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29章 年中味(3)(1 / 1)

她活不过二十八岁 谢不敏 2951 汉字|0 英文 字 3个月前

第62章 第29章 年中味(3)

赵贤儿在房间里翻看着小时候的相册,听到敲门声,她重重地合上相册,将其锁进柜子里,才缓缓起身开了门。

随着房门打开的一瞬间,震耳欲聋的摇滚乐传遍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赵父向楼下望了一眼,轻声劝道:“贤儿,将音乐关了,我们坐下来谈一谈。”

赵贤儿向赵父身后的赵嘉儿与池勉看了一眼,道:“单独谈。”

话已至此,赵嘉儿也不好赖着不走。看着赵父进了赵贤儿的房间,她才和池勉慢慢下了楼,心不在焉地为客人煮着茶。

送走陈翠仙,赵嘉儿顿觉耳根清净了许多,就连家里的空气也清新了起来。

赵母端出点心,和两位老人又聊了几句家常,老人受邻人邀请出了门。

赵母将两位老人送出小区,回屋见池勉总是坐在一处和赵嘉儿小声交谈着,眼中闪过一丝遗憾失落的情绪。

在她眼里,不论是陆嘉清,还是廖书言,都不及池勉。

她中意的女婿本就是池勉,可偏偏赵嘉儿对池勉没有别的心思。小女儿的性子如何,她最清楚不过,看似柔柔弱弱,骨子里却执拗固执得很。

这一点,多么像年轻时候的她啊!

“池勉啊,在外有没有谈得来的女孩子啊?”做不成女婿,她也希望他能找到自己的另一半,拥有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

而池勉听到赵母突然提起此事,无奈至极。

该来的逃不掉。

他笑着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赵母笑道:“我觉得是时候考虑结婚的事了。你一直一个人,阿姨总不放心你,在外面有个女孩子体贴照顾你,总是好的。”池勉不知怎样应付长辈好意的关怀,硬着头皮接了话:“看缘分吧。”

赵母道:“你从杭州的公司辞职的事,贤儿都和我说了。那个女孩子追着你去了南京,需要很大的勇气,你一点感觉也没有么?”

没有一点感觉,是不可能的。

最初,他也许无法理解苏杭不顾一切追到南京的行为;可一起共事了一段时间,她努力拼搏的干劲,让他不禁想起了自己毕业后的那份坚持与梦想。

抛却私人感情,他欣赏苏杭的直爽干练。

可是,这样的女孩子,只适合做他的同事与搭档,不适合做他的恋人。

他甚至可以想象,两人若真在一起了,将是无休无止的争吵。到最后,只剩下疲惫与怨怼。

赵贤儿下楼听到楼下谈论着池勉的私人感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从果盘里抓起一把开心果,一颗一颗剥着吃。

听到赵母有意想要促成池勉和苏杭,她不由冷笑了一声,慢慢咀嚼着口里的开心果。

赵母瞧她满脸不屑与嘲讽,皱了皱眉,问道:“你笑什么?”

赵贤儿道:“我笑您瞎操心。见也没见过,就想帮忙牵红线,也不怕牵错了,遭人怨恨。”

“你说话怎么总是带着刺呢?”赵母不满地看着她,话里有些恼,“还有,你也不小了,嘉儿都要嫁人了,你再不找个人嫁了,就成了老姑娘了。”

赵贤儿低头剥着手中的开心果,低声道:“我要是嫁了,就没人替你们养老送终了。”

她说得低沉伤感,赵母一时无言,向缓缓下楼的赵父看了一眼,许久才道:“我和你爸能养活自己,你别因为我们委屈了自己。”

赵贤儿撇嘴,凉凉一笑:“没有男人,我活得更自在,哪里来的委屈?”

她忽然抬头,目光落在赵母脸上,眼里带着不明的笑意:“有了男人,才会受委屈。这一点,妈妈应该深有体会……嘉儿也是,对不对?”

赵父突然冷了脸,低声斥道:“贤儿,怎么和你妈妈说话的呢?”

赵贤儿不甘心地收了声,丢了一粒开心果在嘴里,不以为然地道:“我就是举个例子,那么紧张干什么?”

“拿父母长辈说事,是没有教养!”赵父的话语里隐隐有了怒气。

赵嘉儿唯恐家人之间又吵起来,忙出声打圆场:“过年,别吵架嘛!姐姐一时口误,爸爸别生气!”

池勉也忙道:“叔叔阿姨,贤儿姐,别伤了和气。”

他向赵嘉儿打了一个眼色,赵嘉儿会意,左手去拉赵父,右手去扶赵母,连忙将人拉到了父母的卧房里,低声恳求道:“爸爸妈妈别生气,姐姐绝对没有恶意!你们先在房间里歇歇气,我去劝劝姐姐!”

赵母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赵父却叹了一口气:“她要是有你一半懂事,也不至于总是惹你妈妈伤心。”

赵母苦笑道:“能怪她么?说到底,都是做父母的错。”

赵嘉儿见父母间的气氛有些微妙,急得抓耳挠腮,流着泪哀求道:“爸爸妈妈别吵架,有话好好说嘛!”

赵母温柔地摸着她的脑袋,笑道:“不吵架,你出去看看你姐姐。”

赵嘉儿不放心地出了父母的卧房,见池勉苦着脸坐在一旁劝着赵贤儿,连忙走了过去。

她才在赵贤儿身边坐下,赵贤儿便怒视着池勉,语气不善地说道:“臭小子,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叫‘姐’可以,不要‘大姐大姐’的叫个不停!我有那么老么?”

