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也是他重新包扎,开的药。
“快看看。”元首显得焦急,让开了座儿,宗白华在暖榻边蹲下来不是没床给她睡,是冬灰自第一次入宫睡在这榻上了,就哪儿也不肯挪地儿了,这明黄金龙铺陈的暖榻本该是帝王下棋、舒阅之处,如今把小几全撤了,地儿大,她在上头怎么滚怎么扳都行。
跟宗白华来的两位助手都没停歇,
一人蹲跪一旁,展开针袋,师傅要哪种针,都能立即递出,
一人已经按师傅一串吩咐出去煎药,当然外头就有不少人帮忙了,煎炉早已架好
宗白华一针下去,冬灰已经眉心一紧蹙
针慢慢揉,冬灰眉心一直蹙着。宗白华回首仰望俯下身关切在看的元首,“不要紧,这孩子身子底子好,只不过水温太低,肯定有寒气浸了身,一会儿估计会有些发热,我现在一直镇着她的脉口,呆会儿喝几副冲寒的猛药下去,不会有大碍。”
元首蹙眉,“药性太凶了她到底是个小姑娘,”
宗白华微笑摇摇头,“您放心。上次我详细切过她的脉,这孩子身体素质如何,我心里有数。”
“那就好。”
正说着呢,小姑娘好像醒了,
头轻轻摆,眉心更似打了结的紧。
宗白华收了针起了身,元首再次俯下身去,“冬灰,冬灰,”
小姑娘好像在哭,嘴里呜呜着啥元首唯有又捧着她的脸,这一挨上,不得了,她眼睛闭着的,却眼角直渗泪,终于也听清楚嘴里念念啥了,“舅舅。舅舅”
她这才是真掏心肺地让人疼啊,
元首不住拇指抹着她的泪,小声安慰,“好了,乖姑娘,没叫你舅舅失望。真勇敢”
冬灰确实开始发热了,
脸上红润起来,但是火烧迅速那种,额头烫起来,
人肯定是不清醒的,迷糊得很。不停喊舅舅,手也伸出来乱抓,元首去握她的手腕,却被她又揽住了脖子,这下好,再不愿松手,哭出声来,“舅舅,舅舅”
元首只得把她抱起来,旁人又七手八脚给她把被褥也拉起来,元首抱着她坐在榻边,被褥包着她。把他也包进去一部分
药来了,
这就是艰难的开始,
她死也不愿意松手啊,
元首轻拍她的背,“冬灰,喝药好不好。喝了药才能好啊”
就是不听,
紧紧搂着他的脖子生怕跑了一样,“舅舅呜呜”哭得伤心,
元首没办法,只有应了一声“嗯”,又抬手轻轻摸她的头。“先喝药,乖,”
冬灰这才渐渐松了些劲儿,滑下来,
宗白华亲手喂了药,
小冬灰始终闭着眼。糊里糊涂的,喝几口药,乖顺一会儿,又开始哭,要搂紧他,元首只有抱着拍拍,又低声安慰几句,甚至晃晃,又松了劲儿,再喂几口哎,莫说这药的苦了,就是看她这么泪渍斑斑。闭着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脸庞红润得吓人这是说实话,两个这段时间照顾她的阿姨都心酸
冬灰还在持续高烧,
宗白华一直没离开暖,
她睡着了,人都从内室退出来了,可是元首走不开,
冬灰要一直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你稍拿住她的手腕说放放,她就醒了就哭
下午一直到晚上,又要经过漫长的夜,老这么抱坐着怎么成。
元首只有抱着她躺下来,
一躺下来,
冬灰就习惯性抬腿框住了他的腰,另一只还铆劲儿往他腿中间挤,要被夹着
元首一开始真还以为她是小孩儿性子,被人抱着睡是这么个习惯,
却,
越来越不对劲儿,
冬灰搂着他的一手摸上他的发尾,一手,顺着颈脖钻进了后衣领,人也开始轻轻扭动元首轻蹙着眉。想稍分开些看看她的脸,看见了,冬灰依旧那么闭着眼,脸庞滚烫,却,除了烧糊涂的,好像,又多了些难耐她咬着唇,非要凑到他的颈脖边,元首是冷静的,他轻轻拍她的背,“冬灰。听话,睡。”哪晓得,这孩子一张口就含住了他的脖子,呜呜地,“舅舅,要”
你知道。这时候元首的心绪蒋仲敏啊蒋仲敏
元首到底是过来人,这一晚,他肯定不得任着冬灰闹,但是,小姑娘毕竟难受成这样,她又不是说有清醒的意识,完全心随所钰介于出格与未出格间吧,元首任她亲任她磨,但是底线坚守了。冬灰拉着他的手放到那里,元首一手环着她,真是不得已拨了会儿冬灰一阵震颤,哭着覆上他的唇。这时候元首不放任了,既然放手也是哭,现下这个状态也是哭,不如叫她哭够,
彻底松开她,翻身起来。
坐在榻子边,扭头看她,
小冬灰蜷缩一团,长发铺满床,身子隐隐地颤,
元首衬衣领开着,轻蹙眉一直看着她,
到底还是心疼的,
抬手捋开她一些发,露出滟红的脸颊,
发觉,
冬灰的眼眸迷迷地开合了点,
元首俯身下去,微歪头看她,“醒了么,”
冬灰,轻轻点点头,抓住了他的一根手指头,“抱,好冷。”
元首重新躺了下去抱住了她,这会儿,真正如抱个孩子了,冬灰也乖,缩在他怀里,慢慢,慢慢,又睡过去了。这回,睡得熟。石榴裙下
第4章114
宫里启锁是七点。八点,关漫提着一幅卷轴进宫了。
卷轴里装着石涛的清音山水图,虽非真品,却也是百年里石家后人摹得最好的一品卷。
关漫本人并不好石涛的范儿,觉得他的“嘴皮子”比画作还更有嚼头些,特别记着他说“我之为我,自有我在,古之须眉不能生在我之面目,古之肺腑不能安入我之肺腑,揭我之须眉。纵有时触某家,是某家就我也,非我故为某家也。”挺有个性。就是强调在临摹古人的时候要多想想自己心中块垒,也要有“自我”,不拘泥于名家影响
但是,元首欣赏石涛的画儿。于是小时,九子初学临摹,都是石涛的启蒙。
既然昨儿元首召他和五哥进宫提到了赏画儿,那今儿,他再提一轴儿来“请教君父”顺理成章,并无突兀
关漫走在这静旷的宫墙下,心,是煎熬的,
他明知冬灰出事了,
却不能立即做出反应,
这道深高的宫墙,树立着规矩,树立着各路不明的眼与深心,关漫只能熬着焦急,按着“它的步骤”来,
脚步还不能太急,
面容更不能露半分端倪,
一层层将他的“求见”递进去关漫知道,他现下做的,全是给外人看的。他的父亲,元首,不会心中没有数,他一早儿就“提轴来见”真是会为画儿吗
生在帝王家,关漫也明白,不能怪他的父亲生性多疑,
很有可能,
他这一早儿就杵这儿,他的父亲会从另一个角度解读:知道你们一个个在这宫里藏着不少眼,今儿,算不遮掩了啊
但是,关漫真顾不上这些了,
他已经“也很守规矩”地“按部就班”来“达成所愿”,父亲就算再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