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
经过一天整编安置,
临州二监转过来的全部犯人已经各就各位。
晚饭后,
杨明和夏文清全庭走了一遍,视察一下安置状况。余狂亚号。
男监基本上六人一间,
女监四人一间,
洪桥连备用楼都启动了,满满当当。
回到办公室,翻阅了一下新犯人的资料,
典狱主任姚祥汇报:从其中一个女犯身上竟然收出手机。已经没收。
杨明蹙眉笑了笑,“这还真是闻所未闻,手机怎么到她手上的”
“她不说。”
杨明停了停,叹口气摇摇头,“算了,收了就算了,临州那边儿本来就乱,没那心思扯旧账了。叫什么。”
“孟冬灰。年纪真小,只十九。”
“那就对了,估计就是年纪小,家里不放心,托人手上留着手机好关照。”
孟冬灰的案卷资料已经递到了杨明手上,
翻开一看,
杨明这心头不禁一噔,
怎么编号也是03249
不过,她临州来的,案卷编号是临03249
杨明自己心里摇了摇头,
不可能错,
刚才那位,他也是随指导员出去亲迎的,
就冲那貌关键,京城来的绝对不会错
杨明将卷宗轻轻放在桌上,“严加管理,现在人头多,任务重,我们可不能大意啊。”而这事儿,就这么“大意”过去了
这几天什怏着实有点着急,
怎么也联系不上孟冬灰。
她明明带了手机去呀
站在窗前的什怏,轻蹙眉,心事重重。
他不能再主动去联系萧雁落了,
联系多了就刻意了,说不准还会起到反作用,勾起他一些反感心。他愿意把孟冬灰捞出来全凭兴致,就算,可能他根本就知道自己被利用了,那也是他心情好,于是花再大的心思也是乐意,
譬如,他听懂了自己上次那句话的意思,“在临州,她只能这么愿意了。”啥意思无非暗示他,临州是孟冬灰的老家,她在这里犯事,舅舅在这里处置她,你要把她从临州直接弄出去,岂不直接打了舅舅的脸,孟冬灰敢吗换个地儿不就行了。异地,凭你一手遮天的本事,怎么处置她,孟冬灰心理上都比在临州好承受,她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事实,萧雁落确实也这么在实施,为了叫她心理没负担地“听天由命”,甚至不惜把偌大一个监狱的犯人整体搬迁说实话,这也真是不折不扣的呵宠了
但是,一定也要记住,再大的呵宠,那都是他心情不错,
像这样的帝王心,最是忌讳被人操纵,你小眉小眼的讨巧,他还能接受。但凡遇见他心情不爽了,计较起你的“利用讨巧”谈什么呵宠,这些,极有可能都会急速地变成恶感
所以,什怏必须掌握好这个分寸,不能再频繁联系他了,心里再急,也要稳住
手机震动起来,
什怏垂眼一看,
心里一震
是元智。
不过,还是稳住了呼吸,如常接起,
“喂,您好。”
“您好,最近和小四联系了么,小先生让我问问,她这段时间情绪如何。”他们间,还是称冬灰小四。
什怏的口气略显清淡,
“她一直未和我联系。好,我跟她打给电话,您稍等。”
“好的。”
挂了电话,
什怏眉头蹙得更深,望着窗外约七八分钟,
垂眼看手机,拨回去,
“她的手机显示关机,等等吧,午后我再跟她联系一下。”
“好。”
又挂了,
不过什怏并没有放下手机,
捏着,一直看着,
果然,
过不了一会儿,元智再次打来,
这次,对方是萧雁落,
“手机关机”
“是的,”
“她爱关机么,”
“这倒没有,除非没电。”
“好。”
挂了。
什怏轻轻舒了口气,终于稍放下颗心来。石榴裙下
第4章38
其实还好,孟冬灰的适应能力是挺不错,关键是心态好。
说过她心大,再怎么,这会儿也看清情势了,没人管她了。她得自力更生。她倒真不是个怨天尤人的性子,老纠急过往。凡事往好了想:再苦,也就一年半了,我做完牢,出去了,定还是能混得风生水起。你通过她跟着什怏还搞了这么多年的营生,就该知道这小姑娘也不是个没主意的。
这么一来,怎么在这牢里能最大舒适度地过苦日子,成了她“新研究一课题”。四人一间,其他叄儿都比她大。自然“乖巧”还是更招人喜欢。
孟冬灰话不多,事儿都做到实处。政治学习时,有大姐字写得不利索,她帮忙抄笔记;改造劳动时,有大姐手工包盒子慢了,她就利落点,一人包两份;熄灯前。洗漱,孟冬灰从来把开始最热的水让给人用,都洗完了,她再去用一来,如今她的作息彻底打乱,为了保证起码的运动量。能尽量多做事她就多做,无所谓;再,她觉得秉着“与人为善”,周遭人际关系和谐了,自然心情也会好。
于是,果然这孩子讨着人喜欢。狱霸再恶,不会为难一个普通勤快的孩子。再说,说个不该说的,军校不比监狱单纯多少,再恶再霸,孟冬灰又不是没见过。“千夫所指万人冷落”,她都亲身经历过
肯定也有心情低落的时候,这时,就把录音笔拿出来听听舅舅的训导还好,杨木给她的这支录音笔外形就是一支笔,没被没收。
舅舅的话不敢不听,学习依旧不敢耽误。监狱借阅史记继续读。已经读到“七十列传”部分
檐溜扫阶除,濯足因及膝。
欻尔新魂清,忘其在请室。
残书代高枕,佳辰聊散帙。
古人生我前,忧乐端非一。
为乐何多方医忧苦无术。
幽幽泣鬼神,往往托纸笔。
当时每见嗤,千载遥相恤。
我忧竟何如,辘轳井中。
宋琬的狱体诗依旧陪伴着她,
如果说上段牢狱在“悠哉”里度过,识高端、学狐媚,
那么,近一小段儿牢狱才真正体会到“牢哀之凉悲”,沧桑转苍茫,孟冬灰浸人世冷暖更通透了,才十九啊,心胸打开地更宽广了
孟冬灰在修炼,不以苦为苦,
旁人却全认为她可怜惨了,替她心都操碎了
雁落自己都不知道这回他怎么这么磨叽
到底求个什么呢想来想去,竟是就求个她能高高兴兴地出来
事情其实挺好办,已经离开临州了撒,转狱当天直接把孟冬灰捞出来就行不行哟,人出来了,冬灰会高兴么她还是看得出来你的刻意撒。
雁落想,既然动了这大的阵势,就把戏做足,
让冬灰在洪桥再关一段时日,肯定还是得特殊照顾着,然后再动点脑子让她“立点功”什么的,这样凑足一个“减刑”的本钱,不就自然而然把轴四儿给捞出来了,她还高高兴兴的,多好。
却,
这次,真是叫雁落大怒啊
事儿还得返回跟什怏联系后说,
雁落也纳闷,
关机
结果什怏再次回话,一直没打通
雁落立即吩咐元智,你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
已经有些不悦了。人都转到并州了,反倒联系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