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1 / 1)

拆案(十二奇案) 冯翠玉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给你问问。”

  “多谢了。”

  耳边响起摊主离开的脚步声,还有淅淅沥沥的雨水声,及面摊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偶尔,会有黄包车经过的声音,在他差点睡着的时候,面摊主回来,摇醒他:“喂,你说的这个混血人,沈老头说认识。”

  顾远被他的话惊醒:“带我去问问。”

  面摊主说:“我要看着面摊子,你一个人去。从这条路一直走到尽头,门匾上刻着沈氏的那家就是了。”

  伞也没撑,顾远急忙向沈氏人家跑去。到了门口,他抬手敲了敲,里面传来苍老的声音:“进。”推门进入,一位双目浑浊的老者正独自在小厅喝茶,他对来客说:“坐。”顾远坐下,说:“老人家,我是法租界中央捕房的探长顾远,这几天在查三起连环谋杀案,所以来打听一些事。”

  “你问吧。”

  “我听面摊主说老人家认识几年前住在五马路的混血女孩?”

  “十三年前,有一户汉人女人和东瀛男人带着两个小孩来五马路住。几年后,男人回了东瀛。女人怕孩子受欺负,便给他们改了姓,跟着自己姓简。没多久,她病死,留下两个可怜的孩子。姐姐从十多岁就担起养家的事务,因为会两国语言,在日本人开的会馆找到一份工作。也因此,暴露了身上流着日本人血液的事情。后来,姐弟俩经常被欺负,日子变得难过。五年前,他们突然消失,我以为他们回日本找父亲去了。”

  “老先生,他们在五年前的什么时间消失的?”

  “这么细的事情,哪儿还记得清啊。”

  “那老先生还记得这两个孩子叫什么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姐姐叫简真,弟弟叫简川,母亲叫简文语,父亲姓野原,叫野原……叫野原什么了?这个,我记不清了。”

  “野原?”野原?简真、简川。野原真川!想到这里,顾远脸色大变。他猛地站起:“谢谢老先生。”说完,拿起雨伞快步离开老者家中。

  离开五马路乘坐电车回法租界,到霞飞路下车后,顾远直奔东洋钟表店。他一进门,便对正在修理西洋钟的东瀛男人大声道:“榊切人,野原真川在哪儿?”

  抬起头,榊切人放下手中的活计,他从容不迫地回道:“你找真川?抱歉,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榊切人的衣服被揪起,顾远表情冷冽,双目含冰:“野原真川是杀人凶手,是不是?!”

  榊切人不慌不忙:“什么杀人凶手?我不知道顾探长在说什么。”

  “他在哪儿?”

  “顾探长真找错人了。”

  顾远拳头一送,榊切人脸一歪,单片眼镜掉落在地。他正回身子揉了揉自己的脸:“顾探长,我要起诉你。”

  顾远把三块怀表扔到他面前,冷漠地说道:“这三块怀表,是你做的?”

  榊切人拿起一看,说:“是我做的,真川说要拿七块怀表送人,所以我给他做了七块一模一样的银色怀表。至于你说的杀人之事,我一概不知。”

  顾远双眼血红,一脸冷峭:“榊切人,你明知野原真川从日本回来的目的,却不阻拦,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在错误的道路上,你有什么资格值得他钦慕敬仰!”那个看起来温柔干净的年轻人,背后鲜血淋漓。难怪,他会露出那种让人感到悲伤的表情。

  榊切人怡然自得:“顾探长,不管是善还是恶,这都是对方的选择。唯有这样做,锁在灵魂上的东西,才能够掉落,内心也才能得到解脱。至于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结局,他们并不在乎。”

  自私又冷酷的男人,怕是从未想过伸出手,把走在绝路上的野原真川拉回来吧。

  “榊切人,哪怕一句话,他或许会因你而改变主意!”可是没有,这个日本男人无动于衷地看着野原真川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这一刻,顾远被怒火燃烧着,他逼视对方,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从白时梦到野原真川,下一个会是谁?

  看出顾远的想法,榊切人捡起地上的单片眼镜戴上:“我为何要阻止一个人的选择?顾探长,如今的你,在为谁愤怒?”

  为他?还是为自己心中的道义?抑或是为了野原真川?

  真是个心有大义的男人。

  拿起那三块怀表,顾远道:“榊切人,终有一日,你将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我等着那天。”

  拿起伞,顾远离开了东洋钟表店。榊切人看着离开的顾远,自言自语:“顾探长,你还是太天真了。”在这个崩坏的世道下,野原真川的内心和人格早已坍塌,谁也拯救不了他。

  顾远跑出钟表店,他往霞飞路贩卖香肠的店铺寻去。此刻,他为自己的大意感到懊悔。小二哥第一次咬住野原真川的时候,它就已经认出了对方,它死死咬着对方不放,是想告诉他,野原真川是杀人真凶。但可笑的是,他竟以为小二哥嘴馋,如此,一再错失了抓住对方的机会。

  问了好几家面包店,每天来来往往这么多客人,店家对野原真川没有任何印象。

  “嘀嗒、嘀嗒、嘀嗒——”已是下午四点半,距离第四个人的死亡时间越来越近。顾远抓了一把乱发赶回中央捕房,长时间没有休息的他显得糟糕至极。

  “严巡长,找到人了吗?”踏入捕房,顾远问。

  严云舟答:“找到了两个,一个叫蔺阳,一个叫段学林,他们被我扔在看守室。至于最后一个叫洪为的,被他跑了。”

  “跑去哪儿了?”

  “华界。你知道,我们是法租界巡捕,不能穿着这身衣服踏入公共租界和华界的地盘。如果是便衣探员,早把洪为抓住了。”

  顾远皱眉,到了这个时候,严云舟还在和自己谈条件。

  “远哥,远哥。”康一臣的声音传来,“薇姐醒了。”

  “她人怎么样?”顾远问。

  “精神不太好,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不了。一臣,你跟我去华界寻人。”

  “可是,远哥,你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有闭过眼,先休息休息吧。”

  顾远双眼泛着血丝,头发凌乱,脸上胡楂儿冒出。康一臣十分担心他的状态。但顾远拍拍他的肩膀:“我没事。跟我出去一趟,十点之前一定要把人找到。”

  严云舟插口:“我听逮回来的那两人说,洪为的老相好在闸北华界那一带。他为人嚣张,若打听的话,应该能很快找到。”

  “多谢了。”

  “不必客气,希望顾探长好好考虑考虑探员的事情。”

  闸北华界,下午六点。

  闸北地界的混乱和南市没什么两样,错综复杂的巷子,不熟悉的人一旦进入,很容易迷路。也因此,这里成为诸多罪犯的避风港。很多小偷强盗,在公共租界犯罪以后,只要逃进闸北华界,无法越界办案的公共租界巡捕也无可奈何。直白地说,是再也没有抓住他们的机会。因为一旦越界,华界巡警便与他们起冲突。

  这里,被公共租界的巡捕们称为犯罪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