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22章 离中思(5)(1 / 1)

她活不过二十八岁 谢不敏 3470 汉字|16 英文 字 3个月前

第55章 第22章 离中思(5)

赵嘉儿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了一觉,醒过来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半,赵贤儿已经不在办公室了。

沙发前的茶几上贴着一张黄色便利贴,上面是赵贤儿行云流水的草书:

我下午有事,午饭帮你放在微波炉里了,自己加热一下。吃不下也要吃一些,千万别饿肚子!

赵嘉儿知道轻重,打开微波炉看了看,午饭是叫的外卖。

红枣枸杞乌鸡汤、椒盐玉米、清炒莴苣、嫩豆腐,虽然都是她平常爱吃的菜,但是,她闻到带些油腥的气味,胃里就难受,想吐。

她强忍着不适,勉强吃了几口饭菜,办公室的门猛地被人推开了。

赵嘉儿惊得起身,来人是与父母来往频繁的陈阿姨陈翠仙,店中的一名女学徒客气有礼地说着:“陈女士,我们贤儿姐下午出去接待客户了,您要是想要贤儿姐的服务,需要提前预约。”

陈翠仙斜嘴轻笑:“我也不是头次来你们店里了,每次来都是找的贤儿,不需要预约。她还要回来的吧?我就在这里等她!”

说着,她便大喇喇地走进来,径直在赵嘉儿身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赵嘉儿向左右为难的女学徒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可以不用理会这件事了。

女学徒朝她弯了弯腰,轻轻关上了门。

说实话,赵嘉儿内心里并不喜欢这位陈阿姨,总觉得这人一大把年纪了,总是将自己打扮得妖里妖气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要勾引谁呢?

但是,因为是父母的朋友,她每次见到了,还是会笑脸相迎。

赵嘉儿起身为陈翠仙泡了一杯热茶,笑着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提醒道:“陈阿姨,喝茶。”

陈翠仙微微眯着眼端起面前的玻璃杯,笑道:“我听你爸爸说,你去了南京,开了一家自己的工作室,真是了不起啊!”

赵嘉儿拘谨地坐着,挠着脑袋,笑了笑:“刚刚做,没有您说得那么了不起。”

“跟我还谦虚什么呢?”陈翠仙嗔怪,又幽幽叹着气,道,“不过啊,你和贤儿都是女娃子,不能为你爸妈养老送终,可惜了!”

赵嘉儿微微拧着眉头,道:“女儿一样能赡养父母!”

陈翠仙轻笑道:“嫁了人,就是婆家的人了!阿姨说话可能有些不中听,但也是大实话,现在的社会虽不比以前了,但是,儿子总是比女儿牢靠一些,能留在父母身边!你们老赵家只有你爸爸一个儿子,你妈妈没生出儿子,等你们都嫁了人,老赵家就要断后了!”

赵嘉儿气得脸皮通红,饭菜的气味一阵阵蹿进她的鼻子,她觉得气闷又心慌,猛地起身,拉开门,径直向店里的单人洗手间冲了进去。

店里的店员忙不过来,没注意到她,陈翠仙却满脸狐疑地跟去了洗手间。

她推开虚掩的门,趴在门后看到赵嘉儿趴在洗手台边吐着酸水,疑惑的眼里慢慢有了一丝不明的笑意。

她走了过去,轻轻拍着赵嘉儿的背,笑着问道:“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赵嘉儿脸色一白,扯过卷筒里的纸巾,擦了擦嘴角。

“被我猜中了?”陈翠仙笑着,眼里有丝蔑笑,“我听说你妈妈最厌恶未婚先孕的女娃子,更不允许自己的女儿未婚先孕……与贤儿相比,你更听话乖巧一些,怎么会怀孕呢?”

赵嘉儿听她语气怪异,心里有些抵触,没有吱声,默默地回到了办公室。

陈翠仙跟在她身后,笑吟吟地问道:“你知道你妈妈为什么讨厌未婚先孕的女娃子么?”

