许仙也是这样笑着,天真烂漫却在眉眼中处处透露着温柔。

  “我啊,就拆了你的蛇骨做伞骨,再扒了你的皮做伞面,可好?让你永世难忘!”

  “我所受的痛苦,就让你十倍偿还!”

  白素贞心口疼了起来,也慌乱起来。

  素来温柔的她此时竟冷了脸色,抓了许仙双手抵在靠枕上。

  “不要跟我装疯卖傻了!”

  “如果你真的恨我,就说出来!”

  “让我也知道个名目!死而无憾!”

  她的语气冰冷到极致,一如她在地府所见的许仙说话时一般。

  许仙从未见过这样的她。

作者有话要说:  两口子来回折腾23333

  33☆、冰释前嫌

  白素贞声音颤抖着,带着嘶哑。

  她原本精致的脸蛋上满是泪痕, 抿着唇, 唇色泛着惨白, 无助地望着许仙。

  抓着许仙的手,越发用了力。

  许仙被她这样搞糊涂了, 看她的样子,好似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一般, 可是自己却被白素贞束缚着,怎么看自己才是被她‘欺负’的那个人吧。

  许仙半皱着眉,强挤出个笑容, 好让气氛和缓些, 问道:“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事?得罪了你?”

  白素贞听了,将抓住许仙的手放了下来,只是哭地愈发难过了, 花容愈发憔悴起来。

  许仙见了, 更一头雾水, 难不成自己真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让她哭成这样?

  许仙便试探着问道:“娘子难道怪我没带你去看赛龙舟吗?”

  白素贞本是心中悲戚, 但听了这句话,也再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许是笑了下,白素贞心神缓了过来, 暗道自己失控了,忙拉着许仙对他说抱歉。

  “我没什么,只是娘子你为何刚刚那么难过?”许仙实在搞不懂这白素贞一会儿笑, 一会儿恼的样子。

  白素贞自是不会说许仙在地府的事情,也就闪烁其词,只道:“我是见相公你昨儿一直不醒,心绪难免乱了些,还望你见谅。”说完又对许仙作了个礼。

  这话透着古怪,但许仙并不想去深究,反正白素贞瞒他的事又不只这一件,他还有什么好细究的。

  当即,许仙也就打着马虎眼说没事,放过这茬。

  白素贞拭去脸上泪痕,又出了房门,没一会儿,便端着饭菜进来。

  “娘子,我出去吃就是,何必这么麻烦?”许仙不解地问道。

  白素贞笑了笑“你现在身子还没休养过来,就不必勉强自己了。”

  原来白素贞早就看穿自己,许仙如是想着。

  许仙也就坐在桌边,看着可口的菜肴,也觉得腹中饥饿,当下食指大动。见白素贞不曾动筷,便问道:“娘子,你不饿吗?”

  白素贞略诧异了一下,白玉般的脸蛋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我不饿,你吃吧。”她望着许仙,眼里浮上一层看不透的神色。

  许仙不懂这白素贞在想什么,也不会费力去猜,便专心吃着饭菜。

  一顿饭下来,两人无话。

  待白素贞收拾好残羹冷炙,再回来时已是深夜。她见到房里的许仙已经梳洗好,躺在软塌上,甚是悠闲。白素贞又见架子上已经打好一盆水,知道是许仙帮她打的。

  若是往日,她定会感恩许仙熨帖,只是今日,心态终有些不一样。

  白素贞只觉得自己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无条件地对许仙好了。

  躺在软塌上的许仙望了望梳洗的白素贞,心下奇怪,这白素贞竟没有向自己道谢,实在不像她。心里虽是再奇怪,许仙也不想去亲口问,只觉就算问了,白素贞也会瞒着自己,何必自讨没趣呢。

  抱着这样的心思,许仙渐渐困乏,眼皮再撑不住,便沉沉睡去。

  只是快睡去的那刻,好像听到身后那浓浓的叹息声。

  这夜许仙作了个梦,梦里黑漆漆的,他什么也看不见,只是迷茫地往前走着,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到了一座桥上,四周才略有些光来,但见桥下的水流匆匆,又尽是乌黑之色,实在是个奇怪的地方。许仙正思索自己在何处时,却见一貌美女子匆匆来到他身边。

