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31章 险中还(2)
赵嘉儿当头被浇下一桶湿哒哒的汽油,昏沉沉的头脑瞬间清醒。
身边是丛丛杂草,耳畔是凛凛寒风,她感觉脑袋又昏又沉又痛,汽油的气味令她胸口发闷、口里泛苦。
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她不明白自己只是去了一趟洗手间,怎么会突然昏迷,无缘无故被人用麻绳捆住手脚,带到了荒郊野外。
身后,一双手揪住她长长的头发,夹杂着刻骨恨意的声音,如尖锐的冰锥从耳后砸进了她的耳里,又冷又痛。
“我只要点火烧了这里,你就会尸骨无存,没人会找得到你。”
赵嘉儿费力翻动着眼珠,想看清身后的人,却使不出丝毫力气。
良久,她才涩涩地问了一句:“你是谁?”
那双手突然粗鲁地拽住赵嘉儿的头发,将她的脸扳了过来。
赵嘉儿被拽得头皮生疼,咬牙皱眉之际,也看清了面前女子的装扮。
她一身红色晴雨服,一张黑色口罩几乎将她的整张脸遮住,她的声音从口罩后传了出来:“你只需知道,我是要取你性命的人就够了。”
赵嘉儿拧着眉头仔细辨别着她的声音,总觉得在哪里听过。“钟老师?”
迄今为止,她虽只见过钟楚英一面,但是,因为是对廖书言怀有心思的女人,她总是格外在意一些。
钟楚英的眉眼和声音,她能辨认得出。
钟楚英似乎没料到赵嘉儿会一眼就认出了她,怔愣之际,便听赵嘉儿说道:“杀人犯法,你觉得一命抵一命值得么?”
钟楚英冷哼一声:“你死无全尸,谁会知道是我做的?”
赵嘉儿觉得身上有了一点力气,看钟楚英眼里已经有了犹豫之色,强忍着身上的不适,低低地劝说着:“我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将我带到这里的,但是,你做这一切总会留下蛛丝马迹,廖老师一定会找到的……”
不等她继续说下去,钟楚英猛地将赵嘉儿的身子掀了出去,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道:“那又怎样?反正我已经身败名裂无脸见人了,拉你一起陪葬,也能解我心头之恨!”
她拎起草丛里剩下的半桶汽油,在赵嘉儿周围的草丛里浇了一圈,缓缓地掏出了打火机。
一簇火苗在寒风里摇晃不止,映着钟楚英苍白无神的眉目,一双眼里似燃着两团熊熊烈火,足以将赵嘉儿化为灰烬。
陈翠仙躲在钟楚英身后的草丛里等了许久,眼看情况不妙,再也顾不了许多,身上蓄了力,猛地冲出草丛,将毫无防备的钟楚英撞了开去。
趁钟楚英摔倒之际,陈翠仙连忙扑到赵嘉儿身前,焦急万分地解着麻绳的结头。
赵嘉儿有些吃惊:“陈阿姨,您怎么……”
陈翠仙解开结头,见钟楚英已经拾起掉落在草丛里的打火机,快步走了过来,她来不及与赵嘉儿解释,将她从地上扯起来,拉住她的手就跑。
赵嘉儿手脚僵冷跑不快;陈翠仙年老腿脚不灵便,两人很快就被钟楚英追上了。
陈翠仙催着赵嘉儿:“嘉儿,你快跑,阿姨拖住她!”
赵嘉儿从未想过陈翠仙会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毕竟,她并不喜欢这位总是有意无意给家人添堵的阿姨。
赵嘉儿向前跑了几步,回身看时,就见陈翠仙已与钟楚英扭打在一块儿。
陈翠仙虽然上了年纪,可与钟楚英扭打撕扯,也吃不了多少亏。
赵嘉儿在草丛里捡了几块石头,找准方向朝钟楚英的背部接连扔了两块石头,陈翠仙趁机将她压倒在地上,狠狠地扇了她几个耳光:“你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竟敢骗我!”