赵嘉儿有些心累,疲惫地道:“陈阿姨,姐姐不在,我有些累了,您改日再来找姐姐吧!”陈翠仙没有多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赵嘉儿将茶几上的饭菜收了起来,洗了一个苹果啃着。

无缘无故被陈翠仙嘲讽了一番,她心情郁闷,掏出手机,想要看看廖书言是否回复了她的微信。

言:事情有了眉目,再等我两天。

言:在家好好休息,白天有点忙,晚上给你电话。

两条消息都是中午十二点左右才发出来的。

赵嘉儿点开回复框,想了许久,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不想在他忙得不可开交时,向他倾吐不良情绪,捧着手机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

她趴在沙发上,在天涯论坛上搜索着关于师生恋的帖子,短短半天的时间,帖子已经沉了下去,人们又被新鲜的事物吸走了眼球。

接到“妈妈”的电话,赵嘉儿心虚地接起,不等她问一声好,那头便急急地问道:“嘉儿,你是不是怀孕了?”

赵嘉儿的头脑霎时空了,支支吾吾许久,才埋着头应道:“是……”

“谁的?”赵母的嗓音提高了一些,质问着,“你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赵嘉儿觉得有些委屈,鞋尖不停地蹭着地板,发出一阵阵细微却刺耳的声音。

在电话那头的逼问下,她低声答道:“是廖老师的。”

“你姐姐给你介绍的那个老师?”

赵嘉儿闷闷地应了一声,试图去劝说正在气头上的赵母,电话那头突然发话了:“你有他电话吧?我和他联系一下。”

赵嘉儿猜不透赵母意欲何为,下意识地出声搪塞着:“现在不方便,廖老师在忙……他……他过两天就回宜宾了,到时候,你们见面谈……”

“电话里谈就行了,没必要见面谈。”

赵嘉儿心一沉,脱口问道:“什么意思?”

赵母在电话里叹息着:“嘉儿,妈妈知道你们年轻人都看得开,这种事早已经司空见惯了。但是,妈妈是过来人,知道未婚先孕对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即使你嫁了过去,委曲求全的总是你。”

赵嘉儿听不明白,赵母又催促道:“嘉儿,听话啊!你把他电话号码给我,这件事妈妈替你做主了,不会让你难做。”

“妈妈,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妈妈的意思是,你和他不合适,以后就不要见面了。”

赵嘉儿急了,不由提高了嗓音,话里带了哭腔:“您见都没见过,怎么就说不合适?您接受不了女儿未婚先孕,可我已经有了……妈妈,不要这么做,他真的很好很好,您见过就知道了……”

赵母沉默了许久,听着她的抽泣声,缓缓地道:“嘉儿,爸妈也会上网,也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何况网上都放了你的照片,虽然不清楚,可是,你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啊,再怎么看不清,我和你爸爸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啊——孩子有多久了?要是没什么风险,就打掉,然后,再找个门当户对的,一心一意对你好的人,嫁了。”

“不……不要……”赵嘉儿抱着手机不停地摇头,泪水流了满脸。

赵母无奈,柔声道:“好,妈妈不逼你了。你姐姐在么?”

赵嘉儿吸了吸鼻子,抽泣着:“她出去见客户了。”

赵母轻轻点头,叮嘱道:“我和你爸这两天就会回去了,你们两个女孩子在家要当心一些。打个电话给池勉,让他早点过来我们家。”

赵嘉儿心不在焉地答应着,直到赵母挂了电话,她才无力地瘫坐在了沙发上。

她一声声抽泣着,泪水模糊了双眼,觉得心口疼得厉害,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

等到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她才拨通了廖书言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sorry,the number is……”

每隔两分钟,赵嘉儿便拨打一次,连续拨了四通电话,每次都被提示对方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赵嘉儿又等了五分钟,在拨出电话前,嘟着嘴念着:“廖老师,您要是再不接我电话,我就再也不理您了!”