  这美貌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白素贞。

  此刻的她满脸欢欣,见到自己仿佛是件天大的喜事一般,又拉着自己的手,像是在对自己说着什么一样。

  怪的是许仙听不到一句白素贞所说的话,更怪的是,自己好像开了口,可是自己说的话,自己也依旧听不到。

  四周静的可怕,而许仙虽说着话,但许仙却知道自己并没有真的控制自己说话,仿佛是自己在看着‘自己’在与白素贞说话一般,可惜听不到。

  不知说了什么,白素贞脸上满是惊恐,捂着她身上的剑伤,脸上神情转即更加悲戚。

  这是为何,许仙不知怎的将手靠近白素贞,想问她为什么这样哭泣。

  可是手还没碰到白素贞,许仙却被一声尖叫吵醒了。

  许仙迷迷糊糊地醒来,就听见不远处床上白素贞发出的阵阵呻-吟。

  听得不真切,只听到几句“跟我回去吧。”

  “你我真有怨,也请你告诉我。”

  忽地白素贞又不说话了,像是在低声哭泣,许仙也顾不得自己身上困倦,忙起身点了灯。

  白素贞今儿睡不安稳,估摸着他也睡不着了。

  手持着小盏琉璃灯,许仙在白素贞床前试探地问了句“娘子,你睡了吗?”

  白素贞依旧在帐中翻来覆去,又发出小声的哭泣,让人听了甚是揪心。

  许仙作了个深呼吸,让自己胆子大了些,便掀开了帐帘,这帘轻盈柔软。但见帐内的白素贞身着着鹅黄色绣牡丹抹胸,外罩一件薄纱,隐约见得着里面白玉般的肤色,再见白素贞额上香汗淋漓,鬓发早被汗水打湿,脸上一阵不自然的潮红,在琉璃灯的映衬下,较之白日,别有一段妩媚风流。

  可是现在不是观察白素贞的时候,许仙见白素贞甚是难受,也顾不得其他,就轻轻用手推了推白素贞问道:“娘子,你怎么了?”

  没醒。

  许仙又拉着白素贞藕臂摇了摇,没醒。

  许仙只好摇着白素贞的香肩,晃了晃,他是半坐在床前摇着白素贞,这场景着实好笑,幸得无人见到。

  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白素贞这才从那梦中迷迷糊糊醒来,她看到摇醒她的人是许仙,又想起方才的梦境,略吓了跳,身子缩了一下,看着许仙的眼神也是带着警戒。

  许仙见白素贞如此,不由得奇怪道:“娘子,你这是怎么了?看到我跟见到鬼似的。”

  方才可不就是见到‘鬼’了吗?白素贞心中腹诽道,但嘴上说道:“没什么,方才作了个梦,还没缓过来。”

  听到这话,许仙才想起自己摇醒白素贞的目的就说道:“这梦是不是很不好?”

  白素贞看了一眼许仙,眼里复杂,说不出什么感觉,许久,白素贞才点了点头说是。

  “那这梦是与我有关吧?”许仙没有错过白素贞刚醒来见到自己的那警戒的眼神,心中自是猜到这梦与他十之八,九有个关联。

  白素贞眼神暗了暗,她并不想说那梦,只因那梦中的许仙正是在地府中所见的许仙,陌生而又令人畏惧,让她实在无法与眼前这人儿联系起来。

  见白素贞不说话,许仙便说:“我也不是真想探究你的隐私,只是你刚刚做噩梦,还在哭。吵醒我罢了。”语气很是无奈。

  听到‘哭’这个字,白素贞摸了摸自己脸颊,果真有几丝泪痕,不知怎的苦笑几声。

  见白素贞如此,似不想说什么,许仙也不再想问下去,正要离去时,脑中闪现过白素贞翻来覆去,神色难堪的样子,便忍着自己的几丝不耐,认真地说道:“如果你真作了什么噩梦,你不介意,就告诉我!”说这话时,许仙盯着白素贞的眼睛,许仙双眼甚是认真,只盼白素贞真能跟他说实话。

  白素贞也被这眼里认真的神色有所触动,只是那梦境过于真实,让她现在还心有余悸,好半晌,嘴唇只是蠕动着,但见许仙无奈鼓着脸蛋,甚是好笑。

  白素贞心下定了几分,便半遮半掩地说道:“我的确是梦到你了。”

  听到这话,许仙不禁乐了,其实被白素贞吵醒之前,自己也梦到她了,不过这事儿他绝对不会告诉她。

  许仙又见白素贞深蹙秀眉,神色复杂,只听她轻启朱唇开口道:“只是那人不像是你,他,我也说不上来。”说到这里,白素贞元被秀丽的杏眸又黯淡了几分,毫无昔日的神采。

  “怎么是我又不像我?”许仙问道,难不成还有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却性格大相径庭的人不成?

