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青蛇娘娘5
眼瘸的黑龙想坑人没坑着, 反被蓝生黑吃黑。龙筋、龙皮、龙角、龙骨,一身都是宝贝,蓝生长袖一甩,把这些通通收进袖里乾坤。当年曾是凡人,幻想过袖里乾坤之类仙家法术,不知是如霍格沃兹一般念咒语, 还是急急如律令贴符咒, 等到自己能修行了, 才知道笛卡尔是心灵导师。我思故我在, 意识决定一切。
只要你想, 你便能做到想要的一切, 前提是力量能跟上思维能力。
把黑龙可利用的部分都收入囊中, 蓝生看着这颗内丹沉思。妖族都有内丹,龙族也不例外。黑龙之所以在这深海布下陷阱, 利用上古龙族的遗泽坑害过往妖族, 不过是为了杀妖取丹。吸收妖族内丹, 如同武林高手吸食别人的内力, 是事半功倍的终南捷径。如此方法之下,黑龙力量强悍, 这才霸占了这片海域。
蓝生想变强吗?当然。
蓝生愿意用他人内丹吗?当然不。
当初只是一介凡人,她都不愿太过借助外力, 何况如今。黑龙前车之鉴不远,即便黑龙是错判了蓝生修行人族法术,可吸收内丹而来的力量庞大却驳杂, 只要找到不纯之处打击,太容易溃散了。
蓝生在这洞穴中盘腿坐下,黑龙的内丹她不愿吸收,洞府中的天才地宝她不屑一顾,但这洞穴中的上古龙息却难得。她如今从青蛇修炼为青蛟,上古龙息对龙、蛟、蛇一类,有天然压制作用。
蓝生在这洞中不知修炼了多久,再次变幻成人形,洞穴中已经没有龙的气息了。蓝生內视,她的体内有两处内丹。正常妖修当然只有一颗内丹,可蓝生是人啊。她自认为人,除妖族内丹以外,人体丹田中又修出一颗。这相当于第二条命。
蓝生愉快继承黑龙遗产,一跃而起,长袖一挥,洞穴、宫殿坍塌,海水倾覆,片刻又归于平静。
行至太行山脚下,许多人围着一处低矮祭台,台上有头插羽毛、脸绘彩图、衣饰鲜艳的人在台上舞蹈祭祀。长发不束,随着舞蹈动作来回甩动,力度之大,也不怕把头甩下来了。
一眼扫去,蓝生便知台上的人并非人修、妖修,更无所谓“通神”的能力。
这低矮祭台大约聚集了上百人,蓝生落到人群后方,幻化出与围观群众一般的黝黑发黄面色,颜色暗沉衣衫,小声问道:“敢问老丈,路过宝地,见众人围观,不知出了什么事儿?”
“山里有妖怪,大仙正在施法呢!”
蓝生看了一眼台上的人,心说现在仙人都这么不值钱吗?
“妖怪?”蓝生故作惊疑。
旁边的人十分乐意为过路人解答疑惑,这是他们可以吹嘘一辈子的谈资。
“可不就是妖怪,小王村的老二舅家小子亲眼看见的,几丈长,来无影去无踪,端得厉害。小王村的人死了一大半,据说有人去亲眼目睹那妖怪的原形,可能是狐狸大仙。”
“不对,我二舅爷是方圆十里有名的大夫,他老人家看了,小王村的人有的是中毒死的,有的是被咬死的。当天那么大的臭气,肯定是黄大仙。”
“什么黄大仙,黄大仙的牙齿有那么尖吗?没看见小王村所有的鸡都没了,肯定是狐狸!狐狸精啊!”
“你高声喊什么,难道狐狸精还能来找你,瞧你这脸无二两肉,四肢如芦杆的模样,就是狐狸精也瞧不上啊!”
“你说什么!我今儿非让你见识见识啥叫力大如牛!”
相熟的乡人邻里开着玩笑,打闹着往前挤,站在后面看不清祭台唱跳施法。蓝生问旁边一直十分稳重的大爷:“小王村有人丧命?”
