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hapter 34(1 / 1)

瞎嗲 也稚 3281 汉字|46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34章 Chapter 34

  ◎引诱◎

  「从前车马慢, 书信远,一世人。」

  香槟开瓶一样,心底惊声尖叫, 冒着泡泡翻涌。

  闻念却没办法回答yes or no。

  “……我们才熟悉起来不是吗?”想要让对方确信这话, 闻念稍稍抽身, 抬起眼眸。

  光斑似美丽的热带鱼,在霍司偈糊化的小丑妆上游来游去, 他的眼睛变成蓝色, 比平常看起来更神秘。

  他没有说话,令人不安。于是她开始漫无边际地找话题:“其实我曾经很讨厌你这张脸。”

  霍司偈感到意外又好笑。

  “凌晨三点的写字楼就是我逃不出的密室,很多焦虑的时刻, 我会像灵魂出窍那样想甲方爸爸现在在干嘛?派对上喝香槟,地中海晒日光浴, 还是在家睡觉?那更让人憎恨。什么出生在罗马,我不需要,我只需要睡觉。”

  霍司偈微微蹙眉:“有这么辛苦?”

  闻念莞尔:“我知道, 你也有通宵工作的时候, 飞长途参加活动,无数会议等着你, 一刻不得闲。这就是最气人的地方,你依然精力充沛,像每天睡够八小时,十二小时在种满柠檬的院子里散步, 还有两小时,不知道, 逗小狗吧?”

  “我家没养狗。”

  “那真是遗憾。”

  “你喜欢小狗?”

  “不, 我喜欢大型犬。”

  霍司偈若有所思, 闻念又说:“但比起养狗,还是养猫更好。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伴。”

  “你是需要,还是不需要宠物的陪伴。”

  不知道话题怎么到这儿来的,闻念仔细想了想:“不需要,弄得到处都是毛,我可能会崩溃。你不知道那种假装有意义的工作有多折磨人,传统广告公司最好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的同事没有一个情绪稳定,我们每天不是互相谩骂,就是在背后诋毁。”

  “所以你喝酒。”

  “对,所以我喝酒。”闻念想起来,轻笑,“今晚我喝了Bloody Mary.”

  舞曲结束,天亮了,古老的旅馆陷入沉睡。

  【呜呜呜怎么有种假期结束的感觉】

  【大家都玩得好开心】

  【哇下雪了?!】

  【情书的空镜yyds】

  【啊啊啊情书恋综分书,我又期待了】

  一车人回到现实,在朦胧夜色里奔向更深处的雪乡。

  闻念累坏了,卸掉cosplay妆造没有再化妆,面具闷出额角痘痘暴露在阅读灯下,嘴唇微张,陷入酣睡。

  公路崎岖,巴士碾过下沉路段,车身震动,玻璃哗啦啦抖擞。头磕到车窗玻璃上,闻念茫然地醒来。

  窗上一片雾气,她抹开,看见沉郁在蓝色里的细微雪花。雪花落在窗玻璃上,慢慢消融。

  慢慢从那深蓝里看到倒映,在她身后,过道另一边,那个人模糊的侧脸。

  密集的恋爱游戏过后,每个人都到了需要平静的时刻。巴士里空气很干净,只有淡淡香气,那些躁动心绪都在前行的呼啸声里洗了个干净。

  闻念轻轻在玻璃上哈气,画出没有意义的线圈,又擦干净。他的身影始终在那一块干净透明的玻璃里,像只有她知道的水晶球。

  雪花又落下来了,落大了,路面结起霜。

  巴士停了下来。

  “封路了?”

  “还没,现在还能进。”

  “里头雪厚了,怕是不好开。”

  “还是叫醒他们吧?要选小屋……”

  “凌晨了,疲劳驾驶危险,等到了再说……”

  外头传来细碎的讨论,风一吹就散了。

  巴士继续朝前开,闻念却再无睡意。

  凌晨两点一刻,巴士落停,场务催促一行人下车,赶羊群似的赶进大雪之中的村落。

  雪覆盖道路,低矮的小木屋星罗棋布,风雪里昏黄的光飘斜。

  闻念知道北部冷,可疏忽了这边夜间已至零下十多度,何况今天大雪,空气像冰刃只朝人劈来。她只套了件夹棉摇粒绒,冷得打哆嗦,牙齿也发颤。皮靴里的双脚就像冷冻过的死物,可还能感觉到刺痛,走一步心里就要缓一下。