  白素贞又说:“我也不知道。”说完后,接下来的话也不知怎样开口,就听许仙说:“那接下来呢?”

  能让白素贞在梦里又哭又怕,绝对不是这么简单。

  “他很冷漠,对我说了些不太好的话。”白素贞想了想,好半天才冒出这句话。

  “只是不太好的话?”许仙对这话抱着怀疑,只是不太好,白素贞会那样难过?

  白素贞给了许仙个苦涩的笑容称是,而许仙又说:“若真与我有关,我想好好听听。”许仙本是半坐在床边,此时却全坐在床边,只等白素贞跟他说清楚,若说不清楚他就赖在这床上了。

  白素贞看许仙这孩子气的动作好笑道:“只是个梦罢了,你何必如此呢?”话里透着笑意,她的心情已然好转。

  许仙想了想,歪着脑袋说道:“我可不想睡到一半又被人吵起来。”这话说的是白素贞,果然白素贞听了,只露出羞涩一笑,才说道:“既如此,那我可就说了。”话音拖得很长,说这话的时候,白素贞就在脑里迅速想了半天,把该说的话,不该说的话一一分了出来。

  “梦里,我和你像是以前认识。”白素贞说这话的时候,眉头紧锁,又见许仙并无异样,接着说道:“好像以前我们发生过不好的事情。”

  “不好的事情?”许仙疑惑道,他细想了一下,自己应该没有和白素贞结过冤仇,又何来不好的事情呢?

  白素贞又说:“你还说会,会……”说到后面,白素贞有些哽咽,泫然欲泣。

  许仙见了忙劝道:“你别哭啊!”听了这话,白素贞不由得扑哧一笑“有这么劝人的吗?”

  许仙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低声嘀咕道:“我不是很会说话。”又抬眼见白素贞似还在笑,更加不好意思,但还是问道:“会怎么样?”

  白素贞正了正神色,又半起着身子说道:“会向我报复。”说完,就看许仙是何神情。

  却见许仙嗤嗤笑了几声,白素贞一头雾水,这人又是怎么了?

  许仙捂着肚子笑了半天,眼里冒着泪花,看白素贞有些恼了才说道:“娘子,你觉得是我打得过你,还是你打得过我?”虽然承认自己很文弱,是个略微窘迫的事情,但是听到白素贞说的自己要向白素贞报复,也要他有能力才行啊!

  估计自己还没下手,白素贞随便几下就把自己打地满地找牙了。

  白素贞听了也觉好笑,轻轻将垂在胸前的秀发拂到身后,姿态优雅。但没几下,许仙又听见白素贞叹了声气,只听她说:“只是那梦太真实,而你也太不像你了。”

  再说,若她和许仙真有冤仇,真要打起来,自己怎么真的可能对许仙动手。

  见白素贞仍是愁容依旧,许仙也没法子,本准备就让白素贞自己了却心结时,忽地,许仙转了转眼珠子,对白素贞笑道:“此事因我而起,即使是梦中也是我的错。”话没说完,就被白素贞打断道:“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

  许仙笑笑,将手中的琉璃盏灯放在桌上,复回到床边,只是没坐下去,而是将身子弯了下去,靠近白素贞身前,低声笑道:“不如,你打我一巴掌吧?”说完,朝白素贞眨了眨眼,还用手指了指自己那张小脸。

  白素贞听了,满是惊讶,忙摇晃着头说道:“这怎么可以!”话一完,就把许仙推开,叫他去睡觉,省的想这些有的没的事情来。

  可许仙主意已定,那肯这么就被白素贞推走,干脆直接坐在床边,不由白素贞怎么想,就拉着白素贞的手朝自己脸碰了几下,不过只是轻轻的,没用多大力气,而许仙此刻脸上也是笑容灿烂,毫不在意,更没意识到白素贞的‘危险性’。

