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贵人(1 / 1)

保护我方反派剧本 你的荣光 6841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100章 贵人

  关娘子在一旁不错眼珠的盯着, 看着天寿帝一直站在苏若存身边,在苏若存垂眸拭泪的时候,还找身边的太监要了帕子, 温柔的替她擦眼泪。

  关娘子皱着眉,又过了一会儿, 天寿帝对苏若存说了什么, 苏若存沉默片刻,对天寿帝深深的福礼。

  然后, 他们就打道回府了,而苏若存被他们簇拥在天寿帝身边。

  关娘子登时瞪大双眼。

  她一直紧紧的望着他们, 直到看见他们确实是去了皇宫的方向, 她才深吸一口气,立刻转身, 跑回了宅子里。

  叫一个小丫鬟去参政府通风报信,小丫鬟本就是金珠安排的,一点犹豫都没有, 立时就跑了。

  孟昔昭坐在自己的院子里, 正在百无聊赖的看书,太子看书是修身养性, 而他看书, 就是恶补这个世界的文学知识。

  他可不想再无意识的冒出一句别人的作品了,但他也不能全说大白话, 那多露怯啊。

  本来看书就容易犯困,再加上雨过天晴之后,阳光重现, 气温又变得湿热起来,孟昔昭看着看着, 这眼皮就要睁不开了。

  但他看一眼外面的日头,抿了抿唇,觉得还是不能睡。

  正想着要不来杯浓茶提提神,突然,庆福狂奔进来。

  “郎君,成了!”

  半耷拉着的眼皮瞬间睁开,孟昔昭一个激灵,看向庆福:“真的?”

  庆福连连点头:“关娘子派人捎信过来了。”

  虽说早有预料,但在这一刻,孟昔昭还是愣了一下,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迅速站起,正了正头顶的帽子,然后抬腿向外走去。

  同时,他还吩咐庆福:“去把马车备好,咱们去府衙。”

  这时,银柳听到动静也跑了进来,她有些紧张的看着孟昔昭:“郎君,怎么,成了?”

  孟昔昭点点头:“我前日告诉你的事情,你都记住了吗?”

  银柳本来还挺紧张,见他这样,反而放松了一些,她笑道:“我办事,郎君就放心吧,记得真真的呢,保证让他们得到第一手的消息。”

  孟昔昭眨眨眼,没说话,而是先看了一眼外面的太阳,又转过头来,他才对银柳说:“一个时辰后再去,如今还是太早了。”

  银柳哎了一声,孟昔昭想想,又叮嘱她一句:“警醒着些,雷声大、雨点小,记得吗?哪怕让他们看出来是装的都没关系,只要不出意外就行。”

  银柳重重点头:“我省得,要真出了事,那就得不偿失了。”

  孟昔昭:“是啊,想来应该是没事的,大不了就跑。”

  银柳笑了笑。

  怎么可能跑呢,都到这地步了,关娘子和那苏娘子一样,都是豁得出去的,也就郎君会担心她们真的受伤,可在她们自己看来,若能用受伤换取更好的效果,那即使是重伤,也是值得的。

  孟昔昭着急出门,就没再多说什么,银柳目送他离开,沉默一会儿,出去找到正在纳凉的紫藤,对她说:“如今院里管事的就剩你了,勤快些,盯着点底下的人,别让他们偷懒,待到入夜,我便回来了。”

  紫藤正坐在石凳子上,闻言,她站起身:“怎么都走了?自从回了参政府,我就日日都见不到你们,郎君也是的,怎么就不给我派活呢?”