钟楚英被扇得耳朵嗡嗡直响,毫无反手之力,正要出言嘲笑,赵嘉儿便在远处喊道:“陈阿姨,快点过来!”
陈翠仙又扇了钟楚英两个耳光才解气,起身跑向赵嘉儿。
有汽笛声远远地传来,她知道得救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你男朋友来救你了。”
陈翠仙话音才落,赵嘉儿便感觉身后热浪滚滚,回头去看,钟楚英身后已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势随着钟楚英移动的方向,一点点蔓延着。
赵嘉儿不敢再停留,拉住陈翠仙的手,就往草丛外的泥地里跑去。
奔跑的途中,她觉得整颗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恶心头晕,几乎要昏过去。
她不知道,肚子里的宝宝受此磨难,能否安然无恙?
身后有钟楚英发疯似的的笑声和熊熊烈火,她只有不停地奔跑,才能让心中的那份恐惧远离自己。
眼前出现廖书言的脸,她感觉自己的力气已用尽,软绵绵地瘫倒在他的怀里。
明明想流泪,泪水似乎被渐渐侵蚀过来的火焰蒸干,眼角干疼得流不出一滴泪。
心思未定之际,她听见钟楚英的笑声慢慢低了下去,轻飘飘的话语里夹着嘲讽:“廖老师,别来无恙啊!”
廖书言清冷冷的目光扫向她,并不接话,而是朝跟在身后的小迟吩咐了一句:“小迟,将她带到当地的派出所。”
钟楚英脸色突变,难以置信地盯着廖书言:“你要送我去派出所?”
“纵火杀人,你早该料到逃不脱法律的制裁,”廖书言不想与她多费唇舌,转而对一身狼狈的陈翠仙说道,“也请您随小迟一同前去做个证人。”
陈翠仙默默点了点头,一脸歉然地看了赵嘉儿一眼,上前说道:“嘉儿,阿姨一时财迷心窍,险些害了你……对不起。”
赵嘉儿此时没有精力计较,弯起嘴角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仰头问着廖书言:“姐姐和池小勉呢?”
廖书言瞧她急躁难安的神情,安抚道:“他们没事,我这就带你去见他们。”
他将她又黏又湿的身子抱起,朝泥地上的银色本田pilot走去。
身后,钟楚英绝望而愤怒地叫喊着:“廖书言,你不能这么无情!我们好歹共事过,她既然还活着,你不能不念昔日的旧情!”
廖书言将赵嘉儿放进后座,摸了摸她狼狈不堪的脸颊,将她身上沾满汽油的羽绒服脱下,又用自己的大衣裹住了她瑟瑟发抖的身子。
他将车里的温度调高,轻声说道:“你姐姐在附近的民宿歇脚,到了那里,你先洗个热水澡,我替你找医生来看看。”
赵嘉儿的嗓子有些哑,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车子行驶在乡间的水泥路上,一排排屋宇后冒出了缕缕炊烟,路边偶尔有猫犬、鸡鸭经过,风里都能飘来乡民们大声谈笑的声音。
赵嘉儿的精神原本有些恹恹,看着车窗外熟悉的景致,不由精神大振,连声感叹着:“乡里过年可比城里热闹多了!空气也好!难怪爷爷奶奶平常都愿意待在乡里呢!”
“你喜欢的话,以后可以常来。”
闻言,赵嘉儿从车窗外收回目光,抿着唇角,斟酌许多才说道:“言言,我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想知道……”
廖书言放慢了车速,一手撑着头,道:“钟楚英几天前找到了陈阿姨,用钱收买了阿姨,想在你去洗手间之际,让陈阿姨拖住我,这样,她也能将你迷晕之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
赵嘉儿听得不甚明白,拧着眉头问道:“可是,陈阿姨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去洗手间呢?”
