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说“不要”,他听麻木了,却吝啬一句从他口中而出“不要”,最后的最后,不吝啬了,我没有麻木,我听了,就是一句夺命
靠在门边的小春轻轻吐出一口气,她毁了他,是的,她毁了他,就该得到报应
才想到报应,
饶是小春此时早已心神大伤,接下来,听见冯玄龄“对她的自语”,还是一榔头袭来,不可置信
人呐,仇恨当前也就不分年龄,不分心机,不分道行了。
冯玄龄此时也许也是太陷入往事中,那股子痛心,那抹无以复加的遗憾,一瞬,铺天盖地而来,一触即发,
“小春,我当然记得她,牢牢记住她。
她毁了一个天才,毁了一个壮举,难道不该付出代价
就算向前最后也没和她走到一起,难道祸水就该这样安享生活
她凭什么还该有家有室,有份安乐的工作,
这样的女人就该失去丈夫,失去家庭,失去安逸,失去乐土,整日生活在惊惧不安中,被人玩弄,被人愚戏”
“玄龄大哥”袁毅似乎都听出了他言语里的歹毒,惊声喊住他
这时冯玄龄好像才从自我情绪里渐渐走出来,
“她不在这里就算了,不过我提醒你,想好立场再对她伸出援手,她前夫是禾晏,如今,跟禾满也不清不楚。向前如果会来的话,告诉他,当年他甩掉这个女人是正确的,不要让她再害他第二次了。”
“美玲剧场的局是你设的”袁毅忙问,
男人恢复儒雅淡定,
“如此破绽百出,你也太小瞧我了。”
楼上的元小春听见冯玄龄走了,
却,已是惊骇异常
是的,袁毅也许有所不知,
美玲剧场这一局确实太小儿科,冯玄龄这样的大谋大帅怎么会在这种小计上下神
他要下,下的绝对是大神,
“这样的女人就该失去丈夫,失去家庭,失去安逸,失去乐土,整日生活在惊惧不安中,被人玩弄,被人愚戏”
小春终于知道一直看不见的魔手是谁了,
她身体里的诡异现状,
游戏,
甚至,禾晏的死
原来,最险恶的魔,从来都不露峥嵘,他们擒取高位,云淡风轻拨动着你的人生。石榴裙下
第67章
小春走出去,居高临下看楼下的袁毅。
他正在打电话,看她走出来,抬头看了一眼,又扭过头去。“好吧。”轻声,倒像怕她听到。
小春面无表情,她知道他在和谁通话。“向前如果会来的话”小春知道,这是不可能,今生他们都不可能再碰面,他给她的最后一个眼神就是,与卿绝。死生不复见
袁毅放下电话,默默看了看楼上的小春,
实话实说,如今的小春更扣人心弦
十五岁的她,或许娇妖不可言,是男人的毒,
现在,沉淀了的小春,历经了磨难的小春,更坚韧,更雅致,更大气,更贴近人心。曾经你捧她如宝,现在,她也能用她的胸怀纳你如山这样的女人只会愈捂愈暖。历久弥香,终将临与一切妖魔鬼怪之上,不是仙不是神,是陪你知心知己走完一辈子的良伴儿啊
只能心中叹气。你怪不得向前寡情,也怨不得这段那样刻骨铭心的爱恋休止得如此叫人痛心疾首。只能老话儿说得好,命里无缘莫强求。各自安好吧。
袁毅指了指一旁桌上摆的她的物品,“你走吧。”
小春下来,走到桌边,一件件又佩戴回去,警用腰带、空膛的枪、对讲机、手机、钱包
小春被抓来时就是这么单薄一件衬衣,她的外套还在警车里。如今已近深夜,袁毅见她一语不发,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无论如何,心中一定泛出酸楚,“小春”喊住她。小春回头,一把车钥匙丢了过来。小春没接住。钥匙落在地上,但她还是弯腰捡起,看向他,“谢谢,我会还给你。”
“小春,我发现你一直没有哭。”
小春浅浅弯唇,带着多少无奈,“哭要能解决一切问题,我宁愿以哭为生。”
出来了,开车下山时,小春想,她哪里又不会哭,现在照样是一点事不顺就能哭得惊天地泣鬼神。这才想起来,刚才自己那句脱口而出的“哭要能解决一切问题,宁愿以哭为生”不是禾晏喷自己的常用语么。
十七岁,大雪封山,全国人民都在欢度春节,他生拉硬拽驮牲口一样把她运去山区上学。
那是她一辈子度过的最悲惨的一个大年初一,
像演电影的,她爹宝卷在外头追着车哭,“春儿,小春”
她扒着窗子生死离别一样“爸爸”简直是声嘶力竭,
枯心的他终于受不住了,停下车,越过她推开副驾的车门,一气呵成把她也推了下去,“下去哭够”
她爷俩儿抱头痛哭,
他合眼眉头微蹙地靠在椅背上,侧脸冷美如海神波塞冬
场面极其滑稽。来上私亡。
最后,还是宝卷想通,不过小春一直觉得是宝卷天生碍于禾晏的淫威宝卷敬崇他老子,却最怕他这也是小春最恨他的一点,他凭什么把宝卷收服得如此服帖,宝卷走火入魔一样听他的,他说的都是圣旨
宝卷拱手又把女儿送回车上,“春儿,好好学习,你啥也不会,凭借一腔愚勇当个好警察也不算给家里祖宗丢脸了。”宝卷硬像狠下多大的心,扭头走了。
他又越过她合上副驾的车门,
依旧冷着那张波塞冬的脸,抽纸给她擦泪,擦鼻涕,“醒”一声命令,纸巾捏住她鼻子,小春张劲醒出鼻涕,好大一坨淅沥,纸巾都浸透了,黏他手上,他也不嫌弃,又抽出一张纸,继续,“醒”小春又使劲儿那时候他就说了这句话,“哭要能解决一切问题,咱们都以哭为生多好,那你和你爹绝对的人生赢家啊。”小春瞎打他,他也不避,好像笑了
小春一时恍惚,差点冲进山沟里去,急刹停了下来,吓出一身冷汗。
不过这一激灵,倒叫她脑子一下绕到正事上来,
冯玄龄是幕后主使
看来就连禾晏的死都透着巨大蹊跷小春竟然一时摸向胸口,那里,真实地刺痛着,甚至,凝滞着恨意,恨冯玄龄禾晏禾晏,怎么能就这样死去我还没恨够他啊,怎么就,叫人这样害死了去
瞧瞧,爱一个人可能阻塞任督二脉,蒙蔽一切感官;恨意掀天反倒能打通这一切
元小春此时切切实实机灵起来了,情商如禾晏多年企盼,一瞬开了天灵盖儿的禾满也是他害的一定是多不容易呐,她终于能用“联想法”稍微串起一切了,有理有据地想:他刚才提起过“她前夫是禾晏,如今,跟禾满也不清不楚”一定是这样,那日建州游行庆典,他看见我和禾满一起,于是,连禾满也不放过
嗯嗯,一定是这样
元小春此时“雄纠纠气昂昂”呐,
首次,
不以“个人喜恶”断人识事,
不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