  在出这个主意的时候,许仙虽知道白素贞会些功夫但也只觉得她力气并不会很大,毕竟白素贞平日里看起来也只是个文弱女子。

  抱着让白素贞消气的想法,许仙也拉着她的手朝自己脸上蹭了几下,不过白素贞始终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并不想按许仙的提议打他一巴掌。

  待白素贞又要把手抽出来的时候,却撇眼间,看到许仙的浅笑,一如那日温和天真,白素贞猛地一恍神,本要抽出来的手却停了下来,反问许仙道:“我真的打了?”眼神冷了几分。

  许仙本是玩笑着,也没看出白素贞的不对劲,只笑道:“好!”

  “啪”地一声,白素贞顺着许仙拉着自己的手,打了下去。

  响亮,清脆,迅速。

  也许是整个过程太快,许仙被打后,只是懵了一下,好像还有点耳鸣。

  不过很快,许仙就捂着自己被打的右脸,发出“嘶”的一声,不用看镜子,他也知道他的脸不能看了,定是又红又肿。

  只因他现在还觉得脸庞发着热,又带着疼痛。

  白素贞力气真大!许仙在心中腹诽道,一点也不像平时的娇滴滴小女子。

  此时看着捂着脸的许仙,白素贞也回过神来,暗骂自己几句,自己怎么真的动手了呢!也不在床榻上躺着,忙起了身,披了件外衫,就往外走。

  许仙看着白素贞出去的背影,心道这是畏罪潜逃?

  很快,他被现实再次打了脸,白素贞拿着小碗进来,直见里面装着几个冰块。

  时值盛夏,家里自是备着冰块以来解暑之用。

  白素贞忙拿了块丝巾,小心地将冰块放在上面,细细包好,又要往许仙脸上招呼,许是刚刚那巴掌对许仙造成的阴影过大,许仙见白素贞的纤纤玉手向自己靠近,身体不自觉往后退了下。

  白素贞自是瞧见许仙这样子,心下更愧疚几分,就把手上的冰包交给许仙手上“要不相公你自己来?”许仙见白素贞那小心翼翼的神情,知道她在内疚,也不想让她多想就说道:“没事,娘子你来,我刚刚出神了。”希望白素贞听了这话,能宽下心来,否则又是他的错。

  白素贞听了,果然转悲为喜,拿着冰包的动作很是轻盈,敷在许仙右脸上,也是轻柔,深怕一个不小心又让许仙吃疼了。

  不过即使动作再怎么轻,冰块敷在脸上的瞬间还是疼的,一阵凉一阵热,许仙只这样觉得,但面上不露分毫。

  等白素贞揉了许久,许仙才说道:“娘子,我来吧,你去睡吧。”说完,就接过白素贞手中的冰包。白素贞自是不肯“这怎么行!都是我的错,才害得你这样!”

  听完这话,许仙有点不乐意说道:“什么你的错!是我心甘情愿让你打来消气的!”

  “可是……”白素贞欲言又止。

  那一刻,她为什么要打下去?

  不得不承认,那一巴掌下去,她心里的郁结真的解了不少。

  或许,在她内心深处,她自己都尚未察觉到自地府那事后,她对许仙终有怨气。

  她自认为对他是问心无愧,任何妻子该做的事情,她都尽全力做到最好。哪怕许仙的一点小情绪,她都会在意,只希望自己能在许仙心里是最好的印象。

  饶是如此,自己却被地府所见的许仙那样折辱,她的心早如冰水一般凉透。

  对于这事,自己终究是怨的。

  但真的打了许仙后,自己现在却又是心疼又是后悔,这又是怎么样的情绪?

  白素贞迷茫了,她现在看不透自己的心。

  一千多年的心如止水,竟被眼前这个凡人给彻底搅乱了吗?

  “娘子?”见白素贞又在出神,许仙将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啊?”白素贞回过神来,又见许仙边用冰块揉脸边说道:“你打了我,那梦里的事就一笔勾销如何?”说完,许仙就对着白素贞笑了一下。

  这笑很温柔,恰如春风。

  白素贞心神一恍,又道:“本就没事,你又何苦这样?”她有些抱怨地看着许仙,好端端地提这主意干什么?