廖书言偏头看了她一眼,无奈一笑:“你对气味敏感,陈阿姨包里带了能刺激你的臭鱼干,你总会因为受不了气味,而选择在有洗手间的地方下车。加油站,只是钟楚英计划中的一环,你姐姐也是因为和你一起去了,才被迷晕塞进了进站加油的一辆面包车里。”
因为大意,他竟然会轻而易举地被陈翠仙拖住了脚步,耽误了时间。若不是陈翠仙后来发现不对劲,偷偷上了一辆车跟踪钟楚英,最后挺身而出,赵嘉儿也许便被谋害了。
钟楚英因爱生恨,与张天成搅合在一处欲毁他名声,到头来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老校长出于对张天成的保护,并没有公开张天成与钟楚英的丑事,只是让两人自动请辞了学校的职务。
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许菀与张天成在年前突然离异,其中猫腻,明眼人自然看得明明白白。
世人永远最痛恨插足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钟楚英的遭遇是她自食其果。
然而,直到这一刻,廖书言才明白,女人失去理智后的嫉妒心竟是如此疯狂无理。
钟楚英所遭遇的一切本与赵嘉儿毫无干系,她却偏偏要将这一切怪罪到赵嘉儿头上。
只因赵嘉儿是他珍视深爱的女孩。
一次又一次,因为他,她几经生死,她却从不会说一句怪罪的话。
廖书言的车在一栋四层高的砖瓦房前停下,赵贤儿在二楼的房间窗口看到廖书言抱着赵嘉儿下了车,连忙开门下了楼。
在楼道口遇上廖书言,她便拦在了他面前,态度冷淡而强硬:“嘉儿交给我,你处理好后续的事!”
廖书言看着她伸过来的手臂和不太友善的目光,低声道:“我先送她去房间。”
“我来就好!”赵贤儿直挺挺地拦在他面前,回头喊了一声,“池勉,来帮忙!”
赵嘉儿能猜到赵贤儿这样对待廖书言的缘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她扯了扯廖书言的袖子,低声说道:“廖老师,放我下来,我先和姐姐回房……”
廖书言只能慢慢将她放下,还来不及与她叮嘱一些话,赵贤儿便拽过赵嘉儿的胳膊,对前来的池勉说道:“扶嘉儿回房间!”
池勉瞟一眼廖书言,站着没动。
赵贤儿狠狠瞪了他一眼,咬牙骂道:“怂!扶一下会死啊!”
池勉笑着耸了耸肩,腹诽不已。
廖书言就在一旁看着,他有什么立场在赵嘉儿面前“献殷勤”?
廖书言默默跟了几步,在赵贤儿扶着赵嘉儿进了房间后,他便叮嘱道:“嘉儿,我得先去一趟当地的派出所,然后再请本地的医生来给你看看。”
赵嘉儿朝他甜甜一笑:“好!廖老师路上小心!”
赵贤儿见不得两人在她面前眉目传情,当她不存在,冷着脸催赶着廖书言:“别废话了!嘉儿浑身都是湿的,让她先洗了好好睡一觉!”
在赵贤儿的催赶下,廖书言只能不放心地出了门,又请池勉好好留意两个女孩子的安全问题。
出门前,他便拨通了小迟的电话:“人送到派出所了么?”
小迟答道:“送到了。”
廖书言道:“我稍后过去。你先回来,请村里的吴老先生替嘉儿看看。”
小迟不敢含糊,连忙应道:“好的,少爷。”
赵嘉儿洗完澡,觉得头重脚轻,浑身酸软无力。
赵贤儿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烫,她连忙从行李包里掏出旅行必备的感冒灵,冲了一剂给赵嘉儿喝下。
“有点发烧,你先睡一觉。”
赵嘉儿见赵贤儿脸色并不好,拉住她的手,讨好道:“我就是受了寒,喝了药睡一觉就好了。廖老师说,姐姐之前被人迷晕了,身体不舒服……你也好好休息。”
赵贤儿想起之前的经历,仍然有些心有余悸。
这样糟糕的经历,与陈翠仙脱不了干系,与廖书言更脱不了干系。
她见赵嘉儿似乎完全不将之前的经历放在心上,突然有些悲伤。
“嘉儿,”赵贤儿低声唤道,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被窝里的赵嘉儿,“你老实告诉我,在云南,你到底经历过什么?”
