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昏迷(1 / 1)

小宫女想上位 屋里的星星 4012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120章 昏迷

  年宴的安然无事让云姒一度怀疑她是不是有点疑神疑鬼了。

  祁贵嫔和苏婕妤虽说见面, 但祁贵嫔又不傻,怎么会挑上苏婕妤这个盟友?

  总归小心无大错,云姒到底不敢掉以轻心。

  但云姒也没有太过纠结这件事, 年后, 她腹部就日渐一日地鼓了起来, 不似往日, 她只穿些宽松的衣裳就能遮挡住,肉眼可见她有孕姿态。

  她低头看去时,已经有点看不见脚尖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 惹得后宫诸位妃嫔都心不在焉, 没人能觉得事不关己。

  年后刚恢复早朝,催促皇上选秀的声音就如潮水般涌来,哪怕云姒身处后宫,都听闻了风声。

  选秀是要皇室开枝散叶, 但三年前选秀后,后宫一位皇嗣都未多。

  储君未定, 皇长子恩宠有变,让朝中官员各个都不由得动起了心思,选秀的声音在朝中空前盛大。

  正月时一场雪洒遍京城, 推开楹窗, 只觉得厚重, 再抬眼, 入目之处皆是白皑皑一片, 慈宁宫的红梅盛开, 挂在枝头仿佛成了天地间唯一的颜色。

  没人看得见慈宁宫的一片红梅。

  但山茶花花期还未过, 只要路过褚桉宫都可得见, 盛大的洁白色花瓣和白皑皑的雪色仿佛融为一体,让人离远看去,一时分不清究竟是花还是雪。

  褚桉宫内没有再点熏香,秋媛时不时采摘点不同的花装饰宫殿,唯独那片山茶花,她一次都没摘过。

  辰时过半,床幔内传来些许动静,秋媛上前掀开帘幔,娘娘肚子大了起来后,起身艰难,褚桉宫的宫人都提着一颗心伺候。

  云姒困得迷瞪,手臂伸出被窝,就被空中的冷意冻了个哆嗦,她直接清醒过来:

  “怎么这么冷?”

  秋媛:“是外面下雪了。”

  闻言,云姒扭头透过楹窗看去,只见白皑皑的一片,树冠挂银色,宫人正在艰难地扫出一条道路来,云姒抬头看向秋媛,眼神有询问。

  秋媛心领神会:

  “娘娘放心,奴婢已经让人去过坤宁宫告假了。”

  下雪后路滑,不需要娘娘吩咐,秋媛也知道这种情况,娘娘最好是不要外出。

  磨蹭了一刻钟后,云姒才下了床榻,等她洗漱梳妆好,松福才进来告诉早膳摆好了。

  云姒吃早膳时,就见松福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有点好奇:

  “怎么了?”

  松福低声恭敬:“今日请安散后,苏婕妤又在坤宁宫中待了半个时辰。”

  利益相悖,松福自然是不喜欢苏婕妤的,对于苏婕妤紧紧巴结皇后一事,他心底反感,却是没有半点办法。

  云姒咽下口中的粥。

  松福声音还在继续,他皱了皱眉:

  “中省殿那边也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云姒将碗放下,轻声道:“那便算了,让他什么都别做了。”

  省得暴露了自己。

  松福恭敬应下。

  大雪消融整整耗费了三日,这三日,云姒闭门不出,等天空放晴那一日,她才又恢复了去坤宁宫请安。

  正月二十八,是皇后娘娘的生辰。

  宫中妃嫔都喜欢将生辰宴过得盛大,唯独皇后娘娘,每年的生辰都过得悄无声息,她只道年宴刚过,不宜再耗费财力。

  云姒挑好了生辰贺礼,是一条玛瑙珠串,她向谈垣初求来玛瑙珠,闲来无事时一个个磨串起来,在暖阳下,玛瑙珠串泛着殷红的颜色。

  云姒对皇后的感观其实挺复杂的,但不可否认,她心底对皇后是存了些许感激的。

  感激皇后娘娘对她不吝教导,宫务、中馈、御下,皇后娘娘都不曾私藏,仿若只要她想学,皇后就会将她所学尽数教给她。

  瞧着轻飘飘的好像没有落到实际好处,但云姒心底清楚,这是一份沉甸甸的恩情。

  偏偏出现在这人心叵测的宫廷中,云姒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云姒是带着贺礼去坤宁宫的,不仅是她,所有妃嫔都是如此,贺礼被一个个送上,云姒瞥了眼娘娘,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怎么觉得娘娘气色差了好多?

  云姒陡然想起曾经娘娘说过她身体不好,云姒瞥了眼殿外刚化的雪,难道是落雪时受了凉?

  云姒心底有不解,但见皇后娘娘神色如常,便一点点放下疑虑。

  云姒有心提醒一下娘娘请位太医瞧瞧,但余光瞥见苏婕妤仿佛钉在位置上一样,她倏然噤声,云姒还记得皇后娘娘不想让人知道她身体有碍一事。

  正月将要过去,选秀的声音越来越大,直传到后宫中。

  后雪刚化,云姒没敢坐仪仗,她和秋媛步行回褚桉宫,途中,云姒瞧见了邱宝林。

  邱宝林服了服身子,她脸色如常,和云姒空了一点距离并肩而行:

  “娘娘听说了选秀一事么?”

