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机关寺,目的是为了藏宝!”
“是的。”
“那么,是不是有人打宝藏的主意?静空住持不得不诈死,然后暗中杀人?”
“这是其一。”略略思索了一下,顾远说,“老住持说过,静空住持圆寂前,明晰地说过自己会死亡的事情,这足以证明,他知道有人要害自己。所以,他不仅在守护机关里的东西,也在查找要害自己的凶手。而这个凶手,便是寺院里的某个人。”
唯有这样,才能解释静空住持为何要杀人。
一件事,一旦理清了,层层剥开后,真相总是惊人的。
听完他们的对话,公输春悠然开口:“目前为止,我尚未找到机关入口。这座机关寺,比我想象中的要厉害。”
顾远勾起一抹笑来:“拆吧。”只要找到躲在机关里面的人,就能真相大白。
顾远一句话,惊呆所有人。最后,还是公输春说了:“胡乱拆机关,可会万劫不复的。给我三天时间,三天之内,我找到机关的入口。”
顾远让步:“好。”
居士寮里,正在调怀表的榊切人轻不可闻地一笑。
在公输春寻找破解寺中机关入口的时候,顾远三人开始暗中调查寺院中仅剩的六位僧人和另外几位居士。
六位僧人,除了被静空住持收留的福真和尚,其他人在寺院的时间均有五个年头以上。想到老住持说过,静空住持出家之时,身上江湖气息重,再看看福真和尚,他身上一点江湖气息都没有,顾远猛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
福真和尚给人的感觉很干净,如果他曾经跟着下九流的混混在混,那么身上有些习性不经过一段时间,是无法改变的。可他身上,别说混混那种气焰,连眼神都很冷静温和。
想到这里,顾远找到老住持,问到了福真和尚的俗家名字:柳觉恩。
顾远换了一身粗布衣,出了寺院去闸北深处找人打听柳觉恩的事情。到了晚上,他才找到以前福真和尚跟着的混混。那些混混原本不想搭理他的,几番交手,顾远把他们全放倒后,这群人才老实。于是,他们把福真和尚是什么时候加入他们,又是什么时候偷大洋被打,最后被寺院给救走的事情道了出来。
混混头子抓了抓自己的乱发:“那小子半年前拿了一条消息加入咱们,可谁能想到这白白净净、人畜无害的小子会手脚不干净,他竟然敢偷走兄弟们平分的大洋。后来我一时气不过,便追着他打。咱们一路追到了云阁禅寺附近,他被我们打个半死。在我下手打断他一只手的时候,寺院里的住持经过,他要我放了那小子。唉,我被那和尚念得没办法,只得把人放了。”
嘴上是这么说,但顾远听出来了,他对佛家心存敬畏。
“你知道他的来历吗?”
“来历?唉,谁知道啊。咱们五湖四海皆兄弟,谁在乎过往啊。我说,你身手这么好,要不要加入咱们啊?”
“免了,我一个平头百姓还要好好过日子呢。”
“平头百姓?我看你不像啊?”
“我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不行吗?”
“既然这样,我也不勉强。只是,哪天想重出江湖了,尽管来找我。”
“好咧。”
于是,顾远留给对方一个潇洒的背影离开了。
回到寺院时,天已经黑了。顾远经过正殿的时候,看到福真和尚在敲着木鱼诵经。回到后院,他躺在床上等待前寺院的人诵经结束。他翻了个身,对床上正拿着佛经看的榊切人说:“榊切人。”
“嗯?”
“你怎么知道寺院藏有宝物?”
“整座寺院都在盛传,这事情,不是人人都知道吗?”
这个狡猾的男人让顾远无言以对。
翻过一页,榊切人反问:“公输先生是什么人?”
顾远翻身躺平,把双手枕在脑后:“机械伞匠人。”
“一个能承诺三天内找到机关入口处的机械伞匠人,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至少,他是办不到的。
“中国自古有巧夺天工者,而先生只是其中一位罢了。”
“能人巧匠,令人叹为观止。”
“榊切人先生不也是位能人巧匠吗?”
“能遇见和自己一样的人,总会让人惺惺相惜。”
这偌大的上海滩,公输春是他目前为止遇见的奇人之一。
外面传来福真和尚回寮房的脚步声,顾远翻身而起,离开居士寮向福真和尚的寮房走去。
“福真师父。”
“阿弥陀佛,顾施主。”
“有些话,我想和你谈谈。”
“顾施主请进。”
两人踏入寮室坐在蒲团上相对。
“不知道顾施主找我何事。”
“为静空住持圆寂之事而来。”
“阿弥陀佛,顾施主想要问什么,尽管问。”
“静空住持还活着,对吗?”
一室寂静。
“顾施主为何这么说?”
“静空住持在躲着一个人,此人有可能会杀了他。而他不知道要杀死自己的人是谁,于是只能诈死,然后暗中寻找那个要杀自己的人。而受到怀疑的人,都被他杀了。”
“阿弥陀佛,师父慈悲为怀,不会犯下任何杀戒。何况,师父人已圆寂。”
“福真师父,今天我出门调查你入寺前的事情。半年多前,在寺外,你跟着闸北下九流的混混偷窃抢盗。可没多久,便犯了规矩,你偷了兄弟们的大洋,被他们追打到寺院附近,被静空住持收留。对吗?”
“的确如此,入寺前,我曾犯下大错。是师父救了我,才没有让我一直错下去。”
“福真师父。半年前发生的事情,你像是刻意为之,故意加入混混,跟着他们行窃,之后,又故意贪大洋,之后被追打,接着再故意跑到寺院附近被静空住持救下。”
“阿弥陀佛,佛祖座下,弟子不敢撒谎,更不敢杀生。顾施主要是怀疑福真与寺中杀人案有关,尽管缉捕小僧。”
从始至终,福真说话滴水不漏,人冷静到毫无破绽。如果他认了,整个案子便串联起来了。但顾远也清楚地知道,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确实不能拿对方怎么样。
“福真师父确实没有杀人,但却逼得静空住持大开杀戒。我很想知道,是什么东西让静空住持不得不诈死然后丧失佛道,在佛祖面前大开杀戒。”
“阿弥陀佛。”
“福真师父,这个案子很快会破解。你现在隐瞒着,也没有任何意义。”
“阿弥陀佛。”
“告辞了。”
顾远离开了福真和尚的寮房。
公输春让顾远给她三天时间,这三天来,她留在居士寮里画了一张又一张的寺院结构图。之后,她拿着烟杆子一面抽,一面在寺院中转悠,在最后一天夜晚来临时,公输春让车素薇把顾远叫来。
顾远和康一臣踏入满地图纸的居士寮里,坐在当中的公输春吐了一口烟,她说:“机关寺开关是正殿里的三世佛像,还有住持室寮房,及我未曾算出的一处。”那处入口,以她千变万化的算法来看,都是有去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