赵嘉儿将被子拉到眼下,眼神飘忽躲闪:“姐姐是指什么?”
“跟我装傻是吧?”赵贤儿恼怒地瞪着她,道,“你说你曾被一伙毒贩子绑过两次,其中一次连陆嘉清也参与了进来,而你遇险之后,两次都是廖书言不顾生死救了你……你隐瞒了一些原因,是不是?”
赵嘉儿底气不足地道:“就是廖老师救了我啊!姐姐想说什么?”
赵贤儿冷冷笑道:“你之所以会多次遇险,都是拜廖书言所赐!我没猜错吧?”
“才不是!”赵嘉儿连忙出口辩解,“不是……是我……是廖老师救了我……”
赵贤儿见她眼中急出了泪花,考虑到她受了一场惊吓,不忍心再逼问下去,只能叹息一声:“嘉儿,你从小就不会说谎,一说谎就语无伦次,眼睛都不敢看人。我只是问问,又没想要做什么,那么着急护着他做什么?”
赵嘉儿眼中的泪水缓缓流下,抽噎着:“谁让姐姐对廖老师态度那么不好,我还以为……”
“好了!好了!别哭了!真是的!”赵贤儿郁闷不已,抽了几张纸递到她手边,气咻咻地道,“自从你与他在一起后,你的眼里就没有我这个姐姐了,事事都护着他!我真是白疼你了!白眼狼!”
赵嘉儿被她数落得无话反驳,待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才小声说着:“他真的很好嘛!姐姐不要再给他脸色了。”
赵贤儿嗤笑一声,替她盖好被子,佯怒道:“赶紧给我闭嘴!安安静静睡一觉!”
姐妹俩正说着话、拌着嘴,房门便被敲响了,小迟在门后轻声道:“赵小姐,少爷让我找了附近的医生过来替少夫人看看,还请开一下门。”
赵贤儿开门便见到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医生,小迟郑重地向姐妹俩介绍道:“这位是吴坤山吴老先生,是老爷的朋友,刚好住在这个村子里。”吴坤山在当地口碑极佳,这里的村人都尊称他一声“吴神仙”。
他戴着听诊器听了听赵嘉儿的心跳和胎心,满脸困惑:“怀孕以来,有没有经常感觉胸口闷闷的,或是心慌意乱的?”
赵贤儿在旁听得眉心一跳,紧张不安地瞅着赵嘉儿。
赵嘉儿认真回想着怀孕以来的种种感受,挠了挠头,道:“有。”
吴坤山又问:“频率高么?去大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怎么说的?”
赵嘉儿答道:“初期还好,最近总觉得胸闷心疼。可是,医生说注意休息和饮食,就会慢慢缓解了……”
赵贤儿见这吴坤山还要继续问下去,唯恐他问了不该问的,连忙出声:“您就看看她是不是感冒了,什么药适合孕妇吃?”
吴坤山笑道:“温和一点的感冒药就行,我带了一些过来,你们按照说明书上服用就行。”
离开前,他又笑呵呵地叮嘱道:“小姑娘,要是经常胸闷气短的,建议你去医院检查检查心功能。”
赵贤儿的脸霎时白了,向杵在一旁的小迟打着眼色,不停地向他比对着口型:“喂,送走。”
小迟倏地红透了脸,埋着头急急地应了一声,便对吴坤山说道:“老先生,这边请。”
他领着吴坤山在二楼的楼道口遇上廖书言,忙弯腰道:“少爷。”
廖书言朝他点点头,道:“去吃饭吧,我来送。”
将吴坤山送出民宿几里地,廖书言始终沉默不语,吴坤山突然停住脚,笑道:“好了,就送到这吧!时间宝贵,你赶紧回去多陪陪老婆!”
廖书言眉心一皱,许久才问道:“您也看出来了?”