  银柳:“……”

  摇摇头,银柳连回答都懒得回答,迈着轻盈的步子,直接转身离开。

  *

  翦叔吾,翦大人,就是那位踩了狗屎运的原应天府尹。

  一朝升官,以三十七岁的年纪,成为六部尚书之一,翦大人这些天做梦都在发笑,笑得他夫人已经连续好几日睡不好了。

  工部尚书,这么说,好像没什么概念,但要知道,工部掌管的不仅仅是房地产行业,还有水利、交通、屯田、城池建设、以及全国工匠。

  职能辐射十分之广泛,和许多部门都有对接,地位么,相当于以后的□□副总理。

  三十七岁的副总理,也难怪翦大人能高兴成这样。

  升官带来的不仅是美梦,还有一下子就热门起来的待遇,这些天人人都想跟他喝酒,想要庆祝他升官,家里的拜帖一个柜子都装不下了,连他夫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所以,不是他故意不跟孟昔昭交接,而是他真把他给忘了。

  ……

  至于应天府衙的其他人,也没有提醒他的,他们打心眼里不服让孟昔昭来做自己的老大,开玩笑,孟昔昭何许人也?一个靠着谄媚和拼爹才进入仕途的纨绔,肚子里的墨水还不如三岁小儿多,至于立下的功劳,一个在匈奴一个在南诏,没有一个是在应天府的,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极有可能,根本就没立功,而是顶替了别人的功劳。

  至于到底顶替谁,他们就不管了,反正他们怎么都无法接受一个草包升官这么快,这么想,他们还能得点安慰。

  是以孟昔昭过来的时候,他们对他也不怎么热络,都是看一眼,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

  孟昔昭拿着一把扇子,大摇大摆的从府衙正门进来,此时无人升堂,但他进来之后,直接朝公堂走去,旁边引他进来的衙役看得一愣,刚要去拦他,却被他用扇子抵着胸膛推开,然后,他溜溜达达走过去,一屁股就坐在了府尹的椅子上。

  庆福眼神飘忽,就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衙役:“…………”

  孟昔昭坐的如此理直气壮,还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然后才懒洋洋的看向底下的衙役:“愣着干什么,一点眼力见没有,翦大人呢?任命早就下来了,他始终不来找本官交接,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打算抗命不遵?”

  说着,孟昔昭还从怀里掏出一个橘子,一边给橘子剥皮,一边盯着他,等他的回答。

  看着孟昔昭把剥好的橘子肉往上一抛,然后娴熟的用嘴接住,衙役整个人都麻木了。

  这就是他们日后的府尹大人了……

  衙役有很多话想说,但他怕说出来以后,孟昔昭会被气死,干脆,他黑着脸,一抱拳,说了声:“卑职这就去请。”

  孟昔昭冷哼一声:“毫无自觉,待本官上任,定要好好整顿一番。”

  衙役:……拳头硬了。

  翦叔吾正在议事厅里跟师爷说着话,因孟昔昭没催过,皇帝也没提过,他就觉得交接的事情不急,还正寻思着要带多少人走呢,到了他们这个地位,肯定都是有几个亲信的,带的人多一些,也好开展接下来的工作啊。

  看见衙役一脸憋屈的走进来,翦叔吾还有点纳闷,等听到他说,孟昔昭来了,而且目中无人,一来就摆谱,翦叔吾愣了一下,哎呦一声,赶紧出去迎。

  虽说孟昔昭是他的接任者,可他才多大啊,年纪上两人差着二十岁,而官职上,就差一级半级,更遑论他还有个参知政事的爹呢,翦叔吾可不想得罪他。

  笑靥如花的来到公堂,翦大人人未到、声先至。

  “贤侄!贤侄来府衙,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万一我不在,贤侄不就白跑一趟了吗?”

  孟昔昭看看他,过了半拍,才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一边往下走,一边皮笑肉不笑的对翦叔吾说:“怎么会不在呢,翦大人迟迟不与下官交接,下官早就看出来了,大人这是舍不得府尹的帽子啊。”

  翦叔吾:“……贤侄说笑。”

  孟昔昭挑眉:“是我说笑,还是大人确有此意啊?其实我理解,按照惯例,大人应当在这府尹的位子上坐满三年,才能换个职务,如今陛下开恩,借着为我升官的机会,把大人也升上去了,大人这心里,哎呀,肯定很不是滋味啊。”

  说着,他对翦叔吾伸出一只手,做了个稍安勿躁的动作:“无妨,我这就将翦大人的意愿,告知陛下,陛下如此的体恤臣子,怎么会强逼翦大人去做那劳什子的尚书呢?他肯定会收回成命的。”

  翦叔吾:“…………”

  他干笑两声:“贤侄,君无戏言啊,咱们还是不要为陛下徒添烦扰了,对了,贤侄,还未用午饭吧,走,与我回家去,咱们好好的喝一杯。”

  孟昔昭凉嗖嗖的看他一眼,满脸都写着我特别小心眼六个字。

  翦叔吾:“……”

  他就知道孟昔昭一定很介意自己也升官的事!