  却见许仙眨了眨眼,很是俏皮“可是你打了后,心情不是好了很多吗?”从刚才起,许仙就没见白素贞又露出那哀戚戚的面容,心里也是愉悦。

  虽然被打地有点疼,还是为那个梦里的自己受过,但横竖这事儿也算了了不是吗?

  见白素贞还要说什么,许仙又对白素贞认真地说道:“好了,不要多想了,这事就这样过去不好吗?”就见白素贞“嗯”地一声点了头说是。

  见人总算放下心结,许仙也就觉得这巴掌值了“以后,我真的有什么事情得罪你,你就直说,不要支支吾吾的,又在晚上哭,这可真的让我为难。”许仙想了想又说:“梦里得罪你也一样,大不了我再挨你几巴掌可好?”许仙带着笑说着这话,好似白素贞打的那巴掌已经不疼了一般。

  谁知白素贞听了,却眼中泛泪说道:“我……真是……”她说地断断续续,许仙也没听出个究竟,又听外面打更的声音再次响起,也不管琐事直叫白素贞去睡,口称明日诸事繁多,今天不歇息好,明儿身子可是要遭罪了。

  不由分说,就赶着白素贞上了床去睡。而自己也吹熄了灯,躺在床上,还是在用冰块揉着自己肿的老高的脸,只盼在明天到来前,能消些肿,不然自己还真不好意思出去见人。

  若说刚才睡不着的人是白素贞,那么现在就换成了许仙。

  不知是白素贞力气太大,还是冰块不够冰,许仙只觉得自己右脸仍是火辣辣地疼。闭上眼,没几会儿,就被疼醒了,身上燥热地难受,只好起了身。

  本想去打水洗个澡,但又想到大晚上的吵醒了别人反倒不好,也只好自己摸黑拿了把美人象牙扇,左扇扇,右扇扇,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凉快。

  许仙正苦闷的时候,此时白素贞帐内又传来低语声,声音断断续续,又隐约透露着不安。

  莫不是又睡不着了?梦魇了?

  许仙不像方才掀白素贞白纱帐那样羞涩,这会儿颇有些熟门熟路地掀了,但见白素贞嘴唇蠕动着,不知说些什么,又翻来覆去地,额上也流着几滴汗,不过比刚刚好了许多。

  许仙见了,心想怕是她也热着了?本看着她这样难受,心想要不要叫她起来,但转眼又想人家好容易睡着了,何苦再叨扰人家。

  想到这里,许仙就要放下帐帘,一瞥眼间,只见白素贞额上汗又多了几滴,放下帐帘的手也停了下来,便自己拿了一把小凳子,坐在白素贞旁边,拿着象牙扇也帮着她扇了几下。

  不知是许仙扇的风起了作用,还是怎的,白素贞倒也不再在床上辗转反侧,反是安息下来,身子像有察觉一般,离许仙坐的地方近了几步。

  而许仙闻了帐内白素贞熏的安神香,再加上帮着白素贞扇了那么会儿风,倒也觉得自己身子乏了不少,渐渐眼皮也合了起来。

  只是这一睡,许仙倒没有做梦。

  待醒来时,天微微泛白,许仙只觉右脸微微泛着疼,怕是肿了,心下也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今天不能见人了,正准备拿手再揉揉自己的脸蛋,却发现有一只手先自己在自己右脸上揉了揉。

  轻轻的,柔柔的,生怕一个动作重了,又把自己弄疼了。

  这感觉很熟悉,许仙一见果是白素贞用她的素手再帮自己揉脸。而且她离自己好近,只半只胳膊就能碰到她,许仙本想立时站起身,结束这‘温存’时刻,可谁知自己右手先是牵着什么东西一般,只觉滑腻无骨。

  一瞧,这不就是白素贞的左手吗!

  许仙吓了一跳,脸上一红,忙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对着白素贞再三道歉:“我,我不是故意的!”