  云姒轻颔首,三年一次选秀是惯例,云姒早有了心理准备,其实没觉得有什么,但偶尔还是会有点迟疑。

  ——她这一胎怀得好像不是时候。

  邱宝林观察她的神色,见她没有失意,心底才松了口气,她和熙修容的关系谈不上好与不好,只能说心照不宣,邱宝林自然不希望熙修容会失了平常心。

  “娘娘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腹中皇嗣,”邱宝林忽然底下声,“耽误不了多长时间的。”

  依着往年选秀,三月份左右圣旨布告天下,待一切筹备妥当,诸位秀女进宫,都要六月份,在经过初选、殿选等一系列流程,最终确定位份时,已经是七月。

  邱宝林觑了眼娘娘隆起的小腹。

  到时,娘娘已经平安诞下皇嗣了,凭借皇上对娘娘和皇嗣的看重,根本不需要担心新入宫的妃嫔分宠。

  云姒意识到她在说什么,有点讶然,她其实没细算过预产期,也不曾将这个时间和选秀联系在一起,没想到邱宝林却是已经想到这一层。

  云姒承她的好意,轻声道:

  “你放心,本宫不会因小失大。”

  ***********

  二月中旬,谈垣初来褚桉宫越来越勤了,惹得云姒和后宫众人都觉得见怪不怪,云姒也不想初始时惊心胆颤。

  夜深人静时,云姒忽然被一阵抽筋疼醒,她脸色陡然一白,痛苦地睁开眼,她的腿不自然地曲着,忍不住去拽身边人,低低抽噎:

  “皇上……”

  她夜中常会觉口渴,起身又艰难,谈垣初睡前将茶水放在案桌上,也不敢睡深,只听见细微的声音,他立即惊醒。

  谈垣初坐起来,低声:

  “怎么了?”

  云姒疼得皱着一张脸,她倒抽着冷气:“腿……疼……”

  谈垣初想起太医交代过的话,意识到什么,扣在女子腰间的手立即顺着她的腿摸去,女子窝在他怀中低低抽泣着,谈垣初不由自主地皱紧眉。

  “抽筋了?”

  她含糊不清地应声。

  谈垣初按住她抽筋的地方,一点点替她揉按,刚碰上时,女子哭声呜咽传来,不知多了多久,她抽筋的情况才渐渐褪去,女子吸了吸鼻子,窝在他怀中半睡半醒,谈垣初没敢弄醒她。

  一睁眼,谈垣初都没怎么睡得着,天际将要晓亮时,他眉眼肉眼可见的疲惫。

  不等他休息,一声哭喊响彻宫廷,褚桉宫的殿门被从外敲响,谈垣初皱眉睁开眼,许顺福焦急的声音传来:

  “皇上,坤宁宫传来消息,皇后娘娘吐血昏迷了!”

  噩耗如同当头捧喝,谈垣初陡然睁开眼,眸底冷冽一片,让人望而生寒。

  云姒被这动静惊醒,她本来窝在谈垣初怀中,在听见这道消息时,立即懂事地从谈垣初怀中退出来。

  谈垣初起身的动作一顿,垂眸看向她。

  云姒一边艰难地坐起身,黛眉轻蹙,她仰头对谈垣初道:

  “皇上不必顾忌臣妾,娘娘忽然昏迷,坤宁宫一定乱成一片,娘娘需要您前去安稳人心,臣妾随后就来。”

  谈垣初也知道轻重缓急,他没有迟疑,声音低哑:

  “你不要急,慢慢来,出行都要带着秋媛和宫人。”

  撂下一句嘱咐,谈垣初没有耽误,转身出了褚桉宫,云姒看见了许顺福一脸的惊慌,她不由得呼出一口气。

  御前的人都这么慌乱,云姒不敢想,后宫中会乱成什么样。

  坐起来的一瞬间,腿根处忽然传来一阵疼痛,疼得她险些直接栽在床上,秋媛一声惊呼,云姒抬头看她,黛眉紧蹙着冲她摇头。

  谈垣初刚走不远,殿内有动静,会立即传到谈垣初耳中。

  皇后病危,她这个时候任何会拦住皇上的举止,都可能会成为别人指摘她的把柄。

  云姒咬紧唇,额头疼得溢出汵汵冷汗,她一手按住腿根抽筋的地方,迫使抽筋的地方尽快恢复,咬声艰难地吩咐:

  “……替我更衣。”

  秋媛担心地看向她,知道没时间耽误,咬唇去拿宫装,整个褚桉宫有条不紊地忙着,云姒却是抬起头看向坤宁宫的方向,不知为何,她心底居然会有点不安。

  其实说实话,皇后若真有难,对她来说不是一件坏事。

  她如今有孕在身,又深得皇上看重,一旦皇后真的有难,那个位置,她不是没有一搏之力。

  但……

  云姒脑海中闪过往日和皇后相处的点点滴滴,她闭了闭眼,低声催促:

  “快点。”

  等云姒缓过来,再换好衣物,时间都快过了两刻钟,她没再耽误,深夜露重,云姒心底忧虑今日一事并非意外,她到底没敢乘坐仪仗,被秋媛扶着一步步地往坤宁宫走去。

  冷风呼啸,饶是云姒披着厚重的鹤氅,也被刮得脸颊生疼。

  但这一切都抵不过踏入坤宁宫时,里面传来的一声:

  “皇上,是熙修容送给娘娘的玛瑙珠上染了毒药,谋害中宫乃罪不可恕,请皇上万万不要姑息凶手!”