  孟昔昭不说话,他这心里也没底,干了一年多的应天府尹,别的他没学会,避免冲突是学的特别好,没办法,庙小妖风大,池浅……咳,总之,他哪个都惹不起啊。

  拿出之前劝王爷皇子的话术,翦叔吾哄了孟昔昭一会儿,终于看见孟昔昭的脸色有松动了,翦叔吾心中大喜,立刻加把劲,还跟他交心,说那天在昆玉殿,真的与他无关啊,他也没想到陛下叫到他的名字……

  孟昔昭面皮缓和了一些,却仍旧冷哼一声:“我立的功,结果好处被你捞去了一半,当然了,我也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咱们同朝为官,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也不想和翦大人交恶,那以后咱们两家还怎么走动啊,我爹要是知道你跟我不对付,他老人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啊。”

  翦叔吾:“……是是是,那贤侄你的意思是?”

  孟昔昭瞥向翦叔吾,这才对他露出了一个颇为正常的笑容:“翦大人借了我的势,总该有点表示吧?”

  翦叔吾:“…………”

  脸上的肌肉痛苦般的抖动一下,翦叔吾问:“贤侄想要多少?”

  同时在心里祈祷,希望孟昔昭不要狮子大张口,他可不是孟家,没有那么丰厚的家底。

  孟昔昭呵呵笑了一下,对他竖起两根手指,在翦叔吾思考这是二万还是二十万的时候,孟昔昭开口了:“翦大人帮我办两个事就好,一,我不日要上书申请开府,还望翦大人将西城八十里河,曾经冯将军他们家的宅子划给我,然后将那宅子推了,给我另起一座府邸。”

  翦叔吾有点呆。

  就这点事啊?

  八十里河他知道,河面比秦淮河宽,适合运粮和水师进出,曾经是越朝驻军的所在地,齐朝把驻军搬到白虎门去了,那边渐渐和原本的贵族居住区合并在一起,但因为比较偏,而且历史遗留的问题,那边住的,基本都是武将。

  他还以为孟昔昭想要皇宫旁边的地呢,像甘太师、田太尉,还有孟参政,都是住在皇宫附近。

  八十里河本就没什么人要,翦叔吾一口就答应下来:“没问题,到时我必给贤侄起一座规制内最好的府邸!”

  孟昔昭笑着对他道谢:“那就多谢了,还有第二件事。”

  翦叔吾大手一挥:“你说吧!”

  只要不是要钱!

  孟昔昭微微一笑,张口说道:“我想让翦大人今日便与我交接完毕,将这应天府衙,完完全全的交给我。”

  翦叔吾:“…………”

  应天府衙事务极多,外面的州府,一个府衙最多有两百人,而他们应天府衙,有一千五百人,还有旧案、银库、军务、户籍,以及正在关押的诸多犯人。

  这林林总总加一起,想正式交接完毕,最起码也得用上七日,这还是加急的情况下。

  一日就交接完?!你作为接收的那个确实是没什么关系,坐着等待接收就是了,可他得多写多少文书啊!

  翦叔吾有些不情愿,而一看见他这个表情,孟昔昭的脸咔嚓一下就垮了下来:“怎么,大人不愿意?哼,我就知道大人之前都是哄骗于我!你等着,我这就找我爹去!”

  翦叔吾:“……”

  旁边的衙役:“……”

  他娘的,这是个什么人啊!

