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苍蝇到处飞(1 / 1)

仙君他总绑着我![重生] 乘蝉 3918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65章 苍蝇到处飞

  来者正是明月。

  “信中你要我独身前来, 我照做了。但可否告诉我,为何不要意之知晓?”

  叶云尧周身度着霜寒, 在与师傅的书信往来期间,有一日, 其中掺杂着一封信, 而信上也是从未见过的笔迹。

  落笔为明月,约他今日晚间出来有要事相谈。

  笑了笑,明月道:“此事与公子相关,自然不能要他知晓。”

  “何事?”

  “欸,叶公子不必心急,先回答我一问题可否?叶公子可还记得自己家人是何模样了?”

  明月突然发问, 问题却有些莫名, 叶云尧皱了皱眉,道:“你从无量海度来,就为了问我这个?”

  明月好似没听见他的问话,低头笑了笑, 发过唇际, 轻轻拂开了沾染的细丝, 轻言说道:“我自从认识公子,就一直在他身边相随。从他年少, 到他消失, 再等到他回来。每一个有他的春夏秋冬, 都有我陪在他身旁。也是我,见证了公子所有的笑颜, 所有的悲苦。你不记得吧,对不对?”

  明月背对于他,望着远处的天色。他浑身洁白不染他色,只腰间一抹如血的红,除此之外,再无装饰。站在那里,如仙人般似要乘风归去,又好似放不下尘世间的惦念,流连于此。照在他身上的微弱光芒,都带着点滴无声的愁思,倒是有些对月惆怅的风景。

  叶云尧心微微紧了紧,声音像浸了霜雪的寒冬:“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明月摇了摇头:“别急,听我说完。”

  “公子最幸福的时候,最痛苦的时候,我都在。可是那时候,我就是他身边的一个小书童,我没有本事,我什么也不能为他做,而等我能为他做些什么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我就看着他离开,就看着他死去。而公子是怎么死的,你一定不记得。”

  明月身形单薄,仿佛风一吹,他便要掉下那万丈深渊。

  从未见他束过头发,那黑夜一般的颜色,就那样随风飘舞。

  他侧过头来,对叶云尧道:“我知道你想起来了一些事,但我也知道你没有全部记起。说实话,我不放心你,因为你对公子,从来都不够好。但是这一次,我却又不得不把他交给你。我答应过一个人,不能离开无量海度太久,否则,我一定亲自去照顾公子。我只希望,这次你要将他保护好,别再让他独自一人承受。”

  “我想把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都给他,可是公子的眼里再看不见那些。修久澜如今身处水深火热之境,你一定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修仙大族在逼修久澜将公子交出来。

  公子比谁都聪明,你的一言一行,一个动作,甚至一个眼神,都逃不脱他对你的了解。有事无事,他都放在心里。他不说,是因为他识大局。

  不愿意让你们为难,不愿意让你们难做。公子心里一直都有一个结,那是他对修久澜的愧对之心。他为了你,可以在无尽梦回一直待下去,虽说不再管外头的事,但是修久澜的事,他当真不会管吗?怕是公子的心里,比谁都难受。

  你声称是要保护他,是要为他好,你却不知道他心头有多负疚。做也是错,不做也是错。那时年少,公子心高气傲,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可是都说是他错,但他心里的苦呢,又有多少人知道。你可以将一切忘记,那公子怎么办,你不记得的事,凭什么要公子去记得,要他一个人去难受。”

  “你到底……想说什么。”眉头越皱越紧,明月的话让他有些慌乱,听得懂,又听不懂。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对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叶云尧只觉得自己是在浪费时间。

  “我来,是要做一件事。”明月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波涛翻滚。

  “明月。”叶云尧语音无波,清清冷冷,却又笃定自傲,肯定万分,他道:“你的公子,我会保护好,今生以我性命起誓,定当护他周全,所以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希望如此。”他对他摆了摆手,将一样东西扔进叶云尧手中。叶云尧低头看去,见是个小银镯子。

  “这是?”叶云尧抬头看他。

  “这才是我来此的最终目的……”

  -

  安静的日子不过短短几日,当秦意之再次踏上雾沉国土的时候,他摸了摸鼻子,对叶云尧说:“看来,我这辈子算是被绑在这儿了,阿修那么讨厌我,我却总要在他面前晃。”

  “他又该说我是烂苍蝇了……”秦意之越说越小,“天天嫌我话多。”

  雾沉国封锁了大门,他二人翻墙进,这一番路行走而来,果真如传说中所说那般,形势很紧张。或者说,出乎他二人的意料之外。雾沉国外头虎视眈眈的修士之多,人数之广,着实不可小觑,竟不知,这次会来这么多人,难道都是所谓的“替天行道”?亦或是,有其他目的?

