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我,早知道我也跟你一起去。侯府大不大,好玩不好玩”
“很大”易楚想一想,单是从角门到二门就得走两刻钟,林家还不知道得多大呢。“好玩倒不见得,林夫人的住处都是松柏,院子里倒是有棵石榴树。他们家规矩大,丫鬟不经使唤不得进屋里。”
“林夫人身边的丫鬟很多吗昨天来的画屏也是丫鬟我看她头上戴的玉簪水头挺好的。”易齐双眼亮晶晶地追问。
易楚笑道:“应该不算少,有个赵嬷嬷,四个大丫鬟,院子里还有几个小丫鬟,至少也得十来个。画屏是得力的大丫鬟,穿着自然不一样”不过锦兰她们似乎也戴金钗玉簪的。
易齐便重重叹了口气,“下次姐再去的话,带上我好不好我也想拜见一下林夫人,上次她来,我也没见到她的面。”
易楚伸手点她的头,“什么时候去还不一定,再说我去诊病,不好带别人。”
“我又不是别人,而且肯定不会给姐添乱,姐就带上我吧。”易齐噘着小嘴摇易楚的胳膊。
“到时候再说。”易楚没打算带她去,可到底没有把话说死。
吃过饭,易郎中一头又扎进医书里,易楚打开带回来的龙井茶沏了一杯端到医馆。
易郎中尝了口赞不绝口,“到底是好茶,甘香清冽,如果能有白玉杯来配最好,退而求其次,青瓷也可。”
易楚打趣道:“有了白玉杯,这茶盘也得换成玉的,爹爹的砚台也得换,鱼脑冻就行,笔山得用汝窑产的蟹爪纹才好,最后干脆把房子也换了,换到”歪着头,一时想不起到底是在杭州西湖好还是苏州的寒山寺更好。
易郎中乐不可支,心情一下子轻快起来,看着烛光下易楚娇俏的模样,突然暗生感慨:女儿这般好,嫁到荣家,到底是意难平。
易郎中翻了两天医书,终于断定杜俏的病正如易楚所说,是瘀血郁经,病因也很清楚,是气虚郁结,肝中有火所致。舒则通畅,郁则不扬,经欲行而肝不应,久而久之,瘀血郁结于腹形成徵瘕。
可是该如何诊治最简单的方法是开一剂破血逐瘀的方子。
可按易楚摸到的硬物,瘀血并非一星半点。若是已通人事的妇人好说,令其打出便可,若是处子之身,怕会引起血涌之症。
易郎中左思右想,不敢妄断。
这日陈雪刚刚化尽,天空又飘起了雪花,沸沸扬扬的,不一会儿地上就铺满一层。好在,只下了一个多时辰,又渐渐止住了。
易楚包上头巾戴上手套清理院中落雪。先用铲子将雪铲倒墙角的水沟处,再用扫帚将余下的雪扫到一起。院子虽小,扫起来却是不容易,直把易楚累得出了一身汗,倒是丝毫不觉得冷。
打扫完院子,易楚习惯性地撩起医馆门口的棉布帘子。
医馆里静悄悄的,不闻人声。
台面里,有两人正在对弈,冲着门口穿藏蓝色长袍的是易郎中,对面那人穿鸦青色袍子,发髻梳得很紧实,上面簮一只青玉簮,背影挺直。
易楚心中疑惑,她极少见到父亲下棋,不知今日为何有了兴致。
正想着,就见易郎中扶额,懊恼不已,“一招错满盘输,我认输。”
对面那人笑道:“易先生棋品如人品,正值端方,在下自愧不如。”声音极为熟悉。
易楚愕然,竟然是他
这怎么可能
易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地立在门口。
易郎中摆手,“即便是剑走偏锋,能赢就令人佩服。”抬眼瞧见易楚,招呼道,“阿楚,倒两杯茶来,就沏那天的龙井。”
穿鸦青色袍子的人也转过头来,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浅浅笑容,眉梢高高扬起,眼眸里闪动着不易察觉的得意,“易姑娘。”
“见过公子,”易楚咬唇上前,轻轻福了福,眼角瞥见棋盘旁边放着的药包。
显然,他是来抓药的。
可怎么知道父亲会下棋,而且还能说动父亲对弈
易楚绞尽脑汁想不出来
第36章 交谈
易楚端进托盘,扯起袖子为两人斟茶,腕间露出一小截肌肤,白皙柔嫩。
辛大人想起自己从扬州给她带回来的那对手镯,如果她能戴上,雪白衬着碧绿,定然很好看。可她竟是一次也没戴过。
易楚斟完茶,又将点心摆出来,细声细气地说了句,“公子慢用。”
辛大人微笑颌首,“多谢。”笑容浅淡,可眼神极为嚣张,有股你能奈我何的意味。
易楚恨得牙痒痒,辛大人也怨气十足。
那天分明说好了,她自威远侯府回来会告知他杜俏的病情。连着几日他都闷在汤面馆没有出门,生怕错过她。
没想到她压根就没去。
不但没露面,连只言片语都没有。
这已经不是易楚第一次失信,上一次,他明明说好第二天要来,易楚却躲到西厢房去。
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前脚他刚把她从墙边拽回来,后脚她就把他抛在脑后。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辛大人立时坐不住,冒着风雪来到济世堂。
再不来,他担心她会真的淡忘了他。
而且,他也记挂着易楚的身体,当时她说没事,谁知道有没有留下隐患
辛大人耳力好,早听到她在院子里呼哧呼哧地扫雪,又听到她撩起帘子站在门口,呼吸声时急时缓,表明了她心中的起伏不定。
他的耐性也极好,就是能假装不知道,直等到易郎中一字之差败北发现易楚。
不可否认,当他看到易楚惊讶的表情,看到她想躲却不敢躲,扭扭捏捏地上前行礼时,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愉悦。
怎么样
他可不是私下见她,他是堂堂正正地来。
难道她还能跪着求他不来
当夜,易郎中心情极好,罕见地没有翻看医书,而是喝着清茶复盘,时而扼腕叹息,时而拊掌叫绝。
易楚好笑地问:“爹爹很开心”
易郎中摇头晃脑地拉长了腔,“那是自然,难得遇到一知己。”
易楚惊悚,不过下了两盘棋,这就成了知己了
易郎中将棋盘一推,叹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杜子溪年岁不大,可胸襟谋略却非同小可,假以时日定非池中之物。”
易楚又惊,已经以字相称了。
思量会,易楚问:“那位公子棋艺很高”
“高应该是高,”易郎中感叹,“他善隐忍能沉得住气,屡次在走投无路之际行出险招,布局精妙出手狠辣,难得难得。”说罢,将棋子一粒粒放入罐中。
易楚看着父亲,莫名地感到愧疚。
父亲是秀才出身,对于琴棋书画定然懂,也是爱着的。可他独自拉扯姐妹两人长大,又为了生计忙碌不停,根本没有工夫也没有心思顾及喜好。
加上晓望街多商户,父亲便是想对弈也没有对手。
所以,能够酣畅淋漓地下盘棋才会如此开心。
可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