  ……

  翦叔吾真怕这关键的时候,出什么差错,连忙把孟昔昭拦下,答应了此事,文书他可以回去点灯熬油慢慢写,总之,先把大印和鱼袋交出去就是了。

  孟昔昭要的也是这个,拿到东西,他就高兴了,说明日一早自己就来上任,还叮嘱一旁的衙役,把这消息告诉其余人,明日他要清点府衙的大小官员。

  在他走了以后,这衙役再也忍不住了,他向翦叔吾表达自己的愤怒之情,可翦叔吾也没办法,只长叹一声:“都自求多福吧。”

  衙役:“…………”

  *

  把新鱼袋,和前几日刚到手的太子詹事鱼袋挂在一起,孟昔昭观赏了一下自己的腰间,然后转身去了皇宫。

  当上太子詹事之后,他就再也不用等通报了,直接去东宫就是。

  因为之前来过一次,再进来,孟昔昭就熟门熟路的走向主殿,太子此时却不在,一问,说是上课去了。

  孟昔昭:“……”

  等了半个时辰,太子才终于回来,见到孟昔昭在这,他脸上露出一点喜色:“二郎。”

  孟昔昭却没他这么黏糊,而是上来便问:“你何时还开始上课了,我记得陛下没有给你安排太傅啊?”

  太子坐下,对他笑了笑:“前日才安排的,我向父皇讨要,他就给我安排了两位太子少傅。”

  孟昔昭:“……你要他就给?”

  崔冶与他对视,眉眼弯了一下:“舍去脸皮,就给了,他大约从未见过我这个样子,可能是觉得我有哪里不好吧。”

  孟昔昭:“…………”

  默了默,他问:“他给你安排的谁?”

  崔冶说了两个名字,孟昔昭回忆了一下,是两个朝堂边缘人士,只会做学问,而且学问做的一般般。

  孟昔昭抿了抿唇,说道:“可用的人,也是要一点点积攒起来的,这两位虽说自身本事不怎么样,但他们应当有自己的师门,殿下或许可以顺藤摸瓜,讨一讨文人的欢心。”

  崔冶会心一笑:“我也是这样想的,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孟昔昭也笑了一下。

  真要说讨文人的欢心,那还是要去找闫相公。可孟昔昭冷眼瞧着,这闫相公,估计不会接太子的橄榄枝,应该这么说,除非太子穿上龙袍,守孝二十八天,正式的接受满朝文武跪拜了,不然的话,他都不会朝太子示好。

  这老头,太精了,想让他承担风险,那是门都没有啊。

  其实司徒相公也差不多,虽说因着太子亲自拜访,他帮了他一次,但后来,两人见面,他也没有一丁点亲热的意思。

  罢了,谁让他们势弱呢,不拿出点真本事来,人家自然也不会另眼相待。

  托着腮,孟昔昭看向崔冶:“苏若存进宫了。”

  崔冶垂眸看他:“我知道,两个时辰前的事。”

  “那明日,拜托了?”

  崔冶闻言,忍不住轻抚了一下他无意识蹙起的眉心,“你我之间还说什么拜托不拜托,放心吧,我会替你看顾她的。”

  孟昔昭眨眨眼,把胳膊放在桌面上,半个身子趴了下去,崔冶要收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抓住,然后将他的掌心,覆在自己的脸颊之上。

  他张开口,说道:“不要动,我在汲取你身上的能量,明日,还有一场仗要打呢。”

  说完,他就把眼睛闭上了,崔冶望着他有些疲累的模样,当真没有再动,只是心里的想法有没有变化,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

  此时还是白天,天寿帝也没那么猴急,毕竟他对苏若存是怜惜居多,所以把她带进来了,第一件事不是做那种事,而是问她在南诏皇宫的经历。

  这是她的背景故事,苏若存自然是倒背如流,对于身陷囹吾的焦急,面对南诏太子的恐惧,还有一整年不见天日的孤寂,苏若存表现得都十分有张力。

  孟昔昭给她定制的人设是,和甘贵妃一样傲气,和甘贵妃一样尊贵,和甘贵妃一样目中无人。

  但有一个前提,她只对别人这样,面对天寿帝的时候,她会收起这些刺,化身最温柔的女人。

  原因也很简单,她对天寿帝,一见钟情。

  ……

  别人信不信无所谓,反正天寿帝信就行了,他那么自大,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优点,那有个女人对他一见钟情,在他的脑子里,一定是个很正常的事。

