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chapter 76
志愿填报结束的第二天,时典和叶澄铎去东南大酒店参加谢师宴。
谢师宴上,看着脱下校服的学生们,班主任还有些认不出来。
时典将头发剪短之后,显出几分男孩子的洒脱,郑彧仔细打量她片刻,突然蹦出一句:“怎么,打算走偶像路线啊?”
“我本来就走偶像路线吧,老师。”时典大言不惭。
班主任扯起嘴角笑了笑:“现在走中性风啦!”
男女生分两桌坐下,期间,有人拿起麦克风开始唱歌,大屏幕上播放着《十年》的mv,音箱里出来的是一个略微青涩的声音。
有几个男生拿起酒杯走到女生桌,和两张桌子的女生都一一碰了杯。
班主任携同爱人到各张桌子上去敬酒,有起哄的声音大喊道:“祝班主任班主任夫人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噗——”女生桌爆发出一阵热烈的笑声。
时典看了眼喊叫的一堆人里面,当属庞三材声音最大。
陈泽勋和叶澄铎被先前敬酒的男生落下,这会儿单独走到女生桌。
这时候,忽然有一个女生嬉笑着问道:“班长,你的班长夫人呢?”
声音颇大,被隔壁桌的庞三材听了去,震耳欲聋的声音随之响起:“班长夫人!”
陈泽勋讪笑一下,举起酒杯祝酒,强行将话题遮掩过去。
叶澄铎站在时典身后,看了眼她杯子里的东西,忽然觉得不对劲:“你这不是可乐啊?”
“葡萄酒啊!”
“你干嘛喝葡萄酒啊?”
“你能喝我就不能喝?”
叶澄铎皱了皱眉,一旁的谭松苑悄悄探过头来,问道:“怎么?时典归你管啦?”
“她早就归我管了。”
“胡说!”时典不甘示弱。
叶澄铎挑了挑眉:“少喝点。”
时典看着他走回位置上,一偏头看到谭松苑讳莫如深的笑意时,立即窘红了脸:“他太强权了!”
她挠挠耳朵。
谭松苑“唔”一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是哦……想不到他还有闲心思管这些事情,都变成老妈子了。”“那陈泽勋不早就是你的老妈子了吗?”时典反驳。
谭松苑蓦地愣住了,下一秒着急地拉了拉她的手,低声而坚定道:“不是的!”
“不是吗?”
“不是!”
“可我记得高一年军训那会儿,你还亲口喊过他‘陈保姆’哩!”
时典这记性让谭松苑哑口无言,她纠结良久,老半天才支支吾吾道:“我……我不记得说过这话了!”
“你每次撒谎都不敢正眼看我!”
“谁说的!”
“看我!”时典指着自己,“看我五秒钟,看你敢不敢?”
谭松苑铆足了劲儿看着她,强作镇定地要把犹疑不定掩饰完全。
然而,三秒钟不到,她就泄了气,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笑道:“你这什么瞎记性,都三年前的事了……”
“你不也记得?”
“我……”
“我是记性好,”时典认真道,“你就不一样啦……”
谭松苑慢慢地偏过头来。
“你是忘不掉。”
* *
谢师宴结束之后,任岩邀请时典拍一张照片。
时典看向叶澄铎,只听他声音清冽,插着口袋倚在墙边的模样看起来漠不关心:“拍吧……”
“好嘞。”
“拍丑点。”
“……”
回家时叫了辆出租车,时典靠在叶澄铎身旁,忽然想起高二那年身体不适,他也是这样带她去医院,而她也是这样倚靠着他。
掐指一算,多少个日夜过去已经记不得了,时间就这样恍恍惚惚地流逝了。
在岁月的长河里,三年或许只是冰山一角,可这三年,却是她和他从懵懂走向成熟的宝贵记忆。
如两年前那样,时典依然把头埋在叶澄铎的肩窝里,只是这时候,她闻到的是一股浓浓的葡萄酒的味道。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出其不意地在他脖子上吻了一下,不自觉地越吻越深。软软的、烫烫的,就像催人入眠一样,她忽然有些昏昏欲睡了。
叶澄铎轻轻摇着头,下巴摩挲着她的耳朵,低声问道:“在干嘛?”
“你身上有一股酒味。”时典呢喃,“还叫我不要喝酒,你自己都喝。”
“你是女孩子,少喝点酒。”
“我酒量很大的!”时典猛地仰起脸来,叶澄铎眯起眼睛看她:“我酒量更大。”
“嘻嘻嘻嘻……”
“笑什么?”
“你有酒窝啊。”时典说,“我和你的差距,就差在两个酒窝。我要是有酒窝,我就是千杯不倒。”
“那你没有酒窝呢?”
“百杯不倒!”
叶澄铎嗤笑一声,不予置信:“你瞎扯。”
“下次比比?”时典抬起眼眸,在车厢的幽暗处仰望他。
“什么时候?”