“可不是,也不知是怎么的,里长一家,连着作保五户都去了,三十五口人命呢!入土那日,棺材排了一长溜,抬棺的汉子都找不齐。”老大爷揣着袖子,叹道:“年轻人,早些上路吧,离了这是非地。小王村的人都搬到我们大王村暂住,且等那妖怪被仙人收了,才敢回去呢。”
“多谢老丈提醒,这就走,这就走。”蓝生退回人群,又换了模样打听。终于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半月以前小王村三十五个人离奇身亡,身上有动物撕咬的痕迹,也有中毒的痕迹,据说有人看到是妖怪所谓。村民便集资去县城请了法力高强的大仙前来施法,据说这仙人还是藩王座上宾,十分有名气。
太行山,家门口,蓝生也想瞧瞧是那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在她家门口闹事。
太行山内部,被蓝生施法隐藏起来的地方还未被人发现,不过外围已经被占领了,林间到处都是别的妖怪气息。
蓝生闪身来到一个山洞前,巨大的威压威慑四方。
片刻,洞穴内跑出一个穿着酱红色长袍的男人,怒目圆睁,喝道:“何妨妖孽,敢在你爷爷面前弄鬼!”
蓝生冷笑,“打一场就知道谁是爷爷了!”
蓝生祭出长剑,做了一个起手势。
那男人忍不住后退一步,又坚强的站稳了,长剑上有浓郁的龙族气息,龙族对天下生灵有天然的压制,尤其是他们长虫类。男人咽了咽口水,这个人修不好惹,不知什么时候,人间有了这样厉害的人物。不过这人看着年岁不大,也许是家族传承,若不想打小的,来了老的,一定要把这人恁死在这里。
想到这里,红袍男人郑重对待,取出他的本命法宝——一对金钹。哐哐两声,金钹相击,发出击打的响声。金钹在男人手里,响声却响在敌人耳边,刺痛耳膜,令人头晕目眩,直接攻击人的精神。
蓝生远远跳开,这难道是就最早的音攻吗?她见过武侠世界的以音入道,还不曾领略过妖修的本事。
“哈哈,知道你爷爷的厉害了?金钹大王今日就要你命丧太行山!”那男人更加卖力的击打金钹,发出的响声响彻山林,树木为之瑟瑟发抖,白云也停在半空中,仿佛被这金钹刺耳的声音震住。
蓝生站得远远的,等这位自称金钹大王的小妖表演完毕,才施施然、慢吞吞走上前。
“你别过来,你爷爷不是好惹的。人修小小年纪有此修为,颇为不易,金钹大王悲天悯人,不愿坏了你的道行。你我萍水相逢、素不相识,你此时抽身退步,爷爷不计较你擅闯之罪。”金钹大王见法宝不起作用,昂首而立,良言相劝。
“哦,这么说,你不是人?”蓝生笑问。
“当然——”就在此时,金博大王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突然幻化成原形,张开血盆大口,毒腺分泌大量毒液,顺着颚牙往下滴。山间突然刮起一阵微风,肉眼可见呈现出淡淡的青黄色,风中都是毒气。
这猝不及防的变身,若真是人修,恐怕要吓得落荒而逃。
蓝生挑衅一笑,也学着他的模样,突然变身,一头蛟龙突兀得出现在山林间,个头是这只蜈蚣的三倍高。山间最苍翠的树叶都比不上她的鳞片,那是闪动着流光的碧玉。
金钹大王非常识时务,立刻收了神通,变成人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仙人饶命!仙人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怂得非常麻溜~
“行了,说正事。”蓝生重新恢复了人形,挥手指了指旁边的枯木,枯木变成豪华的座椅,还自带软垫,蓝生施施然坐在软垫上发问。
“正事……正事……”蜈蚣精喃喃重复,他哪儿知道什么是正事。他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简直不知道面前的人是什么。对面这个,一身人修道家的清正之气,还有妖族的原形,没看清是龙还是蛟,还带着一股子仙家才有的洒脱随意,到底是人,是妖,还是仙?
“不知您老人家问的是哪一件正事?”蜈蚣精跪在地上,谄媚得伸长了脖子,小心翼翼问道。
“小王村!三十五口人命!”蓝生一拍椅子扶手,蜈蚣精随之矮了半截。
“大仙明鉴,真不是小的杀的啊!小的刚刚修炼成人形,就想吃点好的过个嘴瘾。人间牲畜肥美,这才上人间村子里偷鸡吃,谁知道他们就死了。外面那些人喊打喊杀,小的这才躲了进来。”蜈蚣精叫起了撞天屈,我是冤枉的!
