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晋国是产盐的, 郇瑕附近就是盐池, 可即便如此, 青盐也是极为贵重的东西, 寻常士人都不一定能用起。明明是施法,却要用青盐, 还需沸水火盆, 是何用意
然而大巫已经开口, 旁人哪敢不从郤錡立刻命人准备这几样物事。
“水要一直烧, 滚沸后用陶壶盛来, 盐需多备些, 若有陶盆,也取来几个。”楚子苓吩咐过后, 就让从人把郤克扶到了靠窗的矮榻上。
此处采光良好, 又避风, 动手术最合适不过。待婢女们把需要用到的东西送来后, 楚子苓走上前去,先点燃了火盆。清创缝合, 并不算太大的手术, 但是身为“大巫”,又不是急症, 必须尽量仪式化, 才能起到应有的效果。当火焰腾起时,楚子苓把带来的柏枝柏子投入火中,双目一闭, 就背诵起了医书。
此刻屋中闲杂人等都已退了出去,只留下郤錡和几个健仆守在一旁,见大巫点火后往里面投入了些枯枝,就开始念念有词,便知这是请神,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楚子苓却不在乎那些若有若无的窥探目光,背了大约一刻钟书,便起身走到了陶盆前,取了些青盐溶入水中。此刻水温已经降了下去,试了试温度,她端起盆走到郤克身边,用布带在伤口上方束紧止血,随后开始用盐水冲洗伤口。
因为外皮溃烂,冲洗必然会感到疼痛,郤克倒是硬气,一言不发,抿唇任她施为。洗干净伤处,楚子苓从怀中拿出一个竹筒,停下了背诵,正色道:“若正卿信吾,便能减缓疼痛。”
说着,她拔开竹筒的塞子,黏稠的液体倾斜而出,落在了伤口表面。郤克只觉腿上一凉,心头不由紧张起来,他当然是信这大巫的,要不也不敢让她施法,只是这信赖足够吗真能抵御钻心之痛
然而大巫已然起身,走到一旁,任婢子挽起了长袖,用绳束住,又在陶盆中倒了些什么,把手伸进去搓揉起来。
她是在洗手还是在施法没人清楚,咒诵声不停,谁也不敢多问一句。
用药液洗干净了手,楚子苓取过短刃在火盆上灼烤片刻,便走了回来。此刻涂在伤处的药应当也起效了,她轻轻吸了口,用那还滚烫的刀尖刺破了箭疮。
这样的手术,用口服的麻药并不妥当,也容易出现难以控制的并发症,因而她选用了外敷麻药,方子自然是验方,只是有几味药材还没传入中国,更别说用来配药的烈酒根本不存在了。因此这个方子是加减过后的半成品,止痛效果没有预料的好,在这种“刮骨疗毒”的场合,只能减轻疼痛的烈度,但是对于被病痛这么大半年的郤克而言,应当足够了。
脓液顺着刀尖涌了出来,青黄一片,说不出的恶心。楚子苓面不改色,一边背着书,一边用白麻布拭去污血,继续切除腐肉。就算刀刃不够锋利,她的动作也干脆利落,不多时就刮掉了肉里的污物,涌出鲜血来。
这场面,简直让人毛骨悚然。郤錡膝行两步,一把抓住了父亲的手:“阿父,可痛的厉害”
一旁健仆也凑前了些,想要按住家主,以免他挣扎,耽搁了施法。然而郤克目瞪口呆坐在榻上,一动也没有动,腿上确实有痛楚传来,但是比起之前那种让人夜不能寐的痛楚,简直不值一提。大巫果真灵验啊亏得他信赖大巫
“无事。”郤克握了握儿子的手,也不敢多说什么,生怕打搅大巫施法。
楚子苓并未停下手上动作,创口实在太深,感染的面积也不小,简直深可见骨,对于她而言自然不怎么轻松。等到一周腐肉全都割除,只剩下新鲜嫩肉时,下方盆中已积了不少污血。
