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请教
◎又入幽冥◎
虽然湛尘说自己不再是净光寺弟子, 但两人还是在净光寺住下养伤。
花燃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数不胜数,一路逃出千杀楼就已经不容易,问佛阵里又遭到各种攻击。
她一路强撑着, 直到安全后才放松下来, 然后整个人好似瘫痪, 在床上躺了两天。
在这两天里, 除了去拿饭的时间,湛尘几乎是寸步不离跟着她。
这里怎么说也是寺庙,他还算克制,晚上花燃睡觉的时候他就守在旁边外边打坐, 花燃手上的黑色绳索也一直没有解下。
其实花燃可以将黑绳解开, 但是她怕湛尘看见后又发疯。
湛尘有点不一样了,说不上来哪里不同,比最开始的时候情绪更丰富,但也没有疯到在幽冥时那样无所顾忌。
净光寺的和尚她都不熟, 唯三熟的人就是方丈、必刚和广清。
必刚就不用说了,每次看见她都恨不得用眼神打死她, 所以她先去找了广清。
树林里,花燃拿出一袋板栗,在板栗上切开一道小口后扔进火堆, 问旁边的广清:“香不香?”
广清点头, “香!”
花燃压低声音, “你有没有觉得湛尘有点奇怪?”
湛尘就坐在离她几步之遥的树下, 她甩不掉他, 只能当他不存在。
广清犹豫着, 点点头又摇摇头, “大师兄只是和过去的样子有点不同, 以前就是山顶的雪,只有白色,现在下了山,有了和常人一样的其他颜色,这也不算奇怪吧?”
花燃一愣,像是被点醒,或许是离湛尘太近,她看得甚至没有广清清楚。
如果说佛子湛尘是白色,鬼王湛尘是黑色,那么如今的他处于中间色彩,和这世间的任何一人都没有区别,顶多就是在占有欲这一点上比其他人重一点。
这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好像是她骗了他,还差点把他弄死,他安全感太低也不奇怪。
火堆很旺,板栗很快爆发出响声,香气喷发。
花燃捞出栗子,分一半给广清,拍拍他的头夸赞道:“不愧是能和我交朋友的小和尚,就是有悟性。”
广清摸摸头,嘿嘿傻笑,捡起烤栗子剖开。
花燃挑了一个又大又好的栗子,剖出澄黄的果肉,站起走到湛尘身旁,晃晃手中的栗子,“吃不吃?”
湛尘抓住她,就着她的手咬下那颗板栗,甘甜绵软的味道在口中散开。
“乖啊。”
花燃俯身在他脸上亲一下,然后将手上沾着的碳灰抹上他脸颊,又大笑着跑开。
一旁的广清看着这一幕,摇摇头,继续低头剖栗子。
在离开问佛阵后,湛尘身上的业火散去,业火并不完全受他控制,像个新生儿般难以琢磨,摇摆不定。
花燃去找方丈,询问关于业火的事情。
方丈面容憔悴,像是忽然老了不少,身上的气息不稳,仿佛经受过极大伤害。
传闻方丈有一双可窥视天机的眼,这也是为什么他修为不比同期其他弟子高,却能当上方丈的原因。
花燃皱眉,直白道:“你又测算天机了?你的身体承受不起太大负荷,算不了几次你就会死。”
方丈摇着头:“错了,错了。”
在看见湛尘一身业火后,他折损寿命强行窥探天机,这一次突破蒙蔽,窥到冰山一角的真相。
花燃:“什么错了?能不能不打哑谜,说点能让我听懂的人话?”