  虽然已经将影响缩小到最小化,不对无辜百姓出手。但城中这种危险的气息还是顺着风一直蔓延了下去。

  大街小巷很少有人出来走动,路上空空荡荡,突然就没了早些时日那热闹的景象。

  秦意之只是看着,就觉得心揪的厉害,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他走在荒无人烟的道路上,心里的滋味当真五味杂陈。

  为什么,与他相关的,总会如此没有好下场呢。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往往便是如此。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不论是你太强大,还是你拥有强大的法器,这都可以成为众矢之的的原因。

  世间万物皆不惧,唯惧人心。

  二人简单的易了容,潜入修久澜的寝宫。

  那里黑灯瞎火,没有一盏灯。

  修久澜站在窗台前,望着天边。一身黑衣就快融入无边的黑暗中,冷到彻底,也寒凉到了心底。怕是吹来的风,都不如他无声的眼神凌冽,叫人不敢直视,只得以低低臣服。

  “滴溜溜——”有个黑色圆圆胖胖的东西滚到他的脚边,他看了一眼,根本不理。

  不多会儿,又一声响,有什么被扔了进来,他还是不理。

  一时间,小石子,小野花,烂野草……什么能招呼什么就往里头砸。

  修久澜的身边不一会儿就累积了一个个小山包,东西叠的到处都是。

  最后,砸的那个人受不住了,一咕噜从上面翻了下来,站在窗外,与修久澜大眼瞪小眼。

  “你是木头人吗,我砸了那么多东西你看不见?”秦意之气呼呼的瞪着他,再见修久澜那刀子般的眼神,自觉的将视线转移:“咳咳,那什么,这大晚上的,我怕你站在窗户口被风吹傻了,你不是要与我打架吗,我告诉你,我可不与傻子打,免得说我欺负人。”

  “无聊。”修久澜终于有了反应,只是丢给他一个白眼,换了扇窗。

  秦意之:“……”

  巴巴的跑过去,他趴在窗棂上,半个身子都嵌了进来,红衣落在窗子里头,偏生在黑暗中,因那灼眼的颜色而亮了几分,吸了几分神采去。他耍着无赖,像百年前那样软声下来:“阿修,你别不理我嘛,你若非要与我将那架打了,我答应你便是,现在就打?”

  修久澜皱了皱眉,眼看着脸色掉了下来。

  秦意之连忙道:“你别生气你别生气,我就问你两个问题。”

  修久澜欲离开。

  “别,你别走,我就问一个问题,就一个!”秦意之拉住他的袖口,小心的拽着。

  修久澜深吸了口气,沉声道:“问。”

  “阿修,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没有那么讨厌我,不然为什么,你会帮我守护身体五百年呢。”

  修久澜扯过自己的袖子,语气不太好听:“这是两个问题。”

  等了良久,无人出声,而当他回头时,却有些不知所措。

  那血色般的人站在那里,低着头,肩膀微微的颤抖,也不知他在做什么,但是修久澜本能的回身,想同以往那样伸出手去拍他,但是抬起手的动作被他自己抑制住,拳头在手中紧了又松,只得冷哼一声。

  听到声音,秦意之抬起头来。这一抬头,二人视线对上,从他的角度,修久澜看见的,便是他嘴角扬起的笑容,还有他那双亮如星辰的眼睛。

  居然……他真是白担心了!

  “你最好快滚出雾沉国,被在我面前碍眼。”

  “我才不走。”他站在那里,风吹起了衣衫,像黑夜中刺眼的玫瑰,带着刺,散发着芬芳,又让人垂涎欲滴,他说:“我答应过别人,要护你,护雾沉国百年千年,我秦意之,一诺千金。”

  “那你就在这站着。”

  又是这般无赖,修久澜气恼的欲拂衣而去,却在转身间注意到他的眼角深处,有什么在闪着微弱的光。

  很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修久澜还是眼尖的抓住了。

  秦意之嘴角弯弯,似笑的宁静无害,他说:“我就知道,阿修,我就知道你一定不讨厌我,我好高兴。”

  心慌意乱,修久澜离开的时候甚至不知道要先迈哪只脚,他冷哼了一声,骂道:“出息!”