  可却听白素贞发出清脆的笑声,犹如黄莺出谷,婉转动听“我又没有在意。”

  “可是……”许仙变得语无伦次,他想说什么来着,此刻全忘了。

  “是你帮我扇的风吗?”白素贞没有再揉许仙的右脸,而是轻轻抚摸着他的脸蛋。

  嗯,触感不错,比刚剥皮的鸡蛋差不了几分。

  许是这感觉过于令人着迷,白素贞继续摸着许仙的脸蛋,完全没有放下的心思。

  而许仙此时脸已经红到极点,也不知怎么回答白素贞刚才的话,说是呢,总觉得会让对方产生个不好的想法。

  还没等许仙想出个回答,白素贞就先替他说了“我知道是你,今儿我起得早,我还看见你的手还在扇风呢。”

  听了这话,许仙更加害羞,自己还真殷勤,睡着了都不忘扇这破扇子,也只好支支吾吾地说了句“举,举手之劳。”说这话的时候,许仙耳朵发着烫,头也低了好几分,只盼白素贞见不到他这窘样。

  可白素贞哪里看不见,但听她笑语盈盈,原本抚摸自己的手也停了下来而是用那手将自己的头抬了起来,好让自己与她对视。

  但见白素贞杏眸里秋水涟涟,甚有情意地望着自己,原本她闲着的另一只手此时也靠上自己的脸颊,手指一一触碰自己的眉,眼以及唇。

  但见她秋波流转,像是想到什么,用手把自己的眼轻轻合上。

  她要干什么?许仙想不到,只等白素贞接下来的动作。

  没一会儿,许仙就觉鼻尖暗香扑鼻,是白素贞常用的香粉之味。又觉自己右脸好似有什么东西轻轻触着,宛如羽毛一般轻轻划过,轻盈柔软,不是她的手,那是……

  许仙心中已有答案,但他还不敢相信,只盼白素贞别正应了自己的想法。许仙忐忑不安地睁开眼,只见白素贞用手指轻点着她的朱唇,笑盈盈地望着自己。

  许仙摸着自己的右脸,上面有着微微的温热,还有几丝痒意。

  若说方才许仙只是脸红了,那现在他连脖子都红了一大半。

  看着白素贞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忽地吞吞吐吐地冒了一句“白,白素贞,你,你非礼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万恶的统计学终于考完了,如果过了,就加更!

许呆呆:白菇凉,我叫你打我,只是客气一下。。。

白凉凉:我很客气了,我真的用力,一巴掌下去,你很可能会死ヾ(≧O≦)〃嗷~

  34☆、画眉之“乐”

  许仙捂着自己被白素贞亲过还被打过的右脸,秀气的双眸里不知是恼是羞。

  若说白素贞的双眼是秋水为神, 那许仙的眸子则是一汪春水, 而此时许仙眼里的春水似要溢出来一般, 含羞带恼,脸上细看, 更是羞愤交加,活像一个被‘恶霸’调戏的小姑娘一般。

  许仙也不顾身上衣衫是否换好, 忙跑到房外打了盆清水,也不顾脸上的疼痛就使劲往柔嫩的小脸蛋拿水擦了好几把,心想白素贞还没梳妆, 应该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吧。

  许仙洗了几下, 还觉得不放心,便拿了个香胰子对着自己的脸细细搓了几把,直到那淡淡的温热消逝,许仙才停下了洗脸。

  又见自己身上还穿着睡衣, 心想衣衫在卧房内挂着, 少不得硬着头皮再去会会白素贞。

  进了卧房, 白素贞早已穿好衣衫, 正对着铜镜描妆,透过镜子,她一眼就见到忐忑不安的许仙, 再一回头,不难发现许仙脸上残留的水渍。

  白素贞心里也不知作何感想,对着红纸抿唇的力度不禁重了几下。

  但见许仙在画着美人春睡的屏风换好衣服, 从里面出来,也是不大高兴的模样,白素贞心里便有点不悦了。

  按理说,他一个大男人不过被自己一个弱女子亲了一口,怎么看也是他占了便宜,可他这副作态活像自己强迫他一般,好不让人恼恨。

  见许仙要赶着躲她,白素贞明眸微睐,嘴角一翘,竟然慢悠悠地走到门口,挡住许仙的去路,笑道:“相公,天还未大亮,干嘛这么急着走?”

  许仙此刻看着白素贞,脸都是红的,他总不能指着白素贞骂她登徒子吧!