“等……等我们上大学第一次见面之后。”
“我去你学校找你。”叶澄铎摸了摸她的眼角。
“我也可以去找你,冬天,我想看雪。”
“我去接你。”
时典抱住他,脸颊贴着他的胸口,整个人在他怀里慢慢下沉。
“铎铎其实我想……”
“嗯。”
“我们在两个学校也挺好的,”时典开心地笑了笑,脑袋枕着他的腿,手指在他的裤子上轻轻划着,“我们可以分享更多有趣的东西,在一个城市却可以知道两个城市的事情,好像同一时间灵魂出窍一样,可以去到你身边。而且每隔一段时间再见面,就跟……”
“跟……”
时典说到这儿,慢悠悠地坐起身子,叶澄铎笑了一下,抱住她:“就跟什么?神秘兮兮的……”
“就跟……”她把唇贴近,车窗外悠然倒退的灯光落进眼里,明亮的光斑温柔俏皮,“小别胜新婚。”
叶澄铎轻咳一声,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眼神向前示意,意思是:“司机还在!”
时典耸耸肩膀,窃窃私语道:“我知道呀,所以我小声说嘛!”
“你呀……”
车辆停在村子外头的公交站,晚上七点多钟,时典看到手机屏幕亮起来,于是回了一条短信。
“我姐姐回家了。”她说。
“那我们也回去吧。”叶澄铎漫不经心地说。
然而,当时典若有所思地往前走出两步时,他又突然伸出手去,二话没说把她揽进怀抱,在公交站牌后昏暗的草丛前,蛮横地吻了起来。
身后是车辆飞驰而过磅礴的响声,逼仄的空间里却是隐秘叫人害羞的喘息声。
时典吻着吻着便搂住他的脖子,依然青涩而笨拙地回应着他的温柔和深情。末了,在他唇角亲了亲,突然垂下头笑起来。
“你笑什么?”叶澄铎摸不着头脑。
“我就知道你想亲我。”
“为什么?”
“因为我也想亲你。”
“那你还走!”他气呼呼地皱下眉。
时典捏了捏他的脸颊,供出心里的小九九:“我就是想看到你霸道一点嘛。”
“那我要是不呢?”
“那你就回去自己难受吧!”她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叶澄铎哭笑不得,抵住她的额头,在她唇上重重地咬了一下。
“我这样对不对?”他沉声,“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
“我知道,肯定是因为谢师宴之后,大家都各奔东西了,铎铎你也是多愁善感的人哩。”
“是吗?”叶澄铎抬了抬眼帘。
“嗯!我是这样的感觉。”
“可我好喜欢你。”他牛头不对马嘴地讲,“我是不是很少说这样的话?我还是会不好意思,可我真的特别喜欢你。”* *
时典和他在家门前那颗高大的摇钱树的遮挡下,手忙脚乱地吻了一下,匆匆告别。
时典跑进家门,朝从屋内迎出来的爸爸大喊道:“哎呦累死了,我可是吃撑了——姐姐呢?”
“在楼上,刚给晚晚换尿布。”
时正声提着她的包走进屋里,时典回头望了一眼,见叶澄铎还站在那棵树前,于是朝他摆了摆手,让他赶紧回去。
叶澄铎走后,时典上了楼。
苏赜在书房里看书,时恩则在卧室里,半倚在床上,刚把苏晚晚哄睡下了。
“姐姐!”时典的声音细如蚊蝇。
时恩从床上起来,理了理衣裳和头发,跟着她走了出去。
到了时典的房间,时恩问道:“去哪儿了啊?”
“谢师宴呗。”
“喝酒了?”
“你闻到了?”
“我鼻子没坏。”
“那老爸刚刚怎么没闻到?”
“又鼻炎了呗。”
时典从衣柜里拿出一套睡衣,道:“那我赶紧洗洗,在妈妈回来之前把味道洗掉。”
“怎么,还怕爸妈知道啊?”
“当然啦!在外喝酒耶,腿都给我打断了!”
时恩忍俊不禁,一个转身倒到床上,拍了拍身旁的褥子,道:“别急,坐下来跟我聊聊。”
“聊什么?”
“专业确定了?”
“确定了啊,”时典揉了揉头发,“前几天就截止了。”
“确定就好。”
“嗯。”
“你和你那个谁……”时恩斜过眼来,“妈妈知道啦?”
“嗯……”
“就爸爸不知道?”
“不敢说。”
“他报哪儿?”
“第一志愿z大计算机,第二志愿还是z大。”
“z大和s大离得还挺远的。”
“是挺远的,”时典揪了揪衣角,“但也没办法呀,姐姐。”
时恩自罚三杯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脸,安慰道:“不过还在一个国家,再远也远不过人家黑龙江恋广州的,比你们远的还多着呢。”
“我知道,异地恋嘛,考验的就是彼此,难过的时候忍一忍就过去了。”
“难过的时候也可以分享。”
“姐姐,”时典突然转过脸去,额前的阴云一扫而光,期待地问,“异地恋最开心的是不是分开很久之后的见面?”
“那当然啦!”
“见面之后就是两个人的世界!”时典蓦地双手合十,响亮的掌声在空寂的房间里响起,由心尖流露的期待和喜悦溢于言表。
时恩肯定地点了点头,略一沉思之后,忽然问道:对了典典,你和他……进行到哪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