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14章 赌中约(2)(1 / 1)

她活不过二十八岁 谢不敏 2819 汉字|91 英文 字 3个月前

第79章 第14章 赌中约(2)

“廖妈妈还在军营里待过呀!”赵嘉儿震惊不已,“还那么勇敢聪明!和廖老师从前说的好像不是同一个人呢……”

廖书言失笑:“母亲还在甘家时,与家中的女子就不一样,常常扮成男人,跟着家里兄弟出去,家里人管不住她,所以才巴不得她早点嫁出去……那个时候的廖家虽然在政界的影响力弱了,但是声望还在,所以,爷爷主动立下那份赌约,外公自然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赵嘉儿突然想到了爷爷奶奶,再偷偷瞅瞅廖书言,小心谨慎地往他身边移了移,斟酌着问道:“言言,我能问一个问题么?”

廖书言垂下眼眸,静静凝视着她的眼睛,看她小心又不安的模样,微微扬起嘴角,笑着应了一声:“问吧。”

“那个……”赵嘉儿掀起眼皮偷偷瞥了他一眼,继而深埋着头,右脚脚尖在地上轻轻画着圈,“廖老师从未和我提过您爷爷奶奶,还有外公外婆……他们都不在了么?”

廖书言微怔,眉宇间有些许挣扎,沉声说道:“奶奶是一名地下党员,在新中国成立后,被派遣到台湾,因为其中一名同伴被捕后叛变,奶奶和许多地下党员也被捕牺牲,再也没有回过大陆,我也只是在爷爷的相册里见过她的一张照片……”

他抬头看着远方,斑驳光影在他脸上忽闪忽现,仿佛他记忆中被拼揍起来的如烟往事。

当时的廖家,在那段苦难岁月里,虽然经历了许多波折,国家却从没有忘记过为国为民捐躯的廖家子孙。

至于南京甘家,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老一辈经历过的岁月,他无法感同身受,也仅仅能从一沓沓史料和母亲的讲述下窥得一二。

那混乱不堪的十年,母亲并不愿谈起。

“那十年,是甘家的末日,外公投湖自尽后,很多人无法忍受非人的折磨,先后选择了自杀,也有人逃到了海外,从此了无音讯……”廖书言低头见赵嘉儿眼眶已经湿润,抬手替她抹去溢出眼眶的泪,心情郁结地吐出一口气,“母亲也是在那个时期才慢慢开始信佛,从前作为甘家小姐的骄傲气势也渐渐失去了,渐渐变得慈悲宽容,对父亲的态度也变了。”

赵嘉儿现在后悔死了。

她要是早知道会触发廖书言的痛苦回忆,就不会问了。

要查清江父与廖家的恩怨,并不是一定要从廖家入手,她完全可以由另一条路径,一点点查明真相。

这样,至少能在她有限的生命里,为他完成一件事,让他不再活在他人的报复下。

大学里,陆嘉清曾不厌其烦地将他父亲遇到过的各种案子分析给她听,她当时是因为钦佩陆父那样的警察,也因为新鲜,听得格外认真。

廖书言的故事说得不算好,但是,她大学里的新闻专业也没有白学,串联故事的本事还是有的。回到云水禅心,赵嘉儿就将自己关在书房,将廖家有关的人物和故事仔仔细细地梳理了一遍。

她将这些人物名字罗列在一起,认认真真地绘制了一幅人物关系图,目光落在“吴坤山”的名字上时,眉心一皱,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人来。

“年初去蜀南竹海……” 赵嘉儿咬着笔尖,绞尽脑汁回想着,突然目光大亮,“我们住在乡村老舍的那一晚,替我看病的不就是他么!”

赵嘉儿扔下笔,兴冲冲地冲出书房,在走廊里大声喊着:“廖老师!廖老师!”

赵母和林婶正在屋前的大草坪前聊天,看到赵嘉儿急匆匆跑来的身影,无奈地相视一笑。

林婶道:“这房子里有了嘉儿,才有了一些人气。”

赵母道:“她从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安安静静的一个小姑娘,多么乖巧啊!现在这个样子,都是被惯的!”

赵嘉儿几步跑到赵母和林婶跟前,缓了缓,才气息不稳地询问道:“廖老师呢?”

赵母瞋她一眼,道:“大嚷大叫的成什么样子?你也不看看自己在书房里待了多久,这个时间点,他还能去做什么?”

她忘了学校即将期末考试,考前的这几天,廖书言都没课;而new仍然需要他去接送。

天边的晚霞红似血,将大地万物都镀上了一层血色。

在准备晚餐时,赵嘉儿心里始终记着吴坤山的事,赵母见她总是在出神,便将她赶出了厨房。

赵嘉儿悻悻,只能无聊地坐在客厅里等着廖书言。

听到车库里引擎熄火的声音,赵嘉儿便迫不及待地从后门跑了出去。

new见了她,便迎上来,笑着唤了一声:“姐姐。”

赵嘉儿取过他的书包,笑着表扬了一声:“今天这一声‘姐姐’叫得很标准哦,有进步!奖你一颗棉花糖!”

new接了过来,正要拆开包装,廖书言停好车,从后面赶了上来,皱着眉头看着他:“吃的什么?”