  从小到大,他还没被人这么暧昧地亲过,即使是右脸!对象还是个跟他一样的女子!真是丢死人了,白素贞打他的时候,他都没有想哭,可是被她亲了一口,还被她那么瞧着,他差点在她面前哭出来,幸好心里尚存的一丝理智让他强把眼眶里的泪水给憋回去了。

  要不然才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他现在可对此时笑盈盈的美娇娘产生阴影了!

  “我,我,想起,还有些事没干。”不知怎的,从方才开始,许仙就变得结巴起来,不见平日里的能说会道。

  谁知白素贞听了,依旧没有让开许仙的去路,反倒轻挑秀眉问道:“那些事急吗?”

  许仙只觉得今天白素贞是不是犯病了,毫无平日里的矜持,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回道:“也不算很急。”毕竟真让他现在找出个急事,他还真找不出来。

  话一落下,就见白素贞轻轻拉着他的手,面上笑靥如花,灿若玫瑰“既然不急,能帮我一件小事吗?”任谁听了这娇滴滴的声音,都把持不住,更何况只是答应眼前如斯美人的一件‘小事’呢?

  可惜许仙偏如木头一般,不吃这一套“如果是小事,娘子你有手有脚,自己做吧。”他现在只想远离白素贞,而且他觉得白素贞所说的‘小事’对于他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本以为白素贞又要找一套说辞,可是白素贞却忽地面上娇容更加明艳,嘴角愈发弯弯“我自己做倒没什么问题。”说到这里,她眼角恰如弯月一般“不过相公你连小事都不肯替我做,是不是该受些罚呢?”说到,这里白素贞嘴角的笑意愈发浓了几分。

  “什么罚?”白素贞还会对自己动真格的?许仙不信。

  果然白素贞笑得愈发娇艳,宛若清晨刚滴露的玫瑰一般“罚你亲我一口,不过这次是亲在这里。”她点着自己刚抹上唇脂的朱唇“你要是不愿意,那我自己就来了。”说完,她就离许仙愈发近了起来,那脸也愈发要贴着脸了。

  许仙忙闭上眼,大力地挥着双手“我帮,我帮就是!”

  此时,许仙耳朵发着烫,只怨自己昨儿干嘛脑子抽风帮白素贞扇风,得,现在白素贞脑子也抽风了。

  许仙想这话的时候,是闭着眼睛的,只因他不敢与白素贞对视,那实在是太令人羞耻了,听一个姑娘对自己说这些浑话,即使那姑娘已经是他的‘娘子’。只可惜许仙闭着眼,倒没看见白素贞也是满脸红霞,娇羞无限的俏模样。

  白素贞也只是看许仙故意洗脸擦去吻痕,心里不悦,又见他这么躲自己,故而心下生了个逗弄许仙的主意,可没想到自己真的说那些话,做那些事情的时候,自己竟是如此的怕羞,但心下也期待着许仙帮她的‘小事’起来。

  “还敢问娘子是什么小事?”许仙只盼白素贞莫要故意为难他便是。

  白素贞愣了一下,转即横波流转,轻笑道:“帮我画眉吧。”

  “这,倒不是不行,只是我画地丑,怕娘子嫌弃。”许仙仍旧不死心地想推拒白素贞的‘小事’。

  可白素贞岂能轻易放过他,她将额边的碎发轻轻撩起道:“画不好,那就一直画。”

  人家都这么说了,许仙哪有再推辞的道理,只好认命地跟着白素贞到了梳妆台前,自己找了把绣凳坐下。

  只见白素贞在雕海棠梨花木的小匣子里拿出一支眉笔来,她递给许仙,许仙见躲不过也只好接了。

  许仙拿着眉笔的手颤了几颤,真的要在面前这如花似玉的脸蛋动笔吗?许仙有些犹疑,只见白素贞想为他安心一般,兀自闭上双眼,只等着许仙下笔。

  许仙只好拿着眉笔慢慢向白素贞那秀眉靠近,可惜手实在太颤抖,愣是只点了白素贞的眉几下,也没有下笔。白素贞虽是闭着眼,却也能感受到面前的那人儿的局促不安。

  只见她唇角一勾,别有妩媚,再见她轻抬玉手抓住许仙的另一只手,示意他把那手抬着自己的臻首,这样他会好画许多。

  抬着白素贞白净光滑的下颚,许仙总算稳了许多,这才对着白素贞的眉轻轻画上几笔。没几会儿,许仙停下了笔,又仔细看了看白素贞,确定无异样,才叫她张开双眼,又拿了桌上的小镜子给她看,问她如何。

