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这一脚，让他差点修仙未半而先道崩殂。
经历了几个小时折腾的腿下山的时候压根使不起半点力气，他腿一软，蹭蹭蹭就下了好几个台阶，一边继续往下，一边嘴里还高呼着：“救命啊！！”
像极了刹不住的车。
最后还是有过这种体验的于庆赶紧跑过去，才堪堪将他拉住。
这一拉，于庆明显就能感觉出他这些日子以来在体力上的变化。
还没来得及就此事发表意见，于庆转头就又看见人群里有位修士见从于庆这里是问不出答案了，当下双眼一片空茫混沌。
“诶等等不要一言不合就开推演啊！”于庆惊呆了，连忙出声阻止：“就为了一本小说的后续，去消耗心力开推演，你这么厉害你师父他们知道吗！”
“不是为了小说，是为了漫画？漫画也不行！游戏也不行！不对啊，单机游戏还有未完结？我书读得少你别骗我。”
已经被他们问的快要崩溃的于庆没想到游戏还会出问题，狐疑着接过笔记本一看，游戏的最末尾赫然显示着一段话，描述了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主角又一次被绑架到一艘游轮上，醒来后，只看见房间墙壁上出现几个血红色的大字。
“任务时间：十分钟。
任务内容：逃出卧室。”
于庆伸手点击下一段剧情，只见音乐瞬间变得阴暗起来，下一秒，屏幕变黑，游戏结束。
毫无疑问，游戏里的主角迎来了新一轮的闯关冒险。
“在下刚刚将房间里的东西尽数拓印下来，发现了几处可疑地点。”那位修士将笔记本递给于庆，拿出他临摹下来的房间布置图，态度很好，言语间也是十分客气，就是说出来的内容于庆不怎么希望听到：
“希望您能为我解惑。”
而他们现在要做的，正好也可以是作品。
宋飞收回思绪，走进炼器室内，一边翻找着待会儿要用到的东西，一边等着沈正过来。
他没有关门，等待的过程中，很清晰地听见周围陆陆续续出现些响动。
应该是其他同学也过来了。
大家很有默契地各做各事，其中也有不少和宋飞一样找人合作的，找的也都是禁制系或阵法系的同学。
未来的比赛中，大家都是竞争对手，这会儿和自己系的人合作的话，到时候做出来的东西算谁的呢？
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了炼丹系内，不过和炼器系大多都找人合作的行为有所不同，炼丹系这一次更多的是在孤军奋战。
倒不是他们想这么做，而是最适合合作的灵植系的同学们都不知道在干什么，一个个也不去图书馆，也不来和他们合作，天天守在田地里，要么摆弄灵植，要么盯着手机，看起来倒也不像是想靠上交灵米来获取灵石的样子。
炼丹系的同学们轮番劝了几次，都没能说动他们，只能带着疑惑离开。
灵田隔壁的驭兽系同学见此情况，尝试以“灵植和灵兽就差一个字，相似度高达一半，不如让我们来试试”的理由毛遂自荐。
得到了被委婉拒绝的炼丹系同学的委婉拒绝。
“很好，现在能打的去训练室了，能动手的去炼丹炼器画阵了，那我们干啥？”驭兽系的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深深的嫌弃。
不是对彼此的，是对他们这个系的。
到底是为什么不能转系啊！
不对，应该说。
驭兽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啊！
这地方连只猫都没有，他们学这个有什么用！
“我靠我一个电话都没接到，别是他们背着我偷偷拆了快递吧！”
“要命了，我回去看看。”
说话那人后知后觉自己好像危险了，在群里发完这句话之后，也没了声息。
群里随着这两个人的一去不复返，陷入了沉默中。
几分钟后，估摸着他们应该是回不来了，于庆带头在群里发了个蜡烛表情，不知道是在为他们还是为自己点蜡。
同时在心里默默将回家的时间又调晚了一些。
他想静静。
不大一会儿，这个表情被大家刷了起来，以至于之后出来的龙隐星下意识地在群里问了一句：
“怎么了？谁出什么事了？”
“我们在提前为自己默哀。”于庆深沉发言：“成绩单出来了你知道吗师弟。”
“……我可以不知道的。”龙隐星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他这个学期确实是比谁都拼命，可那也只是在修炼的时候拼命而已，至于那些要背的要记的什么的，不过是考试前几天临时抱了佛脚。
好在他对自己要求也不高，马上又想开了：“没事，只要那几门，不对，只要禁制能及格就行了。”
他和于庆如果及不了格，下场绝对会比其他人更惨。
而所有的考试中，他唯一没有把握的，就是禁制考试了。
那玩意太伤脑子。