方丈看一眼跟在花燃身后的湛尘,长长叹息一声,“这件事大概要从百年前说起……”
在某一日观星象察觉不对后,他开始测算天机,然而天机不是人的气运好坏,牵连着无数因果,他用数十年的时间才算出天地将有一场浩劫。
自然万象,有死必有生,生死相伴,再大的浩劫也必然会留下一线生机。
为阻止这场灾难的发生,他不顾已然受损的身体,继续测算寻求这缕生机,在此过程中,他也隐隐注意到这世间还有另一股力量在与他作对。
以此生无法再卜算和修为永远停滞为代价,又花费数年才算到生机所在。
生机出现在风陵渡,他去往风陵渡的路上正巧路过一个刚化为废墟的村庄,以及在村庄探寻的黑袍人。
黑袍人身上血气浓重,不知在寻找什么,见到他后便动手想灭口。
他将他们清理干净,继续前行,然后在一棵树上碰到一个女孩的残魂。
女孩向他求死,他于心不忍,将其送到一个难产的女子肚中,等女子生下婴孩,他才恍然发觉这是一个变数。
去到风陵渡找到名为钱致远的孩子,他来得还是有些迟,对方已经在风陵渡度过十三载时光,性子偏激阴郁。
他把孩子带回寺中,取法号为湛尘,愿他佛心清澈透明,不染尘埃。
离浩劫出现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他才会冒险给湛尘换心,加快他开悟的过程,甚至在湛尘提出要闯问佛阵时,他也没有阻拦。
可是……可是湛尘佛心尽碎,一身业火,显然不是救世佛子。
他算错了。
故事说完,前因后果明晰,方丈叹气,“你们走吧,净光寺佛子已死在阵中。”
方丈的眼睛略有浑浊,像是蒙上一层灰雾,与初见时明亮锐利的眼睛全然相反。
花燃还没有从故事中回过神来,百年浩劫,这一听就庞大无比事情离她这种小人物太过遥远。
她不知说什么来安慰这个已经站在光阴前头俯瞰世界,为此世间争夺生机却失败的老人。
她转头过去看湛尘,他是故事里的主人公,也是被命运推着走到如今的不知情者,更是被方丈认错所以受到无数善待的死去的佛子。
湛尘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花燃推推他的手肘,他抬眼看向方丈,轻声说道:“无论如何,我永远感激您。”
方丈笑笑,“你开始有心了。”
大多数时候,湛尘比口头上总是挂着利益的花燃更冷漠,他将一切当成一场交易。
方丈将他带回给他吃住,教导他成人,所以他将净光寺看作是自己的责任,刻苦修炼努力成佛,一切都是公平交易。
冷心冷情,莫过如此。
深冬天气寒凉,花燃和湛尘背起行囊,这一次离别或许不会再见。
来送别的人依旧只有广清,就像上一次下山时一样,还是比花燃矮很多的小小少年依依不舍,说出同样的话,“等我以后有出寺的资格,就下山去找你们。”
花燃扔给他一袋灵石,“好好修炼,别总想着玩儿。”
离开净光寺,两人没有目的,不知该去往何处。
花燃突然想起一件事,“我要转修佛道,可是方丈没和我说佛道怎么修啊?要不然你教我?”
她如今有了自己的道,倒是想试一试这条路能走多远。
湛尘点头,从教佛经练心决开始。
一开始花燃还听得格外认真,到后面实在受不了,一听到经书就好像被催眠,各种犯困打哈欠。
她问道:“你现在无情毁了,总得重新练起来吧?”
“练这个。”湛尘抬起手,掌心是一簇摇摆不定的业火。
花燃:“你会练?”
湛尘停顿,然后摇头。
这世间没有比幽冥更了解业火的地方,两人进入幽冥直奔酆都,花燃打算先去投靠一下自己的便宜师父。
还没走进酆都,远远就看见一个身影奔来,花燃抬手打招呼道:“师父!你知道我要来,特意来接我的吗?”
酆都城主没有回话,一甩手,一条长长的足有手臂粗细的铁链,落在花燃旁边的湛尘身上,将他绑了个严严实实。
花燃:?
酆都城主:“何方妖孽,竟有如此重的冤孽之气?”
苍劲浑厚的声音听在花燃耳中略显陌生,毕竟先前酆都城主说话时都十分和蔼可亲,她都快忘了初见面时对方的凶悍模样,酆都城主的威压扑面而来。
湛尘周身业火燃起,眉间黑痣化为火焰模样,十分妖异。
身体的反应比脑子更快,花燃挡在湛尘面前,阴气撑着红线狂涌。
他们站在黄泉路上,周边是无际的彼岸花海,阴魂仓皇涌入花海中躲起,花瓣漫天飞舞。
酆都城主落地,在看清花燃的一瞬间,凶恶表情顿住,无缝切换成亲切笑脸,“乖徒儿,你来看我啦?”