  想叫工作人员把行李箱给她,立马换上厚的衣服,可工作人员说行李早前就送到小屋。

  闻念张望着在人群中寻找霍司偈的身影,看过去都是忙碌的工作人员,好不容易逮住他一点,发现他在打电话。

  他单手按额角,有些不悦,大约是紧急的工作电话。何况他听了她说的“车直达目的地,木屋有壁炉很暖和”,也穿得单薄。

  凡事找别人的错就对了,闻念在心里咒骂透漏消息给她的赵时雨。

  艰难迁徙着,赵靖泽找到她,二话不说就把国家队长款羽绒服披在她身上。

  “你……也太硬核了。”闻念定睛瞧他,挂一件宽松体恤,如幡帛猎猎。她立马就要把羽绒服还他,“不行你这——”

  “穿着。”

  推诿之际,路温纱几步走过来,将驼绒大大披肩罩着赵靖泽:“演偶像剧进屋了再演,走,一个都不能少。”

  二人都无法拒接。

  闻念亦步亦趋,来到主屋。

  壁炉烧柴火,堆了松果,空气里弥漫一股火烧香气,散去了人们身挟的风尘。闻念立即把羽绒服还给赵靖泽,两只手推抱一团衣服,霍司偈走进来就看见这一幕。

  闻念摸了下鼻子:“外面冷。”

  “嗯。”霍司偈手机没电了,找蒋维借了充电宝。

  闻念鼓了鼓腮。

  新的入住指南,大伙儿传阅,又开始躁动。

  每两到三位嘉宾住一栋小屋,门铃响起时,将情书交给邮差,情书次日早晨送达;

  每日收取情书后,全员共进早餐;

  ……

  节目组特意注明“不得拿取他人情书”,还为每个信箱准备了精美的锁匙。

  不知是忠实于“从前慢”的设定,还是意有所指。

  周希年拿到一把玫粉色锁匙,冷嗤一声。

  【我可以受委屈,但你不能动我CP】

  【有没有一种可能姐真的放手了】

  【大家都铁了心幸福,只有姐铁了心孤独】

  【不是可以男女混住吗?流程都走过了还装什么矜持!】

  【这是风景区不是无人区】

  小屋环绕主屋,距离都不太远,但天气冷,每天早晨要过来吃早餐,都想再近一点。

  近的两栋木屋让给了女嘉宾,闻念和路温纱一栋,其余人一栋。

  老冤家彻底分开,一个在南一个在北。霍司偈和周清晖一栋,由于是三房,赵靖泽被迫加入。

  蒋维背过身去说可以和他换。左右都是掣肘,三房还是好过两房干瞪眼,他没换。

  各自提着行李箱回小屋。

  粉雪细软,一脚下去一个窟窿,闻念一手提皮箱,一手抱单板,可谓雪上加霜。

  脚下打滑,直直摔进雪地。

  闻念有点想哭,笑到哭那种。她爬起来拍拍外套上的雪渣,没几步就进了屋。

  路温纱在向赵靖泽道谢,赵靖泽见闻念孤身一人,有点惋惜似的:“该让你等下我的。”

  “没事。”闻念不知道要不要开口让他帮忙,还有一个巨沉的大寸行李箱在主屋。

  大学那会儿有个美女室友,从容接受男人殷勤与礼物,不拒绝亦不承诺,桃花始终旺。

  闻念也能做到从容,只是掂量背后的代价,总觉得不至于,不值得。有次她学室友发嗲,本是酒桌上调侃,哪知水过原版,在座哥儿们看痴,搞得二人生了嫌隙,现在形同陌路。

  何况主动提出请求,比被动接受更进一步。经过前两周,她对释放信号这件事变得敏锐。

  太冷了,还是等明天雪小一点再去拿。

  闻念朝赵靖泽笑了下,进了单人房间。

  木结构屋子暖烘烘的,烟囱管道直通屋顶砖瓦,角落一个壁炉。床靠着大面玻璃窗,收拾得干净温馨。

  闻念两三下脱了外衣躺倒,没一会儿又艰难地爬起来洗澡。

  木屋水压小,出水断续,隔音也不大好,闻念等着水出来冲头发泡沫,听到外头一男一女说话,声音愈来愈远。

  仔细护肤后,闻念裹着柔软的珊瑚绒睡衣出来,头顶一个巨大兔子耳朵,要不是路温纱叫了一声,她还没把这身睡衣和兔子毛怪联系起来。

  现在好了,闻念想立刻脱掉这身睡衣。

  只是霍司偈在。

  “Hi,”闻念抬起掌心,“你们聊,我先休息了。”

