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连个看护都没有。她转头看到司芃,哼笑一声,又看天花板。
司芃把在路边买的几只玫瑰插进花瓶里,她又回头看这娇滴欲翠的花苞儿。“你来做什么?”
“我把咖啡店关了,店里那些设备,我托人卖了点钱。本来应该给龙哥,他不在,我就给你。”她拿下包,想把那几沓钱都给麦子,又想起外面站着的两人,问:“是便衣吗?”
见麦子点头,司芃踌躇,又把包背回去。麦子却误会她,哼哼地笑几声。将心比心,她要在司芃的位置,有钱难道还不留着自己花?
看来拿这么大包钱来是失策。司芃从裤兜里取出短夹,掏出一张银行卡,迅速塞到她枕头下面,低声说:“十万块,存我卡里了,密码是141516。等你出院,自己去取。”
她起身要走,麦子突然开口:“等等,咖啡店关了,你去哪儿?”
“哪儿不都可以?”
“也是,你又没有孩子拖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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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芃想起陈龙的女儿:“雨菲还好吧。”
“好个屁,现在住老太婆那儿。”
老太婆是雨菲亲奶奶。待她不好也是有缘由的,司芃清楚。陈龙有个小他五岁的弟弟,好多年出车祸死了,是人醉酒驾车。人抓到也判了,还赔得倾家荡产,妻离子散。可老年丧子,陈龙妈妈过不了那槛,总认为是大儿子做了太多的孽,连累小儿子。不管陈龙孝敬她多少东西,她从没给过好脸色,又怎么会突然地喜欢起雨菲来?
司芃也爱莫能助。麦子又说:“你要没什么事,等会帮我去接下雨菲。”
她等着她继续说。
“今天雨菲生日,老太婆肯定装什么也不知道。你带她去趟肯德基或麦当劳,她可爱吃炸鸡翅,要是方便,再多买一个生日蛋糕,给她……。”话未说完,麦子的脸偏向另一侧,再开口已是控制不住的抖音:“就看在陈龙的面上,她也是他的女儿。”
“好。”司芃回答利落,瞄一眼墙上挂钟,“去哪儿接?”
“灵龙中英文学校,知道在哪儿么?”
“知道。”灵芝区最好的私立小学,十年前的学费就要五六万一年,“今天不是周六吗?”
“她在学校合唱队,过两天便是六一儿童节,要上台表演节目,下午在彩排。四点四十五分放学。”
好久都没有回音。麦子把眼泪转头过来,想说声谢谢,司芃却不见了。她的心头空乎乎的,她恨这个女人恨了四年,到今天才知,那种恨一点都不值钱。
☆、040
不被上天眷顾的孩子,早熟独立也不是什么坏事。
——司芃日记
已经四点二十了,司芃想,她得快点走,才能在四点四十五分到达灵龙国际学校。
平日熙攘的学校门口,今日里冷清,发现陈雨菲并不难。从教学楼到校门口,十来米的路上,她一直耸拉着脑袋。已过肩的头发散了,没拿皮绳紮起来。穿粉色的形体服,下搭白色裤袜,不经脏,裤管上全是灰印。
陈龙出事才过半个月,他女儿已从众星捧月中,摔到尘埃里。司芃走到跟前,唤她:“陈雨菲?”
陈雨菲瞥她一眼,眼神冷漠而警惕,真不是十岁的孩子该有的眼神。司芃说:“你妈让我来接你放学。”
小女孩哼哧一声:“我看上去像很好骗的那种小孩么?白痴!”她推开司芃:“一边去。”说完只往前走。司芃两步就追上:“你妈让我给你过个生日。”
陈雨菲站住,面无表情地看她:“我不认识你,我妈没你这号朋友。”
司芃掏出手机:“要不,你给你妈,哦,你妈在医院,给你盛姨打个电话,我是她咖啡店的同事。”
陈雨菲和她表姨说几句,又把手机还回来,看司芃时,眼神里多了点狐疑和好奇:“你就是咖啡店那个婊……”赶紧改口,“女的?”
“什么女的?”
“我妈说的,我爸有好多女人,你是他养咖啡店的那个。”
“算是吧。”司芃懒得和她说清楚,“你奶奶手机号码多少?我带你出去,得跟她说一声。”
“跟她说干什么?”
“你没按时回家,她会着急。”
“着急个鬼!我巴不得气死她们。”
司芃站住不走。陈雨菲凶她:“干嘛不走!”
“不打电话回去报备一声,就不走。还有,你要再这么凶,拉倒,生日也别过了。”
陈雨菲恨恨看着司芃。司芃不理睬她,点开手机玩游戏。过十分钟,这女孩才过来服输:“我奶奶经常接不到电话,打我婶婶的。”
电话通知后,司芃才带她离开。陈雨菲又开始霸道:“你怎么给我过生日?”往年她过生日,可都是一场盛大的派对。
司芃说:“你妈说了,带你吃几对鸡翅,买个蛋糕,就可以了。”
“打发乞丐呢!是我过生日,吃什么得听我的。”对面广场正好有一家哈根达斯,陈雨菲飞奔过去,朝柜台喊:“给我一款小公主的冰淇淋蛋糕。”
服务员愣住:“请问有预约么?”
陈雨菲眉毛一立:“预约什么啊,我现在就要,你们现做。”
司芃追进来问:“你要什么?”陈雨菲指向冷藏橱窗:“这个。”
服务员说:“不好意思,那是我们为客户预留的。”
那蛋糕不小,且全是冰淇淋,一个人吃不完。陈雨菲说:“不还有你嘛。”司芃摇头,说:“我今天不吃冷的。你换别的。”
于是,陈雨菲朝服务员伸出两个手掌:“那给我十个冰淇淋球。香草、巧克力、抹茶、……”服务员望向司芃,司芃打断她:“你要这么多干什么?”
陈雨菲愤怒地放下手臂:“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冰淇淋了,今天不是我过生日吗!”
“过生日也不是这个过法。两个冰淇淋球,你要什么口味。”司芃的决定也很粗暴,“我跟你非亲非故,这生日过不过,跟我真没什么关系。你要不听话,我何必给自己找事做?”
这平静又陌生的话语,让陈雨菲立马镇静下来。那带点乖张讽刺的笑又露出来:“知道了,一个香草,一个抹茶。”
服务员把球挖到杯里,递给陈雨菲。她乖乖接过,一小口一小口地含到嘴里。很多时候,小孩子的乖,是因为认清现实。司芃于心不忍,又问:“你还想吃什么?我等会带你去超市买食材。”
“你会做蛋糕吗?”
“只要不是太离谱复杂的,都会。”咖啡店的厨具器材,况哲还未派人拿走。司芃打算在店里给陈雨菲过生日。她买了鸡蛋、面粉、炼奶、番茄、洋葱,培根,……,一会儿功夫就把手推车堆得琳琅。
吃完冰淇淋球,陈雨菲已不记恨她才凶过她,还老实多了,问:“司芃姐姐,你打算做什么呀?”
司芃正打开冷藏柜:“还是叫阿姨好,做你姐姐太大了点。”
买完食材后,她领着陈雨菲去咖啡店,系上工作围裙在厨房里忙。陈雨菲吵着要看电视,她说:“有作业没?先做作业。”
陈雨菲嘴巴撅得老高,但也无奈,这个冷脸阿姨是不会哄她让她的,只好把书包拉到脚边。司芃余光瞥到,书包里一片狼藉。她倒拎起书包,里面东西倾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