“是我们来看你了。”花燃强调“我们”二字。
“我们?”酆都城主看向被铁链锁住的人,“竟然是你?!”
浓郁的眉毛皱成“川”字,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酆都城主盯着湛尘上看下看,语气严厉,“你做了什么?”
花燃:“他什么都没做,还是被害者呢,这情况不是跟孟婆一样吗?”
酆都城主恨铁不成钢,“这能一样吗?你也不看看孟婆身上的火多大多浓,他身上的火又多大多浓?这已经不是怨恨所能凝聚出来的业火,他必定是作恶多端,手染鲜血,心灵扭曲!”
一连的四字批判,足以看出酆都城主的怒意。
这回连湛尘也愣住,身上燃烧的业火并不炙热,反倒还带着冷意。
他摇头,“我没做过。”
酆都城主冷静下来,虽然看见这业火他就生理性厌恶,但湛尘作为净光寺佛子,人品不至于低劣到这个地步,那老和尚眼睛应该没瞎。
他没好气道:“你带他过来干什么?他不是佛子吗?让净光寺的老和尚处理去,我幽冥不管梦蓬莱的事。”
“他已经不是佛子了。”花燃抬头,露出一个小小的小脸。
“净光寺的能耐怎么能比得上师父您呐?这不是知道只有您最厉害,所以千里迢迢过来投靠嘛。”
酆都城主对徒弟的吹捧很受用,“你又惹事儿了?”
花燃指指湛尘,“您教教他怎么控制业火,做个顶顶厉害的活着的鬼修!”
酆都城主:……
就知道这丫头来找他没啥好事儿!
*
酆都热闹依旧,还是那些熟悉的面孔,时间在幽冥变得格外漫长,不曾改变过这里分毫。
花燃手上的黑色绳索早早融进湛尘送她的红线中,不然他俩这样绑着走一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捉拿罪犯。
融进业火之后红线光彩依旧,只不过温度又有所下降,贴着皮肤冰冰凉凉。
酆都城主捏着鼻子勉为其难地教湛尘控制业火,按照城主府中鬼差的话说,那就是花燃给酆都城主下了蛊,才让酆都城主对她有求必应。
花燃问过酆都城主这个问题,明明他们并不相熟,为什么不是认她当弟子,待她如此好?
酆都城主拍拍花燃的肩膀,“还记得你身上的功德吗?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必成大器,一定能给我长脸!”
功德……花燃垂眸,像她这样的人,也能有这样的功德吗?
酆都城主一番话似真似假,像是在开玩笑,但是他的心太过真诚,好到让花燃甚至有些恐惧。
这两日湛尘被酆都城主逮着练习如何控制业火,也不知道凶残的训练方式是酆都城主的个人风格,还是他带了私人的情绪,总之湛尘被折腾得死去活来。
花燃看他们训练过一次,酆都城主拿着一块拳头大小的金属让湛尘融化,再塑造成各种形状。
到后面拿出来的金属块越来越小,也越来越坚硬,极难控制,湛尘每天都在和金属块斗争。
她也有自己的事情做,因为不再是净光寺弟子,寺中术法她不能私自修炼,湛尘给了她一本最基础的佛道入门书。
她白天看晚上看,学得天昏地暗,头脑发胀,也只学会最基础的内容。
今日她实在学不下去,出门溜达两圈,不知不觉就走到奈何桥边。
新的孟婆还没有出现,相熟的鬼差往灶里添怨气,火灶中的业火确实不如湛尘的浓郁。
花燃曾提议用湛尘的业火熬孟婆汤,但被酆都城主拒绝,湛尘的业火怨气比孟婆浓太多,容易熬过头,把阴魂喝成傻子。
从阴魂们身上收集到的怨气比孟婆还要更薄一些,不太经烧,鬼差一边忙着添加怨气保持业火不灭,一边又忙着打孟婆汤递给转世阴魂。
鬼差像是感应到什么,忙碌中抬头瞥一眼,见到花燃后表情扭曲,“怎么又是你?”
他现在看见花燃就害怕,生怕对方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花燃走到鬼差旁边,“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这回真没发生什么事,我就是随便走走,要不要帮你打个汤?”
