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1 / 1)

穿成反派他长兄(穿书) 孤荷 2696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211章

  大殿之内的?气氛, 依和着时缓时急的雨声,依和着时?舒时?卷的?风,依和着时?沉时?浮的?云, 逐渐变得微醺, 温廷舜遂是陪赵珩之再饮酌了一盏酒, 一盏饮毕,正?襟安坐于?龙椅上的?年轻君王,将把玩在指缝之中的嵌金镶玉的酒盏,搁放在近前的?书案之上, 他?抬起邃深如墨的?眸,拂袖抻腕,朝温廷舜招了一招手, 显然是?示意他?过去。

  温廷舜敛了?敛眸心, 容色如静水深潭一般沉笃,依言行了?过去, 比及行至赵珩之近前时?,他?刚欲喊一声皇上, 哪承想,赵珩之倏然倾靠了?过来,额庭抵在他?的?左胸处,晦暗的?光影无法覆照清楚帝王的面容, 他?的?五官浸裹在一片浓密的深影之中, 情绪晦暗莫测。

  隔着数层官袍衣饰的?蚕丝面料,温廷舜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赵珩之面容的?吐息温度与立体轮廓。

  他?悉身隐微地一怔,赵珩之的?轻易靠近, 显然是?他?所不曾料知到的?,但在当下的?光景之中, 他?没?有贸然推开他?。

  不知为何,他?感觉这位帝王,在此一刻,像是?一头无处可栖的?孤兽,历经?朝政更迭、沧海横流之后,他?变得极其孤独,身边的?侍臣,亦是?一众阿谀奉承之辈,面对百官宰执,赵珩之会将帝王角色,演绎得尽善尽美。是?以,横亘在他?胸臆之中的?一腔真心话,一腔薄发的?思绪,无人?可听他?倾吐。

  目下,只听赵珩之用嘶哑的?口吻道:“就这样?,让朕一个人?靠一会儿。”

  男子?的?嗓音尾调,裹藏着浓重的?疲乏以及风霜,与平素那个毓秀温隽、光风霁月的?帝君,判若两人?。

  仿佛卸下了?一份假面,露出了?真实的?、真正?的?面容。

  亦像是?盘卧于?滩涂沙碛之上的?一只蚌壳,常年禁锢自己,用一种冷硬柔韧但无懈可击的?躯壳,来应对朝政之中所有政务。但在偶尔一些时?光之中,他?悄然会把自己的?壳打?开来,对那些极其信任的?人?,展露出自己脆弱而真实的?一部分。

  平心而论,在这个人?间世当中,仅有温廷安才是?赵珩之最信赖的?人?,他?将她放置在心中一个最隐秘最深邃的?位置,任何人?都无法撼动她的?地位。

  本?来,今夜,赵珩之仅打?算召她一个人?进宫来,但在宣召之前,他?听完暗桩所阐述的?『岭南借粮一案』来龙去脉,听及温廷安曾命悬一线,与大理寺的?几位官差,差点命溺珠江,闻及此,赵珩之的?心绪,剧烈地漏跳一拍。

  他?忖了?一忖,温廷安深陷水深火热之中的?那一夜,他?在做什么呢?

  想起来了?,是?在宣政殿内批阅奏折。当时?,他?正?碌于?调遣官差,前去解决漠北的?时?疫。

  当她有性命之危的?时?候,他?纵然手眼通天,权势纵横捭阖,但竟是?没?有来得及去救她于?水火之中。最后,救下她的?人?,成了?从北地一路南下的?温廷舜。

  两人?生死与共,这般一来,赵珩之殊觉自己离温廷安更远了?,任凭他?后来再如何对她好,都似乎无济于?事了?。

  甫思及此,赵珩之眸心垂敛了?下去,掩藏在龙袍之下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心中生出一个很?平静的?念头,晌久,他?放弃了?宣召温廷安的?打?算。

  搁放在以往,他?必定会咬定她不松手,势必要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来得到她。

  但历经?了?近一年的?磨砺与淬炼,赵珩之的?心境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他?对她有极深的?执念,但他?觉得,从温廷舜在珠江水域救下她的?那一刻开始,赵珩之深觉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她,无论再怎么补救,也无法再走近她的?心腑之中了?。无论他?如何努力,最终都只是?一场徒劳。

  是?以,赵珩之选择放手,并将温廷舜召入了?宫中。

  在此前的?光景当中,赵珩之见着温廷舜行入殿中的?时?候,他?本?以为自己的?心腔之中可能会滋生出一些燥郁的?思绪,可能是?妒恨,可能是?不共戴天的?仇恨,也有可能是?别的?一些思绪。

  但没?有。

  完全没?有。

  暌违经?年,赵珩之重见温廷舜,竟是?没?有当初少年时?代当中的?妒恨与敌意,取而代之地是?一片心如止水。

  他?将温廷舜视作他?的?肱骨之臣,他?效忠于?大邺,胸无贰心。当然,赵珩之此前亦是?调查过温廷舜前赴漠北北地之时?,所做的?种种事迹,亦是?窃自暗查过他?的?书信——赵珩之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谋逆话辞。

