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残存着刚才的喜悦，绮心是个眉清目秀的丫头，唇红齿白，十分俏丽。

百里雪在椅子上坐下，随手拿起一本书，漫不经心道：“绮心，刚才玩堆雪人开心吗”

绮心小脸飞上不易察觉的羞红，“开心，奴婢很久都没有堆过雪人了。”

百里雪依然没有抬头，只是随意地翻着手中的书卷，“你跟着本郡主多久了”

绮心微怔，从来没听郡主问过这个问题，“奴婢自小就是孤儿，是王爷收留了奴婢，奴婢才能有幸伺候郡主。”

百里雪放下书卷，正色看向绮心，江夏王府养着许多孤儿，有的是因为战乱父母双亡，有的是将士遗孤，绮心是其中一个，王府里的嬷嬷见她机灵敏捷，便挑出来贴身伺候郡主。

“你今年满十六了吧”百里雪和绮心同龄，她并没有想一辈子将绮心留在身边伺候。

绮心点点头，心底忽然有些不安，“是的。”

百里雪凝视她良久，缓缓道：“你是将士遗孤，江夏王府不会亏待你，我已经托哥哥为你物色军中优秀男儿，你觅得良婿，才能告慰你泉下父母。”

绮心万万没想到自己一番心思全都暴露在郡主面前，平日大大咧咧的丫头，此刻大窘，说起话来也语无伦次，“郡主，奴婢不想”

“你喜欢楚世子”百里雪见她这般模样，直截了当道。

“没有”绮心矢口否认，脸色涨得通红，极力摇头，“没有，没有，郡主误会了”

“你很清楚，我并没有只把你当做一个普通奴婢来看。”百里雪语气转柔，打断了她的话。

绮心的声音低了下去，“奴婢明白，王爷对奴婢恩重如山，郡主也是真心爱护奴婢，偶尔的训斥，也是因为奴婢实在逾越了规矩，这些奴婢都记在心里。”

“你记着就好。”百里雪明白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少女怀春，少男怀情，不过都是人之本性罢了，“楚世子倜傥俊秀，卓尔不群，喜欢他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第两百二十八章 一鸣惊人

见郡主这般说，绮心的心开始扑通扑通乱跳起来，有忐忑不安，但又有几分兴奋和期待。

“可是。”有些东西既然明知不可为，就长痛不如短痛，百里雪话锋一转，淡淡道：“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吗”

仿佛一记重拳砸在绮心的心上，重重一痛，郡主的意思她明白，她虽然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奴婢，但也是有血有肉有情有爱的人。

她不能像郡主那样肆意张扬地喜欢一个男人，把爱情淋漓尽致地呈现出来，她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喜欢，只要看到他一眼就觉得心满意足。

百里雪仿佛没有注意到绮心的难过，继续道：“他是正一品长公主的独生爱子，楚家是东澜赫赫有名的豪门望族，他的父亲年纪轻轻，就官拜礼部侍郎，青年才俊，前途无量，若现在还活着，恐也是尚书这样级别的重臣了吧”

“郡主”绮心颤声道：“求你别说了，奴婢明白和世子的身份有天差地别，可外界流传，长公主曾说过，只要世子喜欢，哪怕是平民女子，她也不反对的话。”

长公主的确说过这样的话，百里雪微叹一声，“长公主出身皇家，温婉淡泊，或许确有这个超脱的境界，但你别忘了，世子不仅仅是长公主的儿子，他还是楚家的儿子，你认为楚家会允许尊贵的世子娶一个平民女子吗何况还有太后这个外祖母呢哪一关你过得了”

绮心抿紧唇，一言不发，百里雪依然没有看她，“退一万步讲，就算长公主愿意，楚家也愿意，太后也无异议，你对世子又有多大把握”

郡主就是郡主，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绮心脸色顿时煞白，世子如此高贵，她只能卑微地仰望着那座可望不可即的高山。

“或许做他可有可无的一个妾室你也愿意，只要能站在他身边就好。”出身尊贵的百里雪，别的见得不多，这种事情可是见得太多了，“可依我对世子的了解，他不愿意。”

楚离是何等清高的人权力压迫，强势威逼，都难买一个他愿意，百里雪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明白，他是个生人勿进的人。

若绮心喜欢的是轩辕瑞那样的人，成其妾室倒不无可能，但楚离，绝无可能。

多日以来的心事就这样暴露在郡主眼前，绮心嘴唇咬得快出血，眼眶湿润，抽泣道：“郡主，奴婢该怎么办”

百里雪凝眸看她，“世子不是你的良人，你现在投入得越多，将来只会越痛苦，趁现在对他的感情不深，及时回头吧。”

回头绮心脑子一片空白，身份的天差地别，让她并不敢奢望太多，只是以一个奴婢的身份默默地关注他，暗恋他，偷偷地欢喜，偷偷地思念，这些就足够了，为什么郡主要自己放弃

到底是跟了自己多年的奴婢，百里雪知晓其心中所想，“或许你现在是无怨无悔，但他终究无法给你任何东西，总有一天，你会恨他，会怨他，为什么看不到你的感情，你的付出他怎么那么狠心，那么绝情到那时，你的爱就会变成恨，痛苦的依然只有你自己。”

第两百二十九章 抵达江陵

郡主一番话让绮心目瞪口呆，张口欲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哑口无言，郡主素来聪慧，目光独到，连王爷都赞不绝口，绮心不由扪心自问，自己真的可以做到无怨无悔地付出而不求任何回报吗

“你看，你做不到。”百里雪仿佛有读心术一般，眼眸明澈如镜，幽幽道：“其实任何人都做不到，所有的付出都在寻求回报，不是现在，就是将来，无一例外。”

“那么郡主对太子呢”绮心挣扎着说出这句话，发现自己的嗓音已经开始沙哑，明知道这话有犯上之意，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

百里雪也并不在意绮心的冒犯，反淡淡道：“我可以全心全意地爱他，他也必须全心全意地爱我，这就是回报。”

绮心身体一寒，郡主有着高贵的出身，美丽的容貌，她才有这样的底气和霸气，可普天之下，又有几人有郡主这样得天独厚的幸运

“丛林满目，天涯何处无芳草天下并非只有世子一个男人，总会有属于你的天地。”百里雪静静道：“绮心，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不希望你将来痛苦。”

“奴婢知道郡主对奴婢的好，奴婢谢郡主。”绮心的声音低到自己都快听不见。

百里雪站起身，背对着绮心，楚世子是个几乎完美的男人，喜欢他情有可原，但这段暗恋是不会有结果的，自己已经言尽于此，至于何去何从，终究还是要看绮心自己的选择。

百里雪离开之后，隐隐听到里面传来嘤嘤的哭泣声，也好，楚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