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幸福之城【修】
◎“谢寒，或者我该叫你，陆一鸣。”◎
谢文泽的一张纸条带来了关于污染核心的线索, 同时也带来了新的疑问，但总的来说，这趟出来还是很值的。
顾念道：“至少我们清楚了, 一些人的乐园, 可能是另一些人的地狱。这里出现这么多污染核心果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光是他们目前知道的死者就有三个，实际上或许远不止这些。
顾念有一些不太好的猜测，事实上她现在很希望谢正国的人能顺利找到污染核心，不然问题将会比他们想象中更加严重。
小道士问道：“那接下来我们还要去找之前那些人吗？”
顾念摇头：“不，我们去找谢正国。”
与其跟着那些手下来回跑，不如直接去守着正主。
谢正国虽然背地里指使人偷偷确认死者是否变成污染核心，但明面上还是S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的行踪并不难打听。有谢寒这个谢家小儿子的身份在，顾念几人并没有引起注意, 在询问过几个人之后，很快就得知了谢正国的去向，对方一直在宴会厅没有离开。
可还没等他们过去, 就先被人拦住了去路。
拦路的人身材瘦小, 下半张脸被罩住，只露出了一双略大的眼睛。
顾念看着眼前的人, 微微挑眉, 来人正是之前撞到她并塞过来纸条的人，上次因为对方速度太快让人跑掉了, 没想到这次竟然直接找上门来。她直接道：“谢文泽这次又让你带什么消息？”
既然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顾念也不准备再绕着弯说话, 谢文泽想对付谢正国, 她想找到污染核心, 虽然目的不一样, 但目标却是一致的，不如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也免得试探来试探去耽误时间。
听到顾念的话，来人眼中有明显的惊讶，纸条上的内容是用机器打印的，上面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然而对方竟然猜对了。这些人似乎比自己想象中更聪明，而这对眼下的她来说绝对是一个好消息。
在顾念几人的注视下，对面的人直接伸手将面罩解开，露出了一张有些清秀的面庞，来人是一个女生。
拦路的女生明显因为身份被猜出而有些紧张，但还是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谢文泽不见了，我是来找你们帮忙的。”
谢文泽不见了？
顾念皱眉：“你说清楚，什么叫不见了？”
女生快速将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据这个女生所说，她是谢文泽暗中聘请的异能者，之前的纸条确实是谢文泽让她送的，但是等她送完纸条回去，原本约定好见面的谢文泽却没有如约出现，她在久等未果之后冒险去谢正国那里查看，但没有发现谢文泽的踪迹，还差点被谢正国身边的异能者察觉。
女生带着些着急道：“谢文泽肯定出事了，他之前说过如果出事的话让我来找你们，对了，他还说他有你们想要知道的消息，如果你们去救他的话，可以全部都告诉你们。”
说完之后，女生一脸期盼地看向顾念。
顾念想了想道：“你等一等，我们要商量一下。”
女生连忙点头。
等走远之后，小道士问：“我们要去救谢文泽吗？”
顾念摇头：“不去。”
小道士“啊”了一声，这么干脆的吗，那为什么还要和对方说他们要商量一下啊。他又有些不明白了。
远处女生一直朝这边望着，顾念一副认真商量的样子，开口说的话却完全不是那回事，她道：“我看这姑娘都快要哭了，也不好一下拒绝她，好歹做做样子吧，一会儿回去大家表情都纠结点。”
