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笑了笑,便拉着琴笙坐下。
金姑姑倒是觉出了些异样,但琴笙已经垂下了脸,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神情,金姑姑虽有些担忧,却也未曾多想,只当他伤口愈合期有些不适。
毕竟,今日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她应付。
譬如
“金大娘子,一年不见,怎不见你上京城转转”一名容貌斯文优雅的华服中年男子在众人的簇拥下向金姑姑的位子款步而来。
金姑姑见状立刻带着楚瑜等人起身,向对方恭敬地屈膝行礼:“民妇见过廉亲王。”
廉亲王笑眯眯地赶紧伸手将金姑姑扶了起来:“快起,都是故人,本王也不是那种喜好端着架子的人。”
说着,他的目光便落在的楚瑜身上,颇有兴趣地挑眉:“这位小姑娘,想来就是那位并不会刺绣,今日却要代替琴学应我儿挑战的人了罢。”
楚瑜刚要点头回话,却一愣我儿
宫少宸什么时候成了皇家人
周围人亦都一脸错愕,倒是金姑姑神色从容地微笑:“廉亲王三个月前微服私游遇上危险,宫少仗义出手,亲王带你下平安无恙之外,更得了一个出类拔萃的义子。”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皆又变了变本来赢的希望就渺茫,如今宫少宸居然成了廉亲王的义子,于情于理,琴学哪还有丁点胜算
楚瑜闻言,眸光也微微一沉,但随后又恢复了镇定。
“金大娘子不愧是金大娘子,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一道金玉相击般悦耳的含笑声响起。
一道着暗金华丽长袍,手摇羽扇的高挑人影领着一个华服少年一同款步而来,狭长丹凤眼弯弯,未笑亦含三分情,不是今日的主角之一宫家少主又是谁。
“姐姐今天真美,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呢。”他身边十二三岁的猫眼少年上来先恭敬地随着自己兄长向廉亲王行礼后,又对着楚瑜露出个乖巧甜蜜的笑容来。
楚瑜一看这个少年,无语地扯了扯唇角,却并不应声。
她很好吃这是什么鬼形容词
这小子果然古怪,不能搭理,谁知道这货会不会再当着所有人的面冒出什么毁三观的话来。
宫少宸的目光落在一身精巧紫装,如睡莲初绽的清美娇俏少女身上,眸光便直勾勾地顺着她身子绕了好几圈,却并不说话,只是那目光露骨得空气都似炽热起来。
众人面色齐齐变得些古怪窘迫,毕竟谁都记得这位宫少主昨日对楚瑜那一番我要你,血债肉偿的高调宣言。
倒是楚瑜从容得很,只不耐地白了他一眼比这露骨的目光,她在大牢里也不知道见识了多少。
宫少宸见状,愈发觉得有趣,低低地笑了起来:“呵呵,这小脸皮厚得,真是招人喜欢。”
他这一笑,让廉亲王都忍不主尴尬地低咳了一声:“少宸,不是要开始了么就坐罢。”
“是,义父请上座。”宫少宸含笑比了个请的手势,领着廉亲王就座。
不一会,众人便都齐齐就座了。
负责主持这一盘斗绣之局的是苍鹭先生,他是大元德高望重的大儒之一,便是湘南宫家的人都没有意见。
苍鹭先生一登台,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安静了下去,他简单地将事情来龙去脉略说了一遍之后,对着廉亲王行了一礼:“殿下,请问可否正式开局”
廉亲王兴致勃勃地颔首:“如此风雅盛事,能为这等百年难遇之盛会做终判,实乃本王之荣幸,先生请”
苍鹭先生转身,微微拔高了声音:“现在,请双方各自呈上十日内绣出的绣卷,哪一方能得到亲王殿下亲眼,选纳为太后供礼,那一方便为胜者。”
宫少宸率先起身,对着在场所有人潇洒地抬手行礼,眉目含笑:“在下不才宫少宸,湘南宫家之主,得幸为太后千岁明年华寿奉礼,要在诸位行家高手面前献丑了。”
那场内的贵公子挺鼻薄唇,颜似芙蕖濯濯,满身华衣耀耀更衬出他一身风流无双,俊美非凡,偏还有一双宜喜宜嗔含情狭长单凤目却又带着恣意风流的妖灵之气,目光所及之处,似带着多情的钩子,勾了一干琴学女学生们的心魂去。
看着女学生们都齐齐羞红了脸,宫少宸丹凤眸更弯似天上月,含笑道:“请绣卷。”
众人都齐齐看向台中,随着他话音落地,四名戴着精致的金丝手套的小厮,各自小心地捧着一幅数尺长的卷轴慢慢地展开。
随着他们展开的动作,中人眼中不禁皆屏住了呼吸,只觉得眼前一恍,似有万千海潮汹涌扑面而来,咸风潮雾气掠鼻间。
幽光如晦平地大堂间,只忽见天连水尾水连天,碧海青天,浪如晦,银涛滚滚,跃万丈,撞碎青山黑岩满身光,落花飘零,碎玉飞溅入眼帘。
风起飞云涌,白鸟掠翅飞鱼腾,映日红浪艳似血,孤岛长帆影寂寂,驶入海天不回头。
端地让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深深呼一口气,心旷神怡,只是情怀舒畅之后却不由自主地望着那渐渐黯去的猩红斜阳落日,孤岛独帆,莫名地生出天地广阔,人世苍茫,转眼春夏尽,一生转眼过,多少往事酿心头,多少遗憾随风去,此生谁人又能再回头的黯然来。
只望天地之悠悠,独苍然而涕下。
有人看着,望着竟已忍不住低泣出声。
“呜。”
便是这一声低泣,似玉碎碗破,瞬间让所有人都回过神来,却还一时间愣然,有些不能回神,直到他们发现彼此间,不少人脸上都有泪痕,彼此间泪光幽幽。
苍鹭先生那般的人物,都已经怔怔然然,眼圈有些发红,更不要说定力差的其他人。
“啪啪啪啪。”有人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慢慢地,所有人都忍不住抬手大力鼓掌,连楚瑜都忍不住鼓了手掌,心潮澎湃,她终于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精彩绝伦的艺术,天下无双的画卷是拥有能打动人心的力量的。
意随心动,情随意动。
一幅画,不同人看,有人观情、有人观心,却忍不住同时沉迷画卷中,心怀大动,这便是画的最高境界。
琴学里就算最差的学生,都有极高的品鉴能力,是以众人齐齐叹息果然不愧是当代画圣宫之凝的遗作,也难怪廉亲王会差点搬空整座王府只为求画,哪怕最终只是得以一观。
“这等笔力,这等意境,只怕当世再无画卷能出其左右了,真真是无价之宝。”一名绣行的主事人看着那画卷,忍不住抚须感叹。
另外一名织造行主也忍不住叹息道:“画好对绣技和绣师的要求更高,若非卓绝绣工,只会硬生生地坏了这绝世名作,这宫少宸和宫家绣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