再次取来盐水冲洗,随后用药汤洗过,涂上了止血的金疮药,楚子苓这才取出金针,进行缝合。用的线是桑皮线,韧性足够,还清热解毒,也是现在能找到的最安全的缝线了,她手腕轻动,穿针引线,把那血肉模糊的皮肉缝在了一起。
这场面,比刮骨还要瘆人,郤錡只看两眼就觉头晕目眩,赶忙瞧向父亲,谁料父亲面上仍旧没有太多痛苦神色,偶尔嘶嘶吸上两声,却也不像痛的厉害的样子。难道真是因为大巫神术吗
心存畏惧,屋内更是静的落针可闻。当缝合最后一针,楚子苓轻轻吁了口气,也停下了口中念叨,取了白布擦拭伤处,用带来的干净绷带包扎后,才道:“施法已毕,伤处不可沾水,不可碰触。这两日吾会待在府上,看顾一二。”
虽然没有大出血,但是这种条件下做外科手术,还是有一定几率会出现感染等并发症,少不得也要时时看着,配合病情服药。
这可正中郤氏父子下怀,郤錡立刻说:“小子这就安排别院,大巫尽管住下,只要能治好家父之病,吾等必重谢”
楚子苓只淡淡道:“此乃君命,正卿当谢寡君才是。”
要谢的何止是齐侯,还有他们自家主上晋侯。不过毕竟刚刚动过手术,也是伤了元气,在兴奋劲儿过后,郤克就觉得疲乏起来。楚子苓叮嘱他好生休息,就先告辞,前往客房,而身为齐国大夫,田巫之主的田恒,也被安排在了一处。
郤家看来着实感恩戴德,她入主的院落很是宽绰,室内摆设怕是比宫中住的偏厢都胜几分。楚子苓洗净了双手,换了身新衣,才寻了田恒,开口便道:“今日之后,郤氏必信我不疑。”
这样的手术,在古代是相当惊人的,而她先强调疼痛,实际操作时却又减轻痛楚,对于郤克的心理影响必然极为强烈。只要他能顺利恢复健康,自己在郤氏一脉的地位就算稳住了。
田恒看着她略显疲惫的面孔,只想把人拥进怀中,可惜这里是郤府,不能让人瞧出破绽,堕了子苓的威名。压下心头念想,他道:“之后就要看庄姬会不会来了。”
如今想来,赵庄姬挑选的时间实在巧妙,自家儿子已经针灸了三次,基本恢复了康健,这才把子苓推荐给郤克。而治疗箭疮这等重伤,就算子苓不说,郤氏也要想办法把她留下。那么最后一针,不就只能登门拜访,请大巫诊治了吗
而这一登门,究竟是为了治病,还是为了拜访郤克,拉拢关系,就难讲了。
轻轻点了点头,楚子苓问道:“人都散出去了吗”
“自然。”田恒答得干脆,“过几日就消息了”
这问的是他们准备的探子,人多眼杂,少三五个随从,谁又会放在心上只要这些暗探仔细勘察,总会找到端倪,厉狐这种人,怕是不肯屈居,说不定就藏在六卿这样的大族家中。唯有摸清楚他的去向,才能再作打算。
剩下的,就是等待了。
隔了一日,不出两人所料,赵庄姬果真登门拜访。这里毕竟是郤府,就算是来找巫医,不也要先去拜见郤克本人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等楚子苓见到赵庄姬时,她已是满面笑容。
“大巫果真神术,吾看郤卿面色已经好了许多。当日向君上进言,果真没错。”赵庄姬这话说得漫不经心,明里暗里却摆出了自己的举荐之功。能卖好给一国正卿,又岂是轻轻松松就能做到的
楚子苓微微一笑:“正卿也当感谢庄姬才是。”
这话同样不轻不重,却让赵庄姬掩嘴一笑:“又有吾什么功劳大巫过谦了。对了,武儿还差一针,请大巫施法。”
刺一个穴位,又能花多大功夫楚子苓照前几日一般,在赵武手上刺了一下,然而这次没有滴出半点黏液,显是痊愈了。
