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毫无规矩。
赵倧见她斜靠在椅背上,很没坐相可言,一双绣鞋露在外面,裙摆根本没遮住,只看了一眼就别开眼,有些尴尬地问道:“古人所说男女七岁不同席,你身份不同我可以理解,可你一个姑娘家,连绣鞋都不知道藏好了,若是叫你外祖母知道”说着略一顿,抬眼去看荣姜,后话没再说下去。
他本以为荣姜该立时坐正,赶紧整理下摆处,却不想荣姜却笑了,还特意拿脚尖对着他晃了晃,只听她开口:“我在军中与众将士们吃肉喝酒时,难道还顾得上什么不同席,什么藏绣鞋吗”
是以赵倧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总觉得荣姜对男女大防不甚放在心上,原来这姑娘整日混迹在男人堆里,又都是些能打能杀的好儿郎们,看她这样子,大约也没把自己当世家贵女看待,赵倧想着又不禁摇了摇头,没再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荣姜先开口:“其实我是有个事情,想跟殿下说一说的。”见赵倧挑眉看她,才道后话,“适才红娘说起此处上县中的那位员外郎,我一时也没多想,后来才想起个人来。”
“什么人”赵倧听她说的是正事,便敛了深思认真的听。
荣姜一伸手摸上茶盏,端起来吃了口茶,身子仍是没坐正,耷拉着眼皮觑了赵倧一回:“前兵部员外郎,蒋融正。”
她丢出个名字,赵倧才拧眉深思起来。他依稀记得蒋融正这个人,只是印象实在不算深。这个人是在赵珩御极之后才逐渐爬上位,彼时他监国时,邺城里还数不上这号人物。应该是在赵珩御极的第三年,他坐稳了兵部员外郎的位置,可之后就一直没有再升迁。
这倒也可以理解,入了部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想往上爬就得把别人挤走,但是要挤走一个部员,又哪里是那样容易的事。但是再后来,到泰安六年时蒋融正被罢官去朝,那会儿因他只是个小人物,赵倧便也没有在意这件事,眼下听荣姜突然说起这个人来,他才想起来这件事。
他猜想荣姜应该还有后话,便没去接,只一味的看着她。
荣姜果然又开了口:“泰安六年,章玮参他妄议太子,又领了一干兵部的人当殿作证。蒋融正这个人是个楞头,章玮参他,他就当殿认了。当年还是我二舅力保,陛下才只将他罢官完事。”
“你二舅”赵倧知道荣淮,是最圆滑不过的一个人,在朝为官永远秉持着各方不得罪,稳做自己事的宗旨,鲜少见他出面弹劾谁或是保过谁,一时便有些疑惑。
荣姜跟着点点头:“是啊,就是我二舅。后来才听他说,之所以力保蒋融正,一是因为替他可惜,二是看不上章玮。”她哦了一声,平着声与赵倧解释,“殿下可能知道,当年我大舅弹劾谈广元,跟都察院是结了梁子的。章玮护短,没少使绊子,不过他是个什么东西,自然动不了我两位舅父,”她这话说的得意,赵倧分明见她眉眼间都有些不屑,就听她继续道,“蒋融正耿直,不止一次上书给陛下,说章玮在朝中借都察院的便利党同伐异,结党营私,所以章玮才下狠手要治他。我二舅看不过眼,加上他又是蒋融正顶头上司,这才力保了他。”
“他敢弹劾章玮啊”赵倧一怔问了句,便见荣姜点了点头。
这件事只怕其中还有内情,若红娘所说的这位员外郎就是蒋融正,那又是什么致使这位敢弹劾天子近臣的中正之辈,在随县这样胡作非为呢
他扭头去看荣姜:“为什么你会想起他来他泰安六年去朝,你在江北见过他”
荣姜却摇了摇头,轻咬了下嘴唇:“殿下不知道吗我在江北时从不与州府中文官往来,若无事时就在营地操练兵马,跟他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人情往来的事情一向都是程邑替我料理的。”她隐约看见赵倧眉心拢了拢,但是很快就又恢复了舒展,便抬手揉了揉眼,又仔细去看赵倧,一时又觉得自己是眼花,才接上前话,“我只是听二舅说过,蒋融正老家是在普安州随县,他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所以今天红娘说那位员外郎儿子中了状元,他重修宗祠,我联想了一下,才想到他。”
赵倧待要再问点什么,外面魏鸣却已经敲门入内,看见荣姜坐的不大端正时显示怔了怔,赵倧分明看见他身形顿了一回,面上都带了些有些尴尬,这才轻咳了一声去问他:“有消息了吗”
荣姜仿不自知,还晃着她的脚尖,去看魏鸣。魏鸣避开不去看他,只对上赵倧回话:“打听出来了。往西过去五条街,有一处蒋府,是前兵部员外郎蒋融正的府邸。红娘口中所说的就是他,年前放榜,他儿子中了状元,他大动土木重建祠堂。”
“平日里呢”赵倧听他说完便忍不住开口问,“平日这个蒋融正就是个为祸一方的奸佞小人吗”
魏鸣像一早知道他会这样问似的,一点也不犯难,一躬身回道:“他在这一方口碑却好极了。平日里还会施粥救济附近的要饭的,若遇上家里很艰难的,施舍银子的也有。所以才奇怪呢”
“这就不奇怪了,”他话没说完,荣姜已经站起身来打断了他,“我二舅力保的人,若是个奸佞之辈,我便第一个要砍了他。”说着她去看赵倧,“只怕要走一趟蒋府,这其中必有内情。”gg3307111
40:这就是内情
听得荣姜的话,赵倧便要动,一旁的魏鸣却拦了一把,又很快的把手收回来,只是很镇静的同他说:“殿下忘了一路而来的袭击了吗此刻蒋融正究竟如何尚且不得知,若他真是个奸佞,怕的就是殿下入江北详查案情,殿下一旦踏入蒋府,会有什么后果,殿下要三思啊。”
连荣姜站在旁边都忍不住暗道魏鸣果然是个至忠之人,世人常说宦臣最是无定性,今日换了主子,今日就能对忘了旧主对新主掏心掏肺,可至少她所见的魏鸣与卫津,都不是这样的人,一时又不由的佩服赵倧与赵珩这叔侄二人,的确是驭下有术啊。
其实魏鸣的考量是很有必要的,蒋融正能使唤得了一方县令,连普安的知州都替他兜事儿,可见他虽已不在朝,却仍有可震摄一方的本领。
赵倧也明白,像蒋融正这样曾官拜员外郎的人,早就已经进入了大邺的政治中心,他在京城经营几年,即便是被罢官贬出来,都还有荣淮这样的人力保替他求情,自然是没有人敢小觑他。
今次如果蒋融正真的学了奸邪那一套,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