“对不起……”

这一次,赵嘉儿不等语音提示完,便气呼呼地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扔在茶几上,抱着毯子蜷在了沙发上。

她忍不住想要再次打电话过去,伸手摸到手机,又收回了手。

她不知自己盯着天花板看了多久,茶几上的手机铃声响起时,她几乎是出于本能地爬起身拿起了手机。

然而,看到来电显示,她又有些失望。

“姐?”赵嘉儿的声音有气无力的,甚至带着一丝怨念。

赵贤儿站在一家蛋糕店门前,没有留意到赵嘉儿的情绪,笑着问道:“嘉儿,我经过一家蛋糕店,看起来很不错,我买点蛋糕回去——你想吃什么口味的?”

赵嘉儿没有胃口,不咸不淡地道:“随便。”

“那就抹茶蛋糕吧!”赵贤儿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妈妈给我打电话了,要了你男人的电话,说是先了解了解……”

赵嘉儿蹭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紧张不安地问道:“你给了?”

赵贤儿不以为意地道:“为什么不给?”

赵嘉儿沮丧地揪着一缕头发,咬着唇,道:“姐,妈妈知道我怀孕了,也知道网上的事说的是我们,她要拆散我们……我打廖老师电话打不通,妈妈一定是给他打了电话……”

赵贤儿呆了半晌,听着电话里赵嘉儿急切的呼吸声,忙道:“你先别急!我马上回去!妈妈对你男人不了解,有点小误会……你男人要是就这样放弃了,你也没什么好可惜的!先等等看,等你能联系上他了,再商量对策。”

知道赵贤儿还站在自己这一边,赵嘉儿仿佛瞬间有了依靠,应了一声:“你快点回来。”

廖书言见过沈梦母女俩,在回云水禅心的路上,便接到了赵母的电话。赵家父母的电话,赵嘉儿都存在了他的手机里。

突然接到赵母的电话,他有丝不好的预感。

他将电话接起,礼貌地说道:“赵阿姨。”

“你知道是我啊?”赵母笑道,“廖老师现在方便讲电话么?”

廖书言笑着说道:“方便。”

赵母道:“那我就直说了——是这样的,我最近在网上看到了一些不利于我女儿的言论,觉得你们可能不适合在一起,所以,特意给你打了这一通电话,向你说明一下我们为人父母的想法。”

廖书言猛地一个急刹车,险些撞到了路边的一棵梧桐树。

赵母听得心惊胆战,问道:“你在开车么?没出事故吧?”

她听得到马路上刺耳的汽笛声,还夹杂着车主们气急败坏的责骂声。

廖书言无声地忍受着那些骂声,默默将车开到马路边的车位上泊下。听着赵母关切的询问声,他心有余悸地回答着:“没事,让您受惊了。”

“没事就好,”赵母松了一口气,叹道,“你在开车的话,我就先不干扰你了。开车的时候,还是要专心一些,以免出了事故。”

“现在没在开车了,您继续说。”

经历了那一场电话里的胆战心惊,赵母有些没缓过神来,许久才道:“我的意思就是,你和嘉儿就这样吧。你的家世背景,我从我大女儿那儿也了解过,豪门大户……我们还真高攀不起。至于孩子……一个月左右的孩子,打掉也不会有什么风险。”

廖书言一手扶着额头,虽然心里有些气恼,仍然心平气和地说道:“赵阿姨,网上的事是谣传,电话里我跟您说不清楚,我可以当面和您说。”

“没这个必要了,”赵母的语气冷淡下来,“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嘉儿……嘉儿的意思呢?”

赵母笑道:“父母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

廖书言从来没觉得如此无力又无助过。赵母的语气已有些不耐,他也不打算多说,有礼有节地说道:“您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若不是嘉儿亲口对我说出分手的话,我不会放弃。另外,网上的谣传,我会将相关证据整理出来,到时候还请您能赏脸过目。”

不断有电话打进来,廖书言猜到是赵嘉儿的电话,没有心思再与赵母多费唇舌。但是,对方是赵嘉儿的母亲,他仍然给了对方足够的尊重。

直到赵母挂断电话,他才点开了未接来电。

只要想到赵嘉儿,所有的疲惫与坏情绪,都能立马烟消云散。

此时,他多么渴望见到她,听听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