“小君子病气尽消,以后只要小心饮食,多多走动便好。”楚子苓收了针,对赵庄姬叮嘱道。
赵庄姬面上一喜:“吾正打算带他回赵府呢,宫中憋闷,回家住住也是好的。”
回赵府这可是楚子苓未曾想到的,难道郤克已经给了她什么承诺了吗还是她需要回家安排些什么然而这些,都不是楚子苓能问的,只能微微颔首:“若小君子有甚不妥,也可来寻吾。”
赵庄姬闻言自是又感谢一番,便起身告辞,楚子苓把她送到了门外,未曾想田恒就站在外面。乍见田恒,赵庄姬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君子是何人”
不怪她吃惊,为了避免被人认出,田恒又刮掉了胡须,如此年轻俊朗的男子立在大巫门口,任谁都要想入非非。
楚子苓连忙解释道:“这是吾侍奉的田氏庶长。”
田恒也行礼道:“小子田恒,见过庄姬。”
赵庄姬两眼忍不住滴溜溜在二人身上绕了一遭,她知道这大巫乃是田氏家巫,但是没想到侍奉的家主竟如此俊美但是想想大巫手段,她还是压住了八卦的心思,笑道:“既然田郎寻大巫有事,吾就不叨扰了。”
楚子苓的心思早就飞到了田恒身上,会在赵庄姬来时在门外候着,必然事情。定下心神,送赵庄姬出了门,她立刻快步返回,进门就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田恒面色阴沉,开口道:“探子来报,赵氏前些日才收了个门客,正是姓厉。”
作者有话要说: 呃,查了查春秋应该还没蜡烛,改掉了orz
是说明天要去体检,断更一天,大家后天再来捡掉落就好
139、第一百三十九章
厉狐竟然去了赵氏楚子苓不由上前一步:“确定是那人吗”
“自齐国来, 又能得赵氏家主赏识, 不是厉狐又能是谁”田恒唇边露出抹冷笑, “这下倒好, 省得费事了。”
他们原本就想逼迫屈巫搅入赵氏纷争,现在又多一个厉狐, 岂不一举两得然而话是这么说, 有厉狐在, 他们在晋国搅风搅雨的难度肯定会大几分。毕竟对屈巫能够隐藏身份, 但是厉狐只要稍加打听, 得知楚子苓这个“田氏家巫”, 哪还不知是死敌追到了晋国。若是提高警惕,对付起来怕是麻烦。
“那计划要变吗”楚子苓不由问道。
“不必。归根结底还是挑动六卿内斗, 区区一个新投的门客, 怎能左右家主的念头”田恒语声一顿, “只是你的安危若那厉狐知晓, 兴许会对你不利。”
善兵者都喜欢先发制人,难说厉狐知道此事后, 会如何动作。如今他们能依靠正卿郤克的权势, 却仍要地方射来的暗箭。
楚子苓闻言便道:“这些事,早就在预料之中, 值得冒一冒险。”
那人可是杀了田恒恩师的仇敌, 就算用她作诱饵也非不可,何况只是几支藏在身后暗箭呢
田恒看了她半晌,才道:“近日不要出府, 也不要远离我身侧。”
有他在,总能护自己周全。这是他的承诺,也是她敢于入晋的依仗,微微一笑,楚子苓点了点头。
回赵府,对于赵庄姬而言,可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事情。他们母子原先是住在下宫的,那里乃是赵氏嫡宗所建的宫室,其富丽堂皇,只比皇宫稍逊,而现在,两人只能蜗居与绛都的赵氏宅邸中,还不能住在主院,只有个不算很大的偏院,让人情何以堪
更重要是的,她的武儿此生都不能进入下宫了,长大之后怕是连都城都不好停留,只会被封个小邑,彻底沦为小宗,五世后怕是连“赵氏”都不能算了。她当年嫁给赵朔,可不是为了过这样卑微的日子