“呵呵，是吗。”炼丹系那边很快回复。
“哈哈，是啊。”术法系这边也跟着皮笑肉不笑。
“这就开始比上了？”另一边，炼器系的看着群里你来我往表面寒暄实则炫耀的话语，又看了看自己手上那点小火，顿觉不妙。
“不行，我们也不能输。”在诸多选项里最终选择了炼器的宋飞好胜心十分旺盛，将那两个视频看来看去，再看看自己手中的微弱火苗，有那么一瞬间开始怀疑起人生来：
“他们怎么掌握得这么快？不应该啊。”
“他们视频里的未必是全貌。”沈时晴指了指这两个视频，“第一个视频长度不够，断得很突兀，第二个视频里的伤口太浅，可能是刻意这么做以突出治疗速度。”
“有道理，大家都是一起学习一起下课的，他们的进度不会比我们快很多。”宋飞心生一计，朝着沈时晴和炼器系的其他同学招招手：“咱们这样……”
厚重的窗帘被尽数拉上，昏暗的光线内，沈时晴掌心处升腾出一片跳跃着的火苗，将周围照亮，而后握掌成拳，伸手一指。
火苗在她的操控下，绕着她的肩膀悠悠旋转一周，点点火光映衬下，沈时晴的面容看起来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
“成了。”宋飞录完视频，一拍手：“还得是我们啊，你看这气质，咱们走的就是神秘高手的范。”
可惜他们系现在也就沈时晴能够做到这一步，其他人的手心里的火苗可能都比不过打火机，更不用说火焰离体这个操作了。
不然大家一起上，把整个教室照亮，估计会更好看。
等等。
宋飞推己及人，好像也明白了为什么其他系都只发了一个视频，视频里只有一个人了。
合着都只有一个拿得出手的人啊。
两分钟后，宋飞把这段视频加上配乐，也发到群里，加入了大家热烈的讨论之中：
“哟，大家都这么热闹呢。”
“我们炼器系今天也学了个控火术，帅不帅的放一边，主要是晚上照明方便。”
“看这火，随意操控，想放哪放哪。”
原本还在你来我往的术法系和炼丹系同学停了下来。
几秒后，新的风暴出现。
“确实，生火挺方便，下次野餐我觉着你们必不可少。”
“我看这火挺好，精神，所以以后你们就是精神小火了？”
“我看咱晚上回宿舍也别开灯了，就你们来点火吧，节能环保，还有助于修炼。”
宋飞他们呵呵一声，也不甘示弱：
“是可以一起去野餐，你们不也能站河中间去捞鱼么。”
“万一鱼出了什么问题，还能用小回春术救一救，多好啊。”
……
两方呵呵变成了三方呵呵，奇怪的火药味更浓厚了。
大家前一天还是一起互相帮助修炼的好兄弟，这会儿却各自为营，铆足了劲比较着自己刚刚学到的招式，总想争个先。
人数较少的灵植系看了看群里的视频，又看了看自己旁边刚刚种下的灵米。
“谁不是呢。”
“其他的靠着我连夜突击，都稳及格了，运气好一点的话优秀也不是没可能，就禁制那个，真悬乎啊。”
“默默+1，什么时候禁制能够滚出期末考啊！”
几乎所有担心自己能不能及格的人，担心的都是自己的禁制成绩。
“及格？那不就是送的吗？”
一条刺眼的新消息跳了出来。
这个时候，还能说出这种欠揍的话，除了学霸之外，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其他系的人定睛一看发出这句话的人的名字。
果然，禁制系的。
他们考的是实践，这一门的成绩早就出了，作为主修内容，肯定是全都过了的。
这人因为和炼器系频繁合作，刻的禁制多了，熟能生巧之下，竟然还拿了个优秀。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还有人禁制都及格不了吧？”那人仗着自己不需要担心禁制成绩，在群里嘚瑟起来：“我就完全不担心这个，快递到了，等我当着家里人的面拆一拆，再拍下来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实力。”
一句话，成功吸引到了大家的仇恨，引起一片“快把他踢出去！”的呼声，里面甚至还有群主的身影。
他也在担心禁制成绩呢！
“等着吧，到了寒假，我回家之后高低抓个熊猫来签订契约，一起修炼。”说话的人顶着最忧郁的目光，说着最狠的话。
他实在受不了这种只能干打坐修炼的感觉了！
“你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有人夸赞。
“而我国有一套完整的刑法。”有人提醒。
“……那我去动物园里抓。”最开始说话那人调整想法，抓狂表示：“不然我真不明白学了驭兽之后能做什么！”
“其他系都开始学招数或者动手做东西了，就连隔壁用头刹车的剑修都学会了好好停车，不是，停剑，就我们还因为没有契约兽，一直在学基础！”
“而且为什么剑修能发剑我们却还要自己抓灵宠啊！”