廖书言的语气有些严肃,new战战兢兢地用英文回答着:“姐姐……给的棉花糖。”

“你在换牙,少吃点糖。”

廖书言说着,便朝他摊开手心。new望一眼眯着眼的赵嘉儿,眼中有丝泪光,却还是不舍地将还来不及拆开的棉花糖轻轻放入了廖书言的掌心。

赵嘉儿觉得廖书言太过小题大做了。

new原本高高兴兴的,因为他闹了这一出,整个脑袋都耷拉下去了半截,一个人默默地朝前走着。

赵嘉儿瞪了廖书言一眼,抬脚追上了new,笑着安慰道:“哥哥是为了你好,不是不让你吃糖。等你牙换齐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new扬起脑袋,露出缺了口的牙齿,天真地笑道:“我知道!”

一顿饭下来,赵嘉儿发现new根本没吃多少饭。

她从橱柜里翻出前几日做的熊字饼,送到正在书房做功课的new的手边,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饿了就吃一点。”

她顺势坐在了他身边的椅子上,撑着下巴怜爱地看着他认真地做着功课,总觉得他太孤独了。

“new,”赵嘉儿轻唤,伸长脑袋趴在书桌边缘,笑着问道,“想不想要一个伴呀?”

new从课本上抬起头,一脸懵懂:“伴是什么?”

赵嘉儿挠头,笑着解释着:“嗯……怎么说呢?很多意思,朋友,兄弟姐妹,都是伴!”

new似懂非懂,学着她的样子趴在书桌上,微微红了脸,腼腼腆腆地笑着:“哥哥和姐姐有一天生下了baby,baby就是伴,对么?”

被四岁小孩天真无邪的眼睛盯着,赵嘉儿有些难为情,红着脸道:“可以……这样说……”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她坐起身,笑着问道:“哥哥姐姐要是有了baby,你是不是要照顾弟弟妹妹啊?”

“不是弟弟妹妹,”new认真纠正道,“老师教过我们《家族歌》,有一句是‘爸爸的弟弟叫叔叔’,baby的爸爸是哥哥,baby的爸爸的弟弟是我,我是baby的叔叔。”

这段话,new基本都是用英文在说,只有那句“爸爸的弟弟叫叔叔”说的是不太顺口的中文。

赵嘉儿简直要被他的一番话绕晕,反应了许久才算是听明白了他的话。

真是难为他小小年纪,竟能将家族关系理解得这样透彻,绕来绕去,也没将自己绕晕过去。

由一个外国小孩来纠正她这样低级的错误,她觉得羞愧,讪讪笑着:“你真聪明!姐姐教你念中文吧!”

赵嘉儿发现自己真的不会教人。

以往回到家里,new的中文都是由廖书言负责的,这次她主动请缨,简直是自寻死路。

new很聪明,但是,遇上汉字,他也变成了屡教不会的笨学生。

“姐姐,我还是自己跟着视频慢慢学吧。”new见赵嘉儿急得抓耳挠腮,体贴地劝道。

赵嘉儿气馁万分,只能听从new的建议,放他一个人好好自学。

洗完澡,她在房间里向廖书言说起此事时,幽幽地感慨着:“言言,当老师也挺累啊!一个学生我都应付不来,更别说整个班级整个年级了!”

廖书言替她吹着头发,笑道:“明天还教他么?”

赵嘉儿忙不迭地摇头:“不教了!不教了!我可不想被嫌弃,再被他赶出来了!”

廖书言摸了摸她的头发,吹得差不多了,便将她的脑袋从腿上移开:“你先睡,我去看看他。”

赵嘉儿笑着点了点头,在他起身之际,突然从床上坐起身,从背后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早点回来,我有重要的事情。”

廖书言狐疑地看着她,她却笑着一骨碌钻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对眯着笑的眼睛。

守着new睡下,廖书言回到房间时,房间里只留了一盏小夜灯,暖黄的灯光让整个房间充满暖意。他才在床侧坐下,赵嘉儿便微微掀起被子一角,双目直勾勾地盯着他。

房间里灯光太暖,她的目光也被晕染得太过暧昧。

躺进被子后,他便小声问道:“有什么重要的事?”

赵嘉儿慢慢朝他挪动,趴在他耳边,期待又忐忑地说道:“new想有个伴,我们给他生个小baby……”

廖书言眉心一跳,脑袋还有些懵。

她吐出的气息,一阵阵地钻进他的耳里,流过他的四肢百骸。

他猛地翻身将她抱住,亲了亲她的嘴,低声问:“现在?”

赵嘉儿含羞带怯地看着他,偏过脑袋应道:“今晚的几率大一些,说不定就怀上了。”

她目光游离,并不敢正眼看他,似乎是刻意躲着他。

或者说,有事瞒着他。

廖书言扳正她的脑袋,认认真真地凝视着,看到她渐渐嘟起的小嘴,笑着亲了一口:“别藏坏心思。”

赵嘉儿心虚,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老实交代:“其实……我是想趁言言这几天空闲,去一趟年初去过的那个村子。”

“嗯?”廖书言问道,“去做什么?”

赵嘉儿弱弱地回答着:“去见吴医生的父亲,吴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