  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秦意之过了很久,才动了动身体。

  而当他离开时,一道惯着灵力的东西朝他飞来,直奔面门。

  他伸手一招,将那东西执于手中。

  是个普普通通的方巾,一点多余的花样都无。

  一看就知道是修久澜的。

  冷冰冰。

  “切,死阿修。”秦意之笑骂了一句,将方巾收好,揣在胸口离开了。

  第二日,他又跑到修久澜这里来骚扰他,修久澜索性将窗户都关了起来,眼不见为净。

  秦意之可怜兮兮的连连哀求,不理,还是不理。

  第三日,连叶云尧都被他弄来了,他说:“叶九,我真的是拿阿修没办法了,他不开门啊,我若再在他院子里晃,别人真的要发现我了,你快去帮我和他说说情,毕竟有无尽梦回这层关系在,他不会不管你的。”

  于是第三日,叶云尧被请进去喝了半杯茶,一杯都不到,就出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秦意之急匆匆的问。

  “本来相谈甚欢,但是一听到你的名字,他就将我赶了出来。”叶云尧对他说,恰在此时,有人路过,叶云尧紧张的将秦意之塞在了茂密的芭蕉叶中,把秦意之身形遮的严严实实。

  待那些人走近,他发现,被簇拥之人,为修久澜之子,修翎。

  一路见修翎进了书房,叶云尧的眼神就未从他身上离开过,秦意之在旁戳戳捣捣了半天,他都没有将视线收回来。

  这是第一次,一向面瘫的叶云尧会对一个人注意这么长时间。

  “你怎么了,叶九?”秦意之也伸个脑袋去望,结果只看见了一群人的后脑勺。

  又盯着秦意之看了半天,叶云尧摇摇头:“没什么。”

  也不知几顾茅庐了,修久澜都没有松口的意思,照样将他二人拦在外面,理都不理。

  秦意之逼不得已,只能道:“你若不见我,你信不信我立刻将你这房子给烧了!”

  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叶云尧拉都拉不住,就这样见他一把火将修久澜最爱的那株兰花给烧没了。

  那一片焦黑熏的,院子中一会儿就充满了焦干的味道。

  “砰——”的一声,门是被修久澜踹开的。

  他手中提着双刀,气的浑身都在哆嗦。

  秦意之见他这模样,张了张嘴,就喊了声:“啊——”,修久澜的刀就来了。

  快如鬼魅,不让他有任何说话的机会。

  “修——”

  一刀从左方斩过,秦意之扭头转身。

  “你——”

  刀风带着凌厉的气息,近在咫尺,只觉得凉到心底里。

  “的——”

  秦意之大概成了结巴,每说一个字,都要避闪好几番,修久澜一点儿不客气,刀在他手中舞出了残影,他一脚踢出,秦意之横挡,红衣簌簌,带起一院子的枯叶。

  “面——”

  不管不顾他说什么,只知道一招一式不要命了似的往他身上招呼。

  动静越来越大,修久澜却不管那么多,而一旁的叶云尧见他们你来我往打的越来越不可开交,这才伸手去阻止。

  秦意之什么武器也没拿,东躲西藏,上扭下扭,躲的姿势奇怪至极。

  直到听见“噌——”的一声,逍遥扇与双刀相击,他赶紧一口气将没说完的话一咕噜讲完:“具没带!”

  “哎哟我的天,一句话怎么那么难说呢,阿修你就不能让我将一句话说完了再动手嘛!”

  秦意之在一边顺着气,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修久澜。

  修久澜也打的有些气急,方才也没想那么多,知道秦意之将他兰花烧了,直接拎了刀就冲了出来。

  然而……

  秦意之刚刚说了什么?

  “那个……”秦意之摸摸鼻子:“阿修,你的面具,呃,没带。”

  修久澜突然就变了脸色,立马冲进了屋中。

  “哎,阿修,你别这样。我,我跟你说对不起,但是,你这样挺好的啊。”

  大步追上去,趁着他还未关门的时候挤在门缝中,拼命朝里头挪:“阿修,你,你开门,我,我要挤死啦。”

  叶云尧在一边看的不知该帮谁,修久澜的脸……

  他看清了,那上头,有一道刀疤。

  从眉骨,到鼻翼。

  许是很久了,颜色已经没有太大的差别。秦意之手在颤抖,回忆翻涌而上,他扯了扯嘴角,装作不在意的模样一边挤着一边道:“对不起,我和你道歉,我再也不回手了,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好,怎么打随你。但是阿修,我有一句话一定要说。”

  他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只是言语间带着玩笑的口气:“多了一道疤,你现在比以前有男人味儿多了!”

  片刻的死寂,叶云尧转过身体。

  我不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