  殿内安静,这一声如同惊雷一般炸入众人耳中。

  云姒的脚步也仿佛被钉在了原处,恰好珠帘被掀开,众人听见动静,回头就看见了熙修容被风霜吹得脸色苍白,她正面无表情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人。

  坤宁宫中都是人,唯独不见皇后和百枝,数人跪在地上,有太医有宫人,适才说话的恰是苏婕妤。

  谈垣初一见她这模样,下意识地要上前。

  苏婕妤脸上有泪,仿佛对暗害皇后的凶手格外痛恨,她见皇上举动,忍不住提醒:

  “皇上,娘娘还躺在里面呢!”

  抽筋来得猝不及防,云姒腿一软就要倒地,秋媛惊呼着扶住她,谈垣初脸色一变,顾不得苏婕妤的话,手疾眼快地跨步上前,在女子跌地前将人揽在怀中,他声音惊怒:

  “哪里疼?”

  女子在他怀中,眼睫一颤,泪水就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掉下来,她拉紧了他的衣襟,明明疼得脸色发白,却一字不说,只仰头一错不错地看向他:

  “臣妾没有害皇后娘娘,皇上,您信臣妾么?”

  她不是个好人。

  但她对皇后娘娘的确不曾有过一丝坏心。

  她这一生遇到对她存有善意的人太少太少,没有人知晓,她对这些仅存的善意的珍重。

  她眸底殷红,疼得身子不断打颤,却在问着和身体无关紧要的问题,谈垣初心尖泛着一点难以言说的疼意,女子在他面前从不遮掩,她何时对皇后有过恶意?

  谈垣初从一开始就不曾怀疑过她。

  他眉目冷沉,斩钉截铁:

  “朕信。”

  殿内倏然噤若寒蝉,云姒也有些怔然。

  她只是下意识地抓住一切对她有利的时机,但云姒也没想到谈垣初会一点犹豫都没有地说相信她。

  云姒咬唇,她杏眸中落了泪,堪声说:

  “有人陷害臣妾。”

  秋媛在一旁哭着说娘娘一路上来的艰辛,女子也委屈得要命。

  谈垣初挽过她额间被汗水打湿的乌发,许顺福有眼力劲地搬来椅子,谈垣初将人安放在椅子上,才低声和她保证:

  “朕知道。”

  “朕会查清真相,不会叫你蒙冤。”

  苏婕妤没想到证据确凿,皇上却是一点都不怀疑云姒,不敢置信地失声:

  “皇上!”

  谈垣初陡然转头看向苏婕妤,对上他漆黑的眸子,苏婕妤有片刻骨子生寒,但她看见云姒高高隆起的腹部,和皇上下意识对云姒的维护时,她心底仿佛有一把火在烧,烧得她心肺都疼。

  凭什么?

  她嫉恨云姒,嫉恨得要命!

  她的孩子不见天日,云姒却能安安稳稳地有孕。

  人人都说她被皇后庇护,但实际上呢?明明是皇后利用她!见她身子破败再也争宠希望,才对她存了些许怜惜!

  皇后本身就是欠她的!

  但云姒呢?云姒什么都没有付出,却能得到皇后另眼相待。

  她求而不得的圣宠,甚至不惜喝下偏方,只想让皇上多看她一眼,偏偏云姒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了。

  她想要的,最终都是云姒得到的。

  她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落差,几乎要把她逼疯,哪怕、哪怕只给她一样也好啊。

  但是什么都没有!

  苏婕妤掐紧手心,她直起腰杆,抬起头看向皇上:

  “娘娘吐血昏迷,太医从熙修容送给娘娘的玛瑙珠串上发现毒药,正是导致娘娘昏迷的原因,证据确凿之下,皇上却偏心得置若罔闻,如此偏颇、不明是非,恐令天下人寒心!”

  众人惊骇,恨不得当场聋了去。

  苏婕妤居然当面斥责皇上不明是非?这和指着皇上鼻子骂有什么区别?

  她是疯了不成?!

  云姒忍着疼,也不由得愕然地看向苏婕妤。

  她会在听见她送的玛瑙珠串上有毒后,仍能保持镇定冷静,不是她笃定谈垣初会信她,而是她知道只要皇后醒来,自能证明她的清白。

  但她的反应好像刺激到了苏婕妤。

  云姒瞥了眼谈垣初的脸色,不由得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