谢文泽知道的信息她大概知道是什么，多半是其他几处疑似有污染核心的地点。如果放在之前，她当然是打算合作的，不然也不会直接挑明对方身份了，但现在谢文泽消失，情况又有所不同。
首先，谢文泽突然消失，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偷偷打探传递消息的事暴露，所以被控制了起来，那么这些地点的危险性会直线上升，说不准谢正国已经派了人守在那里，就等着知道他秘密的人自投罗网。
其次，谢文泽自己未必不是诱饵，他们过去救人，说不定是葫芦娃救爷爷，一个接一个的送，所以如非必要还是不过去的好。
最后，顾念也并不是完全相信那个女生说的话。虽然对方确实是个异能者，但是和谢文泽却不一定只是雇佣关系，那种担心焦急的眼神不似作假，对方有可能会因为想尽快救出谢文泽而对他们说谎。
片刻后，顾念几人回去。
女生焦急地问：“你们商量的怎么样了？”
顾念摇头：“抱歉，我们不能去。”
女生顿时露出失望的眼神。
就在顾念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女生突然喊道：“我知道他的腿怎么才能治好！”她指着的，是谢寒所在的方向。
顾念停了下来，皱眉道：“你知道他的腿怎么治好？”
女生连忙点头，像是怕顾念不信，一番纠结之后，她终于做出决定，开口道：“其实，我是谢文泽的女朋友。”
顾念：“哦。所以是谢文泽告诉你的？”
女生见顾念毫不意外的样子，又想到之前对方猜出纸条的事，顿时慎重起来，不敢再说谎话。她点头道：“对，是文泽他告诉我的。文泽他说过，他的弟弟并不是残疾，而是换魂失败。”
顾念：“......”
先是禁咒之术，又是换魂失败，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她真的经受了太多的考验。所以问题来了，到底是谁想和谢寒换魂？
顾念朝谢寒看了一眼，但谢寒的表情管理做的很好，她什么都没看出来。总感觉谢寒比钟星池更适合当爱豆，如果他可以唱跳的话。
女生见顾念不说话，还以为她是不相信自己的话，不过事实上她也知道自己的话听起来确实有点扯，不敢再卖关子，她直接说出了治疗的办法，“我听文泽说过，给他弟弟换魂的是一个道士，同时对方还是一个异能者，你们想要救他最好找到那个道士。不过这些事情我知道的本就不多，只要你们能救出文泽，我保证他肯定会帮你们的！”
听到对方的话，顾念再次想到了那个禁咒之术，她不得不怀疑，这个女生所说的道士，是不是和喷泉水池下禁咒的是同一个人。
但如果是这样，换魂的事还有一点解释不通，道士明显是帮谢正国做事的，谢寒好歹是谢正国的儿子，他难道能容许别人占据自己儿子的躯壳吗？她记得谢文泽说过，谢寒以前是天才，甚至还有能力和他争继承人的位置，这么优秀的儿子，谢正国怎么可能不管不顾？
顾念皱起眉，这谢家真是一团乱麻。
她朝女生确认道：“你确定谢文泽知道那个道士的消息？”
听见顾念这么问，女生顿时生出了希望，连忙点头道：“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他一定会帮你们的，”说到这里，她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肚子，眼神逐渐变得坚定：“我怀了他的孩子。”
对方这样说，相当于主动把自己当做人质了。而从谢文泽将送纸条的事交给这个女生来办的情况来看，显然对对方还是比较信任的。这样一来，事情的可信度顿时提高了不少。
但顾念还是没有做出决定。