  “你行李。”霍司偈指了下放在她房间门口的巨大黑色行李箱,上面贴满托运牌和花花绿绿贴纸。

  “……谢谢。”

  霍司偈和路温纱的确有话要谈的样子,闻念不再迟疑,带着行李箱钻进房间。

  打开行李箱摊开在地上,整理着压缩袋装的冬装,她不自觉靠近门。八字蹲,耳朵贴门,一个非常八卦的姿势。

  “羊绒手工坊它产量有限,我明白你的意思。当然,如果一芥能让更多人关注传统工艺……”

  凌晨三点,这俩人搁这念生意经。闻念无语。

  【蜥蜴人入侵地球的证据】

  【谁看懂了,他到底是来干嘛的?】

  【搜GQ专访,霍少绝对不是恋爱脑哈哈】

  【就不是恋爱脑才好嗑谁懂……唯一坚定选择】

  十点钟,按掉第三个闹钟,闻念睡眼惺忪地起床。

  窗外白雾弥漫,雪花纷飞,厚厚的雪覆盖,只能看到对面木屋的房顶,好似一整个奶油冰淇淋堆砌的世界。

  恍然若梦,这才有了出远门来旅行的感觉。

  “呜呼!”闻念伸了个懒腰,翻身起床。

  铁盒里装着这些日子以来收到的情书和礼物,玫瑰与小雏菊,小熊项链,还有一枚水钻脐钉。

  顺手放在里面的,拿回来之后她再没戴过这枚脐钉,辗转磕碰中水钻快掉落了。把它攥在手心,就像攥住了什么。

  慢慢收拾过后,闻念戴上彩色钩织毛线帽出门。

  住屋门口同样带着毛线帽的娄治正在扫雪,完美融入雪乡木屋,像兢兢业业的民宿老板。

  看见闻念,娄治怔了下,打了声招呼。

  闻念拢了拢帽子:“很奇怪?”

  娄治抿笑:“很好看。”

  闻念笑弯眼睛,蹦跳着跨进主屋。

  厚重的原木餐桌一角,霍司偈在查看邮件。薛淼和赵靖泽在背后流理台做早餐,路温纱喝着咖啡倚在台边,同他们说话。

  看到闻念,忽地都安静了。

  乌黑披散在费尔岛毛衣上,只涂了奶茶色口红,素净一张脸,像木屋原住民,纯爱电影的女主角。

  “有这么……”闻念摘下帽子,左看右看,没觉得夸张。

  霍司偈起身为她拉开椅子,她入座时小声问:“我应该化全妆?”

  冰凉鼻尖触碰他脸颊,他喉结滚了下,低笑:“很乖。”

  “什么啊,我才不要乖。”

  薛淼把餐盘放在桌上,想要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好香的炼乳烤吐司……”闻念砸吧嘴唇,“我可以吃吗?”

  “就是给你们做的呀。”薛淼轻声说。

  闻念掰开一半吐司,咬了一大口。屋子里弥漫咖啡豆的香气,雪飘落窗玻璃,她惬意地说:“不知道今天可以做什么?”

  藏着一分嗲,像小动物翘起的尾巴,引诱着什么。

  霍司偈扣下平板电脑,拿起另一半吐司,自然地说:“和我一起去马场?”

  将吐司完全塞到嘴里,腮鼓鼓的,她含糊地应,未看他。

  未等人坐齐吃早餐,二人出去了。

  雪地靴印迹深深浅浅,闻念埋头走得慢,霍司偈回头递来手,她双手抵他背:“给我挡风。”

  呼出的白雾里炼乳的香甜,他驼绒大衣的短绒毛抚摸她脸颊。

  “你是霍司偈还是Joker?”

  “什么?”在前面挡风的人未听清。

  闻念从臂弯探出脑袋,毛线帽遮过眉,只露一双弯弯的眼睛:“我说霍少,你很好玩。”

  霍司偈蹙眉而笑:“啊?”

  “不懂算了!”

  闻念一下冲出去,张开双臂,要奔向白雪皑皑的天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