  赵珩之最终确证了?这样?一桩事体——温廷舜真的?没?有贰心。

  这也是?赵珩之今夜选择对他?卸下防备的?缘由,因为温廷舜对他?不再构成威胁。

  在人?生的?大多数时?候,人?性就是?这样?一副残忍而又?现实的?面目,当宰臣对君王构成威胁的?时?候,君王就会十分忌惮,选择处之而后绝。如果宰臣对他?不再构成威胁了?,不存在利益、立场之间的?抵牾,君臣之间反而还能相处得如鱼的?水。

  温廷舜亦是?意识到了?赵珩之的?思绪,他?垂下了?眸心,人?不响,亦是?没?有推拒赵珩之的?靠近与触碰。

  时?有一片凉冽的?风,从殿外的?窗槛之上徐徐拂扫过来,案台上的?烛火被吹得扭来扭去,衬出一片幽微的?暗芒,君臣二人?的?身影,映衬在楹柱与粉壁之上。

  “温卿,朕以为自己足够长情,能够等一个人?,等上两年,但在今时?今刻,朕发现,自己已然不是?少年,很?多在过往看起来轰烈的?事,今时?回溯过去,就像是?一场稚子?儿戏,算不得数的?。”

  温廷舜眸色定格在了?遥远的?远空处,他?对赵珩之之所言,并不感到意外,抑或是?说,是?在情理之中。从今夜赵珩之选择宣召他?,而非温廷安,从那时?起,温廷舜在心中就确证了?这般一桩事体,他?觉得,赵珩之的?心绪发生了?一些变化。

  当下,只听赵珩之继续说道:“朕畴昔对她心存执念,但后来,朕发现,光有执念,还远远不够。”

  赵珩之徐缓地抬起了?眸心,一错不错地望定温廷舜,倏然之间,很?轻地笑了?一下,笑色难掩苍凉与冷冽,他?用一种平和深寂的?口吻,对他?说道:“这一局,是?朕败北了?。”

  温廷舜喉结陡地一紧,眼睑深深地垂落下去,月色散落下去的?皎洁辉光,如一枝细腻的?工笔,描摹出他?眼睫的?秾纤轮廓,并及鸦黑邃深的?睫羽,浅绒绒的?睫毛上下轻轻扇动,衬得他?的?五官轮廓,温实而又?立体。整个人?看上去,端的?是?峨冠博带,身临玉树。

  赵珩之话锋一转,道:“不过,距离两年之约,且不足一年半的?光景,虽然从她的?立场与角度而言,朕与温卿之间,确乎是?伯仲已晓,但在朕的?立场上看来,朕还有一年半的?时?光,可以去追求她,不论她对朕的?态度如何。”

  赵珩之适时?退开一些距离,很?轻很?轻地拍了?拍温廷安的?肩膊,凝声道:“是?以,温卿,你需要懂得『骄兵必败,哀兵必胜』的?道理。”

  温廷舜狭了?一狭眸心,削薄的?唇,轻轻抿成了?一条极细的?线,瞳仁淡寂如平湖,敛不入一丝一毫的?光线,袖裾之下的?一截骨腕伸出来,左手拇指细微地摩挲着右手的?虎口,晌久,他?饮啜下了?酒盏之中的?最后半盏酒,淡声说道:“兹事隶属于?微臣的?家务内事,就不劳皇上费心了?。微臣如何待人?,心中只有定数。”

  赵珩之亦是?给自己重新续上了?一盏酒,以手支颐,迩后哑声道:“温卿且退下罢。”

  赵珩之这是?打?算一人?独酌了?。

  温廷舜未再叙说闲话,当下告了?别礼,一个人?离开了?大殿。

  虽然他?与赵珩之谈了?很?多话,但在实际情状当中,尚不足一个时?辰。

  温廷舜归心似箭,速速回至行将开拔北上的?官船上。

  一种前所未有的?心念,攫住了?他?,他?觉得掌心腹地在隐微地泛散着一圈痒意,就连齿根、喉腔、心壁,亦是?在弥散着一种绵长的?痒意,喉头变得干咳。

  温廷舜想去见温廷安,他?想要立刻去见到她。

  意欲亲吻她,意欲抱揽她。

  甚至是?,将她倾轧在怀中,深深感受她的?体温和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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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一个时?辰,温廷舜便是?抵达运粮的?官船,见着了?她以后,将她揽入怀中,深嗅着她身上的?气息。

  但不知为何,他?却是?发现小姑娘变得有些奇怪,一副心事重重的?面目,温廷舜即刻觉察到了?一丝端倪,什么都没?问?,等她主动说。

  温廷安用实际行动,来表达了?她想对他?问?的?事。

  床帐垂下了?半透明的?帐帘,沉寂的?夜隔绝在外,虚化成了?一片影影绰绰的?光影,帐帘内,光色并不那么敞亮,彼此的?实质被昏暗湮没?,在这般的?一片光景当中,姑且只有轮廓是?极其明晰的?。

  接着,响起了?一阵衣带渐宽的?簌簌声。

  她徐缓地剥离他?身上的?官袍衣衫,细长的?指尖描勒在他?的?胸.膛处,俄延少顷,她的?指腹便是?感知到了?那一片硬韧结实的?皮肤上的?,一些凹凸不平的?伤痕。

  甫桑所言不虚,在过去大半年,温廷舜差点命悬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