就像她之前考虑过的，谢文泽现在很有可能就是一个饵，先不说他们不知道人被关在哪里，就算知道，过去救人也有很大的风险。不过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的话，那谢寒就有救了。
顾念忽然问道：“谢文泽到底是怎么和你说的？他真的说过如果他不见了就让你来找我们吗？”
女生犹豫了一下，最终摇了摇头，低声道：“没有，他说万一他没有出现，就让我像之前那样把消息告诉你们，然后找地方躲起来。”
顾念点点头，看来这女生对谢文泽来说确实还挺重要的。另外谢文泽之前多番试探，大概也是在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如果她知道了谢寒的腿有救，确实有可能会去救他。
这是个聪明人，知道的消息应该不少。
顾念这边考虑着事情的可行性，那边女生有些着急了，她看了顾念一眼，咬了咬唇，道：“其实谢正国的人要去的地方我都知道，只要你们答应去救文泽，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
这是她现在能拿出的最大的诚意了，虽然这样做有很大的风险，但是她别无选择，仅凭她自己根本救不了人。
顾念问：“你真的都知道？”
女生点头：“一共有七个地方，之前处理过两个，商场喷泉水池一个，还有四个地方，我全部可以告诉你们。”
顾念抬手看了眼时间，又朝谢寒看了一眼，略微思索后道：“我们可以救人，不过先说好了，如果危险性太高，我们是不会冒险的。”
从污染爆发后谢正国的反应来看，那个神神叨叨的道士现在很有可能并没有在乐园，他们能从谢文泽那里拿到消息最好，如果实在不行等出去也还有机会，不必非得这时候冒险。
一番考虑过后，对方最终还是选择将剩下的四个地点说了出来。
女生所说的其中两个地点在医院，正是秦平之前跟过去的时候在医院发现的两个，证实对方在这上面大概率没有说谎。
还剩下两个地方，一个是在距离这里不算太远的一栋办公大楼，剩下的一个则是在乐园的小学，离得比较远一些。从时间和路线上看，之前那些人现在应该正在办公大楼，还没来得及去小学。当然也不排除谢文泽被发现后谢正国重新派人提前过去小学蹲守的可能。
所以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顾念神色郑重地看向众人：“我有一个计划。”
某个角落的空气莫名一滞。
小道士挠了挠头，觉得这话听着好像有点耳熟。
而谢寒看了顾念一眼，又转开视线。
唯有女生很是高兴，有计划说明顾念对救人的事情有把握，对于她来说，只要能把人救出来，不管采取什么办法都好，她积极问道：“有什么计划你尽管说，我会努力配合的。”
顾念朝女生的方向招了招手。
女生连忙靠近，认真听着顾念的话，时不时点点头，不过等听完之后，有些犹疑道：“我这样说他们会相信吗？”
顾念肯定地点头：“会的，到时候自然有人会配合你，你只要作出惊慌失措的样子，把事情闹大就可以了。”
女生认真道：“我会办好的。”
等人走了之后，秦平的身影显现出来，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显然是不赞同的表情，留在原地没有动作。
顾念解释道：“你去假扮污染核心，谢文泽女朋友再把事情闹大，到时候谢正国肯定会带人过去，我们这里反而更安全一点。”说完又叮嘱道：“不过你过去的时候也要注意看有没有陷阱，如果实在不可行就算了，谢文泽能救就救，不能救回头再想其他办法找那个道士。”
她和小道士的幸福值都在安全范围内，而且她还有钥匙，在这个污染区内只要不碰到污染核心其实就没什么大事，也就谢寒比较危险。
秦平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临走之前又被顾念叫住。
顾念：“那什么，麻烦你给付一下车费吧。”
秦平：“......”
