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拜别易郎中,易郎中已知道易楚成亲后少不得往家里跑,可看着自己娇滴滴捧在手心长大的闺女就要成为别人家的人,仍是红了眼圈。
哽咽片刻,才叮嘱易楚以后要遵从夫君,勤劳持家,恪守本分。
易楚听出父亲声音里的异样,泪水滚滚而下,却又不敢大哭怕花了妆容,跪在易郎中跟前磕了三个头才起身。
又拜别卫氏跟卫珂。
直等催轿的鞭炮响了三遍,锣鼓唢呐震天地响,才由隔壁的吴壮被着送上了花轿。
白米斜街那头是张铮带着郑大牛两口子在忙活,俞桦等人不欲露面,只隐在暗处盯着。
行过礼,易楚被张铮找的全福人带进了新房。
全福人很会来事,纵然新房只易楚跟郑大牛的婆娘郑三嫂,她还是满面笑容地做完了一整套礼节。
送走了全福人,易楚彻底瘫倒在床上。
郑三嫂急忙将备好的点心小菜端上来,“太太饿了吧,稍吃点垫垫肚子。”
易楚还真不饿,她中午吃得不少,临上花轿前又被吴嫂子强迫着吃了块糕点,到现在仍是饱着,可碍于郑三嫂殷勤相劝,便吃了两个小花卷和几筷子小菜。
吃罢,易楚换过衣服对郑三嫂道:“麻烦你了,想必你也累了好几天,早些歇着吧。让外头院子里的人也早早歇着。”
杜仲是年初才在白米斜街买的宅子,加上没来住过,跟左右邻居并不相熟,事实上,他也有意地没跟街坊结交,故此并没人前来贺喜。
张铮倒是考虑得周全,寻思着喜事总得有点喜气儿,就从八珍楼叫了桌席面,几个大男人凑成一桌浅浅地喝了几盅各自散去。
易楚躺了一会却是睡不着,因喜烛必须一直点着不能吹灭,索性起身就着烛光收拾东西。外间炕柜后头有个暗格,易楚将贵重的物品尽数放在里面,又把衣服首饰重新整理了一遍。
她的衣服是有数的,而且都是寻常的料子,并没贵重之物,而首饰却有几样是难得的,便按着画屏教给她的方法,把首饰分门别类归置好,登记造册。
收拾完,终于有了困意,才脱掉外头大衣裳睡了。
此时,威远侯府听松院却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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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楚记得清楚,易齐是用了吴氏给的手脂之后身上才带了香味,是那种虽然清淡却很容易引起人注意的茉莉香,而且,香味持久,擦一次能维持一两天。
吴氏曾为荣郡王的姬妾,难道会不知道荣郡王的癖好
如果知道的话,吴氏为什么会这么对待自己的女儿
又想到易齐去荣郡王府是为了认亲,她说自己的容貌与吴氏有八成相似,只要荣郡王见到她,绝对能认出她。
难不成荣郡王并没有认她
这期间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易楚疑惑地问出口,俞桦像是极难启齿似的,声音更加低,“郡王府的少爷姑娘只是郡王妃跟侧妃所出,其余的即便姬妾有了身孕能够生下来,为了怕血脉混淆,一概是不认的,至多出点银子养到十四五岁,还是姬妾的命。”
就是说,荣郡王才不管是不是他的骨肉,荣郡王世子也不管是否跟他有血缘关系。
易楚拼命忍着才没有尖叫出声,而一旁的画屏也是满脸的惊诧与愕然。
显然她也是头次听说这样的事儿。
易楚抖抖索索地端起茶杯抿了两口茶,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多谢俞大哥,阿齐的事,还望”
“属下并非多话之人,”俞桦不等她说完,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起身欲走,却又顿了下,“太太要不要查一下吴氏”
查查吴氏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易齐
会不会又是一桩让人无法置信的丑事
易楚摇摇头,今晚听过的已然让她恶心,实在不想知道更多。
俞桦拱手行个礼,大步走出门外,身形一晃,消失在夜色里。
易楚与画屏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种耸人听闻的事,这样灭绝人伦的事。
寒风吹过,烛火摇曳,“啪”地爆了个烛火,灭了。
惨白的月光透过糊着高丽纸的木窗照进来,屋里一切朦朦胧胧影影绰绰的,瞧不真切。
画屏温柔的声音响起,“你先等着,我去找蜡烛。”
没多久,响起打燃火折子的声音,屋里重新明亮起来。
易楚回身看着烛光下画屏大方俏丽的眉眼,起身过去抓住她的手,“还好你在这里,否则我”
饶是如此,今夜她怕是也无法入睡了。
画屏了然,轻轻拍拍她的手,“以前跟夫人去白塔寺听经,听高僧说起过,之所以人要遭受离别怨憎等苦楚,都是来偿还前世的恩怨,这是个人命里的劫数或许易齐就该经此一劫,你别想太多要不明天去护国寺看看,或者抄几卷经书”
易楚并不太信僧道,可听画屏如此说,仍是点了点头。
躺在床上,易楚又是辗转反侧了许久,直到窗户纸透出迷蒙的鱼肚白才微微阖上了眼睛。
画屏倒是起得早,先吩咐郑三嫂,“太太昨儿睡得晚,一时半会怕醒不来,让二姑娘在自己屋里先吃,余下的不用温着了,等太太醒了,重新起火另做。”
郑三嫂诺诺地应着。
画屏想想又道:“到外院问下俞管家,太太这几天想到护国寺,不知哪天方便,另外这院里还得添四个小丫头,请他帮着打听打听人牙子最好这一两天就能得,实在不行也得赶在过小年之前”
郑三嫂听画屏说话办事井然有序条理分明,显然是个有成算的,不敢小觑,当下俱都答应了。
安顿好这些,画屏正要往正房走,易齐从西厢房出来,板着脸问:“什么时候用饭,我已经饿了”
因睡得饱足,易齐气色极好,肌肤莹莹如白玉,眉梢眼底自带风流慵懒,即便是拉着脸,也不减损一丝一毫的美丽。
画屏一来气她只顾着腹饿,对易楚连声问候都没有,二来是气她轻视自己。昨天如此,现在又是这样。
画屏是做惯了奴仆,在易家也以奴仆自居,可卫氏、易郎中以及易楚对她都很和气爱护,就连性子别扭的卫珂,也从不曾轻看她。
唯独易齐,总是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
画屏也就没有好颜色,装作没听见,直接往正房走。
易齐大声嚷道:“我问你话呢”
画屏仍是不理,进屋关上了门。
透过门缝,看到郑三嫂端着托盘过来,跟易齐说了些什么,易齐似是动了怒,一把打落郑三嫂手里的托盘,郑三嫂低着头一声不吭。
片刻易齐不忿地回了西厢房,郑三嫂收拾起地上的饭菜瓷片也走了。
有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