  南诏太子罗买隆正值盛年,年轻能打还是一国太子,妹妹罗萨花那么好看,他是双胞胎哥哥,也难看不到哪去。但苏若存宁死都不让他碰自己一下,还企图伤害他,这么一朵带刺的玫瑰,到了自己身边,却半点脾气都没有,望着自己的眼神,含羞带怯、充满依赖,别说中年老大爷了,就是十八九岁的青年,也扛不住啊。

  于是,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床上去了,天寿帝这些年碰过的女人,什么性格都有,有特别害羞的、有特别热情的、还有特别呆板的,但他从没碰到过苏若存这种,对他无条件、完全信赖的。

  不论何时,她看着自己的眼神,都让天寿帝感觉,自己真的是天,是她的天,她这么依赖自己,又这么脆弱,如果自己不给她一个名分的话,她可能就活不下去了。

  天寿帝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从未有过的体验也让他感觉挺新鲜,即使上过床了,他对苏若存也没什么感情,反正是称不上特别喜欢。

  但看在她如此依赖自己的份上,天寿帝决定,封她个贵人,让她安心。

  对一般的女子来说,贵人足矣了,因为贵人是有品级的,虽说品级最低吧,但在贵人下面,还有一大堆没品级的女人呢。

  但苏若存一听这话,立刻就衣衫不整的从龙床上下来,挺拔的跪在地上,梨花带雨的表示,不,请陛下收回成命,妾身是罪籍,怎么能被册封为贵人呢,只要能留在陛下身边,哪怕做宫女,妾身也是愿意的。

  天寿帝十分感动的看着她,还亲自把她扶起来,心里想着,这个女人真是太爱朕了,竟然什么都不要,唉,好傻啊。

  ……

  苏若存露出一半的香肩,哭泣起来越发惹人垂怜,天寿帝目前对她还是很有耐心的,于是就耐着性子安慰她,说没关系,朕免了你的罪籍。

  然而苏若存还是拒绝,她的意思是,不想让天寿帝为了她破规矩,也不想让他为自己背负骂名,毕竟她的父亲是真的有罪,她代父受过,是应当的。

  天寿帝一听,还挺孝顺啊,也是,她本就有情有义,当然会孝顺了。

  天寿帝本来就不是那种会跟人谦让的性格,既然苏若存几次三番不愿意被册封,那他就同意了,而苏若存听了,顿时放下心来,看起来是真的为他着想,只是脸上又免不了的露出一丝遗憾,显然,她也想做天寿帝正式的后妃。

  然后,她就倚着天寿帝,说了这样一句话。

  “要是妾身的父亲没有做出那等大逆不道的事情,那该多好啊。”

  天寿帝也叹了口气,是啊,这么贤良的女子,若不是罪籍,那该多好啊。

  ……

  而就在这俩人你侬我侬的时候,参政府里,银柳终于出门了。

  按照孟昔昭的吩咐,她找了几个人,买通内城的一个帮闲,这人平日就是陪内城的纨绔们吃喝玩乐,钱到位之后,他立刻乐呵呵的去办事了。

  纨绔也分好几个等级,他找到最低等级的那些人,也就是各个高官的家仆的儿子们,要知道宰相门前七品官,哪怕是家仆的儿子,他们也是穿金戴银,打赏豪气。

  帮闲本就是陪玩的,哪里有新鲜事,他们都知道,要不然怎么带着各位公子去赶潮流呢,毫无违和感的融入进这群人里,他很快就把银柳的话,传达到了这些人的耳朵里。

  “听说了吗?内城新搬来一个小娘子,哎呦,长得花容月貌,貌若天仙啊!连百花街的花魁都不如呢,我本以为也是个要开脸的,还前去打听,结果,被她家的妇人打出来了,原来,是个良家妇女,还是个有头有脸的呢!”