知道,一眼就看出来没杀过人命。蓝生点头,天道把气运大量倾斜在人族身上,妖修若是沾染人命,因果太重,不易修成正果。蓝生在他幻化成原形的时候看清楚了,身上没有血光煞气。
“那你可有看到什么可疑之人?”
“这……小的也不知道的。大仙,小的就是闲时偷鸡吃,没留意别的。”蜈蚣精已经矮得趴在地上,有气无力道。蜈蚣精没有正统传承,可也隐约知道杀人不好,若是沾染人命,就要沦落成邪修,日后飞升无望。
“真不知道?”蓝生再一拍椅子扶手,蜈蚣精彻底匍匐在地上。
“有,有,有!小王村的人是被毒死的,小的就是看人都被毒死了,这才趁机偷了村里所有的鸡。肯定是人干的,真的!真的!方圆百里,只有我一个妖怪!”
“我是为你有没有怀疑的人,叫什么名字?”蓝生无语。
“啊?哦?这,这小的不知道啊!”蜈蚣精委屈得跪在地上,他一个妖怪,管这些人类纷争作甚?
“得了,起来吧,滚回你的洞里去。”
“大仙,您是路过太行山吗?不知您仙乡何处?小的可有幸随您修炼。您看我,一身好本事,和大仙您是不能比,可您也要有个跑腿的不是?您看我成吗?”蜈蚣精把几条腿从地里□□,谄媚跟上。
蓝生似笑非笑看他一眼,“若不是你在外家门口惹事,谁管你?”
蜈蚣精突然回头,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他在这里将近百年,怎么从来不知道太行山还有这样的风景。这别真是仙人吧?
“大仙,大仙,您等等我,小的服侍您!”蜈蚣精看着走远的蓝生,高声呼喊跟上。
两人走到森林边缘,低矮的机台上,巫者已经停止了唱跳,正盘腿坐在台上。有几个乡老模样的人出列,杀了羊和豕,以少牢之礼,奉请巫者捉妖。
“区区一个没有法力的凡人,小的这就把他赶出去!”蜈蚣精揣摩着蓝生的脸色道。
“要么滚回去,要么闭嘴。”蓝生冷冷一个眼刀刮过去。
蜈蚣精连连点头,一个字都不敢说。
从蜈蚣精的话中,蓝生明白了,这世上还是有人族大能的,她有曾经见过鬼谷子这样的高人。外面的山民的确没有法力,但不代表他们不能引来有法力的人。
蓝生观察着这些山民,等到祭祀的礼仪过后,那巫者承诺三日之内抓住作乱妖怪,随后收起行头,坐上牛车,缓缓离开。
看着慢慢散开的人群,蓝生施了个障眼法,跟着走出去。
“大仙,大仙,您带上小的。”蜈蚣精已经从短暂的相处中看出了蓝生的好脾气,别看她面上冷冰冰,可过了这么久了,也没把他拍到地里拔不出来啊!真是个好脾气的!若遇上脾气暴躁的,直接杀妖取丹,也是常事,再想想刚才惊鸿一瞥的洞府,蜈蚣精觉得跟着大佬有肉吃。
“管好你的嘴巴!”蓝生叮嘱一句,一挥手,也给他加了一层障眼法。蜈蚣精法力不够,幻化成人形维持时间太短,走在人群中,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露馅儿了。
蓝生跟着那个巫者来到城中,看他进了一处院子,又跟进了主院。
面对此时堪称朴素的人际交往,蓝生见识过太多的阴谋诡计。此时巫医不分,好些地方巫者还掌握着权利。若是有人炮制一出惨案,再以英雄的形象出现,攫取民心,裹挟民意,那这巫者即是最好的突破口。
“大哥,如何?”等在房中的青年迎了上来,手中还拿着一根碧玉竹竿在地上轻点,这是一位盲人。
“唉,别提了。整整三十五条人命,真是毒死的,整个村中的牲畜都不见了,当真是鸡犬不留啊,也不知什么人这么大能耐。”那个装巫者的青年叹息一声坐在软垫上。
盲人弟弟沉吟道:“真这么厉害,不是咱们弄能糊弄的,还是找个机会撤吧。”
“还得合计合计,听闻王府属官出身这大小王村,不然事情也闹不开。有王府的关系在,咱们再像以前一样莽撞粗糙可不行。”“怪不得这些村民像见过市面的模样,咱们这院子伺候的人都是本乡本土的,再怎么推辞还是留了七八个下来,除了厨娘都是精壮汉子。”盲人弟弟补充道,“要不我去说,我这一双眼睛是窥视天机上天降下的惩罚,村民肯定信。”
“再等等,说不得那犯事的人还要再出来。咱们守株待兔,要是他蠢得自己撞上来,咱们就省事儿了。”巫者大哥琢磨着日后的路线,别看他们兄弟干着驱邪敬神的活儿,最不信世上有神仙的就是他们。圆光显字、五鬼搬运、鬼火问心,这些把戏他们都掌握得十分纯熟,而百姓看到这些把戏只能跪下磕头,大呼仙人显灵啦!
