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痛，自然是刻骨铭心。但问题是，荣陶陶不知道该怎样形容那种极度复杂的感觉。

　　不仅来自于肉体，更来自于心灵。

　　“以后再说吧，是我冒失了。”达莉亚看着荣陶陶那难看的表情、以及那难以启齿的模样，便开口给了荣陶陶一个台阶来下，“我去给你安排飞机。”

　　说着，达莉亚转身对身后的侍者打了个手势。

　　“达莉亚阿姨。”

　　“嗯？”达莉亚转过身来，看向了那坐在地上，浑身湿漉漉的狼狈魂武者。

　　荣陶陶轻声道：“对我而言，我很难形容那是什么感觉。

　　但我知道，对于那些爱我的人来说，他们会很伤心。”

　　达莉亚的呼吸一滞......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荣陶陶会给出这样的回应。

　　她怔怔的看着荣陶陶，很难想象，荣陶陶在昨夜的战场中都经历了什么，亦或者说，那些爱他的人都经历了什么。

　　达莉亚默默的注视了荣陶陶半晌，最终将目光落在了跪地的女儿身上。

　　良久，达莉亚轻轻点了点头：“谢谢，我知道了。”

607 荣荣犬

　　“嘤~”餐车上，巴掌大的云云犬轻声呜咽着，它摇晃着云朵般的尾巴，仰着小脑袋，粉嫩的小舌头不断的舔着荣陶陶的脸蛋。

　　荣陶陶坐在餐车前，闷头吃着牛排，时不时用脑袋撞一下云云犬的小脑袋，算是给它一些回应。

　　但也仅限于此了，此刻的荣陶陶已经饿疯了，别说云云犬了，哪怕是“大抱枕”躺在身后的木板床上等他，他连看都不看一眼的。

　　女人？

　　呵，耽误我干饭的绊脚石罢了~

　　对高凌薇尚且如此，那就更别提女帝大人了。

　　此时，叶卡捷琳娜正坐在餐车对面，礼仪标准如她，几乎无法容忍扒开餐车盖子、就地干饭的行为。

　　奈何眼前的吃货是她的师父，她也是没什么办法，只能坐在一旁给荣陶陶打下手，时不时给荣陶陶在牛排上撒点盐，在面包上挤些果酱......

　　“呜~”云云犬努力仰着小脑袋，舔着荣陶陶下巴上沾染的果酱，轻声的呜咽着，心中愈发的不开心了。

　　主人哪怕是每天修行再怎么忙，也会在吃饭的时候与自己玩耍的，今天则是完全不同。

　　难道你在外面有其他的狗子了？

　　云云犬歪了歪脑袋，摇晃的小尾巴也耷拉了下去，它低垂下了脑袋，那小小的身体化作一团云雾，涌入了荣陶陶的体内。

　　后方的床头柜上，静音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叶卡捷琳娜刚好瞧了个正着，她看了一眼大快朵颐的荣陶陶，还是起身走了过去，帮他接起了电话。

　　“你好。”叶卡捷琳娜开口说着，听到对方的回应之后，随即表情一变，“师娘？好的好的。”

　　一边说着，叶卡捷琳娜拾着手机，放到了荣陶陶的耳边。

　　“大薇？”荣陶陶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巧克力蛋糕，心中一动，含含糊糊的说着，“战斗结束了？”

　　与此同时，龙北战区。

　　高凌薇浑身上下血迹斑斑，浴血奋战了足足一夜的她，却见不到丝毫疲态。

　　雪夜惊·续航的神！

　　此刻，高凌薇身后正静静伫立着青山军众将，守候在一座小山丘上，望着远处那依旧混乱的战场。

　　听到了那熟悉的嗓音，高凌薇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松了下来：“不，没有结束，我还在战场上。小杏雨给我转接的电话，你......”

　　荣陶陶急忙回应道：“我很好，不用担心。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显然，经过了一夜时间的调整，荣陶陶已经把自己那痛苦的死亡经历埋进了心底，更何况在这种时候，他没必要让高凌薇为他担忧。

　　电话听筒中，传来了女孩稍显沙哑的声线：“杀出来了。”

　　高凌薇倒是不算太疲惫，但是一夜的奋战，接连下达命令的她，嗓子都有些哑了。

　　“杀出来了！好！好！”荣陶陶连声说着，“队友们都没事吧？任务完成的怎么样？”

　　高凌薇骑在胡不归上，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不可避免的，她的目光在赵棠身上驻留了些许时间：“青山军都还活着。

　　任务完成的还算不错，我们解救出来了很多人，雪战团三团、十一团也失去一些人。”

　　闻言，荣陶陶也是沉默了下来。

　　青山军、十二小队这等精锐部队，虽然在战场上干得是最危险的活，冲在最前面，但那是因为他们实力强劲，自然有更大的存活率。

　　而雪战团众将士不过是魂尉巅峰，在那宏伟的战场上冲杀一遭，不知道有多少忠魂葬身于昨夜的雪地之中。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用一部分人的性命，去换另一部分人的性命，这样的决定正确么？

　　应该是...嗯，正确吧？

　　毕竟任务的性质不同。

　　高凌薇左手探在右肩上，手指轻轻抚了抚梦梦枭的小脑袋，声音沙哑：“哥哥嫂子也没有大碍，不过队伍都已经分散开了，我们接到了新的任务。”

　　荣陶陶心中一紧，急忙询问道：“什么任务？”

　　高凌薇目光放远，望着那血流成河、血海尸山般的战场，听着远处那肆意的咆哮声音，哑声道：“彻底围死战场上的所有魂兽。”

　　不由得，荣陶陶抿了抿嘴唇。

　　高凌薇：“昨夜冲杀出来后，我们就没再进行第二次冲杀了，队伍也接到最高指挥的命令，在战场外围设下防线。

　　战场已经变了模样了，陶陶，和昨晚你看到的不一样了。”

　　荣陶陶：“怎么？”

　　太阳的光辉下，将那一片血红色的战场照耀的无比凄惨。

　　即便高凌薇和她青山军距离战场如此之远，每每寒风吹过，都能飘来无比刺鼻的血腥味，令人暗暗作呕。

　　她开口道：“魂兽已经分不清敌我了，杀戮让它们彻底失去了理智。

　　我很难跟你形容眼前看到的画面......

　　尸体，堆积如山的尸体。血河，红的发黑的血河。”

　　虽然只有短短两句话语形容，但荣陶陶的脑海中已经有了一幅画面。

　　“你把所有人带了出来，陶陶。”高凌薇的目光稍稍有些哀伤，望着远处的战场，她一手拨过了额前那被风吹乱的长发。

　　高凌薇：“如果没有你最先开辟出来的那一条血路，如果我们深陷泥潭，上千雪燃军将士的性命，恐怕就要扔在这尸堆里了。”

　　事实上，你的性命已经扔在这尸堆里了。

　　高凌薇心中默默的补上了一句，也垂下了眼帘，轻声道：“累了的话，就多在那边休息休息吧。

　　魂兽们在相互杀戮、在自取灭亡，局势已经明朗。你可以安心休养了，陶陶。”

　　难得的，她那沙哑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荣陶陶急忙开口回应着：“不用，我不用休息。我已经让曼烈家族准备私人飞机了，一会儿我就联系总指挥，让何司......”

　　突然间，荣陶陶的话语戛然而止。

　　“陶陶？”高凌薇关切道，“发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