鬼差半信半疑,但还是把汤勺过去,坐在小马扎上松口气,专心看火。
他骂骂咧咧:“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死的人越来越多,我们都忙不过来了,上边也不知道多招几个人干活,啥事都让我做,等会还得去引新魂!”
花燃:“最近死了很多人?”
鬼差:“今年是灾年,左边旱灾右边洪灾,风陵渡不像你们梦蓬莱,百姓一受灾,那可是一批批的死人。”
排队投胎的人确实不少,花燃问道:“既然都是灾年,这些投胎的人这么多,有足够的即将生育的女子可以投胎吗?”
“没有。”鬼差摇头,“这批是攒了一个月的,之前实在没空,还得忙着给酆都开荒安置一批暂时无法投胎的阴魂。”
花燃搅动着锅里的孟婆汤,轻叹一声,民生多艰。
她闲聊道:“我在黄泉道上看到不少新魂都站在那里,没有鬼差去把他们引走吗?”
鬼差:“他们想蹲就蹲着,他们等到想等的人自然会走。”
花燃:“等人?”
鬼差解释:“有个饿死的五岁小女孩,她在等她奶奶,都是难民,她生了病,死在迁移路上,她奶奶估计也撑不了多久,她暂时投不了胎,两人在幽冥为伴也挺好。”
有人在等配偶,有人在等朋友,在黄泉路口,倒是能见到更多真挚的情谊。
奈何桥边有三生石,可照尘世过往,花燃打着汤,看遍形形色色的人的一生。
有女子凶悍声名在外,无人敢娶,拖了好几年遇到如意郎君,此后甜蜜幸福,却因一场洪水双双命丧黄泉。
有书生寒窗苦读数十载,做了个不大不小的父母官,两袖清风正气浩然,被百姓赞颂,寿终正寝。
有孩子在爱中长大,嫁人后被丈夫频繁殴打,暗中毒害丈夫嫁祸窃贼,后半生享受着丈夫的家产,子女孝顺,平安顺遂。
……
各种各样的人生像一场场戏剧,诉说着这世间最平常的喜怒哀乐,构成“人间”二字。
花燃好奇地问鬼差,“你生前是什么样子?”
鬼差挺起胸膛,“我以前是县令,抓过不少窃贼,也打过土匪强盗,不强行征税,县内生活安宁,县里谁见了我都得夸一句。”
花燃:“那你怎么死的?”
鬼差嗐一声,“打土匪打多了,遭报复呗,家中起火,我和我娘被烧死。”
花燃:“你不怨?”
鬼差:“一开始是恨,不过那些土匪死后都被送去地狱受罚了,也就没那么恨,我娘也早早去投胎,这回是个平安到寿终正寝的好命,我挺高兴。”
芸芸众生,所求不过“平安”二字。
花燃回到院子,见到湛尘站在院落门口等待,心中忽而生起一阵暖意。
她扑过去抱住湛尘,“干嘛傻站在这里等我?”
湛尘摸摸她的头,“想着如果你知道我在这里等候,说不定就会早点回家。”
“家”这个字,陌生而遥远,是盔甲也是软肋,是人的一生牵挂所在。
花燃:“我好累,你背我。”
湛尘:“好。”
他将一个雕塑递给花燃,而后将她背起一路向前。
院子里种着一种幽冥独有的月树,会发出淡淡紫光,香气浅淡,闻起来有点暖,带着安静的味道。
花燃把玩着手里巴掌大小的雕塑,这不知是什么材料,是银子一般的银白色,雕塑俨然是一个缩小版的花燃,衣服被涂成黑色,顾盼神飞,栩栩如生。
花燃夸赞:“不错啊,雕得还挺精致,你对业火的控制越来越熟练了。”
湛尘:“你的佛道修得如何?”
花燃:……
会不会聊天啊?说这话,要人怎么接!