他这几周被其他系刺激到不行，这会儿一口气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旁边一片沉默，脸色都不是很好。
他们之所以选择这个，大多数都是冲着和灵宠结下深厚情谊，一起并肩作战这类描述来的。
结果现在，别说结下深厚情谊，并肩作战什么的，他们连根灵宠毛都没看到，还处在理论上的巨人这个状态中。
过了好久，才有人弱弱开口：“可能因为我们想要的动物都不太一样？”
剑修领到的剑长得都一模一样，他们却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动物。
“……解不了，我的智商只够支撑我通关超级玛丽，魔塔我都过不去。”于庆合上笔记本，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们，顺便告诉了他一个更残酷的现实：“而且这个游戏我有印象，六年前就发行了，本来准备推出第二部的，后来公司破产了。”
“所以它是不会有后续了，别等了兄弟，回去吧。”
“为何如此。”前来问他的那位修士瞳孔猛地紧缩。
他不知道什么是破产，却听懂了“不会有后续”的意思。
这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在他身边，还有几位修士也有了明显的失态，很显然，被打击到的不止他一个人。
和他一样收到了噩耗的修士里，就有这么一位刨根问底的：“破产为何意？”
“考试一共分四天，具体的安排表稍后会有人发在群里。”顾知白忽略掉底下的声音：“会有摄像头全程直播，有任何一门不及格的，下个学期就不用跟着去修真界了，好好在学校补考。”
他将原定一年后的旅程提前了。
不可否认，现在顾知白带这些人去修真界，除了想让他们去“进修”之外，还存了一些向师兄们炫耀的心思。
看看我的弟子，才过去不到半年，就掌握了这么多的内容。
这番话里信息含量太大，既表明了这次期末考试的重要性，又透露出了他们下个学期就能正式去往修真界的事。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
“靠！我就说怎么会突然有危机感！原来是忘了期末考试会直播！”刚刚还在表示不解的人现在已经蹲在地上抱着头加入了哀嚎队伍。
开始上课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只是后面没有人愿意再提起这个伤心事，再加上平日里事情太多，大家也就渐渐把这事抛在脑后了。
这会儿突然想起来，感觉和第一次知道考试要直播一样惊悚。
“按照这个发展下去，我很怀疑他们再过几个月会不会开始搞真人。”
“……不至于吧，他们不要命了吗？！”
“我实在想象不出他们搞真人的表情。”
“那一个月前，你能想象出他们现在看小说玩游戏的表情吗？”
……
“所以说到底是谁把同人小说也放进来的啊！不要随便乱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啊喂！有没有考虑过那可能是地狱之门！”
“地狱之门一旦被打开，那么它就会被打开。”
“说点人话，求你们了。”
“想听人话？好，那么我们不妨想象一下，校长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是个什么态度。”人群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
！！！
其他人很快从迷茫转为震惊。
对哦，他们本来只想着反正之后也不会到修真界来，能在这里赚多少是多少，赚完之后再去批发些丹药法宝，会去做批发商什么的。
完全忘记了顾知白让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了。
“或者说，我们现在这么厉害，校长他知道吗？”刚刚说话的那人将原来的字删掉，继续打字：“看他们这动作，要不了几天，估计其他门派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确定不会留在修真界的可不止他们几个，每个系都有那么些，他们能想到的，那些人就想不到？
就算想不到，这不是有他们这些先例在前么，照抄就行。
一句话，让气氛为他凝固起来，过了许久，才有人接着打字：
“我们这小打小闹的……消息应该到不了上面吧？”
“……祈祷吧，祈祷校长不会知道这件事。”
“我知道啊，怎么了？”另一边，面对蓬莱岛主的疑问，顾知白坦然答道。
就算原先不知道，他也不会因此感到意外。
这种事，他的那群学生们确实做得出来。