付了车费之后，两拨人再次分开行动。
顾念、谢寒和小道士三人来到了之前的宴会厅附近，然后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观察着里面的情况。
凌晨四点，幸福值再一次扣除，这一次竟然直接扣了2点，而谢寒的幸福值也只剩下了2点。随着污染的扩散，污染核心越来越强大了。
顾念看了眼谢寒，少年低垂着头，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做精神科医生的时候，顾念就最不喜欢给这样的人看病，他们很聪明，也什么都懂，更是有一套自己的固有逻辑，愿意沟通的还好，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就很难开展治疗了。
之前她就有注意到，在谢文泽女朋友提到道士和换魂之术的时候，谢寒不光是面无表情，实际上幸福值也没有波动。也就是说，能不能重新站起来其实并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
顾念正头疼着，前面的宴会厅忽然传出声音，片刻后，谢正国带着一行人匆匆走了出来，然后朝着一个方向赶去。
顾念低声道：“看来秦平那边成功了。”
等人走远后，顾念推着谢寒，和小道士一起回了举办宴会的别墅。刚才谢正国离开的时候谢文泽并没有在人群中，而谢正国之前一直留在这里没有离开，大概率谢文泽还留在这附近。
而谢文泽女朋友离开前曾留下线索，她当时为了找谢文泽检查了整栋别墅，都没有发现踪迹，最后只剩下了地下室还没有查看，也是在那里，她差一点被谢正国身边的异能者发现。
站在地下室的入口，小道士小声问：“要进去吗？”
顾念看了看黑洞洞的地下入口，忽然道：“要不你算一卦吧。”
小道士“啊”了一声，“算什么啊？”
顾念想了想：“就算进去之后的结果，测测吉凶之类的。”
小道士有点担心地问：“那算出来是凶怎么办，之前我算出来这里有危险，后来污染就真的爆发了。”
顾念拍了拍他：“没事，大不了我们不进去。”
小道士想到顾念之前确实是这样和谢文泽女朋友说的，便也没有多想，从身上取下了几枚铜钱，然后蹲在边上，嘴里念念有词，最后将手中的铜钱向上一抛，等铜钱落地后，小道士一脸凝重道：“大凶。”
他将铜钱收起来，“我们要走吗？”
顾念往宴会厅的方向看了一眼，摆了摆手道：“先不着急，你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回来。”说完朝宴会厅走去。
小道士推着谢寒等在原地，不一会发现顾念手里提着一个凳子，怀里抱着一团不知哪里扯来的绒布，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小道士连忙上前接过凳子，问道：“这是要干什么呀？”
顾念示意小道士将凳子放在地下室入口，然后又将手里的一团绒布缠绕在凳子上，最后将缠绕了绒布的凳子直接扔了下去。
一阵撞击声后，凳子滚落在地下室深处。
伴随着“咔哒”一声，一小簇火焰在顾念的双眼中跳动起来。
熊熊烈焰，又名永恒之火，E级污染物，形似打火机，其实原本就是一个打火机。特点是可以点燃任何物品，并且物品在被点燃之后，将会持续燃烧一天一夜，但缺点是燃烧后的火焰温度始终只有37度。
诞生这件污染物的是一个五十年老烟枪的E级污染核心，因为意外，没熄灭的烟头烧着了被褥，整个房子付之一炬，濒死之际污染爆发，也诞生了这件污染物。以上是信息是顾念在钟星池的吐槽中得知的。
像这样的低级污染物钟星池那里有很多，主要是有点用的都被特事局挑走了，剩下的就都给了疗养中心，疗养中心其他治疗师基本不进污染区，最后就都到了偶尔进污染区的钟星池这里。顾念来了之后，钟星池无私地分享了自己的收藏，将一半污染物都给了顾念。
关于这个E级打火机，钟星池的原话是：“这火连纸都烧不着，也不用担心失火，如果你家冬天冷的话可以用来取暖，省点暖气费。”
顾念弯下身，用打火机将绒布点着，很快，火势蔓延，整条绒布都燃烧起来，将整个地下室入口映照的明亮起来。但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被绒布缠绕的木凳在火焰中完好无损。
小道士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顾念正要开口解释，下方忽然传来一阵巨响，随即一阵晃动，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下面爆炸了一样。