池勉不断点头应和:“行行行!大姐……”

赵贤儿气得抓起一把开心果砸向他,破口大骂:“你他妈是故意的是不是!”

她见池勉跳起身逃了开去,起身追上前去打他。

“姐,你下手轻点行不行啊?”池勉被她揪住耳朵,又打又踹,心里极度苦闷。

他有心气她,让她将气撒出来,果真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赵贤儿松了拧着他耳朵的手,又抬脚轻轻踹了踹他,鄙夷一笑:“装模作样!姐姐就没用力,好不好!”

池勉叫苦:“指甲那么长,打在身上像刀片在划,能不疼么?”

赵贤儿叉腰,蛮不讲理地冷哼一声:“你自找的!”

赵嘉儿看着两人打打闹闹,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赵贤儿生气不撒气,才是最可怕的事。

两人闹腾了一会儿,再坐回到沙发上时,池勉都不敢离赵贤儿太近。

赵贤儿将客厅的电视打开,调到了一档育儿节目,对赵嘉儿说道:“别总是抱着手机,多看看育儿的节目和书籍,积累积累心得。”

赵嘉儿朝她吐了吐舌尖,双颊上染着红晕:“我又不是一直在玩手机……廖老师刚刚给我发了两个红包。”

赵贤儿凑过脑袋,赵嘉儿连忙将手机死死地护在怀里,满眼警惕地看着赵贤儿。

“切,我还不稀罕看呢!”赵贤儿撇了撇嘴,见赵嘉儿无心看节目,便调换着频道。

她没找到自己想看的电视和节目,恹恹地将遥控器扔到一旁,感慨着:“过年真无聊啊!外面下雨,也不能出门——池勉,嘉儿,三人斗地主吧!”

池勉没表态;赵嘉儿摇了摇头:“不玩。”

赵贤儿狠狠戳了戳她的脑袋,低声骂一句:“无趣的女人!”

她又望向池勉,挑了挑眉:“下象棋么?姐姐教你几招!”

赵贤儿在沙发上支起了棋盘,嫌恶地将赵嘉儿扯到沙发角落里,酸溜溜地道:“一边儿和你男人调情去!”

赵嘉儿听着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望了一眼进入对战状态的两人,默默起身,上了楼。

她锁了房门,扑倒在柔软舒适的床上,将阿狸抱枕抱到怀里,拨下了廖书言的手机号码。电话被接通的那一刻,她关切地问道:“言言什么时候到家的?”

廖书言道:“上午就到了,洗了个澡——你在做什么?”

赵嘉儿翻身,抱着阿狸抱枕躺在床上,笑道:“和言言讲电话呀!”

廖书言被她的话逗笑,将一张碟放进了唱片机里,空旷的屋子里顿时响起悠扬婉转的琴音。

这是母亲生前常待的声乐房,里面的每一件物品都有母亲的印记。

钢琴、唱片、琴谱……一件件、一样样都能勾起他记忆深处最温暖的回忆。

赵嘉儿听着手机那端传来的音乐,仿佛懂了他的心思,默默听着曲子。

“嘉儿,”廖书言许久没听到她的声音,问了一句,“还在么?”

赵嘉儿应了一声,问道:“廖老师在想妈妈么?”

“嗯,”廖书言低低地道,“母亲生前没立坟,我只能以这种方式祭拜她。”

虽然隔了距离,但是,一条无形的线将两端连在了一起,她能听到那头的音乐,也相当于和他用这样的方式,一同祭拜着他的母亲。

音乐一点点落下去,赵嘉儿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久久的沉寂中,廖书言问了一句:“红包收到了么?”

赵嘉儿不由红了脸颊,轻轻应道:“收到了。谢谢言言。”

“钱不多,但是,是我的一点心意。”

赵嘉儿想到他分两份发过来的红包数额,手指绞着头发,笑着问道:“言言怎么想到发这样的红包给我?”

廖书言紧张地问道:“能明白其中的寓意么?”

赵嘉儿哭笑不得:“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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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什么新意,但是,对廖书言来说,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为难他了。

她能听出他话里的紧张和期待,微微顿住后,又慢慢念出了数字背后的寓意:“我爱你,一生一世。”

她说得极慢,温暖舒缓的声音流进耳里、渗进心里,让他心跳骤然加快。

明明知道她只是说出了数字背后的寓意,但是,他仍然愿意相信,这句话,也是她的心里话。

情人间许多甜蜜的情话,他说不出口。

但是,这一刻,他想说给她听。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而慎重地对着电话那端说道:“嘉儿,我也爱你。”

赵嘉儿讷讷地应道:“什么?”

她唯恐自己听错了。

廖书言不会说情话,更不会如此直白地向她表达爱意。

“言言,你说什么?”

廖书言笑了,眼前仿佛出现了赵嘉儿的脸,眼里流露出深情不悔的光。

发自内心的告白,并不会让他觉得羞耻,反而像是挣脱了牢笼,胸中被浓浓的情意填满,只想将内心最深切的思念,一股脑儿地说给她听。

他听着她轻缓的呼吸声,放轻语气,柔声说道,“我说,我爱你,嘉儿。”

赵嘉儿脸上犹如火烧,猛地翻身趴在床头,眼里抑制不住笑意。

笑着笑着,眼里染了泪花,心口也隐隐作痛。

书上说,喜伤心。

原来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