“那你知道大师兄因为这事差点过来找你吗？”蓬莱岛主叹了口气。
他拿顾知白这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语气半点办法都没有。
“找我？”顾知白依旧是那个语气：“是觉得我那些学生不该收他们灵石？”
他似真似假地抱怨着：“好歹也是一个大门派的掌门，大师兄怎的如此小气，大不了我补上便是。”
“师弟明知道不是这个。”蓬莱岛主苦笑：“这半个月来，但凡是与你那几位弟子接触过的，除了洛明之外，其余的，都未曾再进入过修炼状态。”
“不，应该说，他们都未曾修炼过。”
都在那看小说玩游戏呢。
更惊悚的是全程直播这个词，也就是说，所有科目的考试都会被直播出去，包括他们最没有信心的，试卷形式的考试。
他们最开始还以为那些只要背和记得课程是水课，直到要考试了才发现它们才是有可能导致自己不及格的罪魁祸首。
“校长。”有人巍巍颤颤地举起手，试图说些什么挽救一下：“我们有很多课程是试卷形式的，直播可能没什么效果。”
直播写试卷有什么好看的？看他们是怎么在考场上抓耳挠腮和咬笔头的吗？
“是啊校长，不如换成直播主修课程？这样也更有看头。”对辅修课程没把握的不止一个，马上就有人出声附和，提出了他们觉得更好的方法。
或者说更能够保存他们脸面的方法。
主修的内容大家都在修炼和训练中掌握得差不多了，有信心的都是冲着前几名去拼的，就算是那些没信心的，经过一个学期的不懈努力，拿个及格也是绰绰有余。
辅修的那些课程就不一样了，像是丹药法器鉴赏什么的还好说，他们虽然上课的时候听得昏昏沉沉，但是好歹累积了不少的实践经验，这会儿那颗低级丹药或者法器来也能说的井井有条头头是道。
可怕的是禁制和阵法，这两个在其他系眼里属于用蚯蚓似的线条堆积起来的东西，它们往往线条换个扭曲的方向，就变成了不同的内容。
除了主修这个，因为接触过多而养成记忆的禁制系和阵法系外，谁还会记得它们原本是怎么扭曲的啊！他们能记住衣服上的禁制分别是哪些作用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吗！
“是啊。”
“有道理。”
“写试卷也没什么好看的。”
其他人纷纷跟着附和，想让顾知白回心转意。
后者压根没理，自顾自的继续往人群里抛炸弹：“入乡随俗，你们的成绩单除了发在群里之外，还会邮寄到家。”
地址部长在开学之前就已经统计过了，这次邮寄也是由他们负责。
顾知白顿了顿，以祝福结尾：“那么，预祝你们能够取得一个好成绩。”
底下安静了两秒，随后哀嚎声高到快要突破天际。
这个俗完全可以不随的好吗！
所有课程已经结束，为了给大家多一点的复习时间，顾知白还特意停了他们周末的训练。
可也没人觉得轻松了，宿舍楼里罕见的灯火通明起来，每扇窗户几乎都亮着，一亮就是一晚上。
复习不比修炼，是需要光的。
“就是没钱了，制作游戏的团队也解散了。”于庆找了个通俗易懂的说法。
“这倒是好办。”提问的修士眼中重新燃起希望：“钱的话，我这里有。”
他还记着凡间的货币不是灵石，于是一挥手，一堆金灿灿的东西出现在地上。
只要他们想，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不行，真要这么做的话，我们那迟早得被你们搞成通货膨胀。”于庆第一反应就是拒绝，然后才想起来这些黄金自己可以上交给国家什么的：“不过我可以回去之后帮你们问问。”
看那个什么工作室还能不能抢救一下。
虽然于庆没有给出肯定回答，但好歹没有把话说死了，得到了答案的那些修士将这句话记在心里，转而又好奇起了于庆口中的另一个游戏：
“魔塔为何物？也是游戏吗？可否借……”
“不，不可以，因为我们都没下这个游戏。”于庆没等那人把话说完，又一次拒绝：“而且认真的，你们是不需要修炼吗？！”
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在山峰上是累死累活，这群人呢，就没见修炼过！
这合理吗！
越来越多的人同意这个观点，话题眼看着就从要不要上去变成了等下吃点什么好，龙隐星却突然对着自己室友说：“明天你爬山的时候，能不能帮我带点吃的上来？”
他的室友先是点头，然后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不是吧？你疯了？！现在爬上去你不怕饿死？”
“一天而已，饿不死。”龙隐星留下这句话，转过身去，背影瘦弱，步伐坚定。
“他疯了。”龙隐星的室友从疑问到笃定。
只有疯子才会这么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