与此同时，一声惨叫声从底下传来。
顾念缓缓朝小道士伸出大拇指：“你厉害。”
她不过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把人骗出来而已，但没想到里面竟然这么凶险，果然大凶，恐怖如斯！
小道士连忙摆手：“是你厉害。”
顾念：“不不不，还是你厉害。”
小道士：“真的是你厉害！”
顾念：“还得是你，”
谢寒忍无可忍：“你们两个够了没！”
顾念和小道士同时噤声，不过仍露出了互相钦佩的眼神。顾念是真的觉得小道士厉害，还好之前没有因为小道士搞封建迷信就把人拒之门外，小道士的能力其实很有用的，之前只是一直用错了方法而已。
不过此刻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顾念谨慎地盯着地下室入口的地方，然而眼前一闪，忽然场景变换，她眼前的世界突然放大了很多。片刻后，顾念发现不是世界放大了，而是她缩小了。
顾念发现自己似乎出现在了一间医院里，不远处是一间闪烁着进行中红灯的手术室，而这时，她的手忽然被人牵动，抬头一看，一个眼泪汪汪的小男孩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小男孩眼里包着一泡泪，强忍着没有掉下来，吸着鼻涕道：“姐，爸爸妈妈会不会有事啊，我好怕。”
顾念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庞，认出这是小时候的顾白，她正要说话，就听到“自己”开口：“放心吧，有姐姐在，不会有事的。”
小男孩用力点了点头，好像顾念说没事就会真的没事一样。
很快，手术室的灯灭了，有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顾念拧了拧眉，刚才她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想到自己有过这段记忆，不过看顾白此时也就五六岁的样子，不记得也是有可能的。
顾念反而不着急出去了，她看着医生朝着自己和顾白走来，正想要看看接下来怎么发展，周围的一切却突然开始坍塌，眼前的医生嘴巴张合，但顾念却完全听不到对方说了什么，很快一切都变成了碎片。
顾念重新回到了地下室入口。
耳边传来“噗”的一声，顾念看过去，发现一个灰头土脸的男子正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正在跪倒在地不断吐血。
那名男子也发现了已经清醒过来的顾念，他一手捂住胸口咳血，一边不敢置信地指着顾念道：“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出来！”
他的精神力可是B级，触发的是人们灵魂深处最隐秘的记忆，一旦进入幻境，至少也要几个小时才能出来才对。可这才几分钟，对方竟然就清醒过来了？而且自己还受到了这么严重的反噬！
这到底是谁？！
可还没等他从震惊中缓过来，顾念就已经走了过来，一把匕首横上去，平静问道：“刚才是你的能力？”
男子看了眼自己脖子上锋利的刀刃，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点头：“对，对的。”看到脖子上的匕首又靠近了一分，赶紧继续解释道：“我的能力是触发人们灵魂深处的隐秘，然后编织幻境将他们困在自己的记忆中，不过你已经出来了，那就没事了！”
顾念顿了顿，然后指向显然已经陷入自己记忆中还未出来的谢寒和小道士，“那他们呢，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男子连忙道：“现在，我现在就让他们出来！”原本他遭到反噬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了，反正也被抓了，也没有必要再困着剩下的两个。
这人倒是识时务的很，很快，小道士就清醒了过来。
小道士一睁开眼，就看到顾念正用匕首威胁着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人，而那个脏兮兮的人刀都架在脖子上了，手里竟然还拿着一个小镜子和喷壶，正在到处喷喷，试图把身上弄干净。
小道士：“......”
