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经过,但曹青萝不愿坐。这么大的雨,真要坐黄包车,人还没到家,身上怕早就湿透了。
雨势越来越大,似乎没有停歇的意思。车素薇说:“再等等吧,等雨小点坐黄包车回去。”
曹青萝听天由命地答应:“好吧。”车子是招不到了,现在只盼雨小一点。顾远拿出第二块嘀嗒转动的怀表,已经九点五十分,还差十分钟就十点了。
让车素薇和曹青萝单独坐黄包车回去太晚了,顾远问康一臣:“一臣,你家在哪儿?”
康一臣回:“在公共租界。”
顾远问曹青萝:“曹记者也住在公共租界?”
曹青萝回:“是的。”
“一臣,你送曹记者回家,我送车小姐回家。”顾远刚说完,小二哥忽然蹿入雨中。狗绳子从手中脱离,顾远大叫:“小二哥——一臣你留下!”说完,跑入雨幕,追了上去。
“轰隆隆——”电闪雷鸣。
车素薇跨出步子:“一臣,你送青萝回家,我去看看。”说完,人朝着顾远的背影追去。康一臣伸手:“薇姐!薇姐!”
看到两人接连离开,曹青萝也想踏入雨中追过去,但被康一臣死死地抓住了手腕:“曹记者,不要去!”
曹青萝挣扎:“你放开,我去看看。”
康一臣死死抓着:“不行,远哥让我看好你!”
曹青萝微怒:“你放手啊!”
康一臣坚持:“不放!你要是走了,我怎么向远哥交代。”
曹青萝真怒了:“你放不放?”
康一臣态度坚决:“我就是不放!”
“你你你!”随即,曹青萝在康一臣的手上狠狠咬了一口,康一臣惨叫了一声,但他硬气得很,就是不放。
曹青萝脸色铁青。
大雨滂沱,狂风肆虐,车素薇追着顾远的背影进入树木繁盛的道路,耳朵里尽是树叶哗啦啦的声音,还有暴雨激烈落下的声音。
“顾远!小二哥!”车素薇浑身湿透,黑暗的前方,似无尽头。“汪汪”声响起,车素薇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她心头一震:顾远和小二哥不会受伤了吧?想到这里,她急急忙忙循着血腥之味继续前行。
“顾远!”摇晃的灯光下,顾远半蹲着抱扶着一人,她闻到的血腥味,便是从此人身上发出来的。此人面目全非,血流成河。
看到车素薇来,顾远伸出手:“把刀子给我!”然后,把人放平在地上。车素薇把随身携带的解剖刀递给他。顾远撕开男人肚子上的衣服,借着昏暗的灯光,他们看到男人肚子上被缝住的口子!
“轰隆隆——”雷光炸开。
第三名死者出现了。
“去追小二哥!”顾远指向前方。
“好!”车素薇站起,向黑暗深处追去。
车素薇离开后,顾远将手中的刀子对准了缝住的肚子,他切断缝线,然后把手伸入死者的肚子里,他摸到了一个圆形东西。
“嘀嗒、嘀嗒、嘀嗒——”第三个死者,第三块怀表。
想到了什么,顾远急急忙忙地从口袋里拿出另外两块怀表,当他看到第二块怀表不知什么时候停止的时候,瞳孔一缩。
“轰隆隆——”
脑海中乱成一团的丝线炸开。把三块怀表塞进口袋,顾远追着车素薇而去。
车素薇一路追着小二哥的声音,可就是不见小二哥的狗影。
“小二哥——小二哥——”喧闹的雨水声、哗啦啦的树叶声,让车素薇的声音显得极其微弱。“汪汪汪!”终于传来了小二哥的声音。她抬脚继续追,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了下来。灯光下,有个身穿黑衣,戴着黑色高帽的人静静地站立着。他的左手边立着一只诡异的人偶,那只人偶仿佛有生命一般,盯着她看,令人毛骨悚然。而小二哥被拴在路边的树上,“汪汪汪”地叫喊,似在警告她不要靠近。
车素薇手指有些颤抖——小二哥、小二哥被连环杀人凶手抓住了。
车素薇内心决然:绝对,绝对不能丢下小二哥不管。这么想着,车素薇一面靠近对方,一只手则摸向另外一把解剖刀。与黑衣人五步之遥时,车素薇一动一闪,快速向黑衣人攻去。黑衣人一个侧身避开,然后右手一劈,打中车素薇刺来的手。车素薇手一疼,刀子落地,在她收身的时候,黑衣人忽然抽出一支针管扎到她的身上,她呼吸困难,人瞬间倒地。
小二哥挣扎着想跑到车素薇的身边,但它被黑衣人解开拉走了。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车素薇听到奔跑过来的脚步声,还有急促的叫唤声:“车素薇!车素薇!”
赶过来的顾远半跪着抱起人大喊:“车素薇!”但对方一动不动。顾远身上变得有些冷,他把手探到她的心脏位置,感受到她那颗鲜活的心脏还在跳动后,急忙抱起人,狂奔到外面拦下车子,往最近的医院奔去。
第四章
翌日天明,法租界,广慈医院,二楼某间病房。
顾远脸上胡子楂儿冒了出来,眼睛血红,一夜未睡。看着躺在病床上一夜未醒的车素薇,他不禁有些后悔单独让她去追狗。
眼下情况糟糕至极。车素薇不仅出事,小二哥还失踪了。宋修回来看不到小二哥,肯定闹翻整个中央捕房。而车素薇……他狠狠地抓了一把头发。
门口传来脚步声,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是陆连魁,身后还跟着康一臣。顾远站起,陆连魁走到床边,看着车素薇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他心疼地抚摸她的额头:“小丫头哟……”随即,示意顾远出门。
出了病房,陆连魁把门带上,他横眉怒目:“到底怎么回事?”若这小子不把话说清楚,他抽死他!
“昨天晚上,发生了第三起连环杀人案。我让车素薇追小二哥,路上,她受到袭击,昏迷不醒。”顾远面露疲惫。
“昨天晚上狂风暴雨,你竟敢让丫头一个人去追狗!我真想抽死你!”陆连魁气得摸着自己的光头踱步。
“陆督察放心,医生说了,车小姐没事。”
“这最好,若她出了一点差池,你给我卷铺盖滚蛋!”
“是!”
陆连魁气势汹汹地离开了医院。在他走后,康一臣小心翼翼地把脑袋探出来,顾远对他说:“你在医院守着车小姐,我出去一趟。”说完便走。
“哎,远哥你去哪儿?”
顾远摆手,没有回答他的话。
外面,绵绵细雨。顾远踏入雨中往华界南市走去。
一直走到伞店前。
伞店里面烟雾缭绕,飘浮在空中的机械伞转动着,公输春坐在地上叼着烟杆子正在做伞。浑身湿透的顾远进门,她抬眼,停下手中的活,拿掉口中的烟杆子,开口:“稀客。”
顾远坐到地上,掏出两块怀表。一块是昨天晚上从第三名死者肚子里拿出来的,一块是昨天晚上不再走动的。他说:“公输先生,请帮我看看这两块怀表。”
公输春把烟杆子放到一边,她接过怀表:“你想看什么?”
“有一起连环谋杀案,凶手每杀一个人,都会把怀表缝进受害人的肚子里。”
“有意思。”公输春拿起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