  那些人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怎么说?”

  帮闲很神秘的回答:“这小娘子,曾是官家娘子,她小时候便住在应天府,她爹叫、叫苏万钧,好像之前做过知府呢!”

  当啷,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的扇子掉了。

  ……

  午后的天气比上午闷热多了,邱肃明的管家倒是能用冰,可哪有主子用的多,他人又胖,此时汗流浃背,还要管着这一大家子的事。

  他小儿子冒冒失失的跑进来,管家见状,立刻发火:“做什么?!你好端端的,怎么来了?!”

  管家混到这地步,早就在外面置办家业了,也在内城里面,他的宅子比某些小官的宅子还豪华。

  小儿子顾不上父亲发怒,连忙凑到管家耳边,说了自己听说的事。

  管家一愣,第一反应是不信:“怎么可能?苏万钧的女儿如今是罪籍,怎么可能出现在应天府!”

  小儿子一脸的焦急:“是真的,有人亲眼看见了,爹,我没事骗你这个干什么,不信的话,你去查啊。”

  管家立刻出门,他本想去应天府衙,调户籍出来,但转念一想,要真是苏万钧的女儿,她不可能正大光明的去登记户籍,所以,脚步一转,他去了专管房屋买卖和租赁的经界所。

  他以为苏若存应该是租的房子,谁知道,报出地址之后,租房信息没有,屋主的名字,倒是有一个。

  ——苏若存。

  邱肃明去哪,都带着这个管家,也就是这几年他身体差了,所以跟着时候少,可十年前,在河北的时候,他还是跟着他的。

  苏万钧,他记得,苏夫人,他打交道过,至于他们的女儿苏若存,他也有印象。

  管家顿时大惊,要不说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他们做了亏心事,因此一听这名字,就觉得来者不善。

  不过……苏若存是个小姑娘,哪怕今年,她也才十六岁,管家不觉得她能掀起什么风浪,因此,他就没打算上报给邱肃明,而是准备自己把这件事料理了,然后再去报告老爷。

  至于怎么料理?那当然是把她赶出应天府了,要是她不愿意走,当场宰了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不能让她留在应天府,成为老爷的祸患!

  擦擦脸上的汗,管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等到晚上,人少的时候,叫了几个好手,跟自己一起过去。

  到了门口,他让别人别出声,然后拍了拍门,很快,他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谁呀?”

  脚步声越来越近,待那房门刚打开一条缝,管家立刻让打手挤进去,然后他紧随其后。

  但真的进来了,他们才发现,面前没有女人,只有四个对他们虎视眈眈的护院。

  管家蒙圈了。

  我明明听见有女人的声音啊!

  这时候,院子前方,正门的门槛处,离他们都快两丈远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个女人的身影,她看着这群不速之客,先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尖叫起来:“啊——有贼人——!!!”

  管家:“…………”

  打手们:“…………”

  女人的尖叫仿佛一个信号,那四个护院突然发难,两拨人马立刻打到了一起,而这帮人也特别鸡贼,不打打手,只打管家。

  一棍子抡下来,管家都要吐血了,而这时候,他又看见那个尖叫的女人突然身子一歪,倒在了门槛里面。

  紧跟着,另一个嗓门特大的小丫鬟跑过来,一边尖叫一边说:“关娘子!关娘子!快来人呐,关娘子的心绞痛犯了,快去回春堂请大夫!”

  说着,她也不去扶那个关娘子,而是啪的一下,把屋门甩上了,然后,又传来从里面闩上的声音。

  做完这一切,小丫鬟继续中气十足的喊:“贼人把娘子吓犯病了!抓住他们,千万不要让他们跑了啊!——”

  管家:“…………”

  别他娘的叫了!!!

  他气得差点撅过去,但他不能晕,得赶紧跑,可自己连站都站不起来了,那些打手因为要救他,一时之间也跑不了,而持续的尖叫引来了附近的居民,很快也引来了官兵,银柳站在三楼,看着官兵举着火把出现在门口,她轻轻一笑,关上了三楼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