他弟弟天生目盲,他又长着一张国字脸,一看就威严正气,两兄弟脑子转得快,正好干了这门轻松来钱的营生。
世上有他们兄弟这般靠装神弄鬼发财的,就有真信鬼神的。万一那个凶手就是个傻子,怕他们“通神”请来冤魂上身揭露他,自己跑来报仇,那就皆大欢喜,院中的布置正好派上用场,真抓住人,也能给他们的履历添上辉煌一笔。
蓝生隐身站在窗外,听着神棍两兄弟商量。得,又是一个一知半解的,他们也不知凶手是谁。蓝生转身就走,蜈蚣精还趴在窗根底下听得津津有味。
“还不走?”蓝生提溜着他的后颈把人提过来。
“大仙,这两骗子您不管吗?他们可是招摇撞骗哄村民的钱财呢!”
蓝生嘴角抽搐,“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正直善良的妖怪。”
“嘿嘿嘿,不敢当,不敢当。”蜈蚣精傻笑糊弄过去,总觉得大仙语气不对,这应该不是一句好话。
蓝生轻笑,若是没有她在,蜈蚣精跑出去抱打不平,法术又不能维持长久人形,被倒打一耙的可能性更大。
有人装神弄鬼,与她有何干系?
蓝生带着蜈蚣精去了小王村,入夜的村庄没有灯光,加之才出了灭门惨案,传说中的鸡犬不留,市井间流传着好几个迥异的版本,无一例外都有妖怪/冤魂/恶人作怪。轻轻一阵风吹过,仿佛都带着阴寒的气息,白天都没人再敢来小王村,更遑论夜晚。
小王村与大王村同宗不同族,守望相助,出来这样的事情,大多数人都搬去了大王村的亲戚家中暂住避难,只有几户外来户没人可以投奔,又囊中羞涩不足以另租房子容身,只能缩在屋中瑟瑟发抖。
在这万籁俱静的夜晚,稍微有丁点儿响动,那都是平地一声雷。
蓝生拉起摔在地上蜈蚣精,听这响动,摔得多结实啊。
“没事儿,没事儿。”蜈蚣精看着地上的石头,抚着胸口顺气,吓他一大跳。
蓝生侧耳倾听,不远处的茅草房里有没搬走的人家,听到响动,吓得缩成一团,用被子紧紧捂着自己,口中念念有词:“列祖列宗在上,陛下万岁!爷娘,保佑你的儿啊!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嗯,人比妖怪吓得更厉害。
这时,远处却传来开门的声音,在人/妖都怕的时候,有推门声,如何不奇怪。
蓝生给自己和蜈蚣精加上障眼法,看着一个七八岁的瘦弱小男孩儿,提着一把柴刀警惕得走着,不停四处张望,竖着耳朵,屏气凝神,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看着他围着自己的房子走了一圈,反复查探之后,又回到茅屋中。
蓝生顺势跟上,透过月光,只见这茅屋中简陋异常,只堂屋正对门摆放着一张长桌,上面供奉着灵位,这是茅屋中唯一的家具。这个小男孩儿的亲人都化作牌位,只剩他一个了。
“大父大母、耶娘、阿姊,我给你们报仇了!我不怕,他们是罪有应得,不怕,不怕。”小男孩儿缩在稻草堆里,如同那些村中被吓破胆的村民一般,瑟瑟发抖。
“仙人,是这小子,我去抓了他来。”听墙角听到了真相,蜈蚣精激动极了,他能洗刷自己的冤屈了,把这小子交给官府,村民就不会守着山林,妨碍他生活了。
蓝生瞥了他一眼,蜈蚣精后知后觉捂上嘴巴。
蓝生轻轻敲门,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格外清晰。
“谁!”屋内小男孩儿握紧柴刀厉声问道。