吴坤山点头:“胎儿的发育很迟缓,生命体征很弱,至于原因,大部分还是因为孕妇本身的心脏功能偏弱,不足以承受怀孕的重负;再加上受了一场惊,情况不太好……”
“您的意思是……”廖书言心中郁结,沉声问道,“孩子可能保不住?”
吴坤山斜眼瞅着他,叹息一声,劝慰道:“大人看上去挺乐观的,说不定有奇迹呢!凡事皆有转机,别灰心!”
廖书言没再多谈这样的话题,转而问道:“吴帆没回来?”
提起吴帆,吴坤山的笑里便有些落寞孤独:“医生这个职业啊,就是这样。宁宁电话里还跟我说,过年车祸多,他常常半夜被一个电话叫起来,赶去手术,这两天连老婆孩子都没时间看上一眼,哪有时间回老家!也只有宁宁有空能回来看看我!”
世人总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和身不由己。
吴帆是,廖书言又何尝不是?
廖书言回到民宿,一楼的大厅里,池勉正和赵贤儿吃着饭。
他走过去问了一句:“嘉儿呢?”
赵贤儿白了他一眼,道:“吃了一点饭就睡下了——对了,那位陈翠仙呢?”
廖书言道:“录完口供,她就一个人走了。”
赵贤儿显然不太关心陈翠仙的去处,转而问道:“那个欲加害嘉儿的女人呢?”
“以纵火杀人罪判刑,大概会坐几年牢。”
赵贤儿十分不解气,使劲戳着碗里的米饭:“可惜没让我见到她……要是见到,她加诸在嘉儿身上的伤害,我一定会加倍奉还!”
廖书言不去听赵贤儿怒气冲冲的声音,上楼守在了赵嘉儿床边。
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他心中感慨万千。
经历了这些事,她何以做到对他没有丝毫怨言的?
赵贤儿回来后,廖书言便在她充满怒气的眼神下恳求着:“嘉儿麻烦你夜里多照看一下,可能会发烧。”
赵贤儿不耐烦地催促道:“知道了!知道了!赶紧回去!”
顿了顿,她又万分严肃地说道:“我希望这种事,以后不要再发生!”
要不是看在赵嘉儿极力维护他的份上,她哪有这么好说话。
夜里辗转反侧时,廖书言听到敲门声,惊得竖起耳朵聆听着,听到了门外轻微的叫唤。
那样小心翼翼的声音的确是赵嘉儿的。
他立即下床开了门,眼前一团黑影倏地飘了进来,一头撞进他的怀里。
赵嘉儿抱着他的腰,仰着脑袋看着他,黑亮的眼睛在黑暗里格外明亮。
她穿得单薄,脸颊上有些发烫,连嘴唇也带着火的热度。
廖书言将她抱上床,在被子里紧紧抱着她,摸她的额头,低声问:“怎么跑过来了?”
赵嘉儿笑道:“我出了一身汗,喝了药,趁姐姐上厕所的时候,就溜了过来。我是怕言言多想,就过来看看……言言不要赶我回去哦!”
廖书言亲她的嘴,低言:“留下来。”
楼下睡着老板的儿子儿媳,砖瓦房的隔音效果并不好。
廖书言与赵嘉儿细声说着话,听见一声声压抑而欢愉的声音透过砖墙钻进耳里,赵嘉儿不由红着脸嘀咕了一声:“这么晚了……”
两人都非未经世事的懵懂男女,那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赵嘉儿甚至听到了对面屋子里赵贤儿郁闷的骂声:“我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那声音果然停了下来。世界突然沉寂了下来。
赵嘉儿却感觉自己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廖书言浑身都烫得厉害,连呼出的气息都似火烧一般,能烫伤她的皮肤。
他吻她,手指穿过她的头发,翻身抱着她的头,静静凝视着她的脸,眼中似聚着两团火。
赵嘉儿战战兢兢地抓着他的衣领,脸颊滚烫滚烫的:“言言,我……我肚子里的宝宝……”
廖书言长吸一口气,神情疲惫地道:“我去冲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