然而胸中愤愤,赵庄姬也未摆出强势姿态,反倒更柔顺了几分。她回来,可不是为了跟人争斗的,而是为了在赵氏之中,寻个盟友。
“你回来住也不差,武儿毕竟是赵氏子弟,让他多同兄长们一起读书习武,总不至于孤身一人。”面对去而复返的庄姬,赵婴笑着说道。
赵同、赵括都是朝中君子,不上朝就住在下宫,寻常是不会管赵府事宜的,因此兄弟三人中的赵婴,就留守此处,代为照顾家中妇孺。
“一回来就烦劳叔父,侄媳羞愧。”赵庄姬低声道,“也是这次武儿病过一场,方让我恍然大悟。本就是孤儿寡母,再闭门不出,总是害了孩儿。”
赵庄姬长相本就不差,做出这般姿态,更添几分娇弱,倒不似三旬的女子了。赵婴不由放缓了语气:“若有不便,尽可来寻我。当年兄长也照拂吾等,武儿便同吾的孙儿一般。”
听到这话,赵庄姬面上便露出了笑容。
今日她前去郤府,拜会了郤克,也隐约谈起了赵氏的问题。如今赵同已经是下军佐,若按赵朔当年的迁升速度,过不了几载,就会成为下一任正卿中军将的争夺者,然而郤克和赵同并不投契,万一隐退时并不推举赵同,赵氏说不定都要跟郤氏翻脸。除了赵同,赵括和邯郸氏的赵旃也有心要上位,若真让其得逞,赵氏在朝中就要有四位卿大夫了,何人能敌
因而郤克对于赵氏,也是颇为忌惮。赵庄姬就是瞅准了这点,鼓动郤克支持她母子儿子,打压赵姬一脉。如果此事得逞,下任正卿并非赵同、赵括,那么等到武儿长大,就能顺理成章夺回宗主之位,成为其父其祖之后,又一任卿大夫。
只是为了达成这目的,赵氏族中也要有人支持才好。赵庄姬看重的,正是面前这位三叔父赵婴。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位三叔父乃赵姬幺子,年龄同她那先夫赵朔相近,两人关系一直不差,赵朔死后,更是对她母子二人多有照拂,比起傲慢跋扈的赵同、赵括,简直天壤之别。
而且赵盾当年让位时,没有把宗主之位让给长子赵同,而是让给了赵姬最宠爱的次子赵括,如此一来,赵同成为正卿,赵括执掌赵氏,两位兄长就把家国瓜分一空,这最小的儿子赵婴,又当如何自处呢
赵庄姬看重的,正是这不确定性。在她眼里,赵婴可比他那两位兄长聪明多了,若是倒向了她,武儿继位便更有把握。而就算没法说动这人,她也要离间赵婴和赵同、赵括,没了这个聪明识大体的幺子,那两人肯定要失了分寸,效仿赵盾当年之时。可惜,她那弟弟不是当年的君侯,若是赵氏真有意揽权,说不定晋侯就要动手,届时怕比郤克动手还要干脆。因而不论是近是退,她都要先笼络这位小叔父才是。
“武儿年幼,我又寡居,若是没了叔父照拂,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赵庄姬又俯下身,柔柔行了一礼,哪还有女公子的派头
“何必如此客气。”赵婴连忙伸手去扶,按照常理,应当是虚扶一下就起身的,谁料竟扶的实了,不小心把手搭在了侄媳臂上。
赵庄姬心头突的一下,抬眼看去,就见赵婴已经尴尬的挪开了手,手指却不自觉的捻了一捻,旋即就牢牢按在了膝头。这一瞬,赵庄姬竟然想到了之前见过的那位田郎,若论英武,怕是没几个能比得上那齐人,但是在赵庄姬眼里,田氏子实在太过年轻,缺了点味道,而面前的赵婴就不同,长相应当是随母亲赵姬,清雅俊秀,颔下蓄须,看起来沉稳干练,亦有些许风流味道,竟说不出的诱人。二三年未曾亲近过男人了,赵庄姬心头一荡,双颊便生出了红晕。