他走到顾念身边，拍着胸口道：“这是怎么回事啊？我刚才忽然回到小时候，差点因为偷偷下山被我师父撵着跑了一座山！”
顾念简单解释了一下，然后皱眉看向谢寒。
谢寒还是没有醒。
顾念一把拿走了男子手中的喷壶和小镜子，交给小道士拿着，然后指着谢寒问道：“怎么回事，人怎么还没有醒？”
男子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喷壶，只好转头看向谢寒，随后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思索一番后道：“他这样，大概是自己不愿意出来。”
幻境虽然是他编织的，但如果有些人自己不想出来，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了的。像这样的情况，只能等对方自己愿意清醒过来才行。
男子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拍打身上的灰尘。
顾念看了眼时间，再有半个多小时，就要五点了，如果那时谢寒还没清醒过来，大概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顾念想了想，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进去他的幻境？”
男子本来还想提提条件什么的，但看着几乎要在自己脖颈上划出一条红线的匕首，最终还是艰难答应：“可、可以。”
这能不行吗？就算拼着反噬加重也得行啊。
顾念喊来小道士，将匕首转交给他，一边叮嘱道：“如果他有什么不对，直接一刀下去，然后把人扔进化粪池里，就当给我们报仇了。”
小道士接过匕首，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
男子倒抽一口冷气，不敢置信地看向顾念，算你狠！
在男子的帮助下，顾念的眼前再次变换，这次出现在她眼前的，竟然是熟悉的场景，是在她曾经租住过的那个小区里。
顾念看了眼楼层号，这是二十七层，也是当初发现谢寒的楼层。
最开始遇到那个捉迷藏怪物的时候，就是在这里，那时吃人的怪物突然出现，所有人都很是惊慌，在往楼下躲藏的时候，全身瘫痪的谢寒被照顾他的保姆忘记，独自一人被留在了二十七层。
顾念还记得，当时去带谢寒离开的时候，曾在枕边触碰到的一抹潮湿。那个时候，少年其实也是害怕的吧。
她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和自己租住的时候相比，走廊墙壁上干净了不少，没有那些发黄的印记，也没有那么多小广告。看上去就像是往前提早了十多年的样子，不过还是很有生活气息。
顾念朝着记忆中谢寒的房间走去，还没到跟前，就看到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女人拎着锅铲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边朝楼梯的方向喊道：“陆一鸣，你还要让我喊你多少遍，赶紧给我出来！让其他小朋友也赶紧回家吃饭！”
话音刚落，一阵噔噔噔的声音从楼梯那边传来，然后一个小萝卜头从里面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串萝卜头。
为首的小萝卜头看上去五六岁的样子，虽然看上去并不是一众小朋友中年龄最大的，但却是名副其实的领头者。小孩颇有老大气势的一挥手，“没听到我妈说吗，赶紧回家吃饭，下午再来这里集合！”
一群小孩大声喊“是”，纷纷朝自家跑走了。
年轻女人露出好笑的表情，不过手上却不客气，直接轻轻给了小萝卜头后脑勺一下，“还让人家来集合，看把你给能的。”虽是嗔怪的语气，但明显是十分自豪的。
小萝卜头不太高兴地摸了摸自己脑袋：“说了多少遍了，妈你别再拍我脑袋了，万一拍傻了到时候谁给你养老啊！”
年轻女人拉起脸：“你个小兔崽子说谁老呢！”
小萝卜头嘿嘿一笑，炮弹一样冲进了屋里。
年轻女人急忙跟进去，一边喊道：“陆一鸣你给我先洗手再吃！”
顾念默默看着，这大概是谢寒在回到谢家之前印象最深刻的一段时光，也是最幸福的时光。不过这段时光在一个西装革履的人的突然造访之后戛然而止，然后便是匆匆的躲避，搬家。
记忆的碎片匆匆闪过，或许是这对母子幸运，亦或者是找他们的人因为其他事情被分走了精力，总之他们接下来过了一段安稳的时光。
曾经的小萝卜头渐渐长大，小学、初中、高中，天才总是耀眼的，无论是竞赛奖项还是运动奖项全部拿到手软，少年肆意而张扬，一路高歌猛进，直到照顾他长大的母亲病倒。
故事就是如此俗套并且现实，一份巨额的治疗费，让少年不顾母亲的反对，主动走进了谢家的大门。
后来的事，顾念大概也知道了，但或许是少年记忆深刻，亦或许是自我折磨，和之前的记忆相比，这段记忆“播放”的很慢。
少年开始学会忍耐，学会低头，但是这无法阻挡他母亲的离开，甚至因为和谢家的联系，最后的这段时光甚至过的并不开心，那个曾经生机勃勃的女人是带着担心离开的，而最终她的担心变为了现实。
天才陨落，瘫痪的少年毫无价值，被毫无留恋的抛弃。
他一个人留在了童年记忆的那个房间中，不愿离开。
顾念轻轻推开房门，看着床上的少年。
“谢寒，或者我该叫你，陆一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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