如同一个没做作业被夫子抓住的学生,她心虚道:“还行还行。”
湛尘:“其实你可以不修佛道,以前一样也没有关系。”
花燃摇头,“可是我以前从无目标,只为报仇和听令而活,现在我有了其他的路可以走,我想试着走走,更何况我还要报仇。”
她先前所学的都是千杀楼的东西,楼主对这一套再熟悉不过,她要另寻出路,出其不意。
未来半年里,她需要先躲着楼主,虽然不知道他要抓她做什么,但只要是楼主要做的事,她就不能让他如意。
隔日,湛尘不再融化金属,被酆都城主叫到十八层地狱,花燃好奇跟上。
每一层地狱对应着不同的惩罚,哀嚎、求饶、咒骂、诅咒……各种嘈杂的声响构成地狱的底色。
酆都城主走到地狱最深处,指着一个阴魂朝湛尘道:“烧他,注意分寸,别烧死了。”
湛尘放出业火,黑色火焰爬上阴魂的身体,第一次没控制好,一下子将阴魂烧成半透明。
酆都城主摆摆手,“下一个。”
有鬼差上前将阴魂拖走,又绑过来新的一个给湛尘练手。
花燃汗毛竖起,阴魂被火烧的场面勾起她心底一些并不美好的回忆。
酆都城主看出她的不适,解释道:“这里被火烧的阴魂都是生前做过关于火的恶事,上一个阴魂杀过十个人,每一个人都是被活活烧死,这个嫉妒隔壁孩子考上秀才,放火把秀才一家人烧死。”
花燃将哀嚎的阴魂当作是仇人的死法,心里顿时舒服多了,她决定也要给楼主来一个烈火烤炙。
想到楼主,她看向酆都城主,问道:“你能看穿我身上的因果吗?”
她想知道她的来处,是谁生下了她又抛弃了她,楼主又为什么非她不可?
酆都城主摇头,指指湛尘,“看不透,有很多特殊的修士我都无法看穿,毕竟不是风陵渡的凡人,修士或多或少有天道荫蔽,你和他就是其中两个荫蔽多的。”
花燃:“净光寺方丈说的浩劫,你知道吗?”
“知道啊,尽人事听天命。”酆都城主目光冷肃,“他找到一个假佛子,真佛子不知隐藏在人间何处。”
也不排除真佛子在数十年光阴中被长成一个碌碌无为的普通人,这一线生机终究还是太虚无缥缈,天道像是与他们开了个玩笑。
酆都城主拍拍花燃的肩膀,“小小年纪别想太多,天塌下来还有我们这群老家伙挡着。”
既然是天下浩劫,无论是梦蓬莱、风陵渡或是幽冥,谁也无法置身度外。
在湛尘学习掌控业火的时候,花燃也加强修炼,佛道杀道一起修,修成哪样算哪样,可惜的是她在佛心一途上进步甚微。
在这一方面,酆都城主也无能为力,他毕竟不是佛修,而转道又不同于从头修起,湛尘也找不出问题所在。
多重困难之下,她决定去找岑南双问问,在她的印象里,岑南双就是个无所不知的“师父”。
匆匆到来,又匆匆离去,酆都城主看着花燃这个小树经历风雨,心中感慨万千。
他目光和蔼,“若是无事也可以常回来,大家都很喜欢你。”
鬼差刚引新魂回来,听到这句话后顿时左脚绊右脚,差点平地摔个跟头。
他一点都不想看见这位姑奶奶,身后这个阴魂就是因为姑奶奶漏打了一碗孟婆汤,害得他又匆匆赶往风陵渡,把魂魄抓回来灌汤。
求求了,千万别让他再碰上这位姑奶奶!
花燃笑笑,拿出一摞经过供奉的香烛递给酆都城主,虽然以酆都城主的实力与地位已经不需要这些东西,但偶尔当零嘴吃吃也是很不错的。
余光瞥见旁边的鬼差,她抽出两支香烛递给对方。
小气巴拉的,鬼差不屑地冷哼,然后板着脸伸手接过。
花燃问鬼差:“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鬼差:“吕向阳。”
花燃笑着挥挥手,“师父,吕大人,改日再见啦。”
两人离开幽冥,直奔飞云宗而去。
途至一半,花燃和湛尘被十几个人拦下,都是花燃或多或少有些熟悉的面孔,千杀楼找来了。
业火燃起,阻隔追兵,两人奔逃。
湛尘对于业火的掌控虽然纯熟,但这毕竟不是他自己的怨与恨,伤人的程度有限,甚至比不上他之前的修为。
红线翻飞,与身后追兵拉开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