这一下,屋中气氛变得旖旎起来,赵婴不自在的咳了一声:“今日刚刚归家,还是先安顿下来再说。若是身边缺人使唤,家中奴婢尽可差遣,你且安心住下,好好照料武儿。”
说罢,他便起身,送母子二人出门。
此刻赵庄姬已经收起了方才那点心动,柔顺的站起身来,拉着儿子的小手,跟在赵婴身后,向外走去。
熬过了手术后的前三天,郤克便恢复了神智,高烧也退下去了,有了些精神。见到这情形,楚子苓自然松了口气,也多亏这个时代的卿大夫都是正儿八经的“武士”,需要勤练六艺,上阵厮杀,身体素质自然非比寻常。若是换了后世的宰相,挨这一箭,怕不是早就咽气了,哪还能等到她来治病
跪在榻边,楚子苓小心揭开了绷带,用消过毒的匕首轻轻挑起了引脓水用的白麻。这两天伤处渗出了不少黏液血迹,导致一部分麻布同血肉粘连,想要撕下来,还真要使点力气。而她一上手,郤克便咬紧了牙关,忍住了呼痛之声。明明只是换药,怎么比当初施术时还要疼呢不过想到当日大巫所言,他又觉得果真是术法灵验,才会如此。
楚子苓上干净利落换掉了脏布,又重新修剪涂药,包扎起来。这一番动作虽然不慢,但是疼起来还是要命的,郤克却一声也没吭,称得上硬气了。
只是换药,用不到背书装神弄鬼,楚子苓在包扎的时候若无其事的开口道:“此伤想要痊愈,少不得几月时间,正卿最好避开战事,静养为上。”
郤克不由轻叹一声:“如何能静的下来。”
就算打败了齐国,还有强楚这个劲敌,之前在郑国败了一场,君上还有些愤愤呢,说不准何时又要同楚国交战。身为中军将,他岂能避战
楚子苓眉峰一挑:“寡君已然求和,若是能同楚国议和,岂不更好吾是不通战事,却也知道国内安定,比连年征战要好。”
这话极其巧妙的戳中了郤克心底,是啊,跟楚国争强,又能换来什么不过是一场又一场大战,劳民伤财罢了。更重要的是,如今国内局面没有旁人想的那么轻松,各家又有争抢卿位的打算了,更别提虎视眈眈的赵氏。若无法平衡内政,他这个正卿岂能称职
沉吟良久,郤克才道:“打或不打,也不是吾能说了算的。此时还要看君上安排。”
楚子苓“唔”了一声,笑道:“当初听闻夏姬想要迎回夫婿尸身,倒觉得是个结好楚国的机会。若能换回几个俘虏,更好不过。”
上次晋楚邲之战,晋国可是大败,荀首的儿子智罃被楚人抓了去。荀首大怒,捉了公子榖臣,还射杀了连尹襄老,也就是夏姬的先夫。如何连尹襄老的尸首还在晋国,若是把这尸体换回去,说不定真能换回智罃。要知道,如今荀首可是中军佐,也就是晋国次卿,他的副手,若是能促成此事,自然能让荀氏感恩戴德。
只是这其中,涉及到了一个人,便是屈巫。他可是从楚国出奔,还迎娶了夏姬,这时候再提连尹襄老,难免让屈巫难看。
然而只是思索片刻,郤克便拿定了主意。区区逃臣又有什么值得顾忌的还是平衡卿士之间的关系更为重要。
腿上的伤又一次被裹了起来,只剩下隐隐钝痛,郤克轻轻点了点头:“大巫此言有理,是该休养生息一番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章节数写错了,改掉了
还有手术方面,根据建议改了改,外行弱弱躺倒,谢谢大家的提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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