蓝生轻轻推开门,站在屋中的已经是一位衣着华丽、莹莹有光的仙人。就着从窗棂洒下的月光,小男孩儿看得痴了。
“你是仙人吗?”小男孩儿傻傻问道。
“世上没有神仙,我是来查案的人。”
“查案?”小男孩儿闻言更紧紧握着手中的柴刀,神情抗拒。
“难道你还能伤到我吗?”蓝生长袖一挥,一盏玉质灯盏就这么立在简陋的长桌上,灯芯是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洒下一室幽幽冷光。
看着这神仙手段,即便面前的人不承认自己是神仙,小男孩儿也认定这是一位仙人。哐当一声扔了手中柴刀,狠狠跪在地上,叩首道:“仙人在上,小民有冤屈要诉!”
不必蓝生发问,这小男孩儿立刻一五一十把事情交待清楚。
“小民白二犬,是这小王村庶人。我们白家是外来户,听大父说,搬到小王村才十年,是小民出身那年迁过来的。开始时候,小王村人人友善,官府也给我们发下了良田、落籍在此。闲时在山林里打猎,也能补贴家用。小民还有一个阿姊,生得貌美如花,心灵手巧,早早定了亲事,一家人过得和美。”
“奈何老天不长眼,让那里长家发达了,攀上了王府属官,他们说王爷看上了我阿姊,要纳她做妾。小民一家原也不敢违背王命,可要送阿姊进府,就要给她陪嫁,里长说的银钱,就是卖房卖地,榨干我们一家骨髓也凑不够!里长一家趁火打劫,要低价强买我家田地房屋,家中长辈不肯,里长一家就干脆杀了我大父大母、爹娘,伙同连保的五户,谎报官府,说他们是走亲戚去了。本就不是本乡人,无人关心白家人去了哪里。”
“小民顽劣,在山上守陷阱才逃过一劫。回来在里长家中找到了奄奄一息的阿姊,阿姊临终所言,根本没什么王爷看中。是这里长色胆包天,觊觎阿姊美貌,编出了一个王爷看中的故事。还有那连保的人家,他们都是知道的,一同欺辱我阿姊。”
“小民知道真相又如何,实在没有证据。小民也曾去衙门打听过,小王村分属王爷藩地,王府不管,县衙管不了,推给乡里,由里长经办。杀人凶手查真相,小民能怎么办?能怎么办?”
小男孩儿哭得不能自已,涕泪横流,连连叩首:“仙人明鉴,小民也是逼不得已啊!”
“这般可怜,也是情有可原。”蜈蚣精小声嘀咕,被蓝生一个瞪视消音。
“你读过书?”蓝生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是,小民也是受过教导的。”那小男孩眼含期待的回答。在如今的社会风气中,读书人总是受优待的。
“那你就该知道,杀人,不论何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仇杀不算违法!”小男孩儿高声喊道,他早就查问清楚了,没人发现真相最好,万一有人发现了,他身负血仇,又只有十岁,长得还矮,一眼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模样,律法也不斩不到车轮高的孩子。
蓝生挑眉,“仇杀可没说能杀不相关的无辜之人,如今,我只有送你去衙门了。”
小男孩儿兀得后退一大步躲开,恶狠狠问道:“你不是仙人吗?”仙人不是该锄强扶弱、主持正义吗?
“我早说过,世上没有神仙。所以,任何时候,都不要放下手中的柴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