  白素贞对着镜子左顾右盼,又理了理鬓发才对着许仙笑道:“很好啊,看来相公你很有画眉的天份呢。”

  这算是什么天分?许仙暗自腹诽道,不过总算了却白素贞所说的‘小事’,许仙也放下心来,只准备着离去,谁知白素贞竟拉着他不让他走,难道还要帮她绾发不成?

  这自己可是真不会!

  “你以后再帮我画,好不好?”说这话的时候,白素贞很是羞涩地垂下头来,难得一见的小女儿姿态,这倒让许仙奇了,原来她也会害羞不成?

  其实只是许仙没瞧过罢了,不过之前的错过倒让许仙想岔了。

  许仙挠了挠头,甚是不好意思地说道:“你不嫌弃就行。”又似想到什么,正色道:“不过我再怎么帮你画这眉,也不过三年光景。”这话是有意提醒白素贞之前他们所定的三年之约,他实在不想让这假三年变成一辈子。

  果然白素贞听到‘三年’这话的时候,原本满怀笑意的眸子也不禁黯淡几分,但随即她又对着许仙浅浅一笑“我自是知道的。”

  “那就好!”许仙这才放下心来,又问白素贞还有什么事没有。在得到‘没有’的回答,许仙正准备开溜时,白素贞像是想起什么忙叫住许仙说道:“相公,你这就要开铺子不成?”

  许仙被问地一头雾水,不开业还干什么,横竖端午已过。

  只见白素贞脸上有些窘迫,轻咬贝齿开口道:“今天,你还是不要开业了。”说完,指了指许仙右脸。

  许仙按着白素贞所指的方向,这才反应过来,他的右脸昨儿被白素贞才打了,现在还又红又肿,若是出去应诊,少不得被人问起是谁打的。

  总不能瞎编个人吧,当然更不能把实情供出来。

  纵使本朝民风尚算开放,但男尊女卑的思想可容不得白素贞作出这么出格的事情来。当即许仙也笑道:“这我倒忘了,既如此,今儿我就到书房且避一日吧。”

  白素贞听了自是欢心,又想到一茬忙对许仙说道:“今儿怕是只留相公一人待在院子里了。”

  “此话怎讲?”许仙许是渴了,给自己倒了杯清茶,一饮而尽。

  白素贞此时正将一支凤凰于飞样式的赤金簪子簪在鬓边笑道:“我今天想和小青一起去庙里祈福,顺便再到市集里添置些新东西,你看可好?”

  “依你就是。”这话一了,许仙自己就出了房门,到了书房好随便找几本杂书来打发时间。

  这不,连早饭都是白素贞亲自送到他房里的,许仙这一上午倒还真没出过门。

  时值晌午,许仙颇觉腹中饥饿,又想起小青与白素贞皆出了门,正准备自己胡乱准备些东西,中午将就一下的时候,站了起来,却发现衣服中内层像放了什么。

  早晨被白素贞来的那么一遭,搅地心绪不宁,倒对衣衫里的异物无知无觉。

  许仙自是忙拿了出来,发现竟是一本蓝本书,上面既无书名更无署名,心下就有些奇怪,这是个什么东西。

  正准备翻上几页,看个究竟,可谁知这书页犹如刀子一般利锐,竟划破许仙的手掌,流下好几滴血来。

  可最奇的还不是这事儿,只见那书里内页竟是白白净净,无一画可观,无一字可阅。而那许仙手刚划破的血滴在上面,本是染红一片,可没一会儿,那书页像是会吸血一般,上面的血渍竟不见分毫。

  这可吓坏许仙了,难道自己不知从哪里拿了本妖书不成?

  还没等许仙想出个究竟,就见那无字书竟冒出光来,随即汇聚成一个淡蓝的小光球,绕着许仙晃了几下,好一会儿,才像是找到地方——离许仙不远处,慢慢停了下来。

  只见那光又像是汇成一